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娘上一刻還沉浸在周家人來的喜悅裏,下一刻聽到周道先帶著衙役來的時候,瞬間就崩潰了,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若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年前給周道先寫信惹出來的,若是閨女說的是真的,她大哥周道先去衙門裏告了密,蘇家人還有命在嗎……


    她想著想著,嘴唇顫抖著,眼淚止不住的又流了下來,看著蘇桐嗚嗚直哭……


    蘇桐心灰意冷地看著她這個做事糊塗的便宜娘,心裏冷到了極點,若是可以,她真想馬上就離開這個家。唉!惹出來事情,就知道哭,先不說周道先有意無意,但他跟著衙役一起到了南壩村來,這事情就不正常。


    周芸娘哭了一會,抬手擦了擦眼淚,啞著嗓子看著蘇桐說:“桐丫,娘不相信你大舅會向官府告密,他不知道咱家的事情,他不是來了嗎?我過去問問他。”說完,她轉身就要出去。


    “換上衣衫,收拾一下模樣再去。”蘇桐叫住她道:“人你可以見,但不能留下住,這宅院是裴川的,周家人還是別住進來了。”


    周芸娘轉過身,淚眼婆娑地說:“你早晚不得嫁給他,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幫襯著咱們家不是應該的嗎……”


    蘇桐差點氣笑了,周芸娘打的這個主意真讓人惡心,她還真是周家出來的閨女,算計的厲害。別說她和裴川的事情八字沒有一撇呢,就是成了親,周家也休想沾到半點便宜。


    第81章 殺雞焉用牛刀


    從正房裏出來, 蘇桐目送打扮一新的周芸娘去了前院的待客廳,她則拐彎去了蘇寶田的書房,有些事她本來想先瞞著這個爹, 等他身子好了在告訴他。誰想到, 計劃沒有變化快,來客巷那邊出了人命官司,周道先竟然跟著府城的衙役一塊來了南壩村。


    若是說掮客領著來她還能接受,畢竟那是外人,這周家一摻和進來,她心裏就不舒服的很。千防萬防, 家賊難防,周家的人要是在這裏住下了,周芸娘那個糊塗性子,不定會幹出什麽幺蛾子的事情。


    蘇桐心思沉重的走進蘇寶田住的院子, 進門就聽見他爹說話的聲音,聽著精神還很不錯。


    為了今年的秋闈,蘇寶田幾乎每天都在苦讀, 很少讓人去打攪他。家裏的人也沒有能和他聊的上來的,聽著屋裏還有個人,兩個聊的倒是投機, 他這是跟誰說話呢?


    她心裏帶著疑惑,撩開門簾子就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穿著身洗的泛白衣衫的男子坐在蘇寶田床前談笑風生。


    蘇桐走近一看, 覺得麵生的很, 不知道這男子如何會跟蘇寶田認識的。


    屋裏的人見她進來來,立刻停止說話,那男子站起身, 衝著蘇桐作了個揖說:“姑娘好,小生石靖多謝姑娘搭救之恩。”


    蘇桐恍然記起,這書生就是她和柴寬在路上救起的那個,因為在府城醫館拿了郎中開的藥,回到蘇家後交給了柴寬,她也就沒再管,沒想到他竟然跑到蘇寶田這裏來了,她笑了笑說:“石先生不必多禮。”


    蘇寶田看到蘇桐忙介紹說:“桐丫,這位石兄來府城參加秋闈,路上感染了風寒說是你救治的,近幾日身體好轉,便來爹這裏拜謝!石先生文采飛揚,爹與之相談甚歡,桐丫,距離秋闈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不妨請石先生在家裏住下吧!”


    蘇桐聽到蘇寶田對石靖這麽高的評價,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見他身量碩長,衣著樸素,容顏清俊,眉目之間透著肅然正氣,聽到蘇寶田的話,神色坦然自若,沒有絲毫局促不安。


    她點了點頭說:“石先生若還沒有尋到住處,不妨現在我家住下,左右府城客房不好租住,在這裏,環境清幽,先生讀書也清淨。”


    石靖衝著她們父女拱手作揖道謝說:“多謝蘇兄知遇之恩,謹之便卻之不恭了留下了。”說完,衝著蘇桐拱了拱手道:“想必姑娘與令尊有事相商,謹之這便告退了,蘇兄,改日謹之在來相擾。”


    這幾日,石靖除了第一日是專門過來道謝之外,此後的幾天都是與蘇寶田談論詩文與秋闈的命題。他雖然清貧,但人生的清俊,且博學多才,見多識廣,談話間字字珠璣,讓閉門苦讀的蘇寶田猶若尋到了知己,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蘇寶田意猶未盡地看著他走出門去,才把眼神轉到蘇桐身上說:“桐丫,有事嗎?”


    蘇桐低頭思量了片刻,才看著他道:“爹,家裏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


    蘇寶田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見蘇桐麵色凝重,不由地臉色暗了下來道:“是不是你娘又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了。”


    蘇桐走到床前蹲下身子,看著他說:“爹,今日家裏來了很多官府的衙役,現正在前院裏抓人……”


    她話尚未說完,蘇寶田便急了起來說:“都抓了誰,你怎麽過來的,你舅爺呢?快去叫他給咱家作主,去求王爺…….”


    “爹!王爺的護衛現在前院裏擋著那些衙役呢?”


    蘇桐慌忙起身按住他的急欲起的身子說:“爹,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蘇寶田半張著嘴巴,重新躺了下去,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焦急地說:“桐丫,你快些把話說完,別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你爹年紀大了,經不起嚇。”


    蘇桐抿了抿嘴唇,苦笑了一聲說:“爹,家裏有王爺在呢?你不用擔心官府的人,我要說的是周家大舅來了,他帶著外祖母和大舅母一起跟著官府的衙役一起來的…..”


    “什麽?”


    蘇寶田愣了一刹,緩過神來,臉色鐵青,看著蘇桐語氣微顫說:“桐丫,爹沒聽錯,是你周家大舅帶著官府衙役來我們家抓人的。”


    蘇桐實話實說:“周家大舅跟著衙役一起來的,至於是不是周家大舅給官府的衙役帶的路,這個不知道。”說完,她抬頭看了看窗外說:“爹,周家大舅說要帶著外祖母和大舅母一起住到咱們家裏來,我剛才去見了娘,她說周家大舅告訴她,當年你和娘的婚事是奶去她們家鬧騰的,說爹你是倒黴星,外祖父不信,還讓小舅給咱家送了銀子,誰知道路上被人搶了,還摔成了癱子。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氣之下,才不得不相信爹你是奶嘴裏說的倒黴星,才不得已讓娘悔婚的。”


    “這是你娘對你說的。”


    蘇寶田神色陰晴不定,冷笑了一聲說:“周道先還跟你娘說了什麽,是不是說,現在我們家有錢了,住上了大宅院,有鋪麵,有田地,還有貴人幫扶。在不是鬆江村裏的窮的吃糠咽菜的窮家破爛戶了,你外祖母想你娘想的狠,還有你那癱了的小舅,都需要你娘照應著才能過活,想在家裏長住。”


    蘇桐點了點頭說:“周家大舅是那意思,不過我沒答應,也沒讓外祖母她們進門,我跟娘說了,這處宅院是裴川置辦下來的,不屬於蘇家。可是娘說,就算是裴川的,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幫襯著咱家不是應該嗎?”


    蘇寶田轉頭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說:“桐丫你怎麽想的。”


    “爹!”蘇桐看著他眼中了然的神色,暗自一咬牙說:“南壩村的這處宅院可以說全是裴川的銀錢買來的,說是他的也不為過。裴川現在身上擔著錦衣衛的職,別說現在我們家平頭百姓一個,就算是以後爹你中了舉,官場上說不定還要還要仰仗著他照應呢?這個便宜我們不能占。”


    蘇寶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桐丫你說的很對,南壩村這處宅院和置辦的田地蘇家不要,以後你和裴川成了親,這些都是給你的陪嫁,你娘說的不算,什麽照應著家裏,你和雪丫、梅丫成了親,你弟弟們有爹護著呢?用不著你們,周家那裏你做的很對,爹說這個家交個你管,你做主就是。”


    蘇桐沒想到這件事這麽順利,她原本還怕蘇寶田會多想,沒想到他倒開明,話說開了,她心裏也有了底,便起身回了前院,周芸娘是個麵團的軟和性子,周道先不定怎麽哄騙她呢?


    蘇家西側院裏。


    廖捕頭此刻正嚇得牙齒打顫,腿肚子轉筋,渾身的肉都哆嗦,眼前這個容貌俊俏的小哥手裏拿著的那塊晃眼的銀牌差點嚇掉他的魂。自己就是府城的小捕頭,品級都沒有,可麵前的人這腰牌上正七品小旗可是錦衣衛的職銜,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府城的向知府見了都不敢拿喬說話,自己這是有多衰運才碰上了。


    廖捕頭哆嗦著腮幫子,不停的擦著臉上的冷汗,看著地上那些隨他來的斷腿斷腳的衙役,咧著嘴賠笑說:“大人前來,可是執行……公務…….小的……小的們奉命也……在執行公務,大人可是…….對小的們……有什麽要緊的事……吩咐……。”


    裴川眼睛微眯,陰森森地一笑說:“廖捕頭好大的威風,誰給你膽子,抓人抓到本官家裏來了,別說來客巷那十幾條人命跟本官沒關係,就是有關係,那也是他們該死。本官執行公務,向南辰都要給本官三分顏麵,你是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蔥,敢出來鬧騰……”


    廖捕頭驚駭之下腿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哆嗦著說:“大人饒命,小的隻是奉命查問來客巷的東家,將他帶到大棠問話,小的實在不知那處宅院是大人家的。”


    裴川倏然抬腳將他踹到,嗬嗬冷笑數聲帶著股滲人的暴戾之氣,啞著嗓子衝著他說:“活的不耐煩了,查問來客巷的東家,你帶這麽多的人來,手持刀劍,見人就抓就砍,我若是來的晚些,這院子裏的人怕不是都被人給滅口了吧!”


    廖捕頭嚇得臉色慘白,慌忙爬起身搖晃著腦袋著說:“不是,大人,是和這院子裏的人拒捕,小的才吩咐手下動手的,絕對沒有殺人滅口的意思。”


    裴川抬腳再次將他踹倒,嗤笑一聲說:“說實話,在藏著掖著,小爺割了你的舌頭,向南辰也不敢放半個屁。”


    廖捕頭此時終於明白自己拿了好處的事情瞞不住了,隻得將頭磕的如搗蒜一樣,嘴裏不停的求饒說:“大人,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是向知府認的幹孫女,說這家裏是外來戶,置辦了這麽多的家財,定是富貴人家,讓小的多帶些人來恐嚇一番,敲詐些錢財……小的實在不知是大人你的家,若是知道,打死小的也不敢起這般心思。”


    裴川狠戾的臉上擠出一個滲人的笑容說:“現在知道了,還不快滾!回去告訴向南辰,他那想攀高枝的幹孫女做的事,讓本官很不舒坦,本官不舒坦了,誰也別想舒坦。”


    廖捕頭哆嗦著站起身,招呼著他帶來的那些斷了胳膊腿的衙役相互攙和著轉身走了。


    他此時真的是萬分後悔,不該貪蘇映月那一百兩銀子,威脅恐嚇蘇家,這下好了,便宜沒占著,還差點丟了自己的小命,得罪了錦衣衛,他這輩子還有好嗎?


    蘇桐來到西側院的時候,正看到廖捕頭帶著人狼狽樣,迎麵碰上她,點頭哈腰叫了一聲:“大姑娘。”叫完衝著討好地笑了笑,便各自扶著人走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廖捕頭來的時候不可一世,走的時候如喪家之犬。


    裴川的模樣她剛才可是看到了,凶狠的模樣確實滲人,渾身都帶著股血腥味。


    “桐丫,你讓柴寬查查,家裏少了什麽沒有,我去向南辰那裏討要損失去。”


    裴川走過來,看著院子裏亂成一團的樣子,臉色凝重的衝著蘇桐說道:“來客巷那裏出了人命,死了一個趕考的秀才全家,十幾條人命,我猜測這事情怕是衝著你們家來的。”


    蘇桐點了點頭,抬頭看著他說:“怕是向府的老夫人下的手,眼下穆王爺在我家住著,我不若過去喊冤,求他老人家給我們做主……”


    裴川黑亮的眼睛忽閃了一下,掠過一絲異色,伸手拿掉她肩頭上的一縷秀發說:“殺雞焉用牛刀,不用你出頭,我自會想辦法讓穆王插手此事,治向南辰的罪,罷了他的官,讓向府那個老婆子敢動我裴川的人,就沒有好下場。”


    第82章 訛詐


    海灣集衛所的馮大人帶著裴川和衛所的護衛按照趙俊生說的時間拜見了穆王, 本來準備即刻迎接穆王回京,不料卻被奉賢府城這個聳人聽聞的人命官司耽誤了。


    穆王端坐在中堂之上,淡淡的掃了一眼眾人說:“府城的衙役就這般辦案的, 不分青紅皂白就闖入百姓家喊殺喊打的抓人, 幸虧是本王在這裏,若是平民百姓,還不得活活冤死。”


    裴川眉峰挑了挑,他就知道,穆王不會不管此事,他忙向前簡明扼要地陳述了一番案情, 並將韋東陽命他滅口蘇家一事也說了出來,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懇請王爺為蘇家做主,奉賢知府向南辰監守自盜,賊喊捉賊, 王爺方才也見府城衙役辦案時的囂張,若此案交由他辦理,多半會冤屈無辜百姓。”


    馮大人麵無表情的瞪了裴川一眼, 拱手對穆王施了一禮說:“府城秀才被殺一案自有向知府管轄,還請王爺速回京城,朝廷中有十萬火急之事亟待王爺處理, 這等案件,知府衙門有仵作有官員追查,京城之中也有耳聞, 派下刑部官員監審, 想必定不會冤屈無辜百姓。”


    穆王彈了彈手指,摸著下巴低笑了一聲說:“馮大人這麽長時間都等了,又何必急在一時, 本王倒想旁聽一番向知府這案子怎麽處理。秋闈將近,趕考的秀才全家被殺,本王碰到不管不問,就這麽回了京城,怕到時會被言官參上一筆,被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唾罵。”


    穆王的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常人聽來沒有絲毫不妥的地方,馮大人卻從中聽說一股異樣的危險來,不由的躬身施了一禮,低聲應道:“下官遵命,王爺稍待,下官這便命人給向知府送信,讓他前來接駕。”


    他話音剛落,裴川立刻出來接口說:“大人,讓下官去吧!”


    馮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裴川一眼說:“既然裴大人請命,那你就去吧!該如何辦差,你可是明白。”


    裴川低頭應了一聲,十指緊緊地攥了起來,沉聲應了一聲說:“是!”


    穆王瞟了一眼一旁站著的趙俊生,笑容可掬地看著裴川說:“老子有種,兒子也不差,你這小子,本王想喚你來身邊當差,你百般推諉不肯,如今穿上了這身皮,可想好怎麽當差了。”


    元禎八年時,他身邊的暗衛化身趙俊生在鬆江村救了一個斷了腿的小子,為此延遲了去邊疆的時間,他著人暗查了一番,才發現京城那件事是他做下的。當是他年歲才多大,不過總角,就敢那麽不眨眼的下狠手,弄死了軍候府的那個紈絝,給他娘報了仇,


    這小子心狠手辣,倒是個人才,很對他的口味,衝著他死去爹的麵子,他也該罩著他。


    他多次讓趙俊生招攬他,偏偏這個小子,年歲不大,脾氣倒是挺大,像塊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軟硬不吃,就這麽放任他在蘇家呆了兩年。沒想到他自己個倒是能耐,混到了錦衣衛這身皮,他來奉賢之前就讓人查清了他這兩年的底,好小子倒是有謀算,不聲不響地作了那麽多的事情。


    這次估計是涉及到蘇家了,他才會這麽急不可耐地鑽出來,將自己拖下水。


    裴川咽了口唾沫,緊攥著雙手低垂著頭說:“多謝王爺抬愛,恕小子不能從命,小子既然穿了這身皮,就應當為聖上當好差事。”


    穆王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手指敲打著案幾說:“膽子夠大的,敢當麵拒絕本王,在這大慶朝你可是頭一個。本王是愛才之人,欣賞你這份膽識,更相信你能為聖上當好差事,馮大人你說是不是。”


    馮大人正麵無表情的做背景板,猛然被叫了一聲,忙抬頭應道:“王爺說的是。”


    裴川抬頭看了一眼馮大人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紋,不動聲色的衝他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蘇家的待客廳裏。


    蘇桐一臉冷漠地看著周道先在周芸娘麵前天花亂墜地吹噓著,說他若是中了舉便留在府城要幫襯蘇家。保證不在讓人欺負為難她們家裏,她心裏嗬嗬冷笑,使勁吹,反正吹牛又不交稅,這話但凡有見識的人都是不信的,也隻能騙一騙周芸娘這等大字不識的婦孺。


    周道先說了半天,見蘇桐一聲不吭,以為她被嚇到了,心裏暗笑,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片子,見過什麽世麵,竟然大言不慚地說她在管家,能管什麽,也就能管管針線房裏的那些繡線,後廚裏的吃喝拉撒。


    他放下茶盞清了清嗓子說:“芸娘,娘和你嫂子還在外麵馬車裏等著,不如讓她們一起進來歇息片刻,方才你家下人說家裏有官差辦案子,不讓我們進,剛才你我也都瞧見了,那幫官差回了,就別讓她們在外麵了,我們趕了七八日的路程,累的夠嗆。”


    周芸娘臉上透著歡喜,抬手摸了摸鬢發間金釵,仿若有了底氣般的挺了挺胸,笑著點了點頭說:“大哥不說我差點忘記了,光顧著聽你說話了,快請娘和嫂子都進來喝口水,我這就吩咐人給你們準備屋子。”說完,抬頭叫了站著的沈四娘一聲吩咐說:“去將前院裏的東廂房院子收拾出來給老太太和大哥一家住下。”


    沈四娘沒有動身,隻為難地看了蘇桐一眼說:“夫人,家裏有貴客在,東廂房那邊已經有人住了,是老爺的客人,這幾日他天天都去和老爺談論科考的事情。”


    周芸娘臉色一怔,似乎沒想到蘇寶田還會有朋友上門,她捋了捋耳間的頭發,看了蘇桐一眼說:“老爺的客人,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怎麽不知道。”


    “是個趕考的秀才。”


    周道先臉色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說:“芸娘,寶田還有以前的同窗來府城考科舉,我怎麽沒聽說,至陽縣的秀才大哥我都識得,若隻有一人,挪動個房間就是,哪裏能住得了一個院子。”


    周芸娘笑了笑說;“大哥說的是。”說完,衝著沈四娘揮了揮手說:“按舅老爺說的辦,讓那人換個房間住吧!左右家裏的空房多,也不是住不下。”


    沈四娘還是沒動身,隻尷尬地一笑說:“夫人,府裏的事務都是大姑娘說了算,奴婢們也沒法子……”


    周道先臉色一沉,重重的歎了口氣,瞧著沈四娘冷聲說:“刁奴欺人,你家主母說的話都不聽,大姑娘還得聽她娘的呢?不然就是不孝,不孝就是忤逆,按大慶律法,忤逆父母是要被處淩遲之罪的。”


    周芸娘尷尬地看了蘇桐一眼說:“桐丫,你大舅說的話你聽到了。”


    蘇桐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說:“娘,大舅代表的是周家,現在娘可是蘇家婦,蘇家還有爹在呢?大慶律法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爹吩咐我掌管蘇家內宅的家務事,我若不從,便是不孝,所以,大舅,我這管家的事務可是名正言順。”


    提起蘇寶田,周芸娘無形之中矮了半截,眼圈微紅,語氣帶著責備說:“桐丫,你外祖母到了咱們家你難道連門也不讓進嗎?你將娘置於何地。”


    她低下頭眼淚吧嗒地掉落下來說:“等你大舅做了官,我們家裏還能有個照應,他帶著你外祖母大老遠的來了,怎麽也得讓人住下來。娘的性子軟,你舅爺年紀大了,你爹腿又不能動,你個半大閨女眼看也要及笄了,你大舅大舅母住進來,也能幫襯著管管家,打理打理事務,你也能輕快些,安心的準備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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