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快去”。


    天暗下去了,一家三口也往回走,滿月見了這麽多人,也是高興的嘴合不住,回去的路上還想踩他爹手上蹦噠呢,可惜腿軟,沒勁兒。


    小毛驢正蹲家門口等著呢,秋菊經過它,隨口提了句:“往常不是離的老遠就迎上去了嗎?”


    “可能生氣了”。


    “小毛驢是有心眼子的狗嗎?不是”。


    第二天一早,看天就有要下雨的趨勢,秋菊把髒床單又提溜進去,不洗了,免得放山洞裏滴水,鐵牛也不進山了,趁著雨還沒下下來,趕緊下去打水把缸灌滿,外麵堆的柴禾也要往進抱幾捆。


    秋菊抱著滿月把雜物間的窗子給堵著,把那隻醃豬腿給泡著,中午給燉吃了,天氣熱了,再放就要有味兒了。


    到了半上午,瓢潑大雨就下來了,這要是有進山的,估摸著回都回不來。


    鐵牛瞥了她一眼,“都是山裏長大的,這天色哪有傻子進山?你操的心還不少”。


    “沒有就沒有唄,你看你說個話非得噎死個人才行是吧,得,別跟我說話,否則我打腫你的嘴”,秋菊本就是隨口來一句,也沒指望他回話,可他說就說唄,語氣還不好。


    欠修理了。


    “我說話哪噎人了?”


    沒人理。


    “真噎著了?”


    “……”


    “看小毛驢,它可勁兒的往外瞅呢?”


    “……”


    鐵牛抱著滿月在山洞裏打轉,跟一個隻會“哦”的奶娃娃聊了近半個時辰,連小毛驢都看雨看睡著了。


    他湊到洗豬腿的秋菊麵前,“我都跟你說話了,打我嘴啊”。


    秋菊也對他翻了個白眼,又低頭清理豬腿上的雜毛了。


    鐵牛握著滿月的手,“來,你娘的兒子,你娘忙著呢,你來替她打”,說著就把滿月的小手往他嘴上捂,嘴裏還說:“哎呦,真疼,馬上就要腫了”。


    把滿月逗的咯咯笑,緊盯著鐵牛的嘴,看他爹把他手放下了,就自己揮著胳膊甩上去,啪的一聲,三個人都愣了。


    巴掌揮臉上了……


    “哎呦,臭小子,吃著我媳婦的奶還打我起來了”,鐵牛對著他的小屁股摸了一巴掌。


    秋菊低頭說:“滿月打的好,讓他還欺負你娘”,但沒讓滿月瞅到她臉上的表情,再抬頭時臉上沒一點笑,這讓挨了他爹巴掌想要找娘抱的滿月又猶豫的靠他爹肩頭。


    媳婦兒終於說話了,鐵牛覥著臉湊上去,“對對對,打的好”。


    “把火點著”。


    “就來”。


    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兩天才真正的停了,鐵牛也不急著進山,反正停幾天不見,該下蛋的還是下蛋,該奶崽的還是奶崽。


    氣溫上升了不少,這時候出的菌子種類就比才入春的時候多多了,滋味鮮美,比凍菌的味道、口感好一些。


    滿月和小毛驢照舊還是送到婆婆家,秋菊和鐵牛背著背簍去采摘菇子。


    在秋菊和鐵牛走後不久,滿月睡的香甜,鐵牛娘在忙活其他兩個一個勁兒想摸小毛驢的調皮蛋,小毛驢悄摸摸的出門,往大山奔去。


    還早呢,灰狼才醒沒多久,現在正忙著進食呢,下了兩天的雨,洞穴也進水了,這兩天也沒睡著好覺,它打算等傻狼來了引它過來看看,哪裏適合做洞穴,這方麵生崽的狼懂的多。


    遠遠的聽見傻狼跑來的動靜,灰狼叼著還沒吃完的山雞迎上去,兩隻在一起相互蹭蹭,灰狼再一次的把傻狼按倒在地,用充滿血腥味兒的舌頭給傻狼舔遍毛,每天一次,動作熟練。


    灰狼把山雞推到小毛驢嘴邊,小毛驢不是很想吃,在家吃的都是光溜溜的雞肉,這帶毛的卡嗓子眼兒,但都兩天沒見了,它也舍不得拒絕給它投喂的衷心狼。


    灰狼轉頭就掏了個兔子洞,都吃飽後打打轉,小毛驢就想回去了,灰狼好好的,它就該回家哄孩子了。


    灰狼傻眼,才來多久啊,這傻狼這麽忙?


    想著進水的洞穴,灰狼想讓它去看一眼,小毛驢急啊,再耽擱下去人都回去了。


    “嗷嗚”:我吃了飯再來,你好好的在這裏待著,不要進人類的地盤,他們殺狼的。


    大白天的,灰狼也不打算送它回去了,隻是趴在地上想:我不是喂它吃肉了嗎?還饞飯?


    小毛驢下午如約進山了,灰狼問:飯好吃嗎?


    小毛驢:沒肉好吃


    噢!?


    小毛驢是個從小睡狗窩的假狼,哪知道怎麽挖不進水的洞穴,想著人類的洞穴都比水高,就告訴灰狼往高處挖,別學兔子住地底下。


    灰狼想著它還沒離群的時候都是就著兔子洞繼續挖的,但傻狼都騙過了人,更聰明一些,就照著做了。


    天晴了,秋菊想跟著鐵牛帶滿月進山玩了,山穀外的梨樹,下一場大雨,花落了不少,再不進山玩,花都謝了。


    有滿月在,鐵牛還把一床被子裝背簍裏,褯子裝好幾條,而秋菊在烙雞蛋餅,起鍋後切成小塊兒放陶罐裏,又帶了幾個梨子。


    梨子也快沒了,送親戚後又給其他有孩子的人家分一些,特別是孤兒洞,讓鐵牛送去了不少,又一個月吃下來,也不剩幾個了。


    進山了,裏麵的風景就是比山腳下的好看,空氣都清新些,但這隻是秋菊的看法,她是進山了就像第一次來一樣,啥啥都好奇,鐵牛和小毛驢就穩如老狗,一前一後的走著,還時不時的停下等等采花的女人。


    而秋菊嘰嘰喳喳的,娃娃鐵牛抱著,她渾身上下就是手裏拿著幾隻花,“鐵牛,你看,有鬆鼠哎,尾巴真大”。


    “你看那隻鳥,它在聽我們說話,長的有點醜”。


    “這是什麽花?真漂亮,一大片,咦,味道有些刺鼻”。


    “……”


    鐵牛已經不理她了,跟在她後麵注意周圍的情況。


    秋菊也不在意,待山裏真輕鬆,這些小東西們太有活力了,在樹叢裏蹦來跳去,不同的鳥叫湊在一起也頗有趣,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求偶。


    中午,秋菊挖了個坑,升起一堆火,把陶罐架上去,把裏麵的雞蛋餅倒出來,水燒開了,把隨手挖的野菜丟進去,還有偶然發現的幹菌子,都是洗了一下撕巴撕巴加進陶罐,最後放餅子進去,再次水開,嚐下味兒,有點淡,再加點鹽。


    把滿月放被子上,秋菊和鐵牛就準備吃飯,看四處走動的小毛驢,夾了些餅子放青草上喊它來吃,人家來聞聞就走了。


    “好了,不吃餅子自己去捕獵吃肉去,晚上別回去晚了”,秋菊趕它走,免得在這裏想走又不走的。


    看它還站在不遠處不動,就知道它沒聽懂,鐵牛站起來揮下手,它就噠噠的跑了。


    秋菊放下筷子,站起來看向鐵牛,“你那動作再做一遍,我學學,下次小毛驢聽不懂的時候,我也這樣做”。


    鐵牛拒絕她,“你學不會,這是我們打獵時練出來的,我這樣做它就懂,換了人,它就傻了”。


    秋菊不服氣,走過去坐他腿上,摟著他脖子,“哥哥~哥哥?”


    “有事相求就“哥哥~””,他掐著嗓子學她喊哥哥,激的兩人都起雞皮疙瘩。


    換來秋菊一記重拳,還樂顛顛的教人家動作。


    第41章 四十一章   春日雜事


    回來的時候繞了個圈子, 經過葡萄藤,秋菊想到忘了給葡萄藤剪枝, 走過去一看,已經發芽了,往裏繞,枸杞樹也在長葉子了,隻能等到深秋剪一下枯枝,把細枝修理一下,掛的果也能更多。


    小毛驢今天比往常回來的早些, 聽到聲音已經跑到河邊來迎接人來了,跟著人後麵又噠噠噠的往回走。


    秋菊抱著滿月問鐵牛:“晚上想吃什麽?”


    “肉”。


    “真是一天不吃肉就饞,怎麽就吃不夠?取一塊出來先泡著,再去拔幾棵蒜苗”, 滿月現在在鬧覺, 她鬆不開手, 就動嘴吩咐鐵牛做。


    秋菊的蒜苗種植規模不小, 用竹子編的淺方框,長寬都有一人雙臂展開那麽大, 蒜苗就種這裏邊,種了兩方框,冬天抬進山洞,其他時候就在外邊放著。


    鐵牛手裏攥一把剝幹淨的蒜苗走進來, “蒜苗快老了, 根在變大”。


    “嗯, 快出薹了”,秋菊把滿月遞給他,“抱著他出去玩會兒, 別讓他睡了,免得半夜醒了又鬧的不睡覺”。


    把一塊肉全部給切成片炒,炒多一點,多吃菜,雜糧粥給煮稠一點,就不烙餅子了,轉了一天,現在隻想泡個腳睡覺。


    吃飯的時候,秋菊就喝了兩碗粥,吃了點蒜苗炒臘肉,就抱著滿月去洗臉洗腳。


    鐵牛飯後把碗洗了,就著秋菊的洗腳水也巴拉兩下,脫衣上炕,滿月還睜著眼睛在啃腳丫子,娃他娘眼睛都快閉上了。


    “還嚷嚷著要上山嗎?累了吧”,鐵牛把秋菊挪到他腿上,在她背上給她捏捏肩膀和脖子,再沿著背脊溝給捏下去。


    秋菊舒服的不想動,完全成了個泥娃娃,鐵牛怎麽擺置都成,就是捏著大腿和小腿肉的時候,酸疼的直抽氣。


    鐵牛按著她的腿,免得捏疼了踹人,“捏輕點?”


    秋菊捂枕頭上,含糊的說“不,就這個力度,疼了之後太舒服了”。


    捏完後,還是鐵牛把她再給翻過來,等她緩過勁兒了,懶洋洋的說:“就是太久沒進山了才沒勁兒,再這樣下去我也隻能抱孩子了,話說你兒子一點點兒腳就開始臭了,不會長,隨了你的臭腳”。


    “我有勁就行了”,鐵牛扭頭看看啃腳丫啃的口水直流的胖娃娃,沒接他兒子腳臭的話茬,反正滿月自己不嫌棄。


    “你有勁是你自己的,等滿月再大一點,我就背著他去挖菜撿柴挖藥材”,秋菊想這樣可行,帶著孩子不用出去一會兒就要急著回來,活兒沒幹什麽,時間都花在了走路上,而且還鍛煉力氣了,想當初才進山的時候,走山路一走一天也沒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


    “不用這樣,等滿月斷奶了,到時候我娘帶他,你也不會像你說的栓家裏了”,鐵牛不是很讚同,帶著娃娃進山,麻煩不說,就擔心遇到事兒。


    “滿月是我們兒子還是你娘兒子?自己不帶甩給你娘,她成了栓孩子的樁子了?”秋菊是跟著她娘長大的,在十歲時又離了親娘,她最是知道跟娘待一起的日子多高興。


    “娘也高興啊,她喜歡帶孩子”,鐵牛想三個兄長家的孩子都是他娘給哄到能走會跑的,他娘也沒說什麽牢騷話。


    “那是她一輩子都在帶孩子,自己的五個孩子拉扯大了,大薑又出生了,接下來一直在忙孩子,滿月小的時候娘幫著看半天就不錯了,大一點了就是我們的責任了”,秋菊說著說著瞌睡就來了,打了個哈欠就睡了過去,一覺睡到天亮,滿月都是鐵牛在照顧。


    春天的時候很閑適,不用曬幹菜,不用醃肉曬肉,隻要挖回來的夠一日三餐就行了,秋菊抱著滿月出去曬太陽,小孩兒也都在外邊玩,趴在草叢裏挖草根、在退水的河泥上就著小洞使勁挖、還有的在練爬樹。


    太陽有點刺眼睛,秋菊把帶的一塊兒褯子蓋滿月頭上,她跟在小孩身後,去看爬樹的,誰知道這些鬼孩子掏一窩又一窩的鳥蛋下來給捏破了玩。


    這孩子們看她過來了一窩蜂的都跑了,“給我站住,哪家的孩子?做這傷天害理的事,給我滾過來,我記住你們的樣子了,不站住我今天就在山穀裏麵等著你們回去。”


    有幾個不當回事,像是沒聽到一樣,跑的更快了,隻有幾個經常去看小毛驢的怏怏的走過來,但還是覺得沒錯,站在秋菊麵前你撓我一下,我撞他一下。


    “你們又不饞嘴,都給鳥窩掀了幹嘛?”


    “我娘說小孩兒不能吃鳥蛋,會長麻子”,說話的叫大榕,住的離秋菊家不是很遠,他是最開始去看小毛驢的。


    “你爹忙著在山裏守著,恨不得能幫忙孵蛋,你在這兒把蛋捏碎,皮是不是癢了?你們運氣好,這要是遇到母鳥,攆到家裏也給你頭啄個血窟窿”,說了這些,這幾個孩子還是沒當回事兒,秋菊前腳剛離開,他們哄的一下都笑著跑開了,太氣人了,造孽,必須挨一頓揍。


    把這幾個孩子訓一頓,秋菊就回到山穀口附近轉,等著看跑的那幾個是哪個熊孩子,等到中午,看人都回去的差不多了,她又去樹下把那些鳥窩用個細藤給串起來,拎著走回去。


    幾個在外麵洗菜的女人看她一手抱娃一手拎一串枯草,還跟她打招呼:“秋妹子,這個時候還在哪裏找這麽多枯草?”


    “樹底下撿的”,等秋菊走到她們旁邊,她們看那哪是枯草,分明就是一串流著蛋黃的鳥窩,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看秋菊慢悠悠的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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