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兆郡地界後,便不可騎坐騎,烏雲縮小己身,扒在高長鬆肩上,又行幾日才進長安,他們從安化門進,修士入長安隻能從此門,隻因它離皇城最遠。高長鬆等半天,終於拿到了自己的過所,抬頭第一列是京兆府,凡是進長安的過所都由京兆府發。第二行是“烏思藏國”起頭,淨塵的是“赦賜紫衣僧淨塵”,高長鬆的則是“紫衣僧侍從高長鬆”後跟年齡等。下麵還寫他們哪年哪月從烏思藏國出發,哪年哪月至唐國各郡雲雲,又說在長安內停留是為參加水陸法會,聆聽佛法……高長鬆看這事無巨細的過所,心情複雜,想他終於得了唐國的暫住證,雖隻有三十天,也是向前邁進一大步了。烏雲不怎麽懂人文字,那過所上的話隻認得寥寥數語,他隻管讀自己認得的,譬如“僧、行者、人……”真是很艱難呢!白仙也對此好奇,隻問道:“十二郎十二郎,我有過所嗎?”高長鬆搖頭笑道:“你與烏雲的跟在我過所之下。”因是修行之人,他們所攜物的名字都奇奇怪怪,他身上的被守門修士全盤了一遍,什麽五雷號令、雷符六張、驅蚊符三張都記了個遍,後還注明“皆出自靈寶派”,最後記上“坐騎貓妖一隻,隨從精怪白刺蝟一隻”。守門修士身著道袍,高長鬆在他衣袖處找到茅山宗的繡紋,因捉摸不出對方在想甚,隻友好地笑笑,跟淨塵一起往城內去了。殊不知此道的心理活動為……“什麽,這小道實在富庶!”往回一看。“道人如此竟給烏思藏僧侶做隨從,實在是欺人太盛,他真丟了我道門的臉!”於是朝高長鬆發射鄙夷光波,內心又時常:可他真的好有錢啊!……高長鬆眼下確實富庶,這富庶是說他的任務點。算上他先前積蓄,加一路上的任務,高長鬆委實撈了一大筆,先前他花過幾輪,隻剩下小三百點。開啟往唐國去的係列任務“路漫漫其修遠兮”後,他每至一新地便得50點,而觀音禪院作為特殊打卡點也另送50,長安城因是五湖四海第一大都城值得100點,至此他一共攢了650點,加上先前的小三百,共有981點。再往下是幫烏雲脫險的傳奇任務,那幹脆直接給了500,再往後騎貓咪巴士、遭遇正一派陸建正等,按他這係統的尿性,凡是遇見了新的關鍵人物,多認識一個門派,就會給相應的點數,至於跟精怪互動,也算做小任務,自打他進長安城後,高長鬆每回打開獎勵,都會有大堆完成任務後的獎勵,眼下竟積攢了將近2500點任務點。哦,除此之外,還有一次難能可貴的抽卡機會。“為慶祝宿主首次踏入長安城,係統將為你提供一次抽卡機會。”高長鬆一聽此這就精神了,還記得他上次抽出什麽了嗎?慧眼!哪怕是初級,也是ssr,是他根本買不起的東西!順便一提,慧眼(初級)被他買走後已經不見了,高長鬆隻查到中級慧眼,標價是500000。是哦,是5個零,不是4個零。高長鬆當時便露出非常安詳的表情,高級就不看了,是不可能買得起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他當時還看了一下中級慧眼的作用,實在是太高貴了,他用的初級就有火眼金睛之能,除了看清妖魔鬼怪的本相,還能看清靈力的流動。那麽中級慧眼……慧眼(中級):看清萬事萬物的前世今生。高長鬆:!!!這也太高級了!不需要不需要。他還是決定在萬萬千商品中,隨機抽出一項。但這些等住定再說吧。……進城後首要的是先去大興善寺。此回水陸法會將在大興善寺擺,受邀而來的僧人皆住於此。大興善寺是唐王朝皇家寺院,帝都長安三大譯經場之一,其寺殿崇廣,為京城之最,其住持大通與淨塵法師有舊,此地為淨塵住的不二之地。高長鬆自不會與他同住,淨塵也知佛道有差,他雖想高長鬆頗具慧根,不學佛可惜了,卻也尊重對方的皈依門派,何況從這一路看來,高長鬆道也修得不差,且奇遇頗多。聽聞民間奇士多為強運之人,常有奇遇,才會得修行之法,想來十二郎便是這種人。高長鬆替他將行李一起馱至大興善寺,又問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烏雲:“你可要同淨塵法師一同留下,尋那六根清靜之人?”烏雲本看街景看得正得趣,聽高長鬆此言猛地清醒,對哦,他是來找得道高僧的!思及此,他以高長鬆肩膀做跳板,piu地一聲越至淨塵肩膀上。又對高長鬆搖搖尾巴道:“待我尋到高僧就來找你。”……高長鬆的目的地與大興善寺相距不遠,宇文愷在造長安城時融入了風水與周易幹卦的觀念,講究氣運的“此起彼伏”,長安第一的玄都觀隔朱雀大街與大興善寺“麵麵相覷”。和尚道士隔一條街相望,你說你的“阿彌陀佛”,我念我的“福生無量天尊”,最近下元法會跟水陸法會一同籌備,氣氛還挺緊張。靈寶派並為入主玄都觀,本派弟子都在崇虛觀內,崇虛觀緊挨著崇業坊,處懷貞坊內,也算長安城的中心地段。可見靈寶派還是有底子的,也沒那麽寒磣。高長鬆在門口探頭探腦時,葛朝陽正好在盯下元法會的事兒。下元法會最大的壇場肯定是在玄都觀,人家是長安第一觀,就有排麵。他們靈寶派雖不是第一大的,卻也曆史悠久,再加上齋醮科儀很有些名氣,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家會喊他們做法事,再加上靈寶派也走群眾路線,還常幫百姓驅散精怪、物老等,還是很得民心的。葛朝陽看弟子搭建法壇,還親自上手抬功德箱。高長鬆在門口探了會兒,就被院內揮掃帚的道童瞥見了,人家來問:“郎君找何人。”高長鬆怪不好意思地摸出靈寶派信物道:“我名高長鬆,是烏思藏國的皈依弟子,好容易來了長安,特此來拜。”隻見那小道童眼睛瞪大,一副石化的模樣,高長鬆想莫不是自己說錯話了,就聽他大呼小叫道:“掌門師傅!來人了!新希望師兄來了!”高長鬆把問好打在公屏上。你說啥?……見小道童金鑫奔來,葛朝陽板臉訓道:“平日裏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都說切莫慌亂了,你看你這跑的,哪有點仙風道骨?”跑起來也要從容!誰知金鑫來了個急刹車,連捆在頭兩側的小啾啾也跟著一晃,他深吸一口氣道:“掌門師傅,新希望師兄來了!”葛朝陽還思考兩秒:你說的是哪個希望?不成不成,讓我來猜猜。還沒猜就聽金鑫道:“是烏斯藏國遠道而來的那位!”葛朝陽:“!”他先把功德箱穩放在地上,金鑫以崇拜的眼神看向葛朝陽:天呐,不愧是師傅,實在是太氣定神閑了!隨後就見葛朝陽人化作虛影。金鑫:???師傅、你去哪裏了啊,師傅!葛朝陽:衝衝衝!高長鬆:嚇!他剛才還在環顧清虛觀一應陳設,誰想此人忽地出現在眼前,他肅然起敬:這莫非是縮地成寸之術?再一看,謔,此人真是飄飄欲仙!飄飄欲仙竟成形容詞了。這話說得真沒錯,葛朝陽實在是靈寶派的標杆人物,他一頭烏發參雜點點銀絲,那些銀發並不顯得雜亂,反而一縷縷分明得很,隻見他整齊地束在冠內。葛朝陽上半張臉生得很俊,他清瘦,眼睛頗長,可他的眼尾卻不上揚,隻讓人覺得“清俊”“標誌”,既不覺得淩厲,也不會狐媚,更無氣弱。他蓄長須,那胡須定是被精心修剪過的,飄逸得很,說聲美須髯也不為過,再看青色道袍,長廣袖,往登高處一站,在風中極目遠眺,不下一秒就飛升了?真是道士中的道士。高長鬆肅然道:“這位道長是……”葛朝陽強捺激動之心道:“我乃靈寶派第二十八代掌門葛朝陽,論理說來,你應叫我聲師傅。”他想想,還是道,“高十二郎。”高長鬆:!他竟認識我!葛朝陽看他快被自己打動了,再接再厲道:“我已期待你來此多時了,你有所不知,葛巢回來後總說與你在烏思藏的生活,哎,可惜我暫時脫不開空,否則應親自去看你。”高長鬆:!他好平易近人哦!當然了,他其實沒把葛朝陽話當真,自己隻是個小人物罷了,哪有讓掌門出麵的?葛朝陽:不啊,你真不是小人物啊!……葛朝陽帶高長鬆走遍崇虛觀,這崇虛觀雖在坊內,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他現代高長鬆去看主殿,邊走還邊介紹道:“這三清殿雖不如閣皂山上的大,卻也很是不錯了,我輩眾人,講究心誠……”剩下的高長鬆倒沒太聽進去,他還是首次進道觀,又在唐朝,道家正興盛時,隻記得那塑金身的三神仙似看著自己,栩栩如生,他發自內心地誦“福生無量天尊”之名。再往後是他們供奉的元始天尊主殿,又嘖嘖讚歎一番。葛巢回來時,正看見葛朝陽滔滔不絕跟高長鬆講靈寶派曆史,後者頻頻點頭,似被折服似的,隻覺自己進了大門派。葛巢歡喜道:“十二郎,你怎會在此!”他喜氣洋洋道:“莫非你如此之快速,就我走這幾日,已成了胡商,能往唐來了?實在是可喜可賀!”高長鬆:啊,這……他不得不道:“並非如此,經商也非幾日便能成的,我這次來,隻得呆到水陸法會後,便得回烏思藏去了。”葛巢皺眉,感到事情不大妙:“水陸法會?那豈不是禿……僧人的法會?哪怕是參加,你也是看我等的下元法會。”高長鬆一五一十道:“我是淨塵法師帶來的。”別說是葛巢了,哪怕葛朝陽的眼神都變得如兔美醬般犀利。葛朝陽:聽說了!是那差點拐帶乖徒的和尚!“淨塵法師受邀參與唐國的水陸法會,能帶隨從來,恰好二師叔說我若來觀下元法會,應會有所裨益,我便頂了隨從的名額來。”他說,“這事我同二師叔說過,雖不太合適,他還是許了。”畢竟,高長鬆是真沒第二個來唐國的法子來。陳子航:哎~我並沒有說不合適呀~十二郎交了好友呢~葛巢跟葛朝陽聽後齊齊陷入沉默,葛巢想:完了完了,師傅多要麵子的一人啊,若是如此,十二郎進長安後這消息怕傳遍了,我靈寶派的俗家弟子成了人禿驢的隨從,這於理不合啊!哎,可要他說,也覺著此法並無甚不好的,十二郎天資聰穎,要他說這法會越早看越好,哪怕是失了點麵子,人能長起來,也就算了。他擔憂地看向葛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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