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三上業。就算你殺掉他，你弟弟也不會回來，更何況他還是個小孩子。他什麽也不知道，這些事怎麽能怪他。“所以我決定用我自己的方式複仇。”三條業在認真地聽中川的講述，但他自始至終都看著工藤新一，還有他手裏的照片，整個地下室的雜物間裏都非常寂靜。工藤新一把照片遞給他，問：“如果結局跟那篇小說一樣，你會後悔嗎？”三條業搖搖頭，他幹脆躺在了那堆雜物上，語氣輕鬆：“沒關係，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活著。我要他們活著，殺人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工藤新一有一會兒沒說話。中川先生的講述還在繼續，這是個漫長的故事，但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意那個早就停止的倒計時了。隻是還有記得那個關於炸彈的“賭約”的人，偶爾會在人群裏引發混亂。“那被你傷害到的人呢？”名偵探好像歎了口氣，他確切地認識到這不是他的朋友，隻是一個已經走向極端的罪犯而已。三條業看向幹幹淨淨的天花板，這裏連個蛛網都沒有，他不假思索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大概會用盡餘生來補償他們吧。但我不會後悔做出的事，畢竟我算不上心善的好人。”他重新坐起來，敲打著筆記本電腦，黑色與白色的界麵快速切換。“有樣東西我想讓山口老師看看……山口老師？”他正在操作電腦，敲下一行行代碼，轉過身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原本平靜到可怕的推理小說家露出了有點驚愕，還有點茫然的表情。工藤新一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走到電腦的麵前。他輕聲說：“黑客的代碼就像指紋，隻要看代碼就能認出一個黑客……”這還是你告訴我的事。而我認識的三條業使用的代碼並非如此。習慣這麽寫代碼的人是三條業笑著回答：“原來山口老師也懂這個啊！我們以前在網絡的某個地方邂逅過嗎？要是不小心造成了什麽麻煩還真是對不起啊。”他把筆記本電腦放在了工藤新一麵前，聲音輕快地說：“畢竟其實我在這行還挺有名的，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是父親生前很喜歡的赫雷斯（jerez）。”從三條業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那位三流推理小說家慢慢睜大了眼睛。在這場十幾分鍾的短暫會麵裏，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山口亂步有那樣複雜的表情。第117章 我親愛的克麗絲“赫雷斯（jerez）？”工藤新一覺得這聲音完全不像是自己發出來的, 他再念了一次這個名字，但還是沒能把當初造成黑鳥事件，讓他們身份暴露跟死亡擦肩而過的人跟後來不計代價地幫助自己的人聯係在一起。三條業注意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他回答：“是啊，我從幾年前開始就在用這個名字, 總不能用真正的名字吧。”呈現在工藤新一麵前的屏幕上的, 是一份有著加密代碼的資料。各種各樣的數據, 資料，看上去還像是研究報告，還有一些其他的文件。工藤新一強行把自己的意識從回憶裏拖出來，眼睛卻在看這些資料, 雖然並不能真正看懂, 但他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一份藥物的研究資料, 還有一些對他來說有點熟悉的名字。三條業說：“這是當初中川拿錯的東西, 父親說讓他去拿手提箱但是說錯了寄存櫃的號碼，而當時父親的手提箱裏應該是給母親的禮物，總不能是這種東西。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它的加密程序解開，也就是前幾天的事。”工藤新一說：“你調查過它嗎？”三條業回答：“當然，不過據說寄存這樣東西的人那天早點時候出意外死了。而且我看這也不是什麽正經的資料文件, 裏麵的人名也都是酒名，真的有這麽奇怪的研究所嗎？哪有用酒名做研究人員代號的……”有啊。黑衣組織, 那個烏鴉一樣的組織，為了研究長生不老的藥物而掀起整個世界範圍內巨網的組織，其核心的研究人員大多都有酒名的代號。這份資料是aptx係列藥物早期的研究報告, 除了研究資料之外還有一些記錄, 很有可能會透露組織成員的情報, 進而導致他們暴露, 也難怪組織想得到這樣東西。所以說組織想從千葉夫婦手裏得到的東西……其實一直在三條業和中川手裏。而這樣一來，未來發生的事情也已經明了。在工藤新一沒有參與進來的過去裏，三條業沒能成功複仇，他最終被組織的成員找到並殺死，但“三條業”死去了，赫雷斯卻活了下來，成為了組織的一員。組織答應為他複仇，所以他出現在了黑鳥事件裏，並在那之後很快消失。而未來的三條業之所以幫助工藤新一還有他身邊的人，是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大概會用盡餘生來補償他們吧。】原來是這樣啊。工藤新一想，如果他今天不來這裏，是否就不會知道這些事呢？畢竟三條業沒有對一個小學生說這些事的想法，在那篇【未來推理】的小說出現之前，他恐怕也根本沒有改變計劃的打算。過去和未來已經改變了，但誰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寫下未來的小說，講述的卻是過去的故事。“三條，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在你父親的死亡上，千葉女士沒有說謊，這件事確實與她無關。”工藤新一把電腦放了回去，現在他看著三條業，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用什麽心態來麵對他。可眼前的這個人既不是宮野恨了八年的赫雷斯，也不是他的朋友未來的三條業。他隻是屬於現在的三條業，屬於這場案件的複仇少年a。“山口老師知道什麽嗎？”三條業問。“可以說是知道什麽吧，你父親說錯了寄存櫃的號碼，那些人去問的時候因為寄存東西的人是你父親，他們就找到了你的父親，把他約到了港口……然後殺害。確實是他們有可能做出的事，但沒想到這樣東西會在你的手上。”工藤新一說。三條業又對著那堆資料看了一會兒，他忽然合掌，說：“我想起來了，其實就在上個月我調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父親真正寄存的東西當年被千葉家的拿走了，那個女傭現在剛剛回到東京，她很缺錢，我就告訴她可以把這件事隨便宣揚，反正他們也不缺這點謠言。”工藤新一：“……”三條業：“……”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工藤新一才說：“所以，這就是他們威脅千葉女士要交出某樣東西，不然就炸掉博物館的原因。”組織得到了當年資料的情報，但是不清楚有拿錯寄存櫃裏的東西這回事，他們誤以為當年的資料在千葉夫婦手裏，而千葉夫婦之所以堅持說自己不知道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確實不知道，東西也不在他們那裏。“原來如此，原來都是我做的啊。”三條業的表情有點勉強，他捏了捏自己的臉，摸到疤痕的時候又露出有點恍然的表情。工藤新一不客氣地說：“現在炸彈的事也跟你有關了，快點想辦法解決。”三條業往後退了退，緊張地說：“山口老師！我隻是無意中為他們提供了一點情報而已啊，炸彈什麽的本來就跟我沒關係！而且他們拿到東西不就可以走了嗎？”工藤新一抱著手臂，繼續說：“如果你沒有打開過這樣東西的話他們說不定會走，但現在肯定要滅口了。在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最好老老實實在監獄裏待著，不然想殺你的人一定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而且不是說他們兩個腳下都有炸彈嗎？這件事還能跑得了你了？都是犯人當然要一起被抓，別以為現在看起來跟你沒關係就可以逃脫，說到底整件事的起因還不是千葉夫婦製造的綁架案，這兩個人也進去算了……千葉先生不一定，但千葉女士肯定是要進去了。“就算這麽說……”三條業剛說到一半，忽然看到了旁邊另一個屏幕上出現的警告提示。工藤新一也看過去，這個雜物間裏的電腦是真的多，這也是他沒有動那台筆記本電腦的原因，誰知道究竟哪個才是最核心的，或者都是。“黑客？”他問。“同行！”三條業飛快地跑到了那台電腦麵前，十指如飛，“沒想到這座建築裏還有能通過安全係統備用機來駭入我這裏的黑客，讓我看看他想幹什麽？打開門？這可不行，在事情結束之前誰也別想出去。”工藤新一看著他在操作，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十年後的事。那時候他從偵探事務所離開，收到了來自三條業的郵件那時候三條業本人究竟是什麽狀態都很難說，這封郵件也是一早設定好的定時郵件。【肯定沒人給你送別吧？今天是亡靈節，以後我每年都會給你準備花的，偵探。】“山口老師……”三條業的聲音把他拉回到了現實。“怎麽了？”工藤新一轉頭去看。不管是什麽樣的黑客都沒關係吧，而且如果鎖定的係統被打開，對大家來說暫時還是有利的，眼下琴酒本人都還沒能出去……三條業若有所思：“之前我不是說過引爆幾個炸彈我也做得到嗎？就是因為一部分炸彈是可以用內部網絡控製的，現在這個人好像是打算引爆炸彈啊。”工藤新一：“……”黑客，引爆，炸彈。所以說對麵的這個黑客不會是伏特加吧，怪不得打一開始就沒有見到伏特加，現在的戰場已經不在現實裏了嗎？三條業：“他好像是打算引爆一樓的炸彈然後在博物館倒塌之前出去，按理來說也是做得到啊……”工藤新一拉開旁邊的椅子，說：“你就是想讓我幫你吧？”三條業依舊在跟對麵的黑客進行激烈的愉快的交流，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屏幕上，對工藤新一說：“當然啦！既然山口老師也懂電腦的話，做起來肯定會輕鬆很多吧！”懂？也就是了解一點吧，還是降穀前輩教的，所以喊他來能有什麽用啊。不過既然有可能是伏特加的話，該不會是琴酒已經因為出不去不耐煩了吧。搞不好啊。真就不在乎還在上麵的另外兩個組織成員，還有說不定有多少的沒獲得代號的普通成員，不愧是組織的作風。總之，在中川先生講完故事之前，就讓他們先留在這裏吧。428角落裏的休息室。中森警官聽中川秘書講故事，他終於搞懂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就在一切結束之後，三條業找到了中川秘書，希望他能幫助自己複仇，因而中川秘書自稱自己策劃了這場計劃。一方麵他綁架了千葉議員的女兒，讓千葉議員過去，並做好狙擊的準備；另一方麵由三條業詢問真正主導綁架案的千葉女士，讓她做出選擇。中川秘書說他隻是想完成三條業的願望，但是在最後一刻他後悔了，他不能殺人，不然就讓三條業也背負了這樣的罪行。所以他希望能讓自己來接受懲罰，因為事實已經被他講出，而三條業隻是協助者，他還有未來的幾十年可以彌補一切。不過這裏麵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問題。中森警官指著廣播，裏麵的三條業剛剛回複了中川先生的問題，中森警官摸著腦袋問：“既然你在這裏，那宴會廳裏的那個中川是誰啊？”他又不是聽不出來對方對話的對象並不是他們眼前的這個中川秘書。中川秘書有點無奈地攤開手：“所以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有個少年過來告訴我他已經知道了我們所有的計劃，然後說可以替我過去，他可以讓這件事有更圓滿的落幕……我很想拒絕的，但是還沒反應過來就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位先生。”他指向了赤井秀一。但事實不是這樣，其實是那位少年說出了“山口亂步”的名字，並說自己是山口亂步派來的人，所以中川秘書才決定相信他，並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他，讓他代替自己過去。而中川秘書之所以留在這個房間，就是因為少年說還會有人來找他，希望他幫忙把這群人拖住。“少年？”赤井秀一並不在意自己被懷疑，他隻是對剛才就出現的陌生少年的字眼有點疑惑。這時候白馬探已經明白了一切，他說：“沒關係，如果是他的話肯定不會在這方麵亂來。”畢竟那是黑羽快鬥，雖然偷寶石的事上每次都夠亂來，但在真正的案件上從來不拖後腿。中川秘書看著白馬探，表情有點驚訝，但他很好地控製住了自己內心的震撼。雖然他也不知道那個少年是誰，但那是山口亂步的人；而眼前的這個白馬探雖然他也不熟悉，但之前白馬探說過自己認識山口亂步……難道說山口亂步竟然有這麽恐怖嗎？幸好他和三條業早就決定不能透露山口亂步的身份，剛剛那個少年也特別提醒了不能把他們的身份說出去，不然會有非常可怕的後果。中川秘書暫時想不到可怕的後果是什麽樣的，但他確實不打算把山口亂步的名字說出去。一個能在案件發生之前就把所有計劃寫出來的人實在是太過可怕，他真的不想跟這樣的人作對。“他？”中森警官問。白馬探指了指門外：“估計就是怪盜基德吧，不然哪裏來的兩個中川先生。”中森警官：“……”他轉身就跑！現在怪盜基德就在會場裏，再不抓住他就晚了！這次怪盜基德必不可能逃走！他贏定了！中森警官一路跑到了宴會廳的入口，路過了還在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他剛剛跑過去看到毛利小五郎又退回來，猛地搖晃了這位名偵探：“快醒醒！基德出現了！”毛利小五郎被晃醒了，他左顧右盼：“基德？基德在哪裏？！”人群裏的中川秘書已經說完了自己的最後一句話，他的故事已經講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迎接審判如果他真的是中川的話。假扮成中川秘書說完這麽長一段的黑羽快鬥隻覺得嗓子好幹，待會應該找個地方喝點水，不過暫時還不太急。看到中森警官過來的時候他歎了口氣，知道這次的表演應該結束了，所以他提高了聲音，詢問在廣播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