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打開包袱一角,隻看那袈裟上金絲銀線交錯,在光下閃閃發亮,當即嘿嘿一笑道:“多有得罪。”便往觀音禪院跑去。高長鬆這才鬆口氣,差點從馬上栽下來,哪有剛才的氣定神閑。媽耶,那可是黑熊精,能跟孫悟空打得有來有往的黑熊精,自己這小身板都不夠對方來一錘子的,竟還敢作高人狀跟他講條件,高長鬆啊高長鬆,你的膽子真太肥了。這事還沒完,高長鬆低頭看烏雲,就看他淚眼汪汪的、憤恨地看著自己。笨笨的小貓咪一時不察,被狡猾的人類定住身型,都要被欺負哭啦!另一邊為高長鬆站台的淨塵道:“從此若全力奔走,不出半日便可到唐國地界,到時黑熊精自入不了唐國。”高長鬆口稱知曉了,又感烏雲掙紮力度越來越大,他的定身符就快頂不住了,趕緊把那泛著流光溢彩的袈裟從自己的箱篋中拿出,對他說:“你看,這是甚?”烏雲:!……先前說道,高長鬆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把“白刺蝟一族的祖傳幻術”刷至中級。這中級倒不是說術法變得更高級了,而是說高長鬆的想象力,精神力有了新一輪的突破。初級隻能造出石牆之類的單一物件,待到中級,終於能造出小貓小狗的幻象了,可那幻象又很虛,隻能持續數秒,便像是屏幕上的虛影,即刻消散了。此時他多少能猜到中級與高級間的屏障為何,中級還是“虛”的,想提升至高級,要“實”,一根絲線、一條血管都不能弄錯,由內而外事無巨細地構造,才能幻化出實體。這實在有點難,可在黑熊精的威脅下,高長鬆對那珍寶袈裟研究一夜,終於在腦中模擬出其構造。金線、絲線、銀線、絲線、絲線……偌大一張袈裟在他腦中宛若星羅密布的棋盤,絲線像棋盤上的網格,縱橫交錯,橫線、縱線、壓實……他對照袈裟機械地操作著,事後高長鬆以為,自己進入了傳說中的“無我之境”了。待他淩晨神功大成後,連淨塵都為那成品嘖嘖稱歎,說哪怕是兩件擺在一塊細看,都瞧不出有何區別的。唯一的問題是……淨塵靈魂發問:“十二郎,這幻像可持續多久?”高長鬆可沒無中生有,他用了一套淨塵的舊僧袍作基底,在此基礎上施加幻術。高長鬆作深沉狀道:“我想想,最多不過一天吧。”他對自己的靈力量很有數。淨塵:“那不就半夜,金池長老便會發現了?”高長鬆:“那就是一夜半,他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嗎?”淨塵與高長鬆麵麵相覷,隻留白仙“呱唧呱唧”小海豹似的鼓掌。白仙豆豆眼中全是對高長鬆的崇拜之情:哇,十二郎好厲害,我到現在才能把自己化成石頭,他就會畫虛為實了,呱唧呱唧。烏雲正呼呼大睡,並不知他們做了什麽。……經過一番解釋,烏雲明白高長鬆做了甚,他感動得淚眼汪汪,卻又不肯承認,隻傲嬌地講己身放大兩圈,對高長鬆等人道:“速速上來。”高長鬆:雖然但是,馬怎麽辦?總不能讓它們站你背上吧?他想象一下這幅畫麵。高長鬆:好怪哦!可讓這倆馬一日內跑入唐國卻是不可能,他們還是官道上的驛站寄存馬匹,言說幾日後回來取。然後……待到無人之處,烏雲速速變大,貓爪有人倆腦袋那麽大,高長鬆與淨塵一前一後坐他身上,坐下是柔軟的貓脊柱,手一抓是柔軟的貓毛。身兩側掛滿箱篋,白仙揣在高長鬆懷中,隻聽烏雲發出一陣喵嗚聲道:“坐穩了!”貓咪巴士,啟動!……再說那黑熊精往觀音禪院去,將高長鬆幻化出的袈裟送予金池長老,又說:“這袈裟我好說歹說拿了回來,共花金30錠。”隨即還抱怨兩句道,“金池老友,此袈裟可來得不順,你未同我說還有托夢一事,我雖幫你拿回來了,可在二法師麵前多少有些裏外不是人了。”金池可沒聽說托夢,趕緊問黑熊精是怎麽一回事,聽後幾乎要撅過去,天呐,那妙僧淨塵可是要去參加水陸法會的烏斯藏僧人,長安的水陸法會匯聚天下名僧,若他嘴上不把門說我這事那還得了?我這老臉要往哪裏擱!他本是個好麵子的,哪想不過是一件袈裟卻扯出無數事端,恨得牙癢癢,還為此欠了熊羆怪人情,委實不值得。思及此,連這煞費苦心得來的袈裟都看上去麵目可憎了,趕緊掛在一眾袈裟深處。誰知次日一早,但他走進那珠光寶氣的袈裟間時,卻一眼從眾多名袈裟中挑出淨塵灰撲撲的舊袍子。隻聽見一聲尖叫貫穿觀音禪院。“啊”……玉門關乃是唐與西番哈密國的聯通處,正史中至唐玉門關已大不如從前,先是東漢末年起戰事頻發,絲綢之路三通三絕,再加之海上貿易興起,過玉門關的人越發少了,便導致此地荒廢。可在這《西遊記》的大唐中,路上貿易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再加之玉門關還有他效,以至於每隔幾年都要有唐王朝供奉的修士來走一番。鄭吏士乃是今日玉門關守將,他有九尺高,生得孔武有力,早年在左右武侯大將軍李世民麾下痛擊突厥,是智勇無雙的猛士,因此才會找他配合修士。這一季來玉門關守門的乃是正一派弟子陸建正,生得一副俊秀麵龐,看他年歲不過二十的光景,可鄭吏士卻不敢隨意猜修士年歲的,聽說他們各個駐顏有方,有修士分明七老八十,卻如雙十年華的小姑娘一般。唉,看他們就知為何自古帝王家都愛求仙問道了。這陸建正隨身攜一柄劍,鄭吏士觀之,與尋常劍很是不同,更短些,也更精巧些。上回聽同儕見陸建正生得細巧與他搭話,隻聽人家祭出那劍道:“我這劍可不一般,她乃三五雌雄斬邪劍中的雌劍,劍刻日月星辰之相,誅製鬼神,降剪凶醜,不在話下!”鄭吏士想:雌雄劍?那不是娘們唧唧的?男子漢大丈夫為何不用雄劍?可他到底不敢問這話,之後一事,更是讓他堅定在修行之人麵前不得造次的想法。*各派輪番派弟子前來駐紮,可不僅為震懾外族,先前提過大唐能在這群狼環伺中屹立不倒,不受妖魔侵害,也多虧了籠罩大唐的結界。像那黑熊精等生活在西番哈密國,是萬萬進不了唐地界的,若是強闖,隻會落得被斬於玉門關外的局麵。因此,每派來駐守的弟子都屬最能打的那一波,一棍子敲在妖怪腦殼上都不眨眼的。鄭吏士就見他前腳還在跟將士談笑風生,背後卻因有精怪強行衝陣大喊一聲:“日你個仙人板板,吃我一劍。”用他那花花綠綠的雌劍把妖怪穿了個透心涼,這還不夠,然後還用劍鞘往妖怪頭上一砸,乖乖,腦殼都要給崩出來了。眾將士:“……”失敬失敬。那砸的還是個牛頭人。於是再也不敢說他那雌劍有什麽了。*還沒到大正午的,便聽陸建正幽幽歎口氣:“哎,不知今晚有何吃食。”鄭吏士:“……恐怕是豆醬配大餅。”陸建正勃然大怒:“怎麽天天都食豆醬配大餅,這玉門關就沒別的能吃的嗎?”說話時一陣小風刮過,黃沙滾滾,偶有兩隻沙蜥探頭。鄭吏士:“額……蜥蜴可吃得?有將士會逮沙蜥打牙祭。”陸建正:“yue!”鄭吏士:哎,我也覺得很yue。這九尺大漢若非是到彈盡糧絕實在無甚可吃的地步,是絕對不會吃蜥蜴的,他光想到蜥蜴的鱗片,那冰涼涼滑溜溜的觸感,就要打個寒顫。陸建正站了又坐、坐了又蹲,有段時間他還念口訣使那短雌劍懸停在空中,又顫巍巍地站了上去。……然後被雌劍一把掀翻了。陸建正屁股蹲摔得可疼,哎呦哎呦呼嚎個不停,將士們都不敢看他,生怕看了之後笑場,被記仇。哎,罪過罪過,不能笑,笑了把人得罪了怎麽辦。陸建正一躍而起,開始跟他那挑釁似的懸停在半空中的雌劍互噴,他說:“我試一下禦劍飛行怎麽了?你看雄劍多好,張師兄踩得溜溜的,要不是長安城內禁空,哪有五陵少年搶風頭的餘地,絕對是我等風頭無二。”可雌劍就是不給他上,站上去就把人掀翻,它也不能言語,就隻是浮在半空中偶爾對陸建正抖抖,很是欠扁。鄭吏士:哎,都說名劍有靈,還得加一句物似主人。陸建正跟雌劍互相對峙著,卻見遠方忽然有滾滾黃沙湧起,好似有龐然大物飛馳而來,鄭吏士眼神一凜,大喊:“戒備!”那陸建正也不與雌劍鬥嘴了,反倒是人劍合一,嚴陣以待。他眼中甚至閃爍著點點光芒,似躍躍欲試,想要將強闖的妖物斬於馬下。卻不想……“停停停停停停停!”乘坐貓咪巴士的高長鬆與淨塵,前者低伏身子,腦袋都快埋進毛茸茸中了,就怕被狂奔的烏雲甩下來,後者倒是坐得直,可就像紙片人般,在烏雲撒蹄子飛奔時被吹得東倒西歪,好像隨時就會piu地一聲栽進沙堆似的。白仙且不談,他的眼睛已經變成蚊香眼了。白仙:好暈哦。陸建正:“!”他大喊一聲:“來者何人!”可惡,這大貓坐騎真的好帥!想起才把自己甩下來的雌劍,他都要嫉妒地咬手絹了。真的好想坐一坐哦!第45章 鄭吏士與另一將士雙戟相交,呈“x”狀攔在烏雲前,氣沉丹田道:“來者何人!”烏雲見此終於一驚,腳下強刹停在玉門關前。這一下可不得了,本就晃蕩來晃蕩去的淨塵直接飛了出去,與他共命運的還有白仙,連帶著高長鬆身上的包袱一鬆,往陸建正所在之處飛去。論理說來,陸建正就差一劍劈下了,可那雌劍是有靈性的,感覺到白仙後一躲,讓那白刺蝟直挺挺地撞入陸建正胸膛。陸建正:!這就是心碎的感覺嗎!他要被撞吐血了。也隻有一直將頭埋進毛茸茸的高長鬆幸免於難,可看他模樣,也不大好,從烏雲上搖搖晃晃下來,扶著堆砌城牆的岩石便“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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