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想動搖摩拉的地位，想要那些金燦燦的神造物徹底回歸物品的本質，失去附加的價值。這些小動作，潘塔羅涅相信冰之女皇是能察覺到，她不幹預僅僅是覺得沒有必要，不影響大局。那麽鍾離會如他之前在璃月所說放棄幹預，並讓冰之女皇在鬧大後也對這場凡人見的金錢戰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潘塔羅涅無法確定，如果鍾離真的這樣做了，他會感到不舒服，因為那樣他便成了璃月的磨刀石。即便他成功，也不過是神明縱容下的勝利。然而這又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不抓住的話，就太可惜了。這是一場豪賭，也是過去的神明的陽謀，他隻要踏入，便是岩王爺釣魚願者上鉤。不知不覺中，潘塔羅涅滋生不滿的情緒，這次他不再是和過去那樣因得不到神明的關注而不滿，反而是覺得神明幹預的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如果神沒有想過幹預會怎麽樣？畢竟金錢對於神來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鍾離可能不會找冰之女皇告知自己的打算，他來到至冬真和達達利亞剛剛說的那樣，是為了往生堂的工作。同時也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如今他的身份是凡人，他可以這樣做了。這個猜想一經出現，潘塔羅涅便有些後悔在璃月做出沒有退路的事，如果當初不做的那樣決絕，或許現在也可以和達達利亞一樣，能夠尋找各種理由去找伊戈爾。意識到這點的下一秒，他原本因鍾離到來而產生的那點動搖完全消失，他冷靜下來，感情的影響在一瞬間門被他剔除。即便是神明的縱容又如何，他隻要能撼動摩拉作為提瓦特唯一貨幣的地位，就能證明當初摩拉克斯的選擇是錯的。同時他也向世人證明，人與神之間門並非天生不平等，人同樣能推翻神定下的規則。而造成這一切的起因，恰恰是神明所謂的‘公平’讓一個人覺得他蒙受了不公。潘塔羅涅執著於公平的交易，但又何為真正的公平？他想哪怕現在去問鍾離，對方也給不出確切答案。且在此時車停下，目的地到了。收拾好那些情緒，潘塔羅涅的表情恢複常態，他帶著笑意下車走向他親手搭建起來的金錢帝國。見到潘塔羅涅進來，下屬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其中一名下屬小心的湊上去，“老爺，可要我去叫其他人？”“不，不用了。”潘塔羅先是拒絕然後以平靜的口吻下達命令，“從今以後，不用再去討論做空璃月這個方案會不會失敗。”“啊？”下屬愣住。幾秒後他反應過來潘塔羅涅要做什麽，趕緊壓低聲音提醒，“老爺，可是陛下會怎麽看待？”這麽做幾乎等同於向璃月‘宣戰’，冰之女皇得知後不可能不出手。“不用擔心，女皇不會在意。”潘塔羅涅篤定道。在這之前他是把冰之女皇的幹預這一可能性算上，如今經過在車上的深思，他徹底刨去了這一層顧慮。下屬則是明白潘塔羅涅是下定決心，沒辦法他隻好低頭應下，“是，老爺。”潘塔羅涅能讀出下屬的遲疑，他不由的輕歎，“金錢這一權柄既然被交到凡人的手裏，那維護者與挑戰者之間門是有無法避免的衝突。”聽到這番話，下屬怔了一下，他還從未想過神的權利會有一天落到人的手裏。覬覦神權本是對神的不敬，可是下屬學過的知識又不停的告訴他，這是現實，在掌控金錢的岩神離去後，他們已來意一個新的時代。下屬的這個念頭剛一誕生，就聽見潘塔羅涅帶著笑意的聲音，“隻要我開始行動，那麽必然會有後來者跟上。”說出這句話時他的語氣變為感慨，“屆時就算我們失敗了，也會留下些許經驗吧。”本來還在猶豫的下屬徹底的沉默下來，這時他仿佛也看到了那個機會。是啊，總有挑戰者，為什麽不能使他們。眼看下屬被說服，潘塔羅涅再次下吩咐他去通知其他人。這一次下屬不再有異議，他認真的記下潘塔羅涅的命令。正當潘塔羅涅放下心的時候，突然聽到要走的下屬的開口，“老爺，還有一事，伊戈爾大人在北國銀行名下的賬戶對一名叫鍾離的璃月人開通了開放共享業務，這需要調查嗎？”執行官的賬戶是定期審核的，出現這種之前沒有的情況，按照規章是必須要上報的。可是下屬沒想到，他上司那常年掛在臉上的笑容被這個消息衝擊的差點消失，這使得他的內心當即警鈴大作。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潘塔羅在得知伊戈爾把賬戶對鍾離開放共享後，他那些野心和宏大計劃在頃刻間門變得暗淡，甚至他產生一個念頭，那就是去找到伊戈爾去問一聲為什麽你要給他花錢。足足過了幾十秒他才回過神，近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不用調查。”後背全是冷汗的下屬立刻應下，完全不敢多問。他嗅到了火藥的氣息，果然即便是潘塔羅涅老爺也免不了他們這些普通人的苦惱。這般感歎著，下屬當即想到提醒一下同僚最近不要向潘塔羅涅提起伊戈爾大人和鍾離那個名字，不然可能會要被調到納塔或者須彌沙漠做業務擴展，那滋味可不好受。在潘塔羅涅的下屬要把上司最近的雷區悄悄告知他的同事之際，至冬的一處集市，伊戈爾和鍾離正在貨比三家的買東西。“這些魚可以買點，做貓飯用。”伊戈爾很熟練的選著材料。鍾離看著那些豐富的水產沉默了一下，但還是客觀的評價，“嗯，是很新鮮。”即便是千年過去，他對這些水裏的生物還是抱有一份厭惡。而正在選魚肉的伊戈爾察覺到鍾離情緒上的變化，他把挑好的魚交給攤主，讓他幫忙處理，隨後問道，“鍾離先生不喜歡吃魚？”他還沒想過鍾離會對魚有意見，因為香菱做的水煮魚他每次會嚐嚐。“一些往事。”說著鍾離輕輕歎了口氣，將過去發生的事情講出來，“那時還是魔神戰爭時期，在一場戰役後，留下了很多滑溜溜的怪物，它們的體積非常小，不能用常規的手段解決。”聽到這裏伊戈爾就明白了，他沒讓鍾離再說下去，主動的問道，“為回應子民的祈禱，所以你親自去捉了？”“是。”鍾離直截了當的承認，他再次想到那個畫麵，一時間門他發覺記憶力太好的確是一種負擔。他無奈的說，“捉完以後，我第一次體會到何為如釋重負。”“我能理解。”伊戈爾發自內心的說，僅是換位思考，他就已經感到崩潰，更何況鍾離是履行契約，全部捉完了。這時處理好的魚裝在紙袋裏送了過來，伊戈爾付了錢，然後提出換個攤位逛一逛。鍾離對此沒有任何意見，順帶他有講了一些關於魔神戰爭時期的過去。認真的聽著，伊戈爾產生一個很僭越的想法，那就是問問鍾離關於冰之女皇的過去。好在他隻是就把這個念頭抹除，通過鍾離的描述可以看出，神明不隻是高高在上，諸神的聚會，與眷屬之間門的相處，似乎神也隻是能力更為強大的人而已。所以且不說問了關於冰之女皇的過去鍾離會不會說，隻要他透露女皇‘人性’的一麵，那麽距離感就很容易消失。伊戈爾考慮到這裏，意識到為什麽要保持神秘感。這麽一想，他發現那些以他為原型的小說，為什麽把他的人設描述的五花八門了。那些作者本質上根本不了解他，就像他不了解神明。倘若不是認識鍾離，伊戈爾自覺他不會想到摩拉克斯竟然沒有摩拉。當伊戈爾再把摩拉克斯和鍾離聯係起來，他很難不想起那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出口的問題。鍾離來到至冬僅僅是為了完成胡桃安排的工作嗎？對於這點，伊戈爾其實不是很相信。於是當聽鍾離把過去的瑣事講完，他試探的問了出來。“鍾離先生來至冬，除往生堂的工作外還有其他的目的嗎？”如果伊戈爾沒記錯，潘塔羅涅是有一些行動。既然鍾離會與女皇達成契約，利用愚人眾考驗璃月一次，那意味著或許會有第二次。“以普遍理性而論是有其他的目的。”鍾離坦然的回答。伊戈爾沉下心，也是這時鍾離繼續說，“但那並非是見到冰之女皇與她再做交易。”當前的他是鍾離，不是摩拉克斯，他不否認過去的身份，但他還是想過好凡人的生活。接著他點透伊戈爾的心思，“若是你想問璃月新的考驗，自送仙典儀結束後便以開始，我再去幹涉反倒是多餘。”伊戈爾聽完鍾離的話，他在心底長歎一聲，然後說，“我明白了。”隻是說完他又好奇鍾離的另一個目的到底是什麽？好在鍾離沒讓伊戈爾等太久，他很快揭曉了謎底，“我想來見你。”“什麽？”伊戈爾怔住。鍾離笑了笑，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我的另一個目的是想見到你。”第123章 啊？伊戈爾眨眨眼，他望著鍾離，反複確認他的聽覺沒有出問題，這麽直接的話確實是鍾離說的沒錯。而此時鍾離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他的眼神裏透露出一句話，是你先問的。一股熱量猛地衝上頭，伊戈爾趕緊收回視線，他欲蓋擬彰的咳嗽兩聲，生硬的轉移話題，“我們去其他的攤位看看吧，晚上還要買吃的食物，不對，還要買晚上要吃的食物。”鍾離沒有拆穿他的窘迫，輕聲應下，然後和伊戈爾商量起菜譜。這時候伊戈爾才想起來他原本的計劃是帶鍾離出去吃飯的。算了。伊戈爾在心裏勸自己想開點，不就是在家吃飯嗎，就當做消耗廚房裏的調味品。抱著這個想法，慢慢的平複好心情，伊戈爾與鍾離一起在集市上買了些新鮮的肉和蔬菜，順便還沒點水果。等兩人走出集市雙手已經被占滿，這令伊戈爾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發現鍾離看向一家門口有很多人在排隊的店。“那邊是書店。”伊戈爾隨口說道，接著他想起自己還有稿子沒寫完。在離開稻妻前，他交給了八重神子兩篇短文和一篇大綱，並把他想寫單元劇的想法告知了對方。對此八重神子很支持，並且給出了不少建議以及讀者的反饋。回憶八重神子說過的話，伊戈爾再把視線放到鍾離身上，他記得八重神子說過，很多讀者都對那個幕後大佬很感興趣，希望能在續篇看到與大佬有關的故事。而那個大佬就是以鍾離為原型。笑了一聲，接著伊戈爾想要提議鍾離等換個時間再看看一看，他們現在手裏這麽多東西，進書店比較麻煩。“鍾離先生……”可他剛念出名字，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走進書店。伊戈爾到嘴邊的話停住，他眯起眼，直到鍾離的詢問聲響起他才回過神。“出什麽事了嗎？”收回視線，伊戈爾想了想問，“您能等我一會嗎？我看到安德烈，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他。”聽到安德烈這個名字，鍾離想起昨天放在玩偶裏紙條，他一下子了然，當即點頭說，“你且去就好。”伊戈爾得到同意便沒有再多說，當即抱著東西向書店內走去。因為大家都在排隊，再加上袋子的遮擋，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走進來。剛到店裏，伊戈爾就看到大大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