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讓燭龍有些乏味了,他記得高長鬆,是因為他人好看,味道好聞,說話還好聽,符合□□的一切標準,現在人還是好看,說話還是好聽,但味道沒有吸引力了,這對性淫的龍來說,直接打了骨折。燭龍更重口腹之欲,拿靈石後他急著去找謝天花花銀子,對高長鬆不是很有性趣,就說:“好,還不錯。”也不問這狡猾的雄性是怎麽逃出去的,一掀簾子,又匆匆離去了,他此番來,就是為要錢。高長鬆鬆了口氣,小白龍鬆了口氣,連劍修都放鬆緊繃的神經。高長鬆:好的,他對我沒興趣了。小白龍:好的,送走老祖宗了。劍修們:哎,這越級打是有點難……鬆懈的高長鬆決定跟小白龍套近乎,穿越者很難忍住跟劇情人物有交集,尤其小白龍看上去風流倜儻,還被欺負得慘兮兮,更反差萌。高長鬆花幾秒鍾回憶小白龍的戲份。絕大多數時候,他是唐僧座下的白馬,可他少數人形劇情都很勁爆。其一,他縱火燒玉帝所賜明珠是因目睹萬聖公主跟九頭蛇在他新婚之夜偷情,給他戴綠帽子。86版西遊的劇情,給幼小的高長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知道成年後才知,原著劇情要好很多,說萬聖公主因小白龍太弱,壓根沒看上他。其二,是在寶象國,白龍馬去救變成斑瀾虎的唐僧,他化作宮娥,為奎木狼斟酒、唱歌助興,舞劍,舞劍時行刺奎木狼不果,反被砍傷腿。當時高長鬆還覺得,白龍馬真有情有義!就是有點弱。運道也不是很好。偏生他還長了張古典美男臉,堪稱西遊記第一大帥哥,這就讓人不得不掛心了。高長鬆想跟小白龍認識認識,用的是從古至今流傳的套近乎法。他招來店小二,耳語一番,店小二連連點頭,不一會兒就以金嗓子唱出一道道菜名,又從後台給小白龍端上來,滿滿當當,堆了一桌。高長鬆笑說:“這店小二嘴上功夫好,唱腔動人。”東華國肖宋,細節亦如是,在這兒當店小二,必須有把好嗓子。《東京夢華錄》有這樣一句話:“行菜得之,近局次立,從頭唱念,報與局內。”這是說待客官點完菜後,店小二得在距離廚房最近的地方,一道一道唱菜,聲音得嘹亮,得繞梁,這樣既能讓客官聽清點了什麽,又能讓後台聽見,一舉兩得。小白龍收到一桌好菜,還有些懵,連忙道:“我未點此。”他倒不是吃不下,此時的小白龍所有靈石都給燭龍訛去了,囊中羞澀,連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氣魄都沒了,隻怕無錢不揭鍋,連飯都吃不起。店小二巧言道:“這是高十二郎贈與客官您的。”他聲音嘹亮,頗有穿透力,小白龍正思忖高十二郎是誰,就見高長鬆落落大方舉杯致意道:“我在大唐時就聽聞西海玉龍三太子之風采,今之一見,果然豐神俊逸,皎如日星。”高長鬆這句話,隻適合吹小白龍外貌,他剛才對燭龍態度有點慫,不夠俊。可在場人中,沒誰對燭龍橫得起來。做了這麽多年三太子,小白龍對外交辭令可太熟悉了,這讓他找回些許意氣風發之感。昂頭對高長鬆回一禮道:“同在異鄉為異客,不必如此多禮。”遂坐下,以優雅的姿勢品嚐一桌好酒好菜。高長鬆有心跟他聊聊,又想到同桌的劍修,決定下次再說。劍修過會兒又說:“三日後大相國寺再開市集,若高十二郎有意,不妨同去?”高長鬆算了下,三天後,無論中與不中高玉蘭都考完了,逛市集是再好不過的放鬆法,到時帶她一塊去。哎,不知鍾離大郎有沒有空,他這幾日略忙,神龍不見首尾。於是,便敲定了大相國寺行。……“咄咄咄”“咄咄咄”清晨,烏羽丹腹的啄木鳥帶來了深秋的第一條喜訊,他紮在枝頭,控製不住地啄食樹幹中的小蟲。高長鬆反應及時,任誰聽見這電鑽鑽腦般的噪音都得蹦起來,他猛地撞開門道:“可有消息了?”這可是魃宥大佬留給他的報喜鳥!啄木鳥給嚇了一跳,撲棱棱翅膀道:“喜報!喜報!”他被壓榨狠了,平日沒什麽說話機會,講鳥語都是一個詞一個詞蹦,高長鬆撓心撓肺地聽了會兒,就一個意思:高玉蘭出來了,中了。高長鬆激動搓手之餘不忘給啄木鳥扔了一大塊靈石,以告慰對方近日的勞苦。看見靈石,啄木鳥精的死魚眼中終於煥發出一點光彩,天知道他怎樣用尖銳的彎鉤型鳥喙叼住靈石,又怎樣將它收起來的。或許是吞了?神龍不見首尾的鍾離大郎公出在外,高長鬆乘坐貓咪巴士拖家帶口去接妹妹。較之開考時人山人海的盛狀,此時的白鷺洲冷清許多,能過五關斬六將留到最後的人實在太少。高長鬆一眼就看見了高玉蘭,此時,高玉蘭身邊的其他人、物都虛化了,暈成朦朧的白光,隻有高玉蘭一人是鮮活的。高長鬆跟頭都開始荷包蛋淚了,隻有烏雲在張狂地笑著:“二娘變得好髒喵!”髒嗎?那是肯定的,高玉蘭現在的模樣堪稱衣衫襤褸。走前,她穿的是胡服,深衣翻領緊身長袍,眼下胡服還是那套胡服,就是長袍底邊呈鋸齒狀,本近於地的長袍向上縮了半寸,布條撕裂,線頭亂飛。至於灰塵與劃痕更是數不勝數,小臉都黑了一圈,高長鬆拿不準是曬黑了,還是髒黑了。眼睛卻很黑、很亮,像黑夜裏的寒星,這種充滿生命力的眼神在她身上不多見,高玉蘭經常是文雅的、矜持的,她很文靜,像迎風的柳枝,也像堅韌的葦草。高長鬆的心情複雜極了,一方麵,他懷揣著老母親的心酸,覺得自家姑娘黑了、瘦了,她看上去甚至像個黑皮蛋。可她笑得又很歡,都露出缺牙巴了。高玉蘭不喜說話的又一原因是她在換牙季,說話漏風。於是高長鬆心裏泛著酸泡泡想,她看上去可真高興,可真有生命力。嗚嗚嗚,二娘中了,可真自豪!這九轉回腸的心理活動是高玉蘭不知道的,她像隻快樂的小鳥,先撞進高長鬆的懷裏,又抱著沒脖子的頭狠狠一擁抱,頭不住拍打翅膀。頭:勒、勒著了!最後再埋入烏雲的脖頸裏狠狠吸一口。高玉蘭:是狸奴的氣味!最後再仰頭送高長鬆一個大笑臉道:“我通過了,大兄。”高長鬆托舉她腋下,飛了會兒飛機,心說:這當然得通過,你可是天才妹妹啊,怎麽能不通過!又強按激動道:“我就知你能做到。”他說:“瘦了,吃了不少苦吧?跟大兄回家吃點好的。”他想這些日子,自家二娘怕是啃樹皮嚼草根才熬下去的,她就沒吃過這種苦!興過頭的高玉蘭想到什麽,她道:“大兄,卯師兄有話說。”高長鬆:?腦海中不存在的迷霧散去,這才發現高玉蘭身後還站一人。高長鬆仰頭:好高,這得一米九了吧?第二反應:噫,看著有點凶。準確說,不是凶,是嚴肅。卯師兄的顴骨很高,鼻子很挺,下頜線鋒利,折角仿佛被直尺丈量過。他居高臨下凝視高長鬆與高玉蘭,眉頭擰巴在一起,似有不快。看他這模樣,高長鬆噤聲了,不說話了,高玉蘭沉默了一瞬,又立刻打起精神道:“卯師兄有君子之風,自考核後一直照顧我。”高長鬆立刻作揖致謝:“多謝道友。”隻見卯師兄低頭看他一眼,再看眼髒兮兮的高玉蘭,立刻別過眼去,痛苦地“嗯”了一聲。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高長鬆他們。高長鬆:?好怪。卯師兄先半昂著頭,誇獎了高玉蘭一番:“高二娘有天縱之才,文道高於同儕修道者遠矣,她的文章是掌門師兄親點的優,文章結構四平八穩,觀點鞭辟入裏,人雖幼,字卻老練。”高長鬆心說那是當然,他請來的西席都感歎過恨她生是女子,否則去考科舉、入朝為官、光宗耀祖,是沒問題的。管他寒門隻能做七品官,對平頭百姓來說,光是能吃公家飯就已經是光耀門楣的喜事了!不過同儕?果然對比的是同齡人嗎。看來白鷺洲書院的選拔還是比較靈活的,有年齡梯。又聽卯師兄換了一副口吻點評道:“曹真人問不知《周髀算經》、《九章算術》、《孫子算經》、《五曹算經》、《夏侯陽算經》學過哪幾本,二娘解陣之巧思,似與解算經有異曲同工之妙。”高玉蘭說:“這我已經回答過曹真人,隻學過前兩本罷了,解陣之啟發多來源於阿兄給我留的課業,雖屬數術,卻不屬任何一經。”高長鬆心說:那當然,你學的可是人教版數學題,還伴有曆年奧數競賽題,這不比算經先進?他也知道卯師兄想問什麽,卻不正麵回答道:“偶得幾題,教予幼妹罷了。”其他我就是不透露。卯師兄還想說什麽,卻不經意一低頭,他對上高長鬆的腦袋,露出痛苦的表情,又立刻把頭昂了起來。高長鬆:?不是,我的頭,有什麽怪的嗎?隻聽卯師兄囁嚅道:“發髻……”高長鬆:“嗯?”卯師兄:“發髻……歪了……”高長鬆:啊?高玉蘭道:“卯師兄見我雙髫散亂,也幫我重紮了。”高長鬆忍不住看了眼:嗯,果然很板正,很對稱。高長鬆很想說,在外人前紮發,是為不雅,可看卯師兄的模樣,他心中騰起一念頭,扶著自己的發髻往左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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