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紫也道:“若是長相廝守,不知作價幾何?”


    薑妙戈一愣,她可是算好了,按照每日八小時工作製來看,若是以談情說愛的價錢,六天下來,她就能籌集到兩萬兩黃金,再加上原本有的三萬多,就可以換出激光切割機來,打開通天高牆。


    雍池的小金庫也才有三萬兩黃金,他手下的大將竟然比皇帝還有錢嗎?


    季白見她不答,又道:“我出黃金萬兩,買下姑娘一天,可否?”


    薑妙戈倒退一步,道:“所有的項目都在上麵列著了。你該不會是想要……”


    季白道:“你放心。”他頓了頓,刀疤臉上竟透出羞赧來,低聲溫柔道:“我隻是想同你說說話而已。”


    姚紫道:“我出黃金一萬五千兩。”他出價大氣,又不似他看起來那麽書生氣了。


    季白橫眉,冷聲道:“兩萬兩黃金,一日。”


    薑妙戈掐住自己手心,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姚紫心有不甘,卻無力相爭,黯然起身,道:“待哪一日姑娘得閑,我請姑娘喝杯茶。”


    薑妙戈笑盈盈送他出了門,回頭打量著掏了兩萬兩黃金的季白大將軍,一笑道:“季大將軍,不介意先把誠意送來吧?”


    玄燼回來看到的,就是薑妙戈已經驗過黃金兩萬兩,正在提供服務了。


    薑妙戈因為是帶著攻略魔尊化身的任務來的,所以一路上對其餘的人都不曾留意。


    此時與季白麵對麵坐下來,她才發現這也是個英俊的青年人。


    隻是因為常年征戰,季白的肌膚曬成了古銅色,而臉上從眼角到嘴邊留下了一道駭人的刀疤。


    季白的講述已經到了尾聲,眼中含了淚花,他輕聲道:“薑鬼,我睡裏夢裏也忘不掉你。”情到深處,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觸摸薑妙戈的手。


    薑妙戈想著他出的兩萬兩黃金,露出專業的笑容,任由他虛握住了自己的手,柔聲道:“我也一樣……”她投入到角色中,“我也想著能與你相見那一日……”


    “真的嗎?”季白聲音沙啞,驚喜而不敢置信。


    薑妙戈忽然間福至心靈,道:“我聽說你們陛下要你們破通天高牆南下,到時候我們就能再見了。”


    “是……陛下的確說要我們領兵南下……隻是要聽從廢帝調遣……”季白握著薑妙戈的手,在半日的相處下,已經全然把她當成了薑鬼一樣對待,激動道:“請你等我。我一定會去見你。”


    薑妙戈心中一喜,轉而又有些好奇,垂首一笑,道:“究竟是我身上哪一點,叫你這樣喜歡呢?”她也好奇那妖後薑鬼究竟有什麽手段。


    季白聞言,含淚的目中卻閃過一瞬迷茫,癡癡道:“我也說不清……隻知道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再也逃不掉了……”


    好家夥,還是一見鍾情呐!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季白麵對肖似真愛的薑妙戈,略飲了幾杯,便不勝酒力,醉倒睡去。


    薑妙戈萬萬沒想到,收了一日的費用,竟隻用出半日的工。


    她指揮著丫鬟放季白睡下後,叮囑若是客人醒來再喚她,便翩然往自己房間而去,心裏盤算著,用這五萬兩黃金換激光切割機,究竟值不值。


    換得激光切割機之後,通天高牆的難題自然迎刃而解,但用大愛感化魔尊化身呢?


    薑妙戈略有些煩惱,就她目前的了解來看,廢帝還是個滿肚子壞水的小貓咪,絲毫沒有被真善美感化的痕跡。


    薑妙戈推門而入,就見少年正坐在窗下的玫瑰椅上,似乎已經坐在那裏發呆了許久。


    玄燼在隔間看過了薑妙戈與季白相處的全過程,在她動身前一刻,提前回到房中,聽到推門聲,才緩緩轉頭看來,明知故問道:“小妙戈,你去哪裏了?”


    薑妙戈倒是沒有隱瞞,道:“昨日派人去請季白與姚紫,被嬴山君半路截下來。他二人得到消息,今日又趕過來了。那日他們私下來找我的事情,雍池倒是沒有罰他們。據說雍池這兩日身體不好,一直臥病在床……”這大約是施加了兩道魅惑術後,帶來的負作用吧。


    玄燼蹙眉,耐著性子聽她越扯越遠,食指在桌麵上輕輕叩擊,啟唇把話題拉回來,道:“你見了季白與姚紫,怎麽說?”


    薑妙戈想到入賬的才兩萬黃金,喜上眉梢,笑道:“哥哥放心好了。”在她想來,玄燼關心的無非是籠絡住兩員大將之事,“我都跟他們說好了。他們都想早日南下見到薑鬼,自然會鼎力相助。有我在,他們都不會阻礙哥哥的。”


    玄燼垂了睫毛,沒有回應。


    薑妙戈見他不像是高興的樣子,雖然這人情緒內斂,但也不至於高興了反而冷淡,便問道:“哥哥還有擔心之事嗎?”


    玄燼想到方才在隔間所見,那刀疤臉的將軍季白握住她手訴衷情的模樣。以他的了解,女孩若是想躲,憑借她的身手自然沒有躲不開。


    薑妙戈想著自己用大愛感化這廝的任務,上前一步,蹲在他膝前,仰臉望他,問道:“哥哥為何事煩心?”


    玄燼卻偏過臉去,虛扶她起身——他不喜歡被人從這個角度觀察,因為自己所有的表情都會暴露出來。


    薑妙戈便順勢站在一旁。


    玄燼沉了一沉,慢慢開口道:“我要你籠絡此二人……就中分寸,你需把握好——不要委屈了自己。”隻聽此時說的話,倒真宛如兄長了。


    薑妙戈微微一愣,斜眼瞅他,一時沒有吭聲。


    玄燼淡聲道:“可記下了?”


    薑妙戈不太懂他的腦回路——這是又要立關愛妹妹的溫良好哥哥人設了?這便宜哥哥大概不太懂,立人設這回事兒,若是跟真實性情差得遠了,等到崩人設那天,可真是慘不忍睹。


    薑妙戈一麵腹誹,一麵笑眯眯道:“哥哥說的話,我怎麽會不仔細記下了呢?都刻到心上去了。”


    第22章 除他之外,再無人知曉。……


    玄燼聞言,清俊的雙眉更深蹙起。


    這就是女孩說話不正經之處。


    她雖然口中說的是好話,但每每因為太過誇張,反倒叫人信不及,因不知她究竟是玩笑還是認真。


    玄燼目光淡淡,往女孩麵上一探便又收回。他有心想問通天高牆之事,卻很清楚,不能打草驚蛇,若主動問,反倒叫他處境不利,因此隻能暗中引導,等待女孩自己吐露。


    “哥哥昨夜睡得好嗎?”薑妙戈先問道:“身體可恢複了?”


    昨日玄燼對雍池連用兩道魅惑術,導致靈力空竭,異常虛弱。隨後又因為要維持住這兩道魅惑術,他不間斷得大量輸出靈力,根本得不到休息。這種狀況直到入夜之後,才略有好轉,大約是雍池入睡之後,維係魅惑術所需要的的靈力有所下降了。


    玄燼不知她這樣問,在關切他身體之下,還藏了別的什麽意圖,因此隻謹慎道:“似是比昨日好些了。”


    薑妙戈昨夜研究破解通天高牆之法的時候,還挑了幾本社會心理學的書,翻了翻看要怎麽對待有精神問題的人。雖然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正常,甚至還有幾分病弱,但他的真身要捏碎太陽、使天地俱滅的那一幕,給薑妙戈留下了太深的陰影。所以薑妙戈並不過分的,暫且把他劃到了“精神存在問題人士”之中。


    書中給出了很多治療方法。


    薑妙戈從中總結,當下可以實施,又不會帶來負作用的,有三條。


    一是多曬太陽;二是接觸大自然;三是養寵物。


    紅粉樓花圃中,玄燼握著女孩塞來的短柄鐵鍬,頂著溫煦的太陽,立在百花叢中,罕見的有些不知所措。


    薑妙戈倒是很適應,自己戴好了鬥笠,抬了另一隻,示意少年低頭,要給他戴上。


    玄燼握著沉甸甸的短柄鐵鍬,一時沒有動。


    薑妙戈便踩上一旁的石階,踮腳給他戴上紅綢覆麵的鬥笠,笑道:“我特意選了一個最好看的。紅色果然襯哥哥。”


    花圃中的百花,原是供給樓中姑娘日常使用的,或擺設,或簪發,都新鮮好看。


    薑妙戈已經興致勃勃揮動鐵鍬,為各色鮮花鬆土。


    玄燼錯後她半步,也仿照她的樣子去做,隻是心中疑惑越來越深——她究竟用意為何?


    玄燼從前是玄國皇太子,一舉一動都有人侍奉,不曾勞動過;等到淪為廢帝,雖然精神上遭受淩|辱,身體上遭受摧殘,但也沒有人要他下地勞作。


    所以拿起鐵鍬,這在他還是第一回 。


    薑妙戈一開始是為了攻略任務,帶玄燼來花圃勞動,曬曬太陽,接觸一下大自然。但是來到百花叢中,她原本對花草的喜愛之情,不禁被激發出來,東邊鬆土,西邊澆水,忙碌之中,已然忘懷了任務,沉浸在侍弄花木的快樂中了。


    玄燼跟著她的步調,原本滿心的疑慮,也不知不覺中淡去,手上動作隨意,時不時抬眸望一眼前方忙碌的女孩。


    百花之間忙碌的女孩,臉上看上去沒了平日的機靈狡猾,顯露出幾分與年齡相符的天真之感來。


    若果真有這樣一位妹妹,似乎……也不算太壞?


    小天道:【這是薔薇!我好多好多年沒有見過薔薇了!沒想到魔尊的幻境中竟然還保留著】


    薑妙戈:【魔尊做的這個幻境,有點過於真實了啊。我怎麽感覺像是真實的世界呢?】


    小天道:【其實說是真實的世界也不錯。這是魔尊還未飛升前的經曆,他稍加變動,便成了這真實的幻境】


    薑妙戈:【你是說,這個幻境是根據魔尊從前真實的經曆編織的?】


    小天道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支吾了兩聲安靜下來。


    薑妙戈倒是並沒有很在意,因為小天道突然出聲,思緒從勞作中轉移出來,又飄到了任務上麵。


    薑妙戈:【話說這個用大愛感化魔尊化身的任務,有沒有進度條啊?】


    小天道怯生生冒出來:【進度條?我知道的,最近我們天道也在對係統進行數字化升級。我還在學習中……】


    薑妙戈:【也就是說目前還沒有?】


    小天道:【……是這樣沒有錯。】


    薑妙戈:【那我要怎麽判斷他有沒有被感化啊?】


    小天道:【……可能隻能根據人的常理去判斷了。】


    薑妙戈:【魔尊是能用常理去判斷的嗎?】


    小天道:【……】


    薑妙戈語重心長:【小天道,你得快快成長起來啊】


    小天道:【我會努力的,妙戈姐姐!】


    此時已近正午,初夏的陽光暖融融顯示著它的威力。


    薑妙戈蹲在花叢中,雖然頭上戴了鬥笠,背上卻好似滾著火盆,回頭看一眼玄燼,見他因為炎熱、麵色比鬥笠上覆的紅綢還要豔麗,便起身笑道:“差不多了。哥哥熱壞了吧?咱們進屋歇一歇。”


    玄燼正給一株倒了的百合花扶起來,垂眸道:“待我綁好這一株。”動作仔細而又耐心,倒像是全情投入了。


    薑妙戈微微一愣,站在一旁,多看了他兩眼。


    等到兩人都回到屋內,薑妙戈痛飲了一杯冰井裏凍過的酸梅湯,長出一口氣,舒服得縮在玫瑰椅上,靠著椅背,光明正大打量著對麵的少年。


    玄燼穿得規整,也在日頭下勞作了半日,此時額上鬢角都沁出了汗珠,饒是如此,仍是端起溫熱的清茶,不疾不徐,緩緩啜飲了一口。


    雖然今時淪為階下囚,他的一舉一動,仍透著昔日為儲君時良好的儀態。


    薑妙戈從袖中摸出早已準備好的測試題目,笑眯眯道:“我問哥哥幾個問題,哥哥需如實作答。”


    玄燼不知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隻慢悠悠用杯蓋撥弄著浮茶,不置可否。


    薑妙戈這可是從精神狀態自檢題庫裏,精挑細選出來的十幾道相關內容,此時問來不算突兀,又能了解少年目前的精神狀況。


    “哥哥,你見到陌生人的時候會緊張嗎?”薑妙戈語氣溫和問道。


    玄燼把玩著手中茶盞,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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