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對‘永青’牌成品衣很有信心,朱婉清母子倆也是如此。


    不過,二人還是覺得李青太過激進。


    做生意,不能憑感覺,得看市場反應。


    市場不要你以為,它隻要它以為。


    尤其是李家這麽大的體量,一個決策失誤,損失的錢財何止萬兩?


    投資有風險,必須慎之又慎。


    李青在衣庫裏逛了一圈兒,將所有的樣品都看了個遍,問道:“現在投資多少錢了?”


    “近四十萬兩了。”朱婉清道,“侄女算了算,後期最起碼還要追加七十萬兩,當然了,這是建立在海外市場反響極好的基礎下,若沒有達到預期,再追加二十萬兩即可。”


    頓了下,“若是超出預期,估計要投資上百萬。”


    李青緩緩點頭:“之前我跟你說的‘周邊’呢?”


    “這個還沒著手準備。”朱婉清苦笑道,“李叔,這是做生意啊,可不是行善,且還是海外投資,真幹賠了,獲益的也不是咱大明的百姓,永青侯府家大業大,可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能那麽莽。”


    朱婉清就差沒說:你別上頭,我害怕!


    李青笑了笑,也沒再勸她大膽投資。


    在經商理論上李青無敵,可實際操作……他就是一張白紙,說難聽點兒,他這都是紙上談兵。


    具體行不行得通,他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你現在是李家的掌舵人,你看著來就成。”李青說道,“李叔想說的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朱婉清點點頭,道:“侄女想的是先把成品衣做好,待取得成果後,再著手其他方麵。”


    “可以。”


    李青不反對,謹慎點沒什麽不好,他的那些‘奇思妙想’,隻要不主動大告天下,也不怕別人走在前麵。


    “對了,我給李家找了個合作夥伴。”李青說。


    李叔啊,你可真是爺……朱婉清大驚失色,“你,你懂經商麽你……咳咳,是誰啊?”


    李青瞪了她一眼,道:“保定府,沈家!”


    “是那個從金陵搬遷過去的沈家?”


    “正是。”李青點頭,“現在的沈家,體量非常龐大,儼然是黃河以北的第一經商家族,未來,他們的產能定十分驚人,我與他達成了協議,他們過剩的產出,由咱們吃下,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


    聞言,朱婉清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繼而大喜。


    這可著實賺了大便宜啊!


    當然,前提是成品衣能大獲成功。


    “李叔,聽你這麽說,沈家是吃下了諸多中小產業?”


    “聰明。”李青頷首,“保定府一府之地的各行各業,幾乎都被沈家吃下了。”


    朱婉清擰著眉,不解道:“李叔,記得您以前經常說,不要為了賺錢搞一家獨大,要讓別人也有口飯吃,為何如今卻這般……?”


    “此一時,彼一時也。”李青搖頭,“如今海上貿易幾乎到頂了,想要尋求突破,必須要做出改變。”


    李浩插話道:“也就是說,咱們家也要發展壯大?”


    他搓著手,興奮異常。


    “啪~!”


    李青抬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哼道:“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兒。”


    “不是要求變嗎?”李浩委屈的不行。


    “成衣店就是求變。”李青哼道,“至於壟斷性的商業手段,咱們不能搞,懂嗎?”


    “為啥?”


    朱婉清幽幽吐出兩個字:“清算!”


    “清算什麽?”


    “……大人說話,哪有你一個小孩指手畫腳的份,去讀書去。”朱婉清趕人。


    李浩不服的嘟噥一句:“我都是快成家的人了,還小孩兒呢?”


    嘴上這麽說,腿腳卻是一點不慢,但凡慢一點,娘親的大嘴巴子就得呼他臉上。


    “這孩子……”朱婉清苦笑搖頭,“一點也不像我。”


    “太聰明了也不好。”李青笑了笑:就比如你,大多時候都很不待見人。


    朱婉清蹙眉道:“李叔,到了咱們李家這個階段,即便有心不一家獨大,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行壟斷之實,這一點,無法避免啊!”


    “所以,我才跟沈家合作。”李青道,“用沈家的盈餘,彌補咱們的不足,如此,就不那般紮眼了。”


    李青嚴肅道:“未來,會有許多沈家這樣的富紳,但你記著,也讓那小崽子記著,咱李家不行壟斷之事。”


    “李叔放心,這其中的利害,我懂。”朱婉清點頭。


    她雖是女子,卻自幼聰明伶俐,且她是被朱祁鎮拉扯大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政治上的事十分敏感。


    多虧她是女子,不然,朱見深都睡不著覺。


    李青對朱婉清很放心,憑她之聰慧,即便自己不明言,也不會犯此等錯誤。


    “過了年,找個絕對信得過的人,隨我一起去保定府。”李青說,“口頭協議,遠不如簽訂文書來的有效。”


    朱婉清搖頭:“這麽大的事,怕是一般的夥計無法取信於人,我親自去一趟比較穩妥。”


    “海外開店的事還需你看著,你走得開?”李青反問。


    “呃……”朱婉清突然眼睛一亮,道:“要不讓小浩跟你去吧?”


    她清楚李叔的手段,想借李叔之手,好好教育一下兒子,畢竟……當初她就是那麽過來的。


    李青沉吟少頃,點頭道:“你說的也對,這麽大的事,是要有足夠分量的人在場,小浩是嫡長子,且還是獨子,他去正合適,不過……”


    李青無奈道:“他年歲太小,又沒出過遠門,我一忙起來就顧不上他……”


    “沒關係。”朱婉清忙道,“李叔該忙忙,抽空管教一二便可,就留在身邊也無妨,待什麽時候有閑,再帶他回來就是了。”


    她是真想讓兒子體驗一下,她當初淋過的雨;同時,也為了讓其收斂一下性子。


    “李叔,我跟宏哥就生了這一個兒子,未來李家的基業都要交給他,不好好管教怎麽行?”朱婉清大吐苦水,“宏哥忙公務,我忙商業,實在沒時間管他啊,萬一給長歪了……”


    “行行,別吵了,我帶他走。”李青點頭同意。


    朱婉清開心了:“謝李叔。”


    兒砸,接受審判吧,別怪娘親心狠,小樹不修不直溜……


    ~


    接下來的兩日,李青跟朱婉清聊海外開店的注意事項,李浩也常表達自己的觀點,表現欲極強。


    這性子,跟當年的李景隆沒差,都愛裝b,


    直到李宏回來!


    對老爹,李浩恐懼居多,老爹輕易不回來,一回來,他保準得挨一頓,有時兩頓,有時三頓……


    李宏上前問:“您忙完了?”


    “沒呢,住幾日我就走了。”李青道,“帶小浩一起。”


    “是呢是呢。”李浩一臉憧憬,他早就想出去逛逛了,奈何娘親管太嚴,老爹拳太硬,他也隻得屈服。


    這下好了,有李爺爺在,他們都阻止不了。


    “一邊玩兒去。”李宏黑著臉說,“別逼我大耳刮子抽你。”


    往常不都先稀罕兩天,才開始說這話的嗎……李浩鬱悶,卻不敢強嘴,忙不迭去了。


    父子倆敘了會兒舊,李青順便了解了下如今的水師,得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大感放心。


    未來,海上貿易二次爆發,必須要有強有力的武裝力量做後盾!


    他可不想像宋朝那樣,富得流油,卻保不住財富。


    “李叔,來都來了,不妨多住一些時日吧?”為了安全起見,李宏沒叫幹爹,不然幹爹秘密就暴露了,索性跟著媳婦兒叫李叔。


    “有閑還會再來的,又不是一別無期。”李青笑道,“待忙完這一階段,我就可以清閑下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


    李宏無奈笑笑,不再相勸……


    除夕。


    侯府喜氣盈盈,與去年不同的是,今年有下人侍候,可以安心享受,且一家人聚的更齊。


    李浩,李雪兒,兩個晚輩也在。


    小丫頭比他哥小兩歲多,個頭卻快攆上她娘了。


    模樣也隨她娘,生的極美,且更可愛。


    因為她不淘氣,很是文靜。


    朱婉清對女兒這性子,卻是憂心忡忡,怕她以後嫁了人,在夫家受欺負。


    李宏也深有同感,事情到了他頭上,他不比當初的朱祁鎮好哪兒去。


    “李叔,要不咱再招個上門女婿吧?”朱婉清試探的問。


    “什麽叫又?”李浩插話道,“難不成我爹也是上門女婿?”


    大過年的,他賭他爹不會大耳刮子抽他,結果……他輸得很慘!


    李青對此無所謂,道:“你們是孩子父母,如何決策你們看著辦……”


    頓了下,他看向李雪兒,笑問:“小丫頭,你是想嫁人,還是想招個如意郎君入贅?”


    小丫頭小臉紅紅的,局促的說,“李爺爺,我還小呢,現在說這個,是不是為時過早了呀?”


    “我也這麽覺得,可你爹娘都著急了呢。”李青笑著打趣,心中卻有感慨。


    真快啊,過不幾年,幹孫子、幹孫女都要成家了呢。


    而他,又要經曆晚輩從孩子,到成年,再到中年,再……


    又是一個輪回。


    李青不想經曆,可由不得他,代代傳承,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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