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前對我的身體有沒有產生過聯想呢?」季宛寧似笑非笑地問。


    蘇陽老老實實地承認:「當然有,我是健康男人。如果麵對一個性感迷人的女人毫不動心,那是假話。」


    季宛寧想起來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蘇陽顯然十分克製自己的欲望,沒有任何主動進犯的跡象。季宛寧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加以鼓勵,蘇陽是不會逾越那道屏障的。隻是在後來的實際過程中,蘇陽顯示了男人純熟的技巧,給季宛寧帶來了完全超出意料的快樂。


    季宛寧說:「可我們第一次親熱時,你好像非常克製,好像對我的身體並沒有什麽欲望似的。」


    「傻瓜,」蘇陽笑著說,「一個正常男人看見一個性感女人產生聯想,這是很自然的事。但如果他想和每一個性感女人都發生性關係,那他就是一個低級的雄性動物了。看到你那麽迷人,我心裏當然渴望和你做愛,但如果不是合乎條件的,想得再厲害,我也必須克製自己呀。」


    季宛寧不依地追問:「合乎條件?什麽條件?」


    蘇陽想了想回答:「對我來說,最主要的應該有兩點,一是合乎我的道德規範,二是尊重對方的需要。前者不用解釋,後者其實也很簡單,如果你不需要我,我就不能隻為了自己的滿足和你做愛。」


    季宛寧嘆了口氣:「蘇陽,我現在很慶幸認識了你。要不然,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做女人的快樂,就懷著缺憾死去了。」


    蘇陽笑了:「沒這麽嚴重。像你這麽出色的女人,遲早會遇到一個優秀的男人。要知道,咱們的地球幅員遼闊、人口眾多,至少有十億成年未婚男性,你……」


    季宛寧「撲哧」笑了,推了蘇陽一下:「煩死了,人家說認真的呢。」


    蘇陽舉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也認真聽你說。」


    季宛寧愁眉苦臉地說:「你可能不明白。我的問題不在於對方是否優秀……」


    「宛寧,」蘇陽溫柔地說,「為什麽你在性的問題上會這麽困惑?跟我談談好麽?」


    季宛寧凝視蘇陽:「你不介意聽我談到以前的男人?」


    蘇陽微笑:「那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而且都過去了。」


    季宛寧點點頭:「好。其實我真的很需要和你談談,幫我了解問題所在。」


    在蘇陽溫和寬厚的包容下,季宛寧陷入過往的記憶中。第12節  十二


    季宛寧的第一個男人在她二十一歲時侵入她的身體。那是季宛寧的初戀。他比季宛寧年長七歲,一直是季宛寧的「大哥哥」,但在一次沉痛的失戀後,察覺到季宛寧這個小妹妹對他的依戀,為了促使自己從痛苦中脫身,便投入一次新的戀愛之中。


    季宛寧知道,在自己之前,他的身邊是一位風情萬種、魅力四射的成熟女人。那個成熟女人將他引入一個高潮迭起的領域,又輕鬆地將他拋開了。他的熱情和活力很長時間內難以恢復,即使季宛寧毫無矯飾地付出全部真情,也無法撫平他所受的傷害。季宛寧清楚這一點,卻不知該如何使他真正擺脫舊日陰影。後來,她以一個二十一歲女孩子的單純方式,找到了自己解決問題的途徑。


    季宛寧把自己年輕的身體交給了他。本來她打算將這一夜一直保留到嫁給他的那天,但這種原本固執的想法,卻被他在他們親吻過程中表現出的痛苦改變了。他狂亂地吻她,粗魯地搓揉她,眼睛血紅,呼吸急促,像是一頭快要發狂的公牛,喃喃地低喚她的名字,發誓一定要娶她……年輕的季宛寧被他的表現打動了,她相信男人就是這樣向女人表達愛情的。她撤回了自己的防線,這種退讓立刻被他察覺了。


    戰戰兢兢的季宛寧,羞澀地被他除去了衣衫,驚慌失措地躺在床上,腦海中充滿著和犧牲、奉獻有關的想像。她一動不動、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躺著,赤裸的身體微微顫抖,雙臂緊緊抱在胸前,似乎要以此保護自己的處女之身。她隱隱盼著他能溫柔地待她,輕輕地、慢慢地打開她體內那道枷鎖,讓她能夠從容地迎接他……然而這種想像很快被他的舉動打破了,他直接地、霸道地向她進犯,瞬間撕裂了她,使她感到無法容忍的、劇烈的疼痛,並因這種劇痛產生了深深的懼怕……他繼續著自己的衝撞,激烈地,粗魯地,不帶一點柔情地……她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蔓延於周身的疼痛控製著她,時間如同凝固了般漫長……


    季宛寧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就是以這種方式打破了季宛寧對性愛的美好期望。


    他們後來的分手,似乎與季宛寧第一次痛苦的性體驗無關。因為從那些能夠被讀到的文學作品來看,季宛寧隱約明白,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充滿疼痛的。由於這個原因,季宛寧迫使自己原諒了他的粗暴,當然,也因為季宛寧所受的傳統教育使她認為,貞操始終是女人不可輕易放棄的堡壘,一個女人無論到了什麽年代,還是應該想方設法從一而終的。所以在那痛苦的一夜之後,季宛寧又和他發生過數次性關係。較之第一次,痛感確實一次次減弱,然而快樂卻從沒有降臨。


    也許,性,隻是為男人提供快樂的行為吧?


    季宛寧這樣暗自猜想。雖然她已經是成年女性了,卻發現這個問題對她而言是如此陌生,全無答案。她隱隱覺得自己需要與人交流,身邊卻找不出一個這樣的人來。漸漸地,這種意識深入到她頭腦深處,直至變成了她自己意識的一部分。因此,後來對他的容忍,更是理所當然了。


    他們的性愛大多是匆匆的。每一次,他在她身體上發起攻勢之後,便疲倦地從陣地上撤出,若無其事地穿衣服,語氣平淡地訂好下一次約會,然後轉身離開,仿佛剛才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偶爾他們可以多躺一會兒時,他便翻過身去,一言不發地入睡。在克服了最初的羞怯之情後,季宛寧逐漸對這種狀況感到不滿了。


    「你不能跟我說說話麽?」有一次,當他又一次自顧自翻身睡去時,季宛寧搖醒了他問道。


    「說什麽?」他睡眼惺忪、漫不經心地反問。


    這個問題幾乎難住了她。她想了想,其實自己很想聽他說說剛才經歷的快感,描述一下那種讓他達到高潮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可這是一個令人害羞的話題,季宛寧沒有勇氣說出口。


    她隻得說:「隨便說點兒什麽都行……反正別像這樣,一完了就翻身各睡各的。」


    他像是剛剛完成一次馬拉鬆賽跑,語氣睏倦,但似乎隱隱流露出因雄性特權而帶來的得意之情:「你不知道,這種事情男人是非常耗體力、非常辛苦的。完了隻想睡覺,由不得自己了。」


    季宛寧有些不甘心:「都是這樣麽?」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都是這樣!」


    季宛寧不說話了。她明顯感到內心湧起的失望。到此為止,性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的快感,甚至因為他的莽撞,身體還時常體驗到痛苦。難道事後連一絲精神上的補償都不能得到麽?難道這就是女人在性這個問題上必須麵對的現實麽?


    「如果真是這樣,我寧願永遠不做愛。」季宛寧小聲地嘀咕。


    他聽見了,不屑一顧地笑她:「那你這輩子可就沒男人要了。」


    這話像一盆冰水,自季宛寧頭上澆下。她心裏掙紮著,勉強問了一句:「你要我,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回答。季宛寧撐起身子轉頭看他,發現他的嘴微微張著,已經睡著了。那張麵孔顯得如此陌生。


    那天的事情之後,季宛寧第一次排除情感方麵的因素去思考自己和他的關係,最後悲哀地意識到,也許這種肉體上的結合,並不意味著他們彼此相愛,而隻是一種原始的需要。他需要用她的身體來填補那個成熟女人的離開帶來的失落,她則需要用自己身體的奉獻來滿足一直以來對愛情的想往。如果這是真的,那就說明在他們之間,其實從未萌發過真正的愛。


    季宛寧問自己:沒有愛,又無法從中獲得快樂,那麽性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呢?它還有存在的必要麽?


    在提出這個問題後不久,他們之間的關係便出現了緊張局勢。季宛寧開始拒絕和他做愛,而他在屢次遭受身心兩方麵的挫敗後,向季宛寧表達了隱隱的威脅。


    「女人不應該拿身體做籌碼,」他仿佛在對季宛寧循循善誘,「那樣男人會失去耐心的。要知道,世界上並不隻有一兩個女人。」


    季宛寧冷冷地看他,沉默半晌,問:「這就是你從那個女人身上學來的知識?」


    他被季宛寧的話激怒了,那個女人,始終是他心頭一塊不能碰觸的傷疤,提醒著他作為一個男人遭遇的失敗。他用挖苦的語氣說:「你以為男人會把純潔看得多了不起?告訴你,你應該學習怎麽做一個了解男人需要的女人,而不是一個自恃清高的小姑娘!」


    這一次,季宛寧真正看出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內心需要,也明白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真實地位。他隻需要一個能夠滿足他需要的女人,而季宛寧對他來說,並不能很好地完成這個任務。


    他們沒有再爭吵,安靜地分手了。這種安靜並非因為雙方心平氣和,而是兩人都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從骨子裏產生的。無論如何,季宛寧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為此痛苦不堪,因為畢竟她曾將全部的情感傾注於此,以為這會是自己終生的愛,渴望著不久後能和他建立一個家庭,過快樂平靜的生活。而現在這一切都被那個可惡的「性」打破了。


    這之後,季宛寧很快遭遇了她生命中第二個男人。


    準確地說,這個季宛寧的同齡人還隻能算做一個大男孩兒。他們在同一所大學上學,季宛寧很早就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感,但一直沒有做過回應。當她遭受了初戀的挫折後,他的熱情和執著便給她帶來了無形的慰藉。


    他對季宛寧非常好,以一個男孩兒所有的想像力去獲取季宛寧的歡心,並且這些行為都單純得無需回應。在他們即將畢業時,季宛寧終於被他感動了,正式答應接受他的感情。為此他們想方設法分到了同一所城市的兩個單位,新的兩人世界似乎就要在眼前展開了。


    季宛寧沒想到,問題仍然出在性上。


    也許因為初次戀愛中所受的傷害,這一次,季宛寧小心地嗬護著自己的身體,遲遲不肯放鬆那一道防線。小夥子血氣方剛,對季宛寧充滿愛戀和神往。季宛寧清楚這一點,她允許自己和他接吻,允許稍稍親近的觸摸。他常常在這種親密的接觸中衝動起來,試圖突破季宛寧的防線,到達一個新的境界。和初戀中不同的,也許因為知道他深愛著自己,也許因為他稚嫩、單純而溫柔,那些親吻、觸摸,也給季宛寧的身體帶來了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無疑是令人愉悅的,季宛寧已經成熟了的身體能夠體驗到這一點。為此,她喜歡與他接吻,喜歡被他愛憐地撫摸,充分享受著這些親昵帶來的愉快感覺。可她還是牢牢地守著那道防線,不願逾越雷池半步,直到他們的關係發展到已經來到婚姻的殿堂前時,才決定接納他的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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