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聽著她們兩姐弟的童言童語,心裏刺疼的厲害,走著走著無聲的哭了起來。


    她懷裏的小八好奇的幫著她擦了擦眼淚,擦完了抹在自己臉上,學著她的模樣咧著嘴無聲的假哭著。


    蘇寶田斷腿接骨的事情做完之後,程言忠便閑了下來,有柴寬專門照料他,沈四娘和海花兩人每日忙活著熬煮湯藥,他偶爾會去書房和蘇寶田聊聊。甥舅兩人說話神秘兮兮的,不讓人聽到,也不知他們都說些什麽。


    穆王帶著他的隨身護衛,每日悠閑自在,程言忠去山上采藥,他便跟著一起,主仆幾人在蘇家住的怡然自得,完全不知道整個奉賢府城差點因為他們翻了天。


    蘇小六、蘇小七兩個混小子和穆王交上了朋友,每日都往穆王住的庭院裏跑,到了那裏,又是上牆、又是爬桌椅、又是抓穆王等人的佩劍,還學著他們的模樣,嗨嗨的打拳,一天到晚的忙乎個不停,有時候玩累了,幹脆就在穆王住的房間了打了地鋪,倒頭就睡。


    負責看他們兄弟的七巧和三巧愁的不得了,兩個丫頭膽子小,不敢進穆王住的庭院,隻好守在院子外麵等他們兩兄弟玩夠了出來在抱他們。


    蘇桐本來和裏長林盛才約好去看蘇家新買的池塘的,穆王一來,蘇寶田的腿一接骨,就在家耽誤了好些日子。那個池塘她到是仔細的想過要做什麽,她打算買上五百隻鴨子、五百隻鵝在池塘裏放養,池塘裏在種上蓮藕,這樣能鵝和鴨子下的蛋都能賣,賣不了的用鹽醃上,做鹹鴨蛋,鹹鵝蛋,包裝好了一樣能賣錢。


    還有一片山林地,當時買的時候,林盛才說過那片山地太貧瘠,不產糧食,沒有佃戶願意租種,隻能栽種果樹什麽的,至於要栽種什麽果樹,蘇桐說了算。


    柴旺的身子恢複的很快,雖然他還在吃湯藥調理,見蘇家人手不夠,便跑來對蘇桐說,若有什麽活計他也可以幫著做,他雖然暫時幹不動體力活,但出個主意,管個瑣事還是可以的。


    蘇桐見他辦事穩妥周道,便將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一遍,讓他跟裏長林盛才一同去購買了鴨子、鵝、還有蓮藕的種子,以及山地田裏的果樹苗,又讓他找人買了五百隻雞,養在山地田裏。


    這段時間,她是被穆王等人的飯食給嚇怕了,貴人就是貴人,吃喝不是她們這普通百姓可以比的,幸虧沈四娘的手藝好,每天不重樣的做飯食,才沒讓他們挑剔。


    安排好家裏的瑣事,蘇桐準備去府城一趟,一是因為掮客給她傳信說有人看中了蘇家的宅院,要她過去簽個租賃契約。二是因為裴川,蘇見搬來南壩村差不多快一個月了,他一次也沒來過。她心裏有些擔心,過去瞧瞧去,畢竟他私自做主放了蘇家,韋千戶那裏若是知道了,肯定不能輕饒了他。三是她要去扯幾匹布,給家裏人做幾件換季的衣裳,四是給蘇弘文、蘇弘武請個先生過來,蘇寶田腿不方便,教不了他們兄弟讀書了,落下了不少的功課。五是程言忠說要專門給周芸娘買個教養婆子,好好教教她規矩,這個事情非常對她重要,刻不容緩。


    蘇桐將事情一件一件的記好,準備明日一早就去府城,一天的時間將事情辦完了,她剛安排好蘇映雪和蘇映梅姐妹倆明日要做的事情,準備洗漱睡覺,香枝突然來了。她隻好重新穿衣起身接待,這段時間,她忙的太厲害了,忽略了香枝,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麽。


    香枝進屋看到她打散的發髻,不好意思地說:“小妹子,你睡下了,這麽晚我本不該來叨擾你的。但你明日要去府城,忙起來,我又找不到了,隻好晚上來尋你了。”


    蘇桐忙將她讓進屋裏說:“香枝姐快進來,最近事情特別多,沒有顧的上和你說話,你來尋我說真的是太好了。”說完,拉著香枝在床上坐下,自己也選了個舒適的姿勢坐好,看著她的眼睛,笑語盈盈地調笑說:“說吧,我聽著,隻要我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為美人姐姐辦到。”


    香枝抿嘴一樂,作出一個要撓她的癢的姿勢嚇唬她說:“你在貧嘴,我要撓你癢。”


    “來吧!撓吧,歡迎你那雙小玉手前來。”蘇桐大張雙臂,做出一副任君動手的樣子笑說著。


    兩個笑鬧了一番,香枝才不好意思的將來意說了一下:“小妹子,你家舅爺醫術高超,在穆王帳下做事多年,我想他幫我引薦,讓我見見王爺,我有事相求。”


    這可是個大事情,穆王住在蘇家,就在前院一處西側的庭院裏,香枝若是有心,大可自己來個偶遇或者什麽的,不必專門的在她麵前提起,除非她相求的事情有些難辦,除了那位高權重的穆王沒人能幫到她。


    蘇桐為難了,平日裏她和穆王都難得說上什麽話,冒然的帶著香枝去,會不會惹怒他。再說穆王的性子陰冷,不苟言笑,哪裏會因為一個小女子懇求就答應幫她辦事情。她說讓程言忠幫忙引薦她見穆王,不如說是讓程言忠求穆王幫她。


    “小妹子,我求你了,幫幫我吧!”香枝見她麵色猶豫,突然從床上站起身,衝著她跪下哀求道:“小妹子,穆王位高權重,除了他我不知道還能求誰幫我。”


    蘇桐見他跪下,沒有心軟的立刻答應,她有自己的主見,不會因為別人求她,就冒然答應別人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她要估摸著香枝說的是什麽,才能衡量能不能幫她辦,她神色鄭重地對她說:“香枝姐,你起來說話,若是能幫,我便幫你,若是不能,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香枝抬頭看著她,神情堅定地說,“小妹子,你不答應,我今天就跪在地上不起來。”


    她眼神裏帶著祈求,看的蘇桐心裏一軟,差點就要鬆口答應了,但她狠了狠心,硬起心腸說:“香枝姐,你不說什麽事,我怎麽答應你,就算是我先答應了你,到時做主的是我舅爺,又不是我,我答應了你,不是哄騙你嗎?什麽事情你先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香枝見她語氣堅決,低頭沉思了片刻,杏眼含淚說:“小妹子,承蒙你不棄,讓我是一個孤苦無靠的女子在蘇家住了這麽長時間。但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我曾對你說過,我有個哥哥去投了軍,我打問了很長時間,也打問不到他的消息。眼下,在邊疆打了勝仗的穆王近在咫尺,我想去求求王爺,查找一下我哥哥的消息,看他是戰死了,還是活著。若是活著,此刻在哪裏,若是死了,我也無望了,與其這樣孤苦伶仃的活著熬日子,還不如剪了頭發去做姑子。”說著,雙手捂臉,嚶嚶地低泣起來。


    蘇桐皺了皺眉頭,方才香枝一跪,她到是隱約猜測到了,其實這樣的事情,說難到也不難,說不難吧卻也不怎麽好辦。隻能去求程言忠了,讓他在穆王麵前美言幾句,隻要穆王下令,軍中查找個人還不容易,就怕,穆王不理會這樣的小事情。


    她歎了一口氣,伸手拉住香枝的手說:“香枝姐,你別哭,明日我帶你去問問舅爺,看他老人家怎麽說,你也知道王爺位高權重,我們都不敢得罪。他老人家和王爺有交情,這樣的事情,隻能他開口問。”


    香枝擦了擦眼睛,順著她的手臂站起來身,悲悲戚戚地說:“小妹子,我也知道這事情為難你,但除了你,我實在是找不到人求了,王爺的近衛很厲害,我根本都近不了身,若是有一絲法子,我也不會苦求你幫忙的。”


    蘇桐暗自歎了口氣,自己還是將人想的太簡單了,香枝恐怕是不止一次的去西側院裏偶遇穆王了吧!不過都沒有得逞,不然她也不會說出穆王的近衛很厲害的話。那兩個冰雕臉的近衛,油鹽不進,水潑不進,脾氣臭的狠,有他們守著,估計就算是隻母蚊子誰也近不了穆王的身。


    第73章 給香枝做紅娘


    第二日一早, 蘇桐梳洗完了,換了件淡青色的棉布坎肩繡花輕薄夾襖,配了件撒花襦裙, 裙邊上麵繡著幾朵梅花, 腰帶用條白色的腰帶束了起來。頭發簡單的編了發辮,幾條在頭頂完成一個獨髻,幾條垂掛在胸前,發髻上隨便的插了朵自己做的淡青色配套頭花。對著銅鏡照了照,整個人顯得清新許多,有了少女模樣了。


    這件衣裙是沈四娘專門給她做的, 熬了幾夜,說她是個大姑娘了,不能在穿一些不合身的衣裙,要把她好好的裝扮一番, 大小姐就該有個大小姐的模樣。不說像大家閨秀那般,行走坐臥皆有規矩,但也要收拾的清清爽爽的像個女兒家。


    蘇桐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消瘦稚嫩的臉盤,黑亮的大眼,鼻子微翹, 嘴巴不大不小,就是膚色有些微黑,容貌瞧著隻是清麗, 跟別家的美貌小姐不挨邊, 膚色是以往在做農活,上山撿柴做活計什麽的裏曬黑的,養了一年多了, 已經很好了。


    穿了新衣裙,配色打扮了就是不一樣,蘇桐覺得自己現在有種鄰家少女初長成的感覺,她今年實歲十三,虛歲十四了,按照這裏的規矩,馬上就要相看人家了,她卻是絲毫不在意,婚事什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有了銀子家產,吃喝不愁,還嫁什麽人,況且,昨夜蘇弘文和蘇弘武兩兄弟說以後要做官,養著她們姐妹三人,雖然是童言稚語,但聽的人心裏暖暖的。


    香枝來一早就來了,在屋外和蘇映雪、蘇映梅說了一會話,又和小六、小七玩鬧了一會。


    蘇桐裝扮好出來的時候,把她們幾個都驚到了,香枝看著她笑這說:“小妹子,這麽一打扮,像個千金小姐的模樣,太漂亮了。”


    蘇映雪和蘇映梅跑過來,笑著摸著她的衣裙說:“大姐,四娘給你做的這套衣服真好看,四娘也給我們做了,你看。”說著,指了指身上的新衣衫,姐妹兩人九歲了,身量長高了不少,往日裏蘇桐和香枝葉給她們做衣衫,配色單一,沒有沈四娘做的花哨,襦裙沿邊繡著花朵,讓人整個的俏麗許多。


    七巧和三巧兩個一個十三和蘇桐年歲相仿,一個十一比蘇映雪和蘇映梅姐妹倆個大二歲,兩人穿著一身青色的短襖襦裙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看顧小六和小七,看到蘇桐兩人彎腰施了一禮叫了聲:“大小姐早。”


    柴旺的身子骨不算很好,蘇桐給他看病拿藥花費了十幾兩銀子,沈四娘感激她,盡心地給蘇家做活計,三姐妹的衣裳都是她親手縫製打理,並且是按照以往她主家小姐的衣裙樣式縫製,將蘇家的三個姑娘都裝扮的亭亭玉立,花朵一般。


    蘇桐點了點頭說了句:“不必多禮。”然後衝著香枝展顏一笑說道:“香枝姐,讓你久等了,四娘縫製的這身衣裙,我第一次穿,穿著這樣好看的裙子,走路不能太隨意,我要小步的走動,真是不習慣。”


    她覺得自己不是做千金小姐的料子,若是像香枝這般走路嫋嫋婷婷,說話細語慢聲,可真學不來。


    香枝今日穿了件深粉色的薄款短襖子,配了件白色褶皺繡花裙子,白色腰帶束腰,腰肢盈盈一握,臉上擦了粉,唇上麵點了胭脂,襯著她精細的五官,更顯的人俏麗,讓人看的眼前一亮。


    蘇桐瞧著她的裝扮,挑了挑嘴角,心裏暗笑,香枝這是愁嫁了,她今年都快十八了,在蘇家整日的閉門不出,也接觸不到青年男子,好不容易碰上來蘇家的穆王等人,雖說年紀大了些,但他位高權重,又是王爺身份,就算是做妾,也是不錯的。


    香枝走過來拉住她的胳膊,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調笑說:“衣裳的款式倒是好,這臉上也要收拾一下,擦點粉,點上胭脂,豈不更好看。”


    蘇桐拍了拍她的手臂,推拒說:“今日就不裝扮了,走吧,我帶你去見舅爺。”


    程言忠為了給蘇寶田治病,住在了主院的西廂房,他喜歡靜,就單獨給了一個小院子,那處院子本來是放雜物的,他喜歡了就收拾了一下自己住進去了。


    蘇桐她們來的時候,老爺子正在屋裏數他這些年積攢的家底,昨日勸說蘇寶田的時候他說要把自己一輩子的積蓄都留給蘇家的。今日這麽一查,他倒是犯愁了,他獨自一個人,從來沒想過積攢銀子,大多數穆王給他的賞賜和行醫得來的銀兩都讓他給散了出去救助百姓了。滿打滿算的身邊還有不到六千兩銀子,留給蘇寶田是足夠了,若要是分攤給蘇家姐弟,就有些緊湊了,這外孫子太多了也不好,家底不夠分。


    看到裝扮一新的兩個姑娘大清早的來拜見他,程言忠趕忙將銀票藏了起來,轉身看著兩人笑眯眯的道:“老夫這是看到仙女了,一個比一個漂亮,桐丫頭長大了,馬上就及笄了,你瞧我這乖巧伶俐的孫女,這裝扮一下也很漂亮嗎?


    “舅爺,孫女本來就很漂亮。”蘇桐笑著接了一句打趣的話,心裏卻突地一跳,她著年紀一長,真是讓人愁得慌,都在擔心她的婚嫁問題。


    香枝進屋給程言忠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叫了一聲:“舅爺。”


    那聲音軟糯的讓蘇桐起來一層的雞皮疙瘩,若不是程言忠年紀太大,她差點誤會香枝會有啥想法,她看了一眼詫異的程言忠,簡單的跟他介紹了一下香枝的身份說:“舅爺,香枝姐在蘇家住了快兩年了,她一個女孩子也沒處去,她大哥說是參軍也打問不到消息,現在生死不知,邊疆戰亂既然已停,她想見一見王爺,求王爺幫她查找一下她大哥的消息。”


    她話音剛落,香枝便撲通一聲跪在了程言忠的麵前,衝著他磕了個頭說:“求舅爺幫我引薦王爺,我大哥投軍已有七載,前幾年還有家信往來,最近幾年小女子遭遇家難,卻打問不到大哥的消息了,王爺身為邊疆主帥,查找手下將士的事情舉手之勞,求舅爺幫幫小女子吧!”


    程言忠將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滿意,頻頻點頭道:“這事情不用勞煩王爺,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肯定能幫到你的忙,起來吧!跟老夫走。”說完,撩起起衣裳的下擺,急乎乎的就往外跑,到了門外還不忘催促兩人說:“快些,慢了就見不上人了。”


    香枝驚喜地站起身和蘇桐對望了一眼,也不顧儀態的提起裙擺就跑了過去,雖然姿勢不雅,但她做出來,卻也不違和,這便是從小骨子裏教養出來的規矩。


    蘇桐笑了笑,看到程言忠著急的模樣,心裏有了猜測,他定是帶著兩人去尋趙俊生了。她昨日才知道,趙俊生是穆王府的暗衛,打小養在王府,機緣巧合之下拜了程言忠為師。鬆江村的趙俊生不過是他一個假冒的身份,他的真名字也不叫趙俊生,而叫魏俊。


    程言忠急匆匆地帶著她們兩個進了穆王住的西側院的,趙俊生正在院子裏練武,他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短打,領子袖口都繡著銀線滾邊,頭發用玉扣束起,遠遠的看到她們過來便停下身子,抱拳向著程言忠施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師父。”說完,低垂著頭不在多言。


    蘇桐衝著他施了一禮,跟著叫了一聲:“趙大哥。”


    程言忠抬頭瞪了蘇桐一眼說:“叫師叔,要改口。”說完,走過去一把拽住趙俊生的胳膊將他扯到香枝麵前說:“女娃子,你瞧瞧我這徒弟,身材健壯,長相周正,今年二十有六,在王府做護衛,每月俸銀二十兩,養家糊口是足夠用了,人老實本分,雙親已故,至今未有妻室,你可瞧得上。”


    香枝眼睛偷偷地瞄著趙俊生,見他英挺俊朗,心裏滿意了八分,又聽得程言忠說他有公職,是穆王府的侍衛心裏更是滿意到了極點。


    她已過了相看的年紀,在蘇家兩年周遭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年前周芸娘嫌棄她妨礙了蘇桐和裴川的婚事,她更是有苦說不出。本想多掙些銀兩去外邊置辦宅院,又出了孫娘子那種事情,雖然最後有驚無險,但對她的打擊著實不小。她麵上不顯,但每日夜裏都暗自垂淚,隨家蘇搬到了南壩村,竟然峰回路轉的遇見貴人。


    她喜極而泣,實在無法,做穆王的妾室也是個不錯的歸宿,好過一生在市井顛沛流離,沒想到穆王身邊的護衛那麽厲害,她三番五次的偶遇都沒有得逞。萬般無奈之下去求蘇桐,那個伶俐丫頭一眼將她的心裏看破,推三阻四的不願帶她前來。


    如今,穆王沒有遇見,眼前的男子做夫郎也是個不錯的,她心裏暗自盤算著,手裏緊緊的拽著蘇桐,臉色緋紅,垂首不語


    趙俊生抬頭看了香枝一眼,見是位眉眼俏麗的姑娘,程言忠這紅線牽的還這麽直白,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時之間,耳朵尖都紅了,他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便也將頭一低,不發一言。


    蘇桐看了看趙俊生和香枝兩人,又看了一眼急躁的程言忠,展顏一笑說:“趙大哥,舅爺說的事情稍後細說,香枝姐有個同胞大哥從軍七載,現在邊疆戰亂已平,她想托軍中之人打問一番她大哥的消息。舅爺說趙大哥你對軍中將士比較熟悉,所以帶著香枝姐來尋你問一問,若趙大哥你能幫的上忙,可以跟香枝姐細說一番。”說完,將香枝往前一推道:“這裏說話不便,香枝姐可以帶著趙大哥去後山轉一轉,將你大哥的名諱、籍貫,何時從軍都跟趙大哥細說一下。”


    趙俊生是男子,聞聽此言,一本正經的道:“姑娘請說,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香枝太頭看了他一眼,眉眼之間帶著羞意道:“那就煩勞趙護衛了,我大哥名諱韓秉君,七年前投軍,曾在穆王帳下當差……”


    蘇桐見兩人說上了,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看了看天色,她今日還要去府城,掮客與她說好了時間,蘇家的兩套宅院都要租出去。現在離秋闈還有五個多月的時,舉子們便提前來了府城,空閑宅院不多,能租得起宅院的大多是外鄉富貴人家的少爺,出的銀兩也多,她可不想錯過賺銀子的好機會。


    想到此,趕忙對趙俊生和香枝兩人道;“趙大哥,香枝姐,我今日要去府城,你們兩人先聊著吧!我和舅爺就先去忙了。”說完,躬身對趙俊生施了一禮,拽著程言忠離開了。


    蘇桐讓柴寬趕著馬車進了城,便直奔青山書院,掮客與她約好了午時,想租院子的是個趕考的書生,拖家帶口的租整套院子。到了地方,蘇桐與那個租房的書生見了麵,簽了租賃契約,租銀五十兩算得上是高價了。但誰讓這處院子位置好呢,離青山書院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年前蘇桐置辦的時候本想留著給蘇弘文、蘇弘武兩兄弟以後讀書住的,沒想到今年朝廷加了恩科,這宅院便順利的租出去了。


    這邊的事情辦完,蘇桐便和掮客一起又去了來客巷,租院子的人是個富家子弟,帶著娘子妾室一個娃娃,四個丫頭兩個婆子並兩個小廝,行李足足裝了一馬車。帶這麽多的人來趕考,院子小了還真住不下。


    蘇桐見那位趕考的富家公子約莫三十餘歲,身邊跟著的兩位女子,年歲大的估摸是他娘子,三十多歲的年紀,麵目較好,妾室十五六歲的年紀,非常美貌。丫頭婆子們的穿著整齊素淨,做事利索,一看就是家裏規矩□□的好,這樣的人家非富既貴。


    蘇家來客巷的宅院收拾的幹淨利索,那位富家子弟一眼便看中了,租期半年,掮客見他出手大方,跟他要價一百五十兩的租金,著實是高的有些離譜了。


    奉賢府一座一進的宅院偏遠些的也不過二三百兩銀子,那富家公子倒也幹脆的答應了,簽了租賃契約,付了銀子,他們便急急忙忙的搬進來了。


    蘇桐也沒讓掮客白做工,這邊收了租金銀兩,出了門便給了他十兩銀子的傭金,掮客興高采烈的拜謝道:“多謝大小姐賞。”


    宅院的事情都辦妥當了,便是教養婆子的事情了,蘇桐對這樣的事情是兩眼一抹黑,她也不知道找什麽樣的人。周芸娘畢竟是她娘,她可以不仁,她不能不義,不可能真的按照程言忠說的尋個轉麽教養她娘規矩的婆子回去。她那糊塗娘本性到不壞,就是太糊塗了些,窮苦人家出身,沒見過富貴,咋一有了銀錢,便被迷了眼,不知道怎麽好了。


    蘇桐對蘇家這對便宜爹娘經過這事也算是真的死心了,她可以做好兒女之間的本分,再多的就不能了。她要留著心給下半輩子的自己用,蘇寶田和周芸娘這對夫妻以後會走到什麽樣,她不想再多管了。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也不可能真的就此決裂,蘇寶田對周芸娘還是有心的,隻是礙於情麵,沒辦法而已。她沒忘記,那日腿傷治療後,蘇寶田睜眼沒看到周芸娘時臉上的失落。


    “你可知哪裏有教養規矩的婆子。”


    蘇桐眼見掮客轉身要走,忙出口問道:“我想尋一個婆子,能做事能給主母出出主意,指點一下管家的規矩就行,做事情利索,別的不要求太多。”


    掮客站住身子,凝眉想了片刻道:“這個東城李家倒有一個婆子,不過是教養姑娘家的,大小姐說要尋給主母出主意幫襯著管家的倒沒有。”


    蘇桐暗自歎了口氣,是啊,幫襯著管家的婆子都是大戶人家專門培養出來的,哪裏能隨便請到。她想到家裏的沈四娘,若能在找個像她那樣的精細婆子也行,但畢竟是不好尋啊!


    第74章 升官發財


    掮客剛收了十兩銀子的賞, 心裏高興著呢,見蘇桐為難,忙道;“姑娘若是不急著著尋人, 我幫你打問著, 若誰家有那懂規矩識大體的老家仆,就給你送個信怎麽樣。”


    蘇桐點了點頭回了他一句:“麻煩大哥了。”說完,她轉身上了馬車,時間不早了,還要去海灣集衛所瞧瞧裴川,奉賢府城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進城出城查的特別嚴,晚了就不準出城了。


    她這邊剛上了馬車,還沒吩咐柴寬趕路,就聽到有人喊叫著跑了過來:“是蘇家大姑娘嗎?”


    蘇桐拉開簾子探頭看去, 隻見外邊常在鋪子裏吃餛飩的黃秀才,躬著身子站在外麵,看見她掀了簾子, 神色欣喜的說:“蘇家姑娘,小生這裏有禮了。”說完,兩手衝著她作了個揖道:“蘇家小姐, 你家的鋪子怎麽關掉了,小生來了幾次也沒碰到人,今日真是湊巧見到了你……”


    因為周芸娘給周家寫信委托他代的筆, 所以蘇桐不怎麽待見這個黃秀才, 她眉眼不動地說:“秀才公有何事。”


    黃秀才看著裝扮清麗的蘇桐,耳尖泛紅,欲語還休的左右看了看說:“你娘現在怎麽……”


    蘇桐沒等他將話說完, 猛然沉下臉來嗬斥說:“秀才公生沒事就請讓開,我等著趕路呢?”


    黃秀才本就木訥寡言,被她一嗬斥,頓時一哆嗦,快速地從身上拿出一封信說:“蘇家姑娘不要誤會,小生這有有一封令慈的書信,那送信的人來了幾次,沒見到蘇家的人,正巧被小生撞到,便將書信委托小生轉交。”說完,將書信遞給蘇桐,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蘇桐接過一看,是從至陽縣寄來的,不用說是她那周家大舅的回信了,想必是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寫信給周芸娘不是借銀子,就是借住,應該沒什麽好事情。她將信往懷裏一放,打算路上拆開看一看裏麵的內容,若是周道先的要求無禮,她便不讓周芸娘知道了。


    黃秀才搓著手,緊張地看了一眼蘇桐的臉色,站在馬車旁也不說讓開也不說離去,就那麽木呆呆的發著愣。


    蘇桐將信裝了起來,一抬頭看到他呆愣的模樣,心裏不喜便道:“多謝秀才公將信帶給我,小女子告辭。”說完,直接吩咐柴寬:“回去!”


    馬車走出很遠,蘇桐掀開簾子望了望,見那位黃秀才還呆愣在原地站著沒有動彈,也不知道在發呆什麽。她將懷裏的信打開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周道先要來奉賢府城參加秋闈,詢問周芸娘到了府城要來蘇家住下,信中還說,家中老母以及大嫂兄弟等人想念她甚是厲害,要跟著家人一同前來,信裏的言辭甚是悲切,若是平常人看了定會心傷不已。


    蘇桐將信看過後重新疊好放了起來,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周道先這是要在蘇家常住的打算,不但拖家帶口,還將周家老夫人一同帶來。她總算明白周芸娘為何一直向她索要管家權了,周家的人一來,她多少都想貼補些銀兩,她自己手裏的銀錢是有數的。蘇桐和蘇映雪、蘇映梅的就不同了,三姐妹賣頭花,繡手帕掙了不少,若都交到她手裏,多點少點不仔細還真算不出來。


    柴寬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外麵吵嚷聲一片,蘇桐掀開簾子向外麵看了一眼,隻見街道兩旁走動的到處都是衛兵,似乎在搜查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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