“原來你喜歡嗎?”“我大叔喜歡她。”“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幫忙安排你們見麵。”我又問道:“以後在東京工作?”“工作室在東京,但也會到處跑吧。你以後在東京工作嗎?”“應該在東京,不過有口飯吃哪都可以。”當警察管吃管住,上有罩我的人,周圍又有一堆人陪我玩。我真想不出哪裏有比它更好的了。“你要是不想當警察,可以到我的工作室工作。我工作室還養了一隻貓。你應該會喜歡的。”“你工作室在你家裏嗎?”不然我在想,他要怎麽在公司養貓,晚上的貓要帶哪裏去?難道是扔公司裏麵嗎?“嗯,還專門弄了個錄音室,裏麵有很多樂器,你也可以玩。”羽賀響輔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一直都認為你有天賦,也有創造力。我很誠摯地邀請你來成為我的工作夥伴。”他要是年初來邀請,我就跟著他跑了。先摸魚混到他都忍不了把我炒了。“我當警察挺好的。”“對,看出來了。你有很多朋友?”羽賀響輔說道,“真的挺好的,每次看到你,都有不同的朋友陪著你,這樣很好。”說到這裏,他語氣變得更加堅定起來,“你的性格素來說一不二,我怕這次見麵之後,你也不會見我。所以我也想一口氣說明白,我隨時歡迎你,也等著你。”“本,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第一個的朋友。”羽賀響輔說道:“我小時候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成熟。我小時候因為你,也吃過很多醋,你有那麽多朋友,我就隻有你一個。現在你還是那麽受歡迎……”“我覺得挺好的。”我看向羽賀響輔,心裏有很多想說的,但最後隻會一句,“我不吃賣慘的,你要不要換種方式?”羽賀響輔哭笑不得,“你想聽什麽?”“別跟我談心,跟我聊點物質的。”“……?”“有空找我出來吃飯,貓還是給我擼,樂器還是給我玩。我要是不當警察了,你工作單位留給位置給我。有沒有覺得後悔了?”羽賀響輔低聲笑了起來。他這麽笑真讓我不爽,這不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嗎?這樣子還敢大大咧咧到自己大伯家裏麵慶生,真不怕被欺負嗎?“你和以前一樣,總是那麽好欺負。”“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好欺負。”到設樂家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氛圍也明顯更輕鬆一點了。之前聊天的時候,我能覺得羽賀響輔總是有一些顧忌,現在已經放下心事一樣。我喜歡這樣,多過我和他裝不熟,更多過他對我的示好。設樂家的別墅是經典的歐式風格,還有專門的一棟樓收樂器。我們才下車,設樂家的管家就朝著我們的方向看過來。“這就是少爺說的本少爺吧?”我轉頭看向羽賀,想問他怎麽回事,但他在拿琴盒。我向女管家欠了欠身,說道:“叫我本就好了。”我剛說完,就感覺到這別墅裏麵有視線透過厚重的窗簾往外觀察我。可我往方向看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任何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之前見到麵的高中女孩設樂蓮希已經跑到停車位旁來迎接我們。“叔叔,還有本先生,你們好!”羽賀笑著和她打招呼,我也跟著平靜地點點頭。動身前,我先開口了。“你們家除了你和管家之外,都有躲起來偷窺人的愛好嗎?”第79章 十五年前。羽賀旗下連鎖音樂教室有一處, 剛好在羽賀響輔就讀的私立學校與羽賀家的中間位置。那裏的設備並不差,來回方便,羽賀響輔便決定在那個音樂教室裏麵要一個隔音房當做自己的練習室。在進訓練室之前, 家裏人已經囑咐過其他老師不要讓學生打擾羽賀響輔練習。他自己本身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或者說裏麵有一部分是羽賀響輔的意願。他並不喜歡和同齡人玩遊戲,有時候和成年人說話反而會讓他更加自在一點。更別說,在他被羽賀家發現他有絕佳的音樂天賦之後, 羽賀響輔發現, 當他自己傾注全部精力和心血在已故父母鍾愛的音樂上,他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父母的存在,留給他的愛與饋贈。這份感情需要自白告解。音樂會替他說出他想要說的一切。他鍾愛音樂。音樂是他的全部, 不需要其他的東西。事實上, 羽賀響輔也有想過自己要表現得合群一些, 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但每次想著跟他們在一起無意義地尖叫發笑, 就感覺到自己的生活又空虛又毫無意義。慢慢地從主動加入, 到隨意敷衍, 再到毫不在意, 羽賀響輔幹幹脆脆地說出自己不想要。羽賀家照顧羽賀響輔的嬸嬸經常說, 他不像是個孩子。其他孩子想要去玩的時候, 他總是在彈琴拉小提琴,他的生活好像除了音樂都沒有辦法融進去了一樣。羽賀響輔已經知道,他是真的熱衷於此。這是在他遇到本弘一之前所擁有的生活, 別人也無法理解的生活。在羽賀十歲的時候, 他認識了本弘一。當時, 他就是個音樂初學者, 不知道音階, 認不全樂器,對音樂教室的參與熱情取決於他父親會不會過來接送。羽賀響輔有時候去員工休息室裏麵打水,還聽到有老師在說看本父親對送孩子學音樂的態度,就知道他隻是來找個能學東西的托兒所而已。不過,很快接下來便是誇本弘一的話“這孩子是有天賦的”。羽賀響輔從五歲開始,便參加了無數國內外的音樂比賽,最不少見的就是天才。跟他一起同台競技的人沒有一個不曾被冠以“天才”之名。因此,對音樂教室裏麵的老師講述的“有天賦的學生”,羽賀響輔根本沒有放在心裏麵。不過,說到底是別人說得多了,而羽賀響輔剛好有無聊的時間和想法。他臨時興起去了本弘一的教室。那一次,小提琴教室裏麵剛好在教考級曲,老師心血來潮,讓路過打水的羽賀響輔在教室裏麵演示一番。羽賀響輔原本想要拒絕的浪費時間。可是當時羽賀響輔碰巧注意到老師教室門上貼著的學生名單,上麵就有本弘一的名字,一時間就產生了和他見一麵的想法。不過所謂的見一麵,羽賀響輔也沒有要巴巴地對準誰,隻是想到那個環境裏麵,感受整個班級的氛圍。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如此出彩的話,那羽賀響輔根本不需要自己找,那人就會自然地出現在他的麵前。曲目放在麵前,是巴赫的風笛舞曲。羽賀響輔學習重心不在小提琴,但初級考級曲全都是考的指法和技巧等基本功。羽賀響輔並不覺得這有多難。一曲小提琴曲結束後,羽賀響輔也不難從那些坐在小椅子的小孩反應裏麵知道,他們連自己的好歹都聽不出來。隻剩下老師對他的讚譽有加。羽賀響輔自覺自己做了件無聊的事,漫不經心地說道:“隻是隨便拉一下的程度而已。”他剛說完之後,就發現有個小孩用綠色的眼瞳一直盯著他。兩人對上視線,對方也不躲閃。意識到羽賀有些不耐的老師連忙安排最後環節問問題,他開口問學生說道,有什麽問題想要問的嗎?那個孩子才轉移了視線,邊抬手指著羽賀響輔,邊看向老師說道:“他叫什麽名字?”老師明顯有點頭疼了,“羽賀,羽賀響輔。不是一開始就介紹了嗎?”“我沒有聽。”小孩的聲音清亮脆生生的,聽起來有些理直氣壯,“羽賀你練這首曲子練多久了?”羽賀響輔練小提琴並沒有專門按照考級曲進行練,且平常重心也在鋼琴,所以風笛舞曲曲譜擺在麵前,他隻是跟著拉出旋律而已,從來沒有練過。這種程度跟他已經在學高等代數了,有人拿著基礎的四則運算問他這道題他背地裏偷偷練,做了多久一樣。“我練了一天。”羽賀響輔信口說了一個答案。“那我半天就可以拉出來。”羽賀響輔覺得這件事很好笑。這個班的小孩子才學不到一個月,總的練習時間估計也就是上課兩小時,在家自己每天練一兩個小時。光是音準就能把小提琴手練死。風笛舞曲最大的特點是不斷重複的低音,因此,對於新手最大的難度除了分弓和連弓技巧的掌握,還有一個強弱層次的表現如何很好地處理由弱漸強在過渡到弱的處理中還要弄得音色幹淨。巴赫的作品是比較有宮廷色彩的,因此音色幹淨,節奏有彈性是基本要求。羽賀響輔不認為他能拉好這首曲子。可這件事也沒什麽所謂,隻是對方一副我贏定你的口吻,似乎把這件事看得很重。其實光是看對方的眼睛,羽賀響輔就知道這人是骨子裏麵很倔強。“好。”羽賀響輔打算敷衍一下他。“你應戰了。”小孩眼裏閃著火光。羽賀響輔陷入沉默,“……”不,我沒有。羽賀響輔確實想過他會遇到本弘一,但他沒有想過第一印象是這麽個小豆丁,跟他最討厭的那種吵鬧的熊孩子,並沒有什麽區別。本弘一第二天原本沒有課,但是他還是背著琴盒敲響了羽賀響輔的訓練室。羽賀響輔還在練琴,拒絕聽他演奏,結果他說他可以在訓練室外麵等。羽賀響輔覺得他就是個牛皮糖,不給他一點教訓,他還會蹬鼻子上臉。因此,羽賀響輔幹脆把自己關在訓練室裏麵,直到音樂教室隻剩下最後一名負責關門的老師。本弘一還坐在訓練室門口的旁邊的地板上。“你居然還不走嗎?”“我拉完琴就走,省得我後天到音樂教室再拉琴,你說我偷偷在家自己練了好幾天。”“……”羽賀響輔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搭理這個小孩,現在看他開始搬出小提琴,就知道這件事沒完沒了了。於是羽賀響輔直接說道:“那種不及格的成品也不會算是你成功的。”“你聽就好了,廢話連篇。”“……”巴赫的風笛舞曲並不需要很長的表演時間,是非常基礎的樂譜,但樂章後麵有個分弓與連弓的理解難點。然而,本弘一處理得很好,非常流暢連貫。最後留下來的音樂老師也認識本弘一,對他很是驚訝,“你昨天學的,就記下來了嗎?”比起這一點,羽賀響輔認識到,為什麽老師們說本有天賦了。本弘一音準非常強。小提琴不像是嚴格遵循十二平均律的鋼琴,光是一個音準問題就可以刷掉一批學小提琴的學生。音準差,事倍功半,音準強,事半功倍。最最關鍵的是“你模仿我的演奏方式?”羽賀響輔連弓有自己的小習慣,但他發現這個習慣也出現再本弘一身上。被說模仿的本弘一本人倒沒有焦急生氣慌張,一臉坦然地說道:“是老師說要記住你怎麽拉琴的。我隻是聽他講而已。你要是生這個氣,去找老師。”他記憶力非常強。羽賀響輔確實覺得有點意外,但也隻是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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