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田綱吉回話，發出沙啞到他自己都聽不出的聲音：“窩沒事。”他愣住，眼眶開始變紅，“媽媽……”奈奈心疼的望著他，抱著他：“阿綱沒事，吃藥就會好了。”田綱吉因為她溫柔的舉動，不那麽難受了。這時餘光突然瞄到站在窗戶旁的太宰治，呆愣愣的望了他幾秒，有關於他的記憶出現，小手一下子攥緊。一直在一旁的田家光看到這一幕，不著痕跡望了望田綱吉看著的地方，緊接著開口：“阿綱，你怎麽了？”聽到爸爸的聲音，田綱吉一下子像是有了勇氣，打著哭腔道：“爸爸，你快把那個鬼給趕走，他壞，他要吃我。”太宰治笑眯眯看著指自己的田綱吉，一點也不生氣。奈奈因為他的話，把他抱得更緊了。田家光語氣不變，“阿綱你說的鬼在哪？”目光再次放到剛剛田綱吉看得位置上。他伸手直直指著太宰治，“在那。”奈奈看過去，卻隻能看到風吹動的窗簾，那裏空無一人。她的心一下子被揪緊。田家光一步一步朝那裏走著，在與太宰治間隔不到半米時停下了，“是這嗎？”剛要點頭，田綱吉就看到太宰治正伸手要觸碰田家光，而田綱吉一點反應都沒有，下意識喊著：“你別碰我爸爸！”掙紮著從奈奈懷裏出來，趴著下床，去到田家光麵前。他發現田家光看不到太宰治。站在田家光麵前，盡管他很怕，卻還是伸出雙臂，保護著身後的田家光，對著太宰治開口：“你不能吃我爸爸。”太宰治故意說著：“他已經是大人了，我為什麽不能吃？”他帶著哭腔，卻很堅強說著：“你吃了我就沒爸爸了。”“我也沒有。”“啊……”田綱吉傻傻望著他，“那我把爸爸分你一半？隻要你不吃我爸爸。”太宰治望他，話題怎麽被他轉到其他地方，卻是順著他，說：“我不稀罕。”田綱吉眼裏存著好奇，“為什麽？”“因為沒人會喜歡我。”田綱吉看著他，明明他是帶著笑意說出這一番話來，他卻莫名覺得難過，下意識就說著：“我喜歡你……”太宰治低頭望著他那真誠能一眼看到底的清澈雙眼，壓低聲音故意嚇唬他說著：“你要是喜歡我，可沒有好下場。”眨巴了幾下眼，在太宰治以為他是害怕的時間，他卻奶聲奶氣問著：“好下場是什麽？”太宰治被他逗笑了，果然是小家夥。田綱吉看到他笑，也被感染的嘿嘿笑著，似乎已經忘記他可是“吃人”的鬼了。他們在這裏一言一語的聊著，可在奈奈跟田家光的眼裏，就是自家兒子在自言自語，看起來很詭異。奈奈緊抓著田家光，低聲喊著：“老公……”除此之外，她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田家光倒是沒她那麽緊張，反而挑了挑眉，有些感興趣。他蹲下身子，把田綱吉往自己這邊帶，問著：“阿綱，你說的那個鬼，長什麽樣？”綱吉扭頭看著太宰治開始形容：“高高的，帥帥的，是媽媽說的帥哥。”這形容，跟沒形容沒區別。索性田家光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的樣子，“阿綱，你可以讓那個鬼，也叫我瞧見嗎？”其實他懷疑不是鬼，而是某種幻術。田綱吉還沒重複，太宰治就慢悠悠說著：“不行。”“爸爸，他說不行。”“這樣啊……”田家光之後就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不再理會綱吉口中的鬼。太宰治卻看到他眼裏閃過的精光，認為他不會輕易讓這件事翻篇，至於他現在為什麽不做？可能是因為地點不對。田綱吉卻不懂這些，隻知道自己對太宰治沒那麽害怕。可能是因為爸爸在，也可能是因為太宰治那一句沒人會喜歡他，還可能是因為他們熟悉了。對他而言，見了幾麵，就是熟悉。若是太宰治知道，隻會笑他天真。總之，綱吉看到他不再像第一次見麵時膽怯。下午，他們回家了。到家後，綱吉望著還在的太宰治，開口說著：“我是田綱吉，你可以喊我阿綱，不可以喊我小綱。”他還記得他說自己身邊有個叫小綱的小鬼，他不想當那個小鬼。“好的，小綱。”綱吉認真望著他，“不可以喊小綱。”“嗯，小綱。”見他堅持，綱吉撓撓頭，最後也不叫他改口了，之後安安靜靜等著他，可過了快一分鍾，他也沒出聲，他納悶兒開口：“你為什麽不介紹自己？”太宰治似笑非笑看他，答非所問道：“你不怕我吃你了？”綱吉渾身一顫，圓溜溜的大眼睛開始來回轉著，就是不看他說著：“我們是朋友，你就不能吃我了。”他從自己記憶裏扒拉出來的，他還記得是朋友就會相互交換好吃的好玩的。那他們要是朋友，他就不會吃自己了。“你和我什麽時候成朋友了？而且我聽說朋友的肉最香了。”綱吉又是害怕的一抖，隨後閉眼衝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腿，“我的肉一點都不香，你不能吃，我可以給你吃我喜歡的豬排飯！”太宰治錯愕望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樣，他這到底是怕自己還是不怕自己？動了動腿，卻愣是沒把他踢開。才不是舍不得，隻是覺得病剛好的小家夥，現在還虛弱，要是再去醫院可不行，他不喜歡。“起開。”“我不。你要答應我，不許吃我，跟我交朋友，我才起開。”太宰治沒想到他要求還挺多，不過他一點也沒被威脅到，繼續平靜說：“起開。”綱吉較真：“我不！”下一秒，太宰治直接飄遠，他飄在半空，看著沒了支撐一下子趴倒在地的綱吉，開口：“小家夥，威脅我的人可都沒有好結果。”綱吉趴在地上，也不嫌疼，抬起自己腦袋，姿態像個烏龜似的望他，他沒太聽懂他的意思，隻覺得他刷一下子跑遠很厲害，眼睛亮亮看他，誇讚著：“你好厲害。”太宰治無語片刻，懶得對付小家夥，直接消失，實際上也隻是離了幾米遠，他這裏的動靜他還是知道的。綱吉留在原地，無精打采嘟囔著：“還沒跟我交朋友呢。”作者有話要說：第3章 餐桌上，飯吃到一半的田綱吉突然停下勺子，仰著頭望向田家光和奈奈，稚嫩說著：“爸爸媽媽，我決定了。”“決定什麽？”“我要跟鬼哥哥交朋友。”田家光臉上笑容不變，“哦，為什麽？”他板著自己胖乎乎的臉，自認為嚴肅說著：“跟他交了朋友，他就不會吃掉我。”田家光用著看熱鬧的語氣說：“那你可以試試。”小小的綱吉沒察覺到大人的險惡，像個小大人似的重重點頭說著：“我會努力的。”奈奈雖然不太明白田家光為什麽這麽說，卻也沒插手。心裏開始思考要去哪個廟裏拜一拜。吃過飯，田綱吉開始找太宰治，喊著：“鬼哥哥朋友，你快點出來。”看著他樓上樓下來回翻騰的阿綱，奈奈忍不住看向田家光，說著：“老公，就讓他這樣下去嗎？”“挺有意思的，不是嗎？”“有意思是有意思，可那個鬼是真的存在嗎？”田家光眼裏閃過一抹精光，“是人是鬼總要拉出來遛遛。”“奈奈，放心，我會照看好阿綱呢。”他這麽講，奈奈也不再多說了。太宰治聽著耳邊傳來左一句鬼哥哥，右一句鬼哥哥朋友，讓他休息得都不安穩。本以為小家夥沒什麽毅力，一會兒就會停。事實也確實如此。可沒想到他是歇一會兒繼續，歇一會兒再繼續，比他一直喊還要來的煩。真是不見到他不罷休。最後太宰治滿臉假笑出現在田綱吉麵前，張口就道：“你是不是想被我吃了？叫我來看看，先吃你哪裏，我看你胳膊就不錯，肉嘟嘟的一節一節，跟藕似的。”田綱吉臉色一下子變白了，看他還舔了舔唇，似乎真餓了，先把雙臂往背後藏，接著說：“我是來跟你交朋友的。”“我不想跟你交朋友。”“為什麽？”見他大大的眼睛裏帶著疑惑，太宰治不由得發笑，反問：“我為什麽要跟你交朋友？”“按照你的想法，我跟你交朋友後，我就不能吃你了，對我沒好處。”田綱吉眨著眼，反駁道：“有好處噠。”他這下暫時忘記自己的胳膊可能會被吃掉的事情，把手伸出來比劃著：“你跟我交了朋友後，爸爸媽媽可以分給你一半，我喜歡吃的東西分給你一半，我喜歡的玩具分給你一半，我的床分給你一半，反正就是我的所有東西，都分給你一半。”他真誠的發問：“這些不夠嗎？”太宰治望著他。夠，怎麽可能不夠，甚至還要多。此刻的他確實是真誠的，可，之後呢？會不會因為他自己幼稚的發言後悔？又會不會因為知道太宰治的身份過往而感到害怕，向他舉起槍？隻在此時，田綱吉是這樣的想法。太宰治不想因為他此時的好心，就去信任他，他已經預想到之後他的懊惱，後悔和對他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