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長野, 幻影町。三上光也路過夏洛克偵探事務所的時候,在一個章魚小丸子攤前麵停下了。那個小攤的主人已經有段時間沒回來,上麵落滿了灰塵。他站在那裏看了很久, 直到一起來的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怎麽了。“那裏以前有人嗎?”三上光也問。三上業是帶收養的弟弟來找他另一個弟弟的, 因為父子倆在家裏吵架,三上魚跑到了他母親這邊。不過母親好像不是很待見他, 原話是隻知道學你爸有什麽好的。他看向那個章魚小丸子攤,上麵的字已經褪色,還有幾張廣告貼在上麵, 看上去已經很久沒人用了。“大概吧?我也不經常來。”三上業回答。那裏應該有個大叔。三上光也莫名有了這種想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章魚小丸子攤,本來不應該有這樣的印象的,但他就是覺得那裏應該有個大叔。大叔很會講故事, 他會說這條街道上發生的形形色色的事, 他在晚風裏點著一根煙,然後說生活的樂趣就在於平凡的讚美詩,隻有章魚小丸子和酒是他想要的東西。章魚小丸子的味道從街道一頭飄到另一頭, 有時候會有很多客人, 有時候一整天都看不到幾個人。斜對麵事務所的偵探會走出來, 他買的章魚小丸子從來不是給自己吃,那家偵探事務所裏有很多人進進出出, 每天都能聽到熱熱鬧鬧的笑聲, 還有對麵餐廳的老板也總是會來跟大叔閑聊, 說自己的同事和合夥人到底有多麽煩人。這片街區總有奇怪的人經過, 用各種各樣的眼神打量著攤車, 就好像看到什麽新奇的事物一樣, 但最後行色匆匆地帶著槍或者刀路過。那些有星星的晚上也會有吵鬧的聲音從影影幢幢的建築後麵傳來, 大叔會說那是獨屬於幻影町的交響樂,過一會兒救護車的聲音就由遠及近。大叔烤的章魚小丸子很好吃,他會說那是自己在中東時候學到的手藝,但又說其實他是本地人,中東哪有章魚小丸子這種東西。後來有個濕淋淋的晚上大叔坐在章魚小丸子攤下麵避雨,他們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腳下的雨水往遠處流去,就像時間不斷向前,永遠不會再回到他們身邊。大叔說那不對,人生就是不斷的邂逅與重逢,你和認識的人即便分開,也總會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再次遇到,隻是有可能見麵都認不出來,然後擦肩而過。後來大叔說他要走啦,去很遠的地方,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但是章魚小丸子攤就留下,跟這條街的星空一起見證接下來的曆史。流動攤車很快就會被曆史吞沒,隔壁拉麵攤的老爺爺早就消失不見,或許總有一天這些東西會成為時代的記憶,包括當時在攤前的攤主本身。“光也?你怎麽哭了?”三上業走出幾步,才發現自己弟弟已經站在原地很久,看著那個章魚小丸子攤一動不動。三上光也慢慢轉過頭,回答:“我不知道,我好像忘掉了很重要的東西。”他們兩個走過短短的街,往幻影町深處走去。轉過拐角,消失不見。五分鍾後,一個戴著西部牛仔帽的大叔歡快地走到了章魚小丸子攤前,拿著一塊抹布把攤車擦了擦,心情愉快地準備開張。偵探社對麵餐廳的老板脅田先生走過來跟他聊天:“你從澳大利亞抓袋鼠回來了?”章魚小丸子攤的正義大叔回答:“是啊,袋鼠跑得太快我沒追上,不過拍了幾張照片給你看看。”他興致勃勃地拿出相機,兩個人就草原上的袋鼠開始閑聊。“對了,偵探呢?”“他上個月就出門了。對了,偵探事務所的助手失蹤了,這事你知道嗎?”“失蹤?”“是啊,樓下那個貓咖的服務生找了他很久,好像是一個星期之前失蹤的吧。”457服部平次花了十分鍾來證明自己是衝田總司,白馬探用了五秒鍾來否定這件事並問他山口老師是不是就在他身邊。最後服部平次不得不把手機還給了工藤新一,自己去買了兩個雙球冰激淩。工藤新一接過電話,無奈地說:“白馬君,你可是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本來我還想讓「山口亂步」消失的。”他熟練地切換了山口亂步的聲線,雖然他是不能跟黑羽快鬥一樣隨意模仿任何人的聲音,但唯獨山口亂步的聲音他很熟練。另外,實在不行,其實他通過另一個自己跟阿笠博士要了新的變聲器……總之是沒有問題的。白馬探的回答帶著一股早就料到的自信,他說:“真正的策劃者不會自掘墳墓,我相信山口老師還活著。”“別告訴我你也相信我是博物館案件的幕後黑手,白馬君,你應該還記得「之前的世界」吧?”工藤新一說。其實剛才服部平次在解釋他是衝田總司的時候就已經跟白馬探說了個差不多。能確認的是,真正還記得包含三條業在內的所有案件內幕的人隻剩下了他們這幾個偵探,衝田總司還聯係不上。白馬探說中森警官今早上一臉恍惚地說他做了個夢,夢裏入侵博物館大樓的竟然是個國中輟學的小孩,真是太可怕了。而目暮警官那裏,工藤新一也旁敲側擊地問過,雖然察覺到了什麽問題但目暮警官隻覺得是自己最近壓力太大產生了錯覺,畢竟這座城市的案件數目……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忙得過來的。白馬探那邊傳來了翻閱資料的聲音:“山口老師不是策劃案件的幕後黑手,讓真相消失這件事才是你真正做出的事。我也很好奇山口老師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倒也沒錯。所有事的起因都是一顆糖,然後他把小孩送回到了過去,改變了兩個三條魚的人生軌跡,然後插手了一件爆炸案,事情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工藤新一看著服部平次,對白馬探說:“有人回到了過去的時間,從源頭上改變了這一切你猜錯了,白馬君,這並非是我做到的。”基於同學小泉紅子就是一名魔法師的事實,白馬探並沒有對這樣不科學的理由進行太多的探討,雖然對小泉紅子的魔法他也有很多疑問,但就山口亂步做到的事而言,一夜之間能讓所有人以為真相是一場夢,這要麽就是現實中不存在的魔法,要麽就是能讓人毛骨悚然的能力。他說:“看來山口老師對這件事的了解比我想的還要深刻,不過我並沒有直接從你這裏得到答案的想法。山口老師,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另一件事。”“什麽事?”“有人向‘山口亂步’發起了挑戰,聲稱《消失的第七位漫畫家》裏的案件是不可能達成的,他發出了一封邀請函,邀請能解開密碼的人前往給出的地點,他將揭開所謂山口亂步製造謎題的騙局,告訴所有人並沒有什麽犯罪大師,關於山口亂步的猜測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鬧劇。”“這不是很好嗎?”工藤新一說,“我本來也就不想讓山口亂步被任何人注意到,而且確實也沒有什麽犯罪大師。我倒是對那些人的熱情完全無法理解。”服部平次在一邊點頭。僅僅是這麽短的時間,這群人就像是著魔一樣開始研究山口亂步的推理,到底是一種犯罪崇拜還是單純的追求熱鬧並不好說。服部平次猜測這件事背後有人正在推波助瀾,但究竟是誰或者有沒有這樣的人都無從找尋。白馬探就知道對方會這麽說。在那個旅店和暴風雨的夜晚他就清楚地認識到所謂的三流推理小說家和一般人的不同來,他仿佛不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對所有的事物都報以從容平淡的態度,舉手投足之間都遊刃有餘。如果他真的不是推理小說家而是如今大家猜測的犯罪大師,那將是前所未有的讓人感到可怕的對手。但是對偵探來說,這意味著更讓人感興趣的挑戰。就像沒有把怪盜基德的真實身份說出去一樣,白馬探也沒有把山口亂步的電話號碼交給警察的打算。博物館的事件聲勢浩大但有其因果,山口亂步隻是隱藏其中,一定要說的話,山口亂步的存在其實是阻止事情向更糟糕的方向發展的那枚棋子。“我相信山口老師並非犯罪大師,但如果你願意的話,你有這樣的能力。”白馬探說。“我不否認。”工藤新一回答。在一邊聽的服部平次露出了那樣的表情,他就知道工藤會在這種時候冒出兩句讓人懷疑的話來,你明明是偵探啊!不要因為被誇了就說自己真的有那樣的能力嘛!每一個名偵探隻要想,他都是有可能當上犯罪大師的啊!推理,邏輯,縝密的思維,還有對細節的把握和對人心的考量,偵探和擅長設計謎題的犯罪者在某種意義上具備的一部分是相通的。“白馬!”服部平次毫不客氣地從工藤手裏拿走了手機,他說,“你有話就直說,別懷疑他,這家夥跟犯罪大師根本就一點關係都沒有!”白馬探說:“原來你認識他?”服部平次:“當然昨天剛認識,我們一見如故,就像認識了十年的好友,有問題嗎?”白馬探:“我跟山口老師也一見如故,真巧。”服部平次:“?”他看向工藤新一,發現工藤新一已經在吃他買來的冰激淩了。服部平次記得在這個工藤的描述裏,雖然他跟未來的白馬探很熟,但現在的白馬探隻跟他見過兩麵,其他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更何況見麵的是山口亂步……白馬探現在都不知道山口亂步的真實身份,這點上還是白馬探輸了!服部平次不知不覺產生了某種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麽必要的優越感。“說正事吧,”白馬探說,“我之所以要聯係山口老師,是因為那個人發出邀請函後,有另一個人用同樣的密碼回應了,說他知道山口亂步的真實身份,他會帶著這個秘密赴約。”“啊?”服部平次看向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也有點詫異,他拿回了手機,開始想這裏到底有誰可能知道山口亂步的真實身份說實話,真的有的話就隻能在黑羽快鬥和莎朗兩個人裏選了,畢竟工藤一家和兩位前輩雖然也清楚,卻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開玩笑。但如果這件事是黑羽快鬥做的,他一定會提前跟工藤新一打個招呼,更何況如果工藤新一沒記錯的話,黑羽快鬥這兩天是決定回家休息睡個覺的。而莎朗……工藤新一不記得她有這麽無聊,還要用暗號密碼來回複。“你希望我赴約嗎,白馬君?”工藤新一問。白馬探回答:“我隻是來通知你,我會去揭穿所謂的騙局,但如果那個人真的知道山口老師的真實身份,我也不會錯過真相。”工藤新一明白了:“所以這是對我的挑戰。”白馬探以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說:“你會來。”工藤新一笑著肯定了他的想法:“當然,我也想知道,所謂山口亂步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白馬探:“那你會帶服部平次來嗎?”服部平次:“你在說什麽啊!我肯定也會去啊!”白馬探:“到時候隻要看誰跟你更熟悉不就知道山口老師是誰了嗎?”服部平次:“……”莫名有種回到很久之前,看大家一起鬧騰著去破案的感覺了。工藤新一想。偶爾參與一下這樣的活動也不錯,更何況他確實很好奇那個說知道山口亂步真實身份的人到底是誰。他剛剛聯係了黑羽快鬥,大怪盜表示自己要跟青梅竹馬的中森青子出去玩,根本沒有參與這次事件的想法。不過黑羽快鬥又說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過來,反正他為了偷寶石的事在各種事件中途消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用了,我才是偵探。”工藤新一說。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就會有人忘記他工藤新一是個偵探了。他有必要向所有人證明,他工藤新一,是日本最強的名偵探。所以他決定跟服部平次一起去。458東京。《酒廠推理》雜誌編輯部。小林編輯正緊張地寫著稿子,在他身邊的是一位有著長卷發的漂亮女性。不久之前她還是長野電視台的記者,但現在她馬上就要調職到鳥取縣工作了,在離開之前不破小姐決定來見見自己的老朋友。她正在打電話:“放心吧老板,在這方麵我和小林都是專業的,不出三天山口亂步就會成為國民級知名度的推理小說家,雖然他現在隻有兩篇推理作品,但隻要每篇小說的案件都真正發生,所有人都會關注到他。無論是偵探、罪犯還是路人都不會拒絕一位神秘莫測的犯罪大師的魅力,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還可以撈到不少錢……”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不破小姐的語速飛快,就像她當年為了組織的任務花了兩個月練習隻為通過主持人資格考試一樣,她說:“當然!撈錢、不是,在完成任務的同時合理合法地獲得必要的經濟效益隻是我應該做的事,重要的是讓山口亂步成為明星,我對我的任務非常清楚!”她高高興興地掛了電話,對小林編輯轉達了上麵的想法,然後看到小林編輯垮著一張臉。小林編輯:“我還是希望山口老師的作品被真正欣賞的人看到,而不是成為嘩眾取寵的娛樂產物,現在的大家都忙於找尋其中的破綻和不存在的案件,這完全背離了山口老師寫作的初衷……”不破小姐:“這是組織的任務,我有什麽辦法。”小林編輯:“到底是誰發了這種任務啊!你不是說山口老師很有可能是組織的boss嗎?可是boss不是一直不想出現在大家麵前嗎?”不破小姐:“也許這就是boss的計劃,以犯罪大師的身份重新降臨於人世間……”小林編輯:“……”不破小姐:“好吧,其實任務是朗姆先生給的,他非常喜歡山口老師的作品,希望能讓所有人都看到。”小林編輯:“朗姆先生知道山口老師很有可能是boss嗎?”這話問出來,兩個人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是的,現在存在一個問題,朗姆喜歡山口亂步的作品,朗姆想讓山口亂步出名;而山口亂步為人非常低調,boss也是那種不想出現在任何人麵前的人,山口亂步又有那麽一點是boss的可能。所以朗姆是不是壓根不知道這件事?“那山口老師應該不是boss,隻是跟組織有關吧。畢竟他跟琴酒和貝爾摩德都認識。”“所以朗姆先生會得罪boss還是同時得罪琴酒和貝爾摩德?”“朗姆先生才是組織的二把手啊!不要小看朗姆先生,反正如果得罪boss的話就把那兩位一起得罪了,總之他一定得罪了琴酒和貝爾摩德,我們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吧,反正隻是在完成任務而已。”不破小姐自信地理清了其中的關係。“等等,萬一這件事真的有問題,他們不會把我們滅口吧?”小林編輯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不是山口老師說他還有新作白鴿偵探係列要發表,他現在就想辭職消失從此人間蒸發。他必須看到山口老師的新作後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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