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如果不喜歡,那麽這裏再好也沒有用。”將千夏的視線隨著魚群移動著,“有些生物追求強大、有些生物追求富餘無憂、有些生物追求無拘無束,當這條鯨魚長得更大,變得更加強壯的時候,這裏又會變成什麽樣呢?是擴大場館麵積,還是將它放生?又或者是送上餐盤?”天內理子沉默著閉上了眼,她抓著今天在海邊找到彩色海螺製成的項鏈,喃喃道:“會想離開,不是別人怎麽對它,而是它自己想要離開這裏,回到廣袤的大海中,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將千夏嘴角上揚了幾分,“那麽要讓這條鯨魚出去嗎?”“……我不知道。”天內理子搖了搖頭,她此刻的心情十分糾結,一邊是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她要忠於天元大人,她要學習更多的知識,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星漿體”。直到“同化”來臨的那一天,她將作為天元大人的一部分共同守護著咒術界。“不邁出那一步的話你永遠也不會直到,”將千夏伸手貼上冰冷的玻璃,立即有不少小魚好奇地貼了過來,隔著玻璃輕輕撞向他的手掌,“你想帶著遺憾死去,還是想慷慨赴死?”“……可那不是‘死亡’。”“人的死亡有三種,第一種是身體的死亡,這是所有人最終都會經曆的;第二種是社會上的死亡,親朋好友都來參與你的葬禮;第三種是精神上的死亡,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忘記你的那一刻。”將千夏轉頭看向怔愣的天內理子,幽藍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那不知何時開啟的魔眼正如攝魂奪魄的海妖一般緊盯著她。“你想作為天內理子活下去,還是作為天元的一部分體驗三種死亡?”……一路遊玩下來消耗了不少體力的幾人開始向美食街移動。這條街的大樓外部塗裝都是飽和度很低的色彩,也就是常說的很柔和的灰色調。深受自媒體愛好者青睞,在這裏拍照幾乎是一框一景,怎麽拍都有不錯的成片。天內理子之前在機場買了拍立得和大量膠片,這一路讓將千夏幫忙給她和黑井美裏拍了許多照片。此時他們正坐在餐廳裏點餐,天內理子捧著一張張相片眼框都紅了。等明天晚上,她與天元“同化”後,她曾經就讀的學校、購買商品的會員卡、參加過各種比賽活動,這些留下的信息都會被消除。這些像素不高但有著獨特美感的照片,是她能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證明她存在過的東西了。“千夏哥,這張給你。”天內理子從一打相片中抽出一張,遞給了坐在她對麵的將千夏。他接過一看,那是一張黃昏的時候,他們五人在海邊玩蒙眼切西瓜的照片,大概是天內理子拜托路過的外國人幫忙照下的。蒙著眼睛高舉木刀的是夏油傑,他的木刀將要落下的點是一臉震驚的五條悟,真是出色的方向判別能力,將千夏都自歎弗如。場上隻有四個西瓜,原因是蒙五條悟純屬無效操作,所以他被排除在這項活動之外。“拍的不錯。”將千夏的視線掃過她忍耐著心中酸澀的紅眼眶,天內理子因為給了五條悟和夏油傑一人一張照片,她給的照片都是五人一起的,其中她一定是在接近中間的位置。想借此來讓更多人記住她存在過嗎?這是期望不會太早經曆第三種死亡,還是如將千夏他們所理解的那樣,是最後的求救。天內理子不會去主動說出拒絕“同化”的話,她會給才認識不足一天的他們這種照片,無疑是她現在所能做出的,一種隱晦的求助。如果將千夏三人不理會,那麽她也不會有怨言。如果他們接受了,她恐怕會愧疚到哭著同意。既愧疚自己給將千夏他們添了麻煩,又愧疚自己辜負了那麽偉大的天元大人的培養。她認清了自己,她不過是一個會害怕死亡恐懼的,再正常不過的人類而已。將千夏和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五條悟和夏油傑紛紛點頭。這是願意伸手的意思。“謝謝。”看到他們舉動的天內理子哽咽地從嗓子裏擠出了一聲道謝,有所察覺的黑井美裏張開手臂抱住她,讓她能有一個能夠遮掩泣顏的小空間。“照片先給我保管吧,回去之前找家影像店塑封起來。”“沒問題。”兩人把照片交給將千夏收好後便低頭看起了菜單。夏油傑突然指著菜單上的圖片說道:“我想吃這個。”五條悟探頭看了一眼,“嗯?百分百小麥粉鞣製的衝繩蕎麥麵,你這家夥是要把全國的蕎麥麵都吃完然後做個測評嗎?”這兩人什麽也沒說,突然點起了餐來,天內理子哭到一半從黑井美裏懷裏抬起頭來,看著他們滿頭霧水。最後是將千夏朝她點了點頭,“天內想吃什麽,這家推薦的招牌是很有嚼勁的花生豆腐和阿古豬哦。”他的目光溫和而堅定,天內理子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鼻子一酸悶聲悶氣地說了句,“我要吃黑阿古豬壽喜鍋。”五條悟驚恐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怪物誕生,“那個推薦3人吃,你吃不完的。”“沒關係!我可以和理子大人一起吃!”黑井美裏完全放棄了自己點餐的想法。“好!就讓這三個男人看看我們的戰鬥力!”三個男人:……算了,有活力一點也是好事。用餐後作為消食活動,他們步行抵達了預定好的一家酒店,這裏有家庭套房選擇,方便將千夏他們保護天內理子,酒店東麵還有一處人工草坪,因為地勢高的原因,在草坪上站著朝海看去,就像是連看到了地連著海,海連著天,三色相連美不勝收。在天內理子的提議下,他們從便利店買了一大堆煙花,夏油傑陪著他們把煙花座搬到了草坪邊緣,那裏有供水樁可以及時應對意外情況。五條悟躺在草坪上,看著頭頂的繁星,“明天就要回咒術高專了。”將千夏坐在他旁邊,朝不遠處抱怨他們兩個偷懶的夏油傑擺了擺手,“嗯,如果盤星教還沒放棄,明天的返程會有一場硬仗。”“那就放馬過來吧,不可能有人能從我們三個手裏傷到她。”“你聽上去戰意滿滿啊。”“和術師交手的機會可不多,”五條悟轉了個身,麵朝著將千夏,“有些術式還挺有趣的,但是使用者的技巧卻糟透了,如果他們早早受到教育,我們的同伴是不是能多一些?”咒術界登記在冊的術師太少,普通人中覺醒術式的那些人,基本是靠“窗”在平日的監測中撞大運發現。一個年級不超過五人,這要是放在普通人的學校可是會廢校的。如果普通人出身的術師能夠及時發現,是不是世界上被咒靈發現視線而死的人能減少一些?是不是詛咒師能少一些?是不是他們的同伴能增多一些?五條悟不知道,但是他想嚐試,有才能的人,不該死於非命,也不該被社會上的歧視壓迫著走上歧路。“這不是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嗎?”“……你說的對,和你一起的話一定可以做到。”五條悟握住將千夏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一定,可以做到。”--------------------作者有話要說:小理子正視自己的生命啦,泣。感謝在2023-06-10 19:31:37~2023-06-11 20:0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沒錢了 16瓶;我要開始學習了qaq 1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76章 計劃天元術式初始化當天,咒術高專內部延山麓深處,薨星宮入口外。兩方人馬,準確的說是一人與五人對峙著。雙方在剛才的短暫衝突後已經沉默著對峙良久,直到單人那方終於忍不住開口。“我覺得我可以解釋。”“你解釋什麽?”將千夏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上身略微後傾,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伏黑甚爾。伏黑甚爾心虛地撤了半步,“就,人總是要生活的,我也不能三個月不開工對吧?”“我說過讓你別接棘手的任務,你是覺得六眼的‘無下限’不成威脅,還是咒靈操術不成威脅?又或者說,你覺得你的雇主我是個廢物?”“咳,你們三個好歹都還是一級嘛,對我來說難度並不高。”“所以你覺得刺殺‘星漿體’的任務是白撿錢?”將千夏認識他也有一年半了,對於伏黑甚爾平時是個什麽德性多少了解一點,不是他太關注,而是這家夥興趣愛好太過明顯,沒有半點要遮掩的意思。“咳,差不多,盤星教給的報酬還挺大方的,如果把那個小姑娘完整帶回去,說不定還有補貼給。”伏黑甚爾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畢竟盤星教再怎麽大方,一個走到末路的非法教派也不像將千夏一樣能拿出10億來給他,要論價值,自然是將千夏這邊更值得圍護。將千夏挪動一步,將已經被他們四人圍住的天內理子擋得更嚴實了些,“盤星教給了多少?”伏黑甚爾以為有戲,興致提高了不少,“三千萬的定金,加上尾款共一億,還可能根據完成度增加幾百萬的補貼。”如果將千夏心動了,決定‘賣’了天內理子,他和未來雇主分分帳就還有賺頭。然而將千夏聽後眉頭皺了起來,“三千萬,黑網上的懸賞是你掛的吧。”“……不是。”他用的是孔時雨懸賞版麵,不能算他幹的。“算了,你放棄任……不,你待會就可以去交任務了。”將千夏話音一落,立即感受到自己後背的衣服被人攥緊,那是站在他旁邊的黑井美裏的手。“將君,你在說什麽啊?你們的任務是保護理子大人啊!”黑井美裏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可恨的叛徒,將千夏搖了搖頭,他揮手掃落她的手。“黑井小姐,你知道對麵這個人是誰嗎?”“不管是誰你們都不能放棄理子大人啊!她,她那麽信任你,還叫你哥哥,你!”將千夏沒有計較她的話,而是介紹起了伏黑甚爾,“這個人是個完美的反向天與咒縛,他的出現就已經意味著我們的任務要結束了。”夏油傑沉下臉看著伏黑甚爾,“他就是那個‘術師殺手’?我聽過那麽一個傳聞,凡是他接下的任務都是百分之百的完成率,而阻撓他的人不論是咒術師、詛咒師還是普通人,都會被他殺死,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王。”五條悟也麵色不虞地道:“剛才如果不是千夏及時拉了我一把,那柄刀會直接刺穿我的心髒吧。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這就是完美的天與咒縛嗎?竟然一丁點咒力都看不到。”將千夏三人的反應讓黑井美裏有些崩潰,她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來者非常強大,強大到將千夏三人權衡利弊後想要放棄任務。她能理解,能為他人豁出性命去戰鬥的人有,但不多,更遑論是與他們三人才認識兩天不到的天內理子。她的實力不濟,根本做不到在三個護衛的咒術師都放棄完成任務的情況下保護天內理子。黑井美裏轉頭看向尚在他們圍出的保護圈中垂首不語的天內理子,心裏充滿絕望。如果是“同化”,她尚且能以“與天元大人同在”這種理由欺騙自己,天內理子不過是換了一個更尊貴的偉大身份活著。而為懸賞而來的術式殺手無疑是會殺死天內理子的,天內理子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天元大人也會因為無法更換身體而“進化”。她握緊天內理子的手,不敢去想咒術界的未來會變成什麽糟糕的樣子。伏黑甚爾對將千夏的話倒是很向往,如果能不費吹灰之力帶走“星漿體”,這無疑是他血賺一筆,“打算認輸放棄?那現在把‘星漿體’交給我,我保證不會對你們再出手。”“也沒那麽容易哦。”將千夏往前邁了一步,防守圈立即空出了一個大缺口,“如果什麽都不做,任由‘星漿體’被帶走,協會可是會罰我們的。”伏黑甚爾危險地眯起眼睛,“你小子,是想我陪你們過家家演個戲?”將千夏笑著搖頭,“伏黑先生的演技我不看好,所以還是真打吧。”他慢條斯理地從腰包中拿出手套戴上,“點到為止,就當做是指教後輩吧?”伏黑甚爾看著他從容不迫的動作,心下有了幾分猜測,“你想把我當陪練?”“是啊,論實力的話,不管是協會裏的術師還是外麵的咒靈都趕不上你,這麽好的陪練不用豈不是很可惜?”“哈,這可是另外的價錢。”伏黑甚爾抬手捂住嘴,保存在胃中的咒靈被吐到手掌中。“那麽‘星漿體’的賞金就全歸你吧。”將千夏神情一斂,風在腳下匯聚,托著他急進至伏黑甚爾麵前。伏黑甚爾眉頭一挑,他知道將千夏實力不錯,甚至有渠道打探到了這位未來雇主的消息,在將千夏貼近的時候他立即朝後一退,凜冽的拳風幾乎是擦著他的臉頰揮過。避開這一拳後伏黑甚爾忍不住笑道:“竟然是這種攻擊方式,咒術界那群傻子完全搞錯了思路嘛。”什麽長時間使用近身體術祓除咒靈,去年9月才領悟術式的亂情報。將千夏根本就是把體術和術式融合在一起,運用的爐火純青,這竟然能說是去年才領悟術式,分明是要從小鍛煉這種攻擊模式才能達到這種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