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天啊,我住的可是警察宿舍,如果這裏的治安也不好,那外麵不就暴動了。老大分明想說我是個強*jian犯。


    翌日早上,我打著哈欠到老大家接紫蝶,昨晚那群餓死鬼飲飽食醉後,就拍拍屁股溜了,幸好雪晴還有點良心,留下來幫我清理戰場,要不然我得躺在垃圾堆裏睡。準備離開時,嫂子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十分嚴肅地跟我說:「阿慕你給嫂子認真聽好,小蝶是個好姑娘,你可別亂來啊!」為啥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強*jian犯,我長得很猥瑣嗎?


    跟紫蝶一起來到省人民醫院,在小芳的病房裏找到吳醫生了,當即詢問他檢查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慢性水銀中毒。」


    「水銀中毒?女性中毒的機會特別高嗎?」我問。


    「男女的差別不大。」他答道。


    那就奇怪了,龍洞村的女性除了會到龍洞拜龍王和喝龍河水之外,並不會再做其它男人不會做的事情,但龍河水經過化驗已證實沒有問題。那到底是那裏出了問題呢?我道出心中疑惑,並詢問在那種情況下會造成水銀中毒。


    「一般來說,隻有從事金銀加工、冶煉及氰化的人,因為經常要接觸水銀才會中毒,普通人罹患的機會幾乎是零……」他說著突然思索片,又道:「經常性食用深海魚或者長期服食含有硃砂的中成藥,例如安神丸、磁朱丸、定痛丸、朱黃鎮驚丸、七珍丹、黃升丹等等,都有可能造成水銀中毒。」他說罷就看著小芳。


    小芳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似乎還沒能消化吳醫生的話。龍洞村位於山區,河魚也許經常能吃到,但海鮮應該很少有,昂貴的深海魚更不是小芳這種貧窮人家能吃得起的,所以深海魚肯定不是病源。因此我就直接問她:「你有長期服藥嗎?」


    小芳搖搖頭:「沒有,我的身體一向都很好,中了山鬼詛咒之前,一年不去一趟醫院。除了看這病這外,我今年就隻是到醫院補過一次牙,不過當時醫生也沒給藥我吃。」


    「那就怪了,到底怎麽回事呢?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中毒?」我搔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來。


    吳醫生互抱雙臂,思索片刻後說了個讓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話:「嗯,或許問題就出自牙齒上。」


    「牙齒?為何這麽說?」我問。


    「其實我也不是太肯定。」他輕輕搖頭,向小芳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補牙的呢?」


    「大概是兩個月前吧……」小芳頓了頓突然驚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好像在補牙後沒多久就開始睡得不好,之後就經常做惡夢了。」


    「補牙也會中毒嗎?」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幾乎每個人都有補牙的經歷,如果補牙也會引起中毒,那不就全世界超過一半人都會像龍洞村的人那樣瘋掉。


    「一般來說,補牙當然不會引起水銀中毒,但這也不是絕對的,去找牙科的同事幫一下忙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吳醫生說罷就讓我們帶上小芳跟他到牙科。


    吳醫生跟一位牙醫交代幾句之後,牙醫就讓小芳躺在治療椅上,然後就在她嘴又鑽又挖搗了好一陣子,挖出了一些銀灰色像鐵渣似的東西。牙醫用夾起其中一粒鐵渣,仔細地看了一會才摘下口罩跟我們說:「現在早就沒人用這種過時的銀汞合金了,這姑娘的病應該跟這個有關。」


    「這鐵渣叫銀汞合金嗎?它會引起水銀中毒?能否說詳細一點。」我說。


    牙醫把夾子放下,徐徐給我們解釋:「銀汞合金是銀和汞(即水銀)以及少量其它金屬冶煉出來的合金,用來補牙已經有一個世紀了。早期的銀汞合金因為工藝不精,有可能令使用者產生不良後果,但現在普遍使用的第六代銀汞合金很安全,不會出問題,更不可能引起水銀中毒,除非……」


    「除非什麽?」我最痛恨的就是賣關子的人。


    牙醫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合金看起來像是前幾代的產品,不過現在已經不會有正規廠家再用這些舊工藝來產生,除非是那些為了賺錢而埋沒良心的jian商。現在的人為了錢沒什麽事做不出來的,某些jian商為了多賺錢,不但使用舊工藝,而且還偷工減料,造出來銀汞合金質量十分低劣。如果用這些劣質銀汞合金來補牙,每次咀嚼都會有微量掉落,與食物一同被吃過肚子裏,時間長了就會引起水銀中毒。」


    「你的牙是在那裏補的?」我問小芳。


    「在大文那裏啊,村裏就隻有他一個牙醫。他平時挺老實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人,為了錢害死這麽多人。」小芳咬牙切齒地說。


    「先別說話,讓我替你重新把牙補好。」牙醫又把工具伸進小芳的嘴裏開始忙碌。


    「醫生,你不會用那個什麽合金來害我吧?」小芳的嘴巴大張,說話略為含糊。


    牙醫安撫道:「你這麽害怕,我用樹脂給你補就好了,不過樹脂要貴一點。」


    「用什麽都好,不要用那些會讓人中毒合金就行了……」


    「別說話,嘴大再張大一點。」牙醫繼續認真地為小芳補牙。


    「我們現在就回去把那個叫大文的牙醫抓了,為了賺錢竟然這麽黑心。」紫蝶一臉大義凜然,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向吳醫生揮手道別,並叫他要好好照顧小芳,他微笑著向我揮手:「你們盡管放心,補牙的費用也會算在醫療費上。」


    以前都說醫者父母心,可我卻覺得現在是醫者沒良心。


    再次奔馳於高速路上,紫蝶邊開車邊作大義凜然狀,痛罵大文喪盡天良,眼裏就隻有錢。為了錢害死這麽多人,把整個沖元縣鬧得雞犬不寧。


    「你認為他這樣做,隻是為了錢嗎?」我問道。


    她突然愣住片刻,馬上就察覺端倪,喃喃自語:「龍洞村所有人都會讓他補牙,如果他隻是為了錢,應該不會隻對女人下手,難道……」


    我笑道:「想到了吧,他就是山鬼,他這樣做是為自己創造獵物。」


    她突然哆嗦了一下:「大可怕了,他根本不是人,是惡魔!」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困擾龍洞村的奇疾並非所謂的山鬼詛咒,而是牙醫大文使用劣質銀汞合金製成的。而且他似乎並沒有以相同手法殘害所有村民,而是選擇性地篩選年輕女性為受害人,那麽他必定與山鬼大有關聯,就算不是山鬼也是山鬼的同黨。


    「我們要先通知爸嗎?我怕我們回去之前又會有遭殃了。」紫蝶說著騰出一隻手就去翻手袋。她的手袋是新的,悅桐刷我的卡送她的。心痛啊!


    「你要怎樣通知花所長呢,飛鴿信書嗎?」我調笑道。


    「是耶,我們的手機都壞了。」她尷尬地笑了一笑。


    「也不差那半天,我現在倒擔心去到沖元縣會不會太晚了。」此時日落西斜,就算把車開得再快,到達的時候恐怕已經是深夜了。


    果然,再次把車開到貫穿鬆樹林的公路上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剛才在高速公路旁的飯店吃飯時,我本來打算給花所長打個電話,讓他帶人去把牙醫黃大文先扣押,而我們則在飯店留宿一晚,明日才過去處理。可是紫蝶卻說:「都已經到家門口了,還是快點回去吧,我要親自把那惡魔拘捕。」所以,我隻好順從她的意思,誰叫她的一雙美腳那麽迷人,使我難以抗拒。其實蓁蓁也擁有一雙不比她差的修長美腳,可惜蓁蓁從來不穿裙子,更別說超短裙了,真是浪費上天的恩賜。


    雖然知道公路兩旁那些吊在樹上隨風搖擺的傢夥是假人,不在這個夜寂無人的時間,這些詭秘的假人也挺嚇人的,感覺就像有上百人一同上吊自殺一樣。然而,就在我大感忐忑不安之時,紫蝶突然指著其中一個假人說:「你看,那個假人好像不一樣。」


    今晚月色尚算明朗,所以我一眼就能看見她所指的假人。這假人的確跟其它的不一樣,別的都是紅臉白衣,但這個卻剛好相反,是白臉紅衣的。印象中之後並沒看見這個另類的假人,該不會是龍洞村又死人了吧?


    就在我想仔細看清楚那個奇怪的假人時,車身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似乎輾到什麽東西了,紫蝶匆忙把車子剎停,結果弄熄火了。為免被石頭之類的東西弄壞底盤,我下車打算查看一下輾到了些什麽。然而,剛打開手電筒還沒往車底照,我就發現有一隻腳從車底伸出來——長生天啊,不會是撞死人了吧!


    為撞死人瞎慌了半刻,我馬上就察覺異樣,一股濃烈的腐臭氣味從車底傳出,躺在車底的肯定不是「人」,至少絕對不是活人。可是,半夜三更怎麽會有具屍體躺在公路中央?該不會是炸屍了吧,給撞倒的是殭屍?


    我壯著膽子趴下查看車底的情況,果然躺在車底的是一具女性屍體,她身上的喪服是最好的證明。我緩緩移動手電筒,使光線移動到她的臉上。當看清楚她的臉容時,我差點沒嚇得叫出來,她的臉頰已開始腐爛,但眼睛卻是睜開的,猶如死不瞑目。更要命的是這張恐怖而噁心的臉孔,我前天就見一次,她是三天前受到山鬼猥褻的苦主,可是她不是已經重新下葬了嗎?怎麽會突然躺在公路上,難道真的炸屍了?


    正大感驚惶之際,紫蝶突然驚叫:「慕申羽,那假人會動!」


    我立刻往那個白臉紅衣的另類假人望去,哇塞,竟然還真的會動!隻見它扭動了幾下,似乎把吊住它的繩子解開,落到地上立刻就手腳並用,像野狗一樣向我們衝過來。


    這下子我可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山鬼設下的陷阱。他把屍體挖出來拋在路中央,然後把自己打扮成另類假人吸引我們的注意,使我們的車子輾過屍體,這樣我們必定會下車查看,他就可以趁機襲擊我們。


    我們身上都沒帶武器,惟一能用於對付山鬼的恐怕就隻有防暴噴霧。與其冒險跟山鬼硬碰,還不如開車把他撞倒。趕緊跳上車催促紫蝶扭動車匙,準備跟山鬼拚了,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否以血肉之軀抵擋悍馬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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