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子心想:「那姓趙的會不會就是用這些樹枝蓋住了呢?」想到這裏,他頓時一躍而起,跑過去就把那些樹枝連忙扔到了一邊。


    當他把樹枝完全挪開了之後,一個被翻動過的泥土立刻呈現在他的眼前。油子憑著敏感的神經感覺,自己肯定找到了風水寶地。他興奮不已,撿起鋤頭就往下挖。不多會,一個棕色的類似棺材蓋子的石頭就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我的媽呀,還跟真的一模一樣,這回發達了!」油子不再懷疑,扔掉鋤頭就往趙老太公家跑去。


    當趙老太公得知自己找到「棺材地」的事情被外泄以後,甭提有多氣憤了。他狠狠地把兒子叫到麵前訓斥了一頓,怨他成不了大器,


    趙老太公氣憤地道:「一有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得告訴自己的女人。這下好了,女人出賣了自己,搞不妙『棺材地』被別人發現怕是也要報銷了。」


    兒子抵賴不過,在父親麵前受了罵後回去就對妻子大發脾氣,「你這八婆子女人,叫你甭說出去甭說出去,你-媽-的偏不聽。這下好了,你娘家人管不住那張臭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想敗我們全家啊。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不聽事的!」


    妻子雖是潑出去的水,但怎麽也受不了如此的人格侮辱,流著眼淚趁大家不注意就跳進了村口的池塘裏,幸好一過路的鄰居及時發現,才不至於鬧出人命。事情弄到了這個地步,可謂是當事人始料未及的。


    趙老太公心想,「這兒媳婦也真是的。不就是被罵了幾句嗎?用得著搞這麽大讓外人看笑話麽?還好自己當初把『風水寶地』隱藏得很好,大傢夥兒後來沒有找到,要不然不是顯些人財兩空?不行,我得重新去棺材嶺布置一下,以防萬一,絕不能再出漏子了。」


    說罷,趙老太公便披上大衣,趁著夜色悄悄往那塊自己將來的長眠之地跑去。


    「趙老,你這是匆匆忙忙地往哪兒趕啊,天都黑了。」剛爬到半山腰,趙老太公就撞見迎麵下山而來的流浪漢油子。毫無疑問,他已猜出來油子也是與那些村民一樣去找他的風水寶地了。第一百零四章 命裏無時卻強求「哦,我上山去搗鼓些燒飯的柴火,屋裏沒得用的了。」趙老太公編造謊話騙油子,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是去看風水寶地的。


    「打柴啊,您老這麽大年紀了,怎麽不喊自己的兒子去?」


    「嘿,我哪叫得動,那玩意在家當小太爺呢。你忙,我走啦,天馬上就要暗下來了,指不定還得下一場及時雨。」趙老太爺打著馬虎眼兒。


    「不必急,趙老,我知道附近有堆樹枝,不如我帶你去好了,順便也可以幫你扛下山。」


    「算了算了,不麻煩你了,你快回去吧!」趙老太公越來越急,這傢夥擺明兒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了,硬要跟著不放似的。


    油子陰笑,「您是去看那塊風水寶地的吧?放心,在樹枝下麵蓋得好好的,沒有任何人發現。」


    「什麽?你——」趙老太公驚訝無比,心立馬涼透了一大半。


    「不錯,您特倒黴,那寶地被我這個臭不要臉的混混發現了。」油子對他使了個賊兮兮的眼色,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嘿,什麽寶地,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看到的那隻是一塊普通的地而已。」趙老太公還是不能相信風水寶地被外人發現的事實,依舊苦撐著隱瞞著真相。


    「是嗎,普通嗎?一個棺材蓋子跟真的一模一樣,還是棕色的,我還以為是真的大地靈氣所生呢!」


    好,既然您說不是,那一不做二不休,我去把他砸了算了。」說完,油子就往回走,一幅天不怕地不怕,李逵發怒的樣子。


    「等等,我有話說。」趙老太公被屈服了。如此看來,風水寶地是真被他找到了。他無賴地叫住了油子,希望能跟他認真談談。而且照油子的口氣,無外乎就是想從他手裏得到些什麽,應該能談得攏。


    「哎呦喂,我的個叼嘴巴的老爺子,您終於改變主意了?」油子很識相地停了下來,得意地笑著,一幅勝利者的姿態。


    「你說說,你想得到什麽好處?」


    「慡快!」油子翹起了大拇指:「既然您老如此坦白了,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說實話,我也就是想藉此發點小財,所以今天也才拚了命地滿山遍野找。結果老天待我不錯,還讓我真給找著了。這不,我剛下山就是準備去您家的談這比生意的……誰知想曹操,曹操就到……」


    「甭廢話了,你說說實質點的東西吧!」


    「好,實質就實質,一口價,五十個銀元。我永遠替你保守住這個秘密,直到你死去。怎麽樣?」


    「五十就五十,不過,你可得說話算數!」趙老太公咬咬牙。


    「那是當然,我雖然是個要飯的,但我還是有原則的,你放心。其實你用一些銀元換取後人的幾代富貴,也算是蠻合算的了,搞不好還會出個秦始皇那樣的人物。這好事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占了不是?你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就這樣,明天在這裏你來拿錢,不見不散。」


    「好,成交,再見了。你接著去扛柴吧。哈哈……」油子自認為打了場勝仗,在趙老太公麵前聒不知恥地哼著流氓曲子,吊二朗當地下山而去。


    趙老太公立在當地,卻像掉了魂兒似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回到家裏後已是深夜,趙老太公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他左眼皮老是跳來跳去,總覺得心裏頭不踏實,好像預示著明天有什麽變故一樣。「該不是那個油子要耍自己吧?」


    趙老太公越想越清醒,幹脆披起衣服來到了院子裏。微風吹過,滿天的星星十分明亮,朝他眨呀眨。


    「唉,一切都是命。古人說,福人等福地,福地等福人。如果我趙老漢命中注定能埋上好的風水,那別人是如論如何也破壞不了的。想當年朱元瘴的母親因瘟疫病死後,由於沒錢買棺材,無奈用了點糙把屍首一裹就準備埋了,可沒想到拖至路途中突遇大雨,從旁邊的山坡上垮下一堆大土來,剛好將他母親給埋在了裏頭。大小還像那麽回事。結果朱重八後來就打敗了陳友諒,統領了天下,居然成了真龍天子。這就是所謂的『天葬』,你是攔都攔不住,哪是常人所能強求的?」他想方設法地安慰自己,假想自己就是朱重八再世。


    第二天一大早,趙老太公帶著一兜銀元來到了棺材嶺。他沒有將此事告訴自己的兒子。他怕這次兒子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將此事告訴了他的老婆,然後弄得天下皆知。當他到達棺材嶺後,發現油子居然已經在此等侯多時了。


    「你小子還來得挺早的嘛,放心,我答應的事是不會改變的。諾,給你!」趙老太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包,然後朝油子扔了過去。


    油子嘴帶冷笑,利嗦地一把抓在手裏,掂了掂重量,說:「不會少一個字兒吧?」


    趙老太公怒道:「你快下你的山快活去吧,我看見你就討厭。」


    「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再見了。祝你萬壽無疆,子孫幸福。哈哈哈哈……」油子把錢收進了口袋,然後屁顛屁顛地揚長而去。


    「你爺爺的,不得好死!」趙老太公雖然打發走了瘟神,但心裏頭畢竟還是相當不痛快,本來他是一分錢也不用多花的。所以不惡狠狠地罵一罵,難消心頭之恨。可也許真是老天註定趙老太公當不了朱重八,他的破財與毒罵並沒有幫他順心如意消除眼前的災難。


    話說那油子拿到敲詐來的錢下山後,本打算找個地兒好好地去花銷花銷。可他醜惡的本性忽然使他突發奇想:「我為什麽要履行我的承諾呀?我他媽是英雄還是奇士?切,我還就不依了你呢,我非得給他破了不可。」


    想到這些缺德的點子,油子竟然沒有了一點去賭錢的意思,反而被另一種暴力的興奮神經刺激得快感無比。他抄起一把大鐵錘,悄悄地從棺材嶺的後山爬了上去,然後找到趙老太公的那個寶地,挖起泥土後,掄起錘子對準那塊棕色的棺材蓋子就是幾下。


    砰,砰,砰——鐵與石頭撞擊的聲音頓時響遍山野。沒破。油子又錘啊錘啊,可奇怪的是,五分鍾的工作量下來,他竟然還是錘不破這塊蓋子。油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自言自語道:「當真還是個寶不成,錘他媽都錘不破。好,我用點邪的,看你破不破!」


    他小時候曾聽老人說,如果你想讓哪家的人立刻倒黴,隻要到這家人的祖墳上灑泡尿就行了,保證萬試萬靈。而且他還聽說,湖北為什麽出不了皇帝,就是因為哪個娘娘死後在湖北的地脈上灑了一泡不應該灑的尿。所以龍脈的靈氣才被騷得跑到湖南去了。


    「好,就這麽辦,我先騷你一把,然後再錘。」油子二話不說地就脫下褲子,對準那個棕色的蓋子就是一泡尿。嗨,準了。


    沒想到這招還真靈,隻見那石頭蓋子在被尿液沾了五分鍾過後,突然發出哧哧的響聲,像是被化學物質稀釋了一般,接著變黑,隨而『啪』的一聲冒出一股青煙,向宇宙四散開去。


    這還不算完,此時陽光明媚的大白天突然四周不知何時來了大片烏雲,黑壓壓地籠罩在棺材嶺的頭頂。接而狂風四起,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而下。這一來可把油子嚇壞了,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突發的氣象變故,而且他已敏感到這樣的變故似乎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這動靜也太大了,他雖是個混世魔王,但還是怕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他冒著雨,慌慌張張地連忙往石棺材上澆土,待重新掩埋好現場後,就連滾帶爬地向山下逃去了,生怕被雷給劈死。


    其實當油子嚇得往山下跑的時候,底下的人,也就是整個上秀山村的村民比他更驚訝。趙老太公更是駭得當即倒在地上。因為那雷厲風行的情景隻是在棺材嶺的頭頂,而秀山村此時卻還依舊陽光普照晴空萬裏。村民見到這樣的情景後,立馬沸騰了。


    大家都認為是山上出了修成人形的千年妖怪而受到老天的注意,是故玉皇大帝派眾神前來打雷伏妖。而倒在地上的趙老太公卻有另一翻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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