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炸彈嗎?你們警察就是這麽做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如果我死在這裏會有什麽後果嗎?”“千葉夫婦呢?他們為什麽還不出來解釋?對方不是隻要當年的真相嗎?不會真要我們在這裏陪葬吧?!”原本想要上前的千葉女士後退了一步。中川秘書臉色慘白,他說:“太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有炸彈了,繼續隱瞞下去恐怕就……”千葉女士轉過身來,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厲聲說:“你懂什麽?我管他們去死,他是不敢炸掉這裏的!半個東京的上流人士都在這裏,他怎麽敢?!”倒計時仍在繼續,中川秘書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說:“但先生和小姐怎麽辦?如果您不站出去的話,先生和小姐很有可能都會……太太?”黑暗裏隻有人們手機的光還有警察持有的手電筒的光。從這些微弱的光裏,中川秘書看到千葉女士狠厲的表情,她說:“隻要死一個就可以結束了,這不是正好嗎?反正當年的事都是他做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博物館的投資人整理好了衣服,她戴好自己的胸針,重新往回走。中川秘書站在黑暗裏,看著她一步步擠開人群走回到了她的演講台上,就在她上去的一瞬間,人群變得寂靜,但馬上就迎來了混亂的質問聲:“你終於打算說話了?”“我們會立刻終止跟千葉財團的合作,跟你們沒有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炸彈是怎麽回事?!”“誰要聽她說話啊,隻要她死了事情不就可以結束了,現在我們把她推下去不是一樣可以得到結果嗎?”“冷靜一下!”“千葉女士,七年前的綁架案難道真的是你們夫妻兩個所為嗎?”質問的聲音連成一片,台上的千葉女士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臉色蒼白,留在頂層的警察還有其他人正在極力維持秩序,幸好所謂“上流社會”的人士並不都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衝上去,他們保持了基本的理智,似乎還在等這個答案。設備已經斷電了。千葉女士雙手交叉,就在她開口的那一瞬間大廳靜下來了。“很抱歉讓大家遭遇這樣的事故,我深知沒有理由辯解,但還是希望大家能聽聽我接下來的話,關於今晚的事故,喪心病狂的犯人,還有七年前案件的真相。”“首先,我要告訴大家犯人所說的炸彈的事,是真的。暫時隱瞞也是我們跟警方商量後的決定,因為犯人警告我們如果說出去的話就會在市內發動無差別的攻擊……”麵對人群的憤怒和恐慌,千葉女士微微低頭,她的演講依然富有感染力,就跟她半個小時之前的演講沒什麽區別。她抹掉眼角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至於七年前的綁架案,確實與我們有關,但那是我的丈夫一手製造的,我也是到今天才能確定……他是這樣的人,這讓我感到非常難過。在過去的二十年裏,我竟然從未看透過他。公理和正義會永遠存在,今天我會把我知道的真相告訴大家,也希望在聽的這位先生能滿意我的回答。”425地下室的房間裏。三條業重新坐回去,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個屏幕裏呈現出的千葉女士,她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到了兩個人的耳朵裏。他說:“人類還真是沒救了。”聽一個開場就知道是謊話的地步,這種東西他見得可不少,而且他也了解這對夫婦。三條業有點無聊地聽了一回兒,就把視線轉回到工藤新一身上。“山口老師,”他問,“在原本的故事裏,我因為設計了這樣的困局,反而被放置炸彈的犯人找到,從此消失……我很好奇,既然您知道我的計劃,那他們的呢?”他們的……黑衣組織的計劃嗎?工藤新一也可以說是略知一二,並且如果沒有三條業這件事的話,炸彈也基本上不會爆炸,隻是現在形勢有了新的變化,工藤新一本人也想證明點什麽。或者說,找到一個答案。關於“【未來推理】中已經被書寫下的結果能否被改變”這件事。在既定的故事裏會死亡的角色,還能在現實裏活下來嗎?他不知道,在看到結果之前,無論如何也是得不到答案的。工藤新一的沉默被當做了默認,三條業往後靠在金屬架子上,說:“明明連這種事都知道,老師還要跟我打賭,是有一定會贏的想法吧。但她說的全都是謊言,我是不會承認的,今天必須有人死亡,事情才會結束。”“你打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會說真話。”工藤新一說。“當然,我肯定是了解那個女人的,把她留在這裏就是因為她是個久經沙場的騙子啊。”三條業忽然想到了什麽,在地上找了找,扔給了工藤新一一罐飲料,“沒有過期,我來的時候帶的。如果我們兩個都要死的話,臨死之前總要做點什麽。”某種時下流行的年輕人喜歡的運動飲料。千葉女士的演講還在繼續,說七年前她的丈夫為了在競選裏獲取勝利,使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甚至綁架了競爭對手的兒子,雖然那個孩子最終被找回,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她跟三上議員的妻子是童年好友,也跟那兩個孩子認識,千葉女士非常關心那件事的後續,甚至找到了兩個孩子想要帶回自己家,但是被拒絕了。她說到最後聲淚俱下,控訴千葉先生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最後說一定會給當初的三上議員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公道。說到最後會場裏有人都哭了起來,還有人說起陳年舊事,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投下影子,千葉女士從這片月光裏抬起頭來。“你滿意了嗎?”她問,“這就是全部的真相。”三條業當時正在打開另一罐飲料,聽到這裏他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敲了兩下,漫不經心地回答:“如果你所謂的真相就是這種謊話連篇的演講,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吧,千葉女士。啊,對了,雖然不是全部,但隻是引爆幾個炸彈的話我也做得到,反正隻要大樓塌掉就沒問題,大家一起死。”千葉女士握緊了拳頭,她的聲音因為情緒的激動變得有點尖利:“你還想要什麽真相?!我說過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告訴你了吧!難道你真的想我在這裏公布你的身份嗎?”“啊……那你就說吧,但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記得我這個人。”三條業並不在意地回答。千葉女士:“三條理人!你真的不在乎三條財團會變得怎麽樣嗎?!”三條業噗嗤笑出聲,他往工藤新一的方向看了一眼,對上那雙始終平靜的藍色眼睛,頓了頓又轉回去說:“嗯,我一點也不在意,而且你猜錯了,我並不是他。那種自始至終都為了財團的名譽把真相掩蓋掉的老東西,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啊……”宴會廳裏原本停止運作的屏幕重新亮起,放出了一段幾十分鍾前的新聞。三條業語氣輕鬆地介紹說:“如你所見,三條先生剛才還在巴黎談生意,反正暫時是回不來了。”千葉女士看著那張報道的圖片,很想說這是假的,但圖片很快就變成了新聞視頻,裏麵說著法語的記者正在熱情地介紹剛剛發生的一幕,三條財團的新項目……她想,這怎麽可能呢?“如果你不是三條理人,那你”巨大的壓力像山一樣襲來,她覺得天旋地轉,但勉強站穩了身形。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千葉女士,你似乎忘記了一個在故事裏一直存在的人。沒錯,他也有對你複仇的東西,即使在你看來他並沒有這個能力。”所有人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毛利小五郎把胳膊搭在欄杆上,以一種近乎醉酒的姿勢靠在門口的位置,他低著頭,閉著眼睛,正對著千葉女士的方向。剛才說話的也正是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據說這位名偵探每次推理的時候都會陷入沉睡,隻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才會顯露出他真正的才華,這也是其名號的由來。偵探多多少少都有點怪癖,而毛利小五郎的沉睡推理在其中甚至算不上什麽奇怪的。現在他說:“那就是三上議員的長子,失蹤已久的三上業不,他現在的名字應該是三條業。千葉女士,小看年輕人可是會吃虧的。”在說話的人當然是江戶川柯南。就在中森警官和白馬探推理出犯人可能在宴會廳外走廊的某個休息室裏並去找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左看右看,發現服部平次和衝田總司表示自己現在幫不上什麽忙,去了還可能拖後腿,索性開始了他的表演。衝田總司:“我覺得那個大叔有點奇……”服部平次:“沒有!快點來幫忙看看手銬到底怎麽才能解開!”衝田總司:“手銬不應該根本解不開的嗎……喂,你真的沒什麽瞞著我嗎?”服部平次:“別嗦了,毛利大叔也是很、很厲害的偵探啊!”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看不到這一幕,反正正在進行推理的並不是他。江戶川柯南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剛剛波本好像從不知道誰那裏得到了消息,順手就把他塞給了旁邊的大叔,往樓梯下方去了。他跟那個大叔麵麵相覷,最後大叔說其實他也是個偵探來著真的別用這種看罪犯的表情看他了。江戶川柯南問:你不是在找人嗎?大叔一拍腦門,這才猛地想起來:對啊,我差點忘了!我要找那個小孩,都怪山口亂步!江戶川柯南:怎麽哪裏都有山口亂步?!總之江戶川柯南看到大叔急急忙忙跑進了宴會廳,這才在服部平次的掩護下拉毛利小五郎扮演了一次名偵探。雖然他偶爾也會懷疑毛利叔叔會不會因此得頸椎病……但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他們的時間終究有限,而且不知道另一個自己在幹什麽。“三上業?”千葉女士聽到這個名字就搖搖頭,“不可能!那個小孩當初為了救他弟弟,找到綁匪的同夥結果被劃傷臉去了國外治療……”“所以說你一點都不了解。”那個機械合成的聲音有了一點變化,對麵的人正在調整,不過很快就變成了年輕的聲音,三條業輕快地說:“好久不見,智子阿姨,看來你對我和我弟弟也不是那麽關心嘛,你連我其實從來沒有出國都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有那麽點諷刺的。“你真的是……”千葉女士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看向了黑暗中的人群,雖然聽不清那些聲音,但她總覺得鋪天蓋地的恐慌向她壓過來。事情到了她沒能預料到的地步……是的,她沒想到當初那個因為調查被毀容而消失的小孩還能回來。他不應該嚇破膽從此出國嗎?他不應該永遠忘掉這些事做一個聽話的孩子嗎?明明他弟弟就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傳來:“沒錯,他就是給你寄預告函的人,而他想從你那裏拿到的東西,就是三上先生在死亡當晚本來要帶回家的東西。我調查了被你們抹去的那天的報道,三上夫人明確地說過自己的丈夫有要送給自己的禮物,他是不可能在那天自殺的。”“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聽不懂。”千葉女士聲音顫抖,“三上的死我一點都不知情,還是從報紙上知道的,就算我老公他做出了綁架案那件事,殺人他是絕對不會做的!”江戶川柯南也察覺到了這個女人在說謊的事。他從七年前的事故開始講起,一直講到那位先生死在港口的深海裏,過了幾天有人打撈起他的屍體,但他原本攜帶的公文箱卻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裏。有目擊者稱,在他抵達港口的時候,公文箱就已經不見了。千葉女士咬著牙大聲說:“就算你們這麽說,也沒有任何證據,就跟我沒有證據一樣。我知道無法在這裏證明我的清白,所以如果你真的要殺,就殺我吧!法律會懲罰我的丈夫和真正有罪的人!”三條業歎了口氣。就在他準備說什麽的時候,一個很小的聲音插入了進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演講台上的三條魚問:“哥哥?哥哥,真的是你嗎?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國中生站在千葉女士的前麵,他對著宴會廳裏還在閃著紅光的攝像頭說:“哥哥!你不是一直告訴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殺人,這根本就不能解決問題嗎?”那邊忽然陷入了沉默。聽到三條業沒了聲音的千葉女士又忽然有了底氣,她說:“看著吧!三條業!你弟弟也在這裏,你要連他也一起殺死嗎?”“我弟弟……?”麵對著電腦的三條業忽然發出了一陣笑聲,他笑得咳起來,快要喘不上氣,就連工藤新一也向前走了一步,但還是停下了。三條業說:“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不過確實,我對你那麽說過。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歡你,聽說大伯要讓你繼承三條財團的時候我快要笑死了,可是為什麽呢?千葉女士,你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我能認定你說的是謊話吧?”他轉向了工藤新一,忽然對三流推理小說家說:“老師,要不然你來向他們解釋吧?”工藤新一又看向了被好好地放在旁邊的那張照片,上麵是三上先生,檜森太太,三條業,還有他的弟弟。但是三流推理小說家就站在黑暗裏,平靜地看著在畫麵裏顯示出來的三條魚,說:“你不是他的弟弟,當初被偵探找回來的孩子……並不是三條魚。三上太太曾經見過你幾次,她根本就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是誰。”“所以在七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千葉女士根本沒有去找那兩個孩子,而且她跟三上太太的好友關係早在大學時期就破裂了。你自以為三上太太拒絕了你的邀請,根本不可能來這裏,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事,但過度的表演隻會讓你露出破綻,千葉智子。”偵探又看向了畫麵裏的千葉女士,聲音很輕,但就像是下了裁決:“而且就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你剛好以同學聚會為理由向三上太太打電話確認了行程,你是知道她的孩子在家裏的,對吧?”整個宴會廳裏都一片寂靜。隻有廣播裏的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還在回響。三條魚愣愣地聽著這一切,在長久的茫然之後,他才眨了眨眼,迷惑不解地問:“哥哥……?所以說我不是……但是……”三條業有點不耐煩地回答:“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沒想到你沒想到綁架犯的兒子說出這種話來,還在我家待了七年,想想就讓我覺得可笑。”他站起來,對工藤新一說:“老師,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賭約是我贏了。”推理小說家卻說:“是嗎?那可不一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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