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棠唇角染了些不顯眼的碎屑,他悄悄湊了過去,將人按在坐榻上,凝視她那雙會騙人的眼睛,“皇後。”


    “嗯?”周雲棠慵懶,鼻子裏哼了一聲,抬眸迎向對方深寒的眸子,萬丈深淵,她也看得透徹。


    “皇後,你是不是收了太後什麽東西?”秦昭目光灼灼,眼中的皇後唇角動了動,又合上,沒有出聲,歇了會兒,唇角又動了動,吐出兩字:“沒有。”


    秦昭很失望,卻又很高興,他的皇後是很在意他的,都為他說謊了。


    周雲棠內心卻覺得他有些稚氣,壓著她必然是要討些什麽的,想著就大大方方地揚首親了親他的嘴角,“滿意了?”


    主動送上門的親密,秦昭自然不會拒絕,蜻蜓點水也是不夠的,自己也大大方方地回吻過去。


    你來我往,才是長久之道。


    秦昭在中宮待了半日,臨走前威逼利誘地同他的皇後娘娘要走了那份名冊。周雲棠略有失落。


    聞來小心伺候,見她不快就提議出去走動一番,不想,皇後同他砸了杯盞,怒罵道:“叛徒。”


    聞來染了一身的茶水,笑嗬嗬地應下了,道:“那件事是太後同陛下提及的,陛下總得納妃的。”


    周雲棠抄起手畔的小香爐就砸去,聞來靈活了,閃身避過,小心道:“臣給您去看看?”


    “去崇政殿,莫要回來了。”周雲棠疲憊道。


    聞來慌了,忙跪地請罪:“娘娘,臣也是被逼無奈,湄月也是不幹淨的,就連雲夫人也同陛下說過您的事。”


    一句話牽扯出兩人,周雲棠氣得沒有什麽精神,想砸了什麽來解氣,摸了半晌卻沒摸到物什,隻得就此作罷,道:“本宮不想瞧見你了。”


    “聞來想日日守著皇後娘娘。”聞來獻殷勤道。


    周雲棠不搭理,捂著眼睛就睡過去了,聞來顫顫驚驚地跪到了天黑。


    亥時後,皇帝又來了,聞來去守著門。


    秦昭從車輦上下來覺得奇怪,往日聞來守門是在門內,今日怎地在門外了?


    他奇怪,聞來過來稟道:“陛下,臣被趕出來,今夜睡在門外。”


    原來如此!秦昭揚首望了望天,今夜明月尤為明亮,玉盤光瑩,就像周雲棠的眼睛,瑩潤明亮。


    可惜,今夜見不到那雙會騙人的眼睛。


    聞來大膽道:“娘娘將那本冊子當作寶貝一般收著,您怎地就將之取走了。”


    秦昭心生後悔,心中卻道周雲棠小氣,麵上不作變化,吩咐人回去,並同聞來說道:“叛徒就該露宿街頭,你這般還有一牆角,已然不錯了。”


    聞來:“……”他現在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


    一夜過後,秦昭令人將名冊給皇後送了回來,並附上一對鳳簪。


    鳳簪是皇後獨有之物,也是國母的象征,到了周雲棠手中,她嗤笑一聲後,命湄月收入妝匣子裏,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寧王妃不再來中宮了,但偶爾會送些禮品進宮,周雲棠起初收下了,禮品增多以後,她就令人備了回禮。


    回禮都是些小物什,擺設一類的,沒有藥品吃食。


    一日間,元家姑娘領著新婚夫婿來給中宮請安,帖子都送到了周雲棠麵前。


    周雲棠犯起迷惑,問著叛徒聞來,“她二人何時成親的?”


    叛徒聞來謹慎道:“半月前,陛下問您可去,您自己拒絕了。”


    “有這麽一回事嗎?”周雲棠托腮,粉麵嬌柔,麵色紅潤,想不出來後就隨之作罷,便道:“見就不必了,你替我送些賀禮給元姑娘。”


    聞來低頭應下,皇後因著前太子妃的事情還在氣著,不見也好。


    聞來剛出去,太後處來傳話了,老話新提,名目換了新的,為寧王妃設宴,邀請皇後一道。


    周雲棠懶散地打了哈欠,聞言後沒有拒絕,喚來湄月更衣。


    一行人悠哉悠哉到了慈寧殿之際,恰好聽到裏麵歡喜的笑聲,湄月小心道:“寧王妃有喜了,太後高興得不行。”


    “不早說,早說我便不來了。”周雲棠望著近在咫尺的門檻後默默長歎,哪裏都躲不掉太後的催命符。


    入殿後,羅夫人與寧王妃起身行禮,太後卻道:“寧王妃身子不便,能免則免。”


    周雲棠抬首,直勾勾的看著太後,湄月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口,“娘娘別生氣。”


    “不生氣。”周雲棠自我安慰一句,走到自己的座位麵前坐下,虛扶了一把發髻上的鳳簪,寶石亮澤瑩潤。


    太後瞧了一眼後,接著同寧王妃說話,從日子問到孩子衣裳,句句不離孩子,聽得周雲棠打了哈欠,“太後想孫心切,不如給陛下多納些後妃。今晚侍寢,十個月後孩子呱呱落地了。”


    話沒錯,可侮辱性太強。太後剛吃癟,心裏不舒服,就想拿著寧王妃刺激刺激皇後,便道:“陛下非說有了嫡子後,再作打算。”


    “這樣啊,就辛苦太後慢慢等著了。”周雲棠眯眼一笑,端莊又氣人。


    寧王妃瑟縮著不敢說話,就連羅夫人都借著喝茶來表達沉默,皇後溫溫柔柔,慵懶華貴,看似不在意,可出口的話將太後堵死了。她不生,太後就沒有指望。


    周家底氣足,就不需看著太後臉色,娘家有靠,皇後才能一句不讓太後。


    太後也隻有幹瞪眼的功夫,魯國公在朝堂上遠不如宣平侯,且這幾日聽她自家侯爺說宣平侯緊緊壓製魯國公,絲毫不想李家得聖寵。


    皇後娘娘嘴皮子利索,她們就不想在中間說話了。


    一頓午膳用下來後,太後憋了一肚子氣,一眼都不想看皇後娘娘,快速將人打發走。


    回到寢殿後,周雲棠困得睜不開眼,一覺睡至入夜。


    她一睜眼,聞來隔著屏風就說話了:“娘娘,寧王歿了。”


    殿內驟然安靜下來,周雲棠雙眸迷離,翻過身子,捂住了耳朵。


    叛徒聞來嘮叨不休:“寧王是病死的,聽聞前幾日就吐血了,沒有及時就醫,也是他心大,竟未曾請太醫診脈,今晨起發覺不對,匆匆去請太醫,不想太醫未到,他便口吐鮮血而亡,眼下還瞞著寧王妃。寧王妃身子弱,胎兒未過三月,陛下之意,等胎兒坐穩了再告知她,眼下將人留在了太後跟前。”


    嘮嘮叨叨一番話,屏風後沒有回應,他小心喚道:“皇後娘娘?”


    周雲棠煩不勝煩,“閉嘴。”


    聞來不敢言語,悄悄退了出去。


    今夜陛下未曾過來,聽聞親自出宮料理寧王的喪事去了。


    周雲棠一夜失眠,躺在榻上輾轉難眠,眼前不斷浮現秦暄的模樣,從笑而可親的四皇子到騙她誘她的蛇蠍青年。


    到這裏就都結束了,情從哪裏開始,便從哪裏結束。


    煙消雲散。


    天亮之際,身側多了一人,床榻陷了下去。


    周雲棠翻過身子,闖入溫暖的懷抱裏,秦昭摟著她,吻著她的眉眼,動作小心而帶著瘋狂。


    親密的肌膚相觸令周雲棠心中發顫,她微有些抗拒,可隨著吻意加深後,她慢慢地平靜下來。


    秦昭跟著停頓,目光灼灼,凝視她的眼眸:“秦暄死了。”


    為自己錯誤的做法付出了代價。


    周雲棠微微喘.息,仰視著他的眼睛:“寧王妃做的。”


    寧王妃以肚子裏的孩子為靠,將寧王弄死了,枕邊人的狠毒,總是令人意想不到。


    她側過身子,秦昭追了過去,親吻她的後頸,將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秦暄一死,諸事安定了。


    周雲棠心口悸動,回身推開他,紅著臉怒瞪他:“離我選些。”


    秦昭不聽,反將她拉得近些,“我們好好過日子,以後周羅兩家再鬧,我必然去幫嶽父。”


    周雲棠安定下來了,拿手在他頸子畫著圈圈,秦昭湊至她眼下,用鼻尖蹭著她發紅的臉頰。


    床笫間陡然安靜下來,周雲棠心口安寧,徐徐闔上眸子。


    寧王有後,這就是個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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