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沒理會這句插嘴,反而沉下了臉,嚴肅地說:「如果我們場麵上占優,卻錯失了機會,或是因為自己的疏漏導致沒能拿下這場比賽——我們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將會越來越困難。你們明白嗎?」


    他那對灰藍色的眸子裏,眼光某名有些冷,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從更衣室每個人臉上慢慢掃過。更衣室的氣氛莫名就緊張起來。


    「如果你們中間有誰覺得自己沒到狀態的,不夠緊張的,盡早說。我可以在第一時間把你們換下來。」言辭與口氣都很和平,但是語意……聽上去有點兒凶。


    安東一向待人親切和藹,說話雲淡風輕,罵「小兔崽子」這種重任向來是由羅素承擔的。所以誰也沒想到這個主教練竟然在這時候以這種方式說了重話。


    所有的球員都緊抿著唇,不敢作聲,生怕被誤認為是「不夠緊張」,因而被換下來。


    *


    球員們一起聚到球員通道等待的時候,羅素小聲問安東:「怎麽了?覺得這群小兔崽子有點兒飄了?」


    安東點點頭:「嗯,這賽季的開頭……太順了。」


    梅西空降、社區盾掀翻切爾西,四輪聯賽下來排名第二,剛剛經歷過一場狂飆比分似的大勝……小夥子們已經習慣了勝利,麵對「年輕人」這樣的對手,他們甚至都有點兒「輕敵」——似乎這3分天經地義就是屬於他們的。


    隊內確實有幾名經驗豐富的老隊員,可是大多數還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青年軍的特點就是不穩定,該飄的時候飄,該穩的時候穩不下來。


    「如果一場失利能夠換回他們的清醒,那麽我寧願這將是一場失利。」安東背著手,安安靜靜地說,「早一點醒來強過將來狀態低迷,醒來了都翻不了身。」


    羅素驚了:……寧願是一場失利?拜託,安東你不要烏鴉嘴好不好。


    少時比賽開始,桑德蘭盡遣主力,梅西首發打偽九號位,和另外兩名前鋒瓦爾迪與羅伊斯組成三叉戟。沙奇裏則拖後,與埃裏克森一起打前腰,亨德森在他倆身後作為防守型中場,後排則齊刷刷地站了四個主力後衛,門將位置上還是皮克福德。


    一開場,桑德蘭憑藉主場優勢,場麵上踢得極其漂亮,幾乎把「年輕人」摁在對方禁區了壓著打。


    可是安東越看臉色越沉,等到第二十分鍾,他突然轉身,從場邊的指揮區走回替補席,找了個空位子坐下。


    他正好坐在替補門將克雷格·戈登身邊,低聲對戈登說了什麽。戈登一聽,驚訝地張大了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一張臉漲得通紅。


    第124章


    開場20分鍾, 挾裹著場內數萬球迷的加油吶喊, 桑德蘭踢得氣勢十足, 然而得勢不得分——「年輕人」的防守非常頑強,人家就是往死裏守你有什麽辦法?


    等到25分鍾過去, 隨著第一波體能節點的到來, 桑德蘭的進攻速度開始放緩,「年輕人」的控球率開始提高。


    第28分鍾,「年輕人」開始第一次反擊,中場被亨德森攔截, 無功而返, 又立即縮回自己半場。年輕人的主教練穆勒在場邊大聲叫喊著指揮,似乎在讓他的球隊無論如何都要頂住。


    相形之下,桑德蘭的主教練安東卻和整個教練組一起坐在場邊。9月中的夜晚, 天氣已經有些涼, 安東將自己身上那件短外套的領口立起來, 領口遮住了他絕大部分麵部表情。旁人隻能看見他緊皺著眉頭, 盯著場上。


    顯然是對現在的局麵並不滿意, 可是安東卻並沒選擇去場邊的指揮區繼續指揮比賽。


    第35分鍾,桑德蘭的一次進攻被「年輕人」的後衛大腳解圍, 被一直遊曳在中圈附近的年輕人前鋒拿到了球。


    海皮亞經驗豐富, 一聲高喊, 指揮戈丁上前攔截,他和胡梅爾斯已經回防。年輕人的兩個邊鋒也同時從左右兩路推進,場麵上是三打三。


    年輕人的推進非常快, 片刻間已經到了桑德蘭的禁區前沿。前鋒球員奮力起腳,射門勢大力沉,皮球像炮彈一樣沖球門「轟」了過去,隻可惜,射得太正。


    皮克福德看準了球的來路,姿態、手型都做得不錯,麵對來球,他力求穩穩地將球抱住——


    就在這時候,皮克福德聽見身後的看台上響起「呀」的一大片驚訝的叫喊。他眼睜睜看著皮球脫手,從他兩手的手套中間滑脫出去,彈出了二尺遠……


    胡梅爾斯看見了衝上來護球,已經晚了。從後麵高速跟上的「年輕人」前鋒抬腳補射,將球一挑,挑射進了桑德蘭的網窩。


    1比0。


    「年輕人」客場領先了。


    「年輕人」第一次在前場獲得起腳射門的機會,就進了球。


    相形之下,桑德蘭幾乎整個半場都在控場,到頭來卻是「為人作嫁」,讓對手先進了球。


    看台上一陣嘆息聲:這麽好的場麵,竟然讓對方先進了球?


    皮克福德的這一記黃油手,幾乎可以說是讓對方進球的直接原因。


    小夥子被人進了球,懊惱地一翻身,舉手使勁捶地,戴著手套「轟轟轟」地在地上捶了三拳,突然想起什麽,一骨碌趕緊起來,朝場邊看去。


    安東這時已經站起來了,他此刻正抱著雙臂立在場邊的指揮區,偏偏什麽都不說,隻是冷冷地看著場上那些正慢慢踱回中圈準備開球的隊員。


    皮克福德的視線與安東的相遇,小夥子想起教練此前說過的話,登時羞愧地低下了頭——隻這麽一次精神不集中,他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新賽季以來的零封記錄到此為止,而且讓自己的球隊陷入了困境:一球在手,「年輕人」更加可以舒舒服服地防守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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