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事了……”慕凡嘆了口氣搖搖頭，他也覺得今天這事挺詭異的，本想拉住淩菲兒看看再說，誰知道淩菲兒的想法和速度更快一些。 而結果似乎印證了慕凡的猜測，小武被淩菲兒這麽一拉，回過頭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而柳絲絲也是同樣的反應，與小武同一時間看向淩菲兒，而且這兩人表情，眼神，就連的動作頻率都是一模一樣的。 淩菲兒被兩人盯得心裏發毛，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可以試想一下，當你在大街上叫一個熟人的名字，然後滿大街的人都同時扭過頭，用同一種表情和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你，不管膽子多大的人也會感覺到詭異。 淩菲兒的退讓並沒有取得任何效果，小武和柳絲絲的視線好像鎖定在她的身上，而且隨著她的退後，兩人的身體不動但脖子卻扭了過來，保持著一種麵對麵注視她的怪異姿勢，這讓淩菲兒不敢再有動作，就連大氣也不敢喘。 小院裏眾人都保持著這種怪異的平衡狀態，就好像正在播放的影片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一般。慕凡還好些，畢竟他離得稍遠，但淩菲兒就有苦難言了，她隻覺得氣氛越來越壓抑，神經也繃得越來越緊。 就在淩菲兒感覺自己快要崩潰的時候，小武忽然開口說話了，這一次還是衝著淩菲兒說的：“春香，去打些熱水來，二少奶奶要沐浴更衣。” 春香？你怎麽不叫我秋香！這一次淩菲兒感覺自己終於崩潰了，她不知道小武和柳絲絲為何會有如此古怪的舉動，要說他們在惡作劇，聯合著演戲嚇自己？但看這兩人的表情和動作，跟真的似的，一點兒也不像在演戲。 那除了這個又該怎麽解釋呢？ 小武卻沒有管淩菲兒如何的糾結，隻是丟下了這句話之後，對柳絲絲說：“咱們去屋裏看看吧。”說著，兩人就手挽著手往他們臥房那邊去了。 “慕凡，他們倆這是怎麽回事啊？”等兩人走後，淩菲兒立刻開口問道。 慕凡也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久，疑惑的說道：“看不出來，不像是惡作劇嚇咱們，他們這樣子太古怪了，如果不看周圍的環境，隻看這兩人的表情動作，或者隻聽他們的聲音的話，條理和邏輯上完全沒有問題。就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和我麽處在不同的世界……” 淩菲兒愣了一下罵道：“你別嚇我好不好！” “我沒想嚇你，這隻是我感覺最適合的推斷了，其他的真的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淩菲兒突然想到了什麽，驚叫了一聲之後愣眉愣眼的說：“他們倆不會是瘋了吧？” 慕凡立即搖頭否定了淩菲兒的猜測：“怎麽可能！前幾天還好好的，這幾天他們兩人都呆在醫院裏，哪能說瘋就瘋？” “也對啊，我出院前一天小武還給我燒烏魚湯呢，那時候他挺正常的。”淩菲兒想想也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不切實際。 這也不能怪他們兩人，因為他們都不清楚情況，慕凡之前去探望過柳絲絲兩次，那時候她都處於發愣狀態，看著窗外不說話。當時慕凡隻以為是柳絲絲心情不好而已，根本沒有往別的方麵去想。而後麵的一段時間，因為《庭院女人》女二號改選的原因，他要忙著為柳絲絲找其他出路，沒有再去探望過她，所以並不知道柳絲絲的真實病情。 至於淩菲兒，雖然和柳絲絲住在同一個醫院，但因為某些原因，從來沒有去過柳絲絲那邊一次，所以更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了。 小院裏，淩菲兒和慕凡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陣，淩菲兒小心的說：“既不像惡作劇，又不是瘋了，那……會不會真的被那個東西附身了？” “噝……”慕凡倒吸了口涼氣，他明白淩菲兒所指的“那個東西”其實就是筆仙，但沒敢說出口而已。而之前那段時間就連他也經歷過一些古怪的事情，所以也不敢一口否定這世界上沒有筆仙這回事。 兩人警惕的環視了四周一眼，總感覺好像暗地裏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就算站在太陽下也感覺無比陰冷…… 日子就在淩菲兒與慕凡的惶恐不安中慢慢流逝，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兩人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小武和柳絲絲可能真的瘋了！因為他們每天說的話做的事簡直是太古怪了，就好像把自己封閉在一個隻有他們倆才存在的世界裏，而慕凡通過網絡查找到與這兩人相似的症狀，應該是自閉症的一種，是很嚴重的心理障礙。 另外慕凡也搞清楚了小武和柳絲絲之間為什麽稱對方為“紫玲、阿誠”這兩個名字本是《庭院女人》的女二號和男一號，根據慕凡的推斷，可能是因為落選了電視劇角色，柳絲絲受到了極大的心理打擊，竟然把自己當做了劇中的人，而小武為什麽也變成了這樣，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被柳絲絲影響了吧。 這個結果讓淩菲兒和慕凡既擔憂又安心，擔憂的是兩人患上了這麽嚴重的心理病該如何醫治，而安心的是至少確定了兩人的怪異舉動並不是筆仙附身…… 當然，這兩位的擔憂並沒有影響到小武和柳絲絲，他們平日裏顯得很正常，和一般人一樣吃飯睡覺，行動上沒有任何障礙，也不會突然間發瘋打人，除了不和人交流之外，看不出什麽異樣。發病的時候最多說一些讓人聽不明白的對話，而不發病的時候兩人就呆呆的看著某一個方向，顯得純真而無害。 不過，淩菲兒和慕凡還是覺得不放心，總要留神照顧他們，就連吃飯也是慕凡做好放在那裏，等著他們來吃——這兩人倒真像劇中一樣，過上了少爺太太的生活。 第十三章 絲絲的復仇 慕凡還好些，最多也就是做做飯洗洗碗，因為小武和柳絲絲一直把他當做空氣，但淩菲兒就慘了點，或許在劇中真的有個叫春香的丫鬟存在，所以她在小武和柳絲絲的世界裏偶爾也會出現幾次，小武會時不時的吩咐她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就好比今天，小武給了她幾個一塊錢的硬幣，要淩菲兒送到二太太的娘家，接濟一下她家的生活。 雖然知道小武現在正處於一種病發的狀態，但淩菲兒還是覺得無比鬱悶，看著小武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幾塊硬幣，淩菲兒的心中泛起一股苦澀，她突然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以前做過的某些事，因為她有種感覺，她做的那些極可能在整個事件中起了一種催化劑的作用。柳絲絲如何她是懶得管的，但現在連小武也出了問題就不能不管了。 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 小院裏，柳絲絲坐在鞦韆上，小武站在她旁邊不時的往她背後一推，鞦韆蕩漾中傳來柳絲絲快樂的笑聲。淩菲兒遠遠的看著兩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回憶中那個坐在鞦韆上歡笑的人本該是自己，而現在推動鞦韆的人沒變，但坐在鞦韆上的人卻變了。 淩菲兒看了兩人一陣之後，見二人還沉浸在屬於他們的世界中，悄悄的退到了小武的臥室門口，見房門虛掩著，又警惕的朝那邊望了一眼，這才一閃身，偷偷的溜進了房間。 臥房裏，收拾得很幹淨，床單被子衣服都疊得很規整，和一般人的生活狀態一樣，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差別。淩菲兒快步走到床邊，俯下身子伸出手在床腳下摸了一陣，然後從床底扯出一根線，她慢慢的收著線，在線的最後居然是一個非常小的mp3。 淩菲兒看著手中的mp3，按動了一下，緊接著便從裏麵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篤篤篤”聲，這聲音聽著好像是木椅搖動時發出的聲響，而接下來又響起一把哀怨纏綿的女聲——這正是小武之前經常聽到的那段戲文！ 一段《六月雪》在臥房裏傳來，雖然隻有幾秒鍾，但任誰來聽過都感覺滿心的寒意。淩菲兒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苦澀的表情，她嘆了一口氣關掉mp3揣進包裏，而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房門一開，小武從外麵走了進來。 淩菲兒心虛的看著小武，她之所以選兩人不在的時候來取回自己的東西，就是不希望某些事被人發現，可惜天不遂人願終究還是被人撞破了。 小武此時還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淩菲兒出現在自己房間裏有什麽不妥，看著他這副模樣，淩菲兒心中沒來由的一酸，這幾日壓抑在心中的情緒一股腦的湧了上來，她一把撲到小武的懷裏，抱住他的腰哭訴道：“小武對不起，我沒想過這樣，我沒想過要害你。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好心疼，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小武，原諒我，跟我走好嗎？我會為你找到最好的醫生，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原來真是你。”這時候，小武發話了。淩菲兒一愣，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不過旋又想到小武應該在說戲中的對白吧，於是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還想說點什麽。可是，下一秒淩菲兒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她看見小武朝她伸出一隻手，而在他的手心裏，擺放著一支用到半截，顏色大紅的口紅——這正是淩菲兒之前送給柳絲絲那支！ “你真的以為我瘋了嗎？嗬嗬，我還真想自己瘋了，那麽就不會看到這樣的你。”小武的語氣中透露著無限的苦澀，他忽然抬起頭，臉上浮現出悲憤的表情，而腦海中回憶起之前和黃醫生的一段對話—— “我們在檢查中發現，病人的心理狀況其實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嚴重，這全是因為患者柳絲絲的身體裏，有一種類似致幻劑的物質在產生的作用。”黃醫生把報告裏的其中一頁遞給小武。 “致幻劑？”小武一愣，接過黃醫生遞來的列印紙，上麵寫著一大堆他看不懂的名詞和英文縮寫，隻好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黃醫生。 “你看看這裏，”黃醫生伸出手指著報告中的一排小字：“我們在給患者驗血的時候，發現在她的血液裏找到超量的lsd麥角酸二乙醯胺——也就是致幻劑。這種物質能影響人的中樞神經係統，引起人感覺和情緒上的變化，對時間和空間產生錯覺、幻覺直至導致自我歪曲、妄想和思維分裂。” “……所以，我的結論是，患者因為長期服用致幻劑，所以才會產生出如你現在所見的狀況，也是因為在藥物的作用下患者的心理也隨之出現了問題。” 小武一下子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不可能的，我和絲絲一直呆在一起，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服用什麽致幻劑！” “嗬嗬，致幻劑不一定是要口服的，其實早在八十年代，市麵上就出過一種叫做‘藍色之星’的卡片的，很受小孩子的青睞，後來查實這種卡片上含有lsd的成分，也就是說這種經過處理後的lsd隻需要皮膚接觸也可以被人體吸收。”黃醫生“嗬嗬”的笑著，那表情好像在嘲笑小武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