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裴川受傷


    蘇桐越想心裏越難受, 這是她穿來大慶朝過的第三個年了,一點也感覺不到新年的喜氣,雖然外麵鞭炮聲聲, 喜慶之及, 而她卻覺得心裏沒有一絲溫度。盡管現在已經實現她發家致富的願望,責任大了,但她無能為力的感覺卻更深了。


    三年前,別說發家致富了,想讓全家人吃飽飯都是個問題,如今有了銀錢、田地、宅院, 鋪子生意,明明是非常好的富裕的生活,她卻感到撐起這個家,比她先前估算的困難要大得多。


    蘇桐靜靜的躺在床上, 看著跳躍的燭光,隻覺得自己的心被塞得滿滿的。


    以前,蘇家雖是窮家破院, 但爹娘慈愛,姐弟同心,再難的日子都能撐得下去。如今, 周芸娘癱了,蘇寶田因為向南辰認親的事情心情沉重,程言忠因為一品堂的官司愁眉不展, 蘇家的年夜飯桌上也沒了以往的歡聲笑語, 姐弟幾個各自吃了飯,早早的散了。


    過了今晚,她就十五歲了, 這個朝代女孩子及笄是大事情,指望著周芸娘給她操辦及笄禮是不可能的。上輩子,她到了三十歲都沒有結婚,這輩子,她也不指望真能找到一個合情合意的丈夫,風花雪月的事情,遠沒有生存重要。


    人的情緒一低沉,便容易愁腸百結,胡思亂想的多了,蘇桐便煩悶起來,索性起身拿出賬本,仔細的看了幾遍,核對了一下銀子的數量。然後磨墨,執筆將年後需要做的事情都規劃好記錄下來。寫完之後,又盯著看了半響,將賬本收起來,鎖在了櫃子裏,起身換了一身衣裳,到院子裏打起了拳腳,左右睡不著,活動一下筋骨吧!


    一趟拳打下來,蘇桐覺得渾身發熱,筋骨舒坦,擦了把汗,準備回屋歇息,轉身的瞬間,猛然看見院子裏有個人影,不知在那裏瞧了她多長時間,她嚇了一跳,出口嗬斥的:“誰在那裏?”


    那人晃晃當當走到她麵前,伸手欲拍她的肩膀,被她一矮身形躲過,回身一記旋風腳,踹向那人的胸口,那人閃身避開,抬手抓住他的腳腕,語氣無奈的說:“是我!”


    那人說完抬手放下她的腳腕,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半夜不睡覺,起來打什麽拳?難不成是相思成災!沒想到我才離開半年,我家桐丫頭長大了,都知道相思入骨,輾轉反側了。”


    “裴川,怎麽是你。”


    蘇桐驚訝出聲,反應過來,借著月色,勉強看清楚他的容貌,半年不見,裴川身量又長高了,身材修長如同標杆,以往那張英俊的麵龐更加的棱角分明,眼神顧盼之間銳氣逼人,整個人帶給人一股冷颼颼的煞氣。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細棉布襖子,外罩著一件黑色的鬥篷,背插長刀,滿麵風塵,似乎趕了很遠的路。


    裴川看著她微微一笑,一把將她拽住拖進了屋裏說:“桐丫,有吃的沒有,我餓死了。”


    借著屋裏的燭火,蘇桐細看了他一眼,見他臉頰消瘦,眉梢眼角微露疲態,一看便知是趕了許久的路,便忍不住的說:“做什麽趕這麽急,人都累瘦了。”說完,便自案幾上拿過糕點端到他麵前說:“先吃著墊吧墊吧,我去給你下餃子。”


    裴川咧嘴笑了笑,拿起糕點不由分說拿起來便吃,等蘇桐將水端過來,他已經將一盤糕點都吃完了,接過水仰頭喝了個幹淨,吃飽喝足了,抹了抹嘴衝著蘇桐低聲說:“我聽說你鋪子讓人告了,是四皇子的人下的手,東廠的人也參與進來了。”


    熟悉的維護語氣,讓人瞬間感到無比的暖心。


    蘇桐心裏一熱,隻覺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拚命將淚水憋了回去,看著裴川熾熱霸道的眼神說:“官司還沒說怎麽樣?奉賢知府是向南辰,他官複原職了。”


    盡管蘇桐已經盡量穩著聲音裝作若無其事模樣,裴川還是聽出了聲音裏的委屈,他伸手將背上的刀解下來,低聲說:“我被派去北疆執行任務,前幾日才聽說你鋪子裏的事情,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文遠候送嫡女進了宮,皇上隻要一天還在重用紀家,向南辰就倒不了,他官複原職早晚的事情。”說完,他解下外麵的鬥篷罩衣隨手扔在一邊,身子往火盆前一蹲,伸手烤火取暖。


    蘇桐這才發現,他身上的棉衣都濕了,頓時急了說:“冬天穿著濕衣服多冷,別著涼了,快點換下來。”


    裴川將身子往前湊了湊說:“這不挨著火盆呢,烤烤火就好了!”他邊說邊在火盆上翻動手指,火盆的亮光映照著他的臉,蒼白瘦削的臉上添了些許的暖色,那雙戾氣滿滿的眼睛也瞬間變的柔和了許多,說完抬手往火盆了加了幾塊碳,


    蘇桐隻覺得裴川似乎又變了許多,她分不清他哪裏變了,隻感覺到他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都變的冰冷無比,就算他在她麵前笑著,她卻總覺的那笑不達眼底。自從裴川進了錦衣衛,他整個人就讓蘇桐看不清了,她分不清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夾雜著鞭炮聲,帶著些許的喜慶,今晚是大年三十。


    裴川臉上帶著濃重的倦意,蘇桐瞧著他強撐著的模樣,心裏不忍道:“快把濕衣服換下來,你的房間給你專門留著呢?屋裏麵有你的衣服,你若還走的動,我帶你過去。”


    裴川應了一聲,眯著眼睛看著蘇桐說:“我累了,不想動彈,衣服你幫著烤烤,我歇一會便走。”


    “你今天還要走。”蘇桐吃了一驚,看著他說:“怎麽這麽急。”


    “我從邊疆回來,有重要事情回稟,必須得回去,路過奉賢,我想著怎麽也得回來看看,你鋪子裏官司的事情能撐到年後嗎?”


    裴川邊說邊伸手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蘇桐這才看到他手臂和腹部都中了刀傷,亂七八糟的纏著些布條,看那質地,是他的裏衣無疑了。


    蘇桐幫他解開裹傷的布條,手臂上一道兩寸多的傷口便露了出來,翻卷著皮肉,往外滲著血,分外嚇人,腹部那道傷口更長,整個的從前胸劃到了小腹,在深些,就把他給劈開了,傷是新傷,鮮血絲絲縷縷的往外流著。


    她的心裏顫了顫,慌忙將針線拿了過來,拿出帕子讓他咬住,手裏動作迅速的將那出來滲血的傷口縫合了起來,縫完後塗上藥,換了新布條纏上。將最後一個布條手口並用的打了個死結,蘇桐長出一口氣看著裴川說:“傷這麽重你竟然跟沒事人一樣,不要命了。”


    裴川臉色蒼白,暗自咬了咬牙,低聲說:“死不了。”


    他一路從北疆趕過來,三天四夜沒有閉眼,戰馬換了三匹,身體疲累道了極點,路上追擊的殺手不斷,他幾乎沒有時間停下吃東西。知道追殺他的那撥人被他殺了個精光,他才算喘了口氣,等他回了京城,別怪他心狠手辣。


    蘇桐心裏隱隱作痛,停頓了片刻說:“你歇會,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順便給你下點餃子吃,大年夜的也就你這麽拚命。”


    裴川衝著她做了個怪臉,點點頭說:“好的,管家婆,多做點,我兩天沒顧得上吃東西了,剛才□□進來的時候差點跌倒。”


    兩人說話的聲音吵醒了海華,她睡眼惺忪的自外間走了過來,看到裴川嚇了一跳,幸虧蘇桐反應過快,伸手捂住了她那半張開的嘴巴,對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海華點了點頭,看了兩人一眼低聲說:“小姐跟裴大人說話,奴婢去做飯。”


    蘇桐知道剛才自己跟裴川說的話被她聽去了,便也沒打算隱瞞她什麽,搖了搖頭說:“你去大人的院子拿幾套換洗的衣服,我去給他下餃子,不要跟人說見過大人的話。”


    裴川轉過身看到海華,應景的做了一個凶狠的鬼臉說:“聽清楚了,今晚的事情若是被別人知道,別怪我心狠手辣。”說完,拿起手邊的長刀衝著她晃了晃。


    “奴婢不敢!”


    海華打了個機靈,衝著蘇桐和他各自鞠了一躬,戰戰兢兢地說:“奴婢先去後院給大人拿換洗的衣服。”說完,轉身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蘇桐無聲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衝著裴川說:“何苦嚇唬她。”說完,點上油燈,雙手端著去了廚房。好在,她的這處院子裏,柴旺早早的讓人砌了個小廚房,方便她獨自做些吃食,雖不常用,但裏麵一應用具俱全。


    裴川身上的傷口縫了針,他走動不便,便順勢躺在了屋裏的一個小踏上。


    蘇桐先燒了熱水,將昨夜包好的餃子煮好了,然後清鍋下油炒了個雞蛋,熱了隻烤鴨子。


    不多時,飯食做好,香噴噴的冒著蒸汽,她拿碗盤盛了,端進屋裏,見裴川躺在小踏上沒睡,睜著眼睛看著他手裏的長刀出神,那長刀映著燭光鋒利的嚇人,看到蘇桐進來,瞬間換了臉色說:“陪我一起吃點。”


    蘇桐剛想說自己不餓,但思及今天是大年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說:“好的,我陪著你吃點。”


    裴川笑了笑坐了起來,急衝衝的接過碗盤吃了起來,那速度風卷殘雲,一碗餃子,眨眼之間就吃完了,又盛了第二碗,第三碗,直吃了三碗餃子一隻鴨子,他才緩過勁停了下來,低聲說:“桐丫,你的手藝見長,味道不錯。”說完,抬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然後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嵌進他的手裏,彼此握在了一起。


    半年不見,他不但身量長高了,手也變大了不少,手指上麵有著厚厚的老繭,兩人相互握著,相對坐著,誰也沒有開口。


    蘇桐隻覺的裴川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在像以往那樣能讓她猜測到心事,他有了秘密,習慣了隱藏,但不管他如何隱藏,還是能讓她這個有著近四十歲心理年齡的人感覺到了。


    過了許久,裴川突然低聲說:“桐丫,那老太監有沒有欺負你。”


    蘇桐麵色不變的看著他說:“沒有,什麽也沒提,我隻和他說了一句話,他就說繞我一命。”


    “東廠那個老太監眼裏隻認錢。”裴川低聲說了一句又道:“你鋪子出事的時候,我不在京城,是海灣集的兄弟傳信給我的,那信我看到的時候都過去十幾天了。好在回來的及時,沒出什麽事情,那個老幫菜敢動我的人,我跟他沒完。”


    蘇桐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好了,有趙師叔在,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倒是你,京城不比奉賢府,錦衣衛也不比海灣集碼頭的衛兵,執行任務定是萬分凶險,你萬事小心著點。”


    遠處傳來莊子上放鞭炮的聲音,慢慢的此起彼伏越來越多,蘇家院子裏也有鞭炮聲傳來,新的一年開始了。


    蘇桐見裴川臉上帶有濃重的倦意,知道他是趕路累的,便心有不忍,輕聲說:“四更天了,你身上有傷,還要趕往京城,睡會吧!”


    裴川搖了搖頭,起身站了起來說:“桐丫,快幫我收拾一下,我要走了,別驚擾了你爹娘。”


    蘇桐見他去意已決,便隻好點了點頭說:“好吧!你路上帶的水和吃食我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先換上衣裳,過年的時候新給你做的袍子和鞋襪。”說完,轉身叫了門外的海華,將她拿來的衣衫包裹遞給裴川說:“你公務在身,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裴川接過衣裳,走到屏風後麵換上新棉襖子,然後又將那件黑色的鬥篷重新披在身上,收拾妥當走到蘇桐麵前,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桐丫,守好家財,好好等我回來,我走了。”


    蘇桐應了一聲,看著他走出屋門,借著暗淡的月色,身形快速的越上牆頭,許是牽扯到了傷口,他兩手在牆頭上按了一下,穩住身子,回頭衝著蘇桐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回屋。然後縱身一跳,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隨即一陣馬嘶鳴的叫聲,緊接著馬蹄聲響起,漸行漸遠。


    蘇桐站在院子裏看了半天,直到海華催促她說天寒夜凍的,讓她回屋歇息了才轉身。


    裴川就這麽來無影去無蹤的走了,除了蘇桐和海華,蘇家誰也不知道,蘇桐和往常一樣,該忙什麽忙什麽。過了十五元宵節,她便吩咐柴旺讓人將田裏麵都按照她畫的模樣紮好木架子,田壟邊都壘上半截土牆,準備按照現代建大棚的方式種田。


    ,


    第113章 石靖高中


    過了十五元宵佳節, 石靖便動身準備去京城參加殿試,臨走之前蘇家給他買了個書童,一路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京城離此大概有四百多裏, 路上要走五六天的時間, 到了京城安頓下來,也差不多到殿試的時間了。


    二月的天氣咋暖還寒,為防萬一,蘇桐吩咐人給他帶足了銀兩和換洗衣物。


    石靖走時,提出來要見了蘇桐一麵,說要當麵跟她辭行, 丫頭領著他到待客廳等著。


    蘇桐去的時候,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幾旁,看到蘇桐慌忙起身站了起來,雖然他麵色如常, 但細心如蘇桐還是看到了他耳根後透出的一抹紅色。她不露聲色的挺直腰背端坐下,衝著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石靖背著的雙手用力的握在一起, 暗自深吸一口氣,看著蘇桐說:“蘇小姐,多謝你幫忙打點和照料, 石某此次會考,必將不負所望……”


    才子們都這麽自信滿滿嗎?蘇桐笑了笑說:“先生有如此信心,必能高中, 蘇桐在這裏恭賀先生了!”說完, 起身站起來衝著他福了一福。


    石靖低頭思量了片刻,在抬頭看向蘇桐的時候,耳根通紅, 心髒砰砰直跳,心裏早準備好的話卻說不出來了。蘇家惹上官司的事情,他聽說了,隻恨自己是一介布衣,無官無職,幫不上她。


    蘇桐見他沒有言語,耳根卻越來越紅,臉上的神情也變幻不定,想到往日蘇寶田對他的評價,說他素來沉穩,做事不卑不亢,可今天這是怎麽了?她畢竟不是一個真正十五歲的少女,略一思索便猜測到了事情的原委。她不覺得自己有讓人一見鍾情的容貌和魅力,石靖這是見到她激動的嗎?不至於吧,他可是奉賢的頭名解元郎,心理素質應該不會這麽差。


    比起石靖對她的鍾情這件事,她更對他以後得中進士,入了官場,兩人能互惠互利這種事感興趣。


    一時間,她挺直腰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秉持著你隻管羞澀你的,我自坦然自若巋然不動。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沒有那麽多的閑心去風花雪月,對她來說,能吃飽喝足手裏有銀子、糧食、宅院、田地比什麽都重要。況且,海華一直對石靖傾心不已,這在蘇家不是什麽秘密了,這種時候,別說她無意,就算是有心,她也不想摻合進去壞了自己的名聲。


    石靖躊躇了半天,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走到蘇桐麵前說:“蘇姑娘我與你的婢女海華之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不是我辜負她的情意。而是,我若娶妻必不納妾,一生一世一雙人足已。之所以接受以往她給我做的衣物,是因為我誤會了是姑娘授意,如今將此事與姑娘說開,希望能解開不必要的誤會。”


    他說完之後,臉上隱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終於將憋悶在心裏的話出來了,隻是麵前的人不像他想的那般有少女的羞澀,反而落落大方的看著他,點頭應了一聲,就沒任何表示了,難不成是他說的不清楚。


    石靖覺得鬱悶不已,他該說的都說了,心儀的姑娘卻沒反應,他不甘的望了蘇桐一眼,見她麵色如常,眼神清澈,臉上既沒有羞澀也沒有欣喜,平平靜靜的。他的心砰砰急跳起來,耳朵紅的燙人,這簡直比會試還讓人緊張。


    蘇桐看著麵前紅透耳根的石靖,心裏沒有絲毫波動,非是她不懂風情,而是她覺得自己已經裝不出那少女情竇初開的神情了,話本子裏寫的什麽才子佳人對她來說還不如銀子實惠。麵前的人,腹內裝滿了錦繡文章,若不出意外,必能高中今科的進士,以後的仕途不可限量。到時候,京城內榜下捉婿的官員必定不在少數,她可不想湊這個熱鬧。


    想到這裏,蘇桐清了清嗓子說:“石先生說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是我的婢女不懂事,擾了先生,此後必將對她嚴加管束。至於為先生準備好的鞋襪和衣衫,先生盡可收下,此去京城趕考路上所需的花費和打點都有我們家裏負責,先生不必在分心了,隻管應試便可。”


    她神情大方,眼神清澈,聲音清脆悅耳,聽著看著都讓人感覺舒適,石靖雖有些遺憾沒聽到他想聽的話,但他也知道不可強求,麵前的姑娘似乎還沒有及笄,他想這些委實過早了。


    話也說了,麵也見了,石靖也在說不出別的話來,男女有別,盡管有蘇家的下人在,他也不好在賴著不走,便告辭而去。


    蘇桐回到後院,還沒進門就聽到屋裏傳出來的嗚嗚哭聲,不用猜她也知道是海華。


    這小丫頭今年十七了,自從石靖在蘇家住下,她一門心思的都撲到了他的身上,以前他隻是個窮秀才,她還能存著妄想。後來,他考中了舉人,她便多了心思,心裏想著縱是為妾她也心甘。如今他去了京城參加會試,臨走之前,將兩人的之間的情分撇的一幹二淨,現在蘇家人都知道是她纏著石靖了,她哪裏還有臉出門。


    蘇桐見她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實在是傷心,便暗自歎了一口氣說:“他自無心你便休,起來將淚擦擦別哭了,天下好男子多的是,不差他這顆歪脖樹,石靖無心,你縱然哭死,他也不聽不到了。”


    “小姐,我怎麽辦。”海華哭的聲嘶竭力,我起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蘇桐說:“我就是心儀石先生。”


    就算是有意,又能怎麽樣,一個頭名解元,有可能還會中進士,一個商家的婢女,地位如此懸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何況,石靖方才也說了,他若娶妻,必定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到老。這種誓言都說出來了,他肯定是不會納妾的,再說他若得中,娶得妻子家世必然不是普通之家。


    蘇桐安慰了海華幾句,見她隻是一味哭泣,便說:“你若是真是心儀石先生,那便隨他去吧!縱然做不成妻妾,做個照顧他的婢女應該能行。隻是我不能讓他強製留你,你自己想辦法,趁他現在還沒走遠,你收拾行囊快去追吧!”說完,她轉身回屋拿出一百兩銀子和她當初自賣自身的身契,一並交到海華手裏說:“這一百兩銀子,就算是我給你的陪嫁,你我終究姐妹一場,我也幫不上你什麽,銀子你拿去,身契你也拿去,你當初說要為奴,但我終不能拿你做下人對待,走吧!去追他吧!祝你好運!”


    “小姐,我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海華永世不忘!”


    海華愣了一刹,反應過來,撲通趴在地上給蘇桐磕了三個響頭,接過銀子和她的身契,回屋裏收拾了一個包袱,急衝衝的便去追石靖去了。


    柴旺回來稟告事情,看到海華背著包袱急衝衝的走了,便不解地走到蘇桐麵前說:“小姐,海華這麽一追,石先生那裏……恐不好交代”


    蘇桐一五一十的將海華對石靖有情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後說:“姐妹一場,我幫不了她什麽,隻好放她自由,至於她和石先生有無緣分,那就看他們的了。”說完,她抬頭看了柴旺一眼說:“柴叔,海華的事情不必管,你來要說什麽,是不是佃戶們將棚架子都給搭起來了。”


    “是的,楊柳村的佃戶們都把架子紮起來了,有好多佃戶不願意,唯恐到時沒有收成,我給他們再三保證,若是收不了糧食,不但稅糧我們幫著拿,他們吃用的糧食我們也會給他們。”柴旺說完停頓了片刻又道:“海灣集碼頭那邊,委托商隊從外麵帶來的種子都到了,我找人給拉了回來,都堆在楊柳村的庫房裏,小姐得空了去看看,順便跟佃戶們說一說。”


    “種子都到了,堆在了庫房裏,柴叔,帶我去看看。”


    蘇桐興奮起來,她年前委托商隊帶回來的土豆已經到了,也就是說馬上就能種下去了,二三月份種下,到了五六月就能收,十月份種下,來年二三月份就能收,這樣一年兩季,地不空著。她打算楊柳村和八景村裏的田地全部都種土豆,現在這兩個村子裏都紮好了棚子,她準備今年試種兩季,佃戶們不接受,她可以理解,畢竟是新品種。


    接下來的幾天,蘇桐忙的馬不停蹄,各個村子裏跑,畢竟大棚種植沒有人懂,她組織起一批佃戶先教會了,在讓人挨個的往下教。好在兩個村子了的佃戶,生活不差,都有存糧和賣鴨子的銀錢,東家說的話,雖然有半數的人不信,但也跟著照做了。


    一番忙碌下來,總算將土豆這個新品種種下去了,另外的兩個村子她讓人種了稻米,同樣紮了棚子,蒙上棉布,她想按照上輩子見過的大棚種植蔬菜的模式種植稻米,她沒想過要收兩季稻米,隻想著能早收割一兩個月,不晚種植別的東西便可。


    裴川走後,一直沒有書信來,隨著京城的會試、殿試的消息傳來,蘇桐的心裏隱約有股不安的感覺。錦衣衛暗中刺探北疆,逼退蠻族的穆王被留在了京城裏,東廠和錦衣衛朝堂和私底下鬥的不可開交。茶館、酒館、妓館到處都能聽到哪個官員被抄了家,哪個官員被流放的言論,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因為裴川職位的特殊性,蘇桐專門讓人在茶館、酒館探聽消息,蘇家的官司就那樣不了了知了,不知是向南辰的功勞還是東廠尚金明的功勞,反正官府一直沒有追究一品堂烤鴨店的責任,就是林小蟹一直被關在牢裏。


    蘇桐怕人暗害林小蟹,便讓人暗中給獄卒送了不少銀子打點,在隔三差五的讓人給送些酒菜,鴨子,林小蟹在牢裏倒也好,沒有受到毒打和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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