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斷他的話頭說:「其實也沒說錯,觀山指迷賦就是地仙開的介紹信,隻要他這介紹信不是假的,咱就肯定能從中找到辦法越過這道天險。」  shirley楊說:「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岩捨身,一步登天……這三句話,不知是否皆指嚇魂台天險而言,仙橋無影應該指有一座普通人看不到地橋,最後這一句卻是想不明白了,怎麽落岩捨身便能一步登天?橋在哪裏?」  我沉思片刻,提醒眾人說:「還記得殘碑前的無名死者嗎?那位爺可能也和咱們一樣,要找地仙村古墓,但他應該不是倒鬥或者業餘愛好考古的人士,我估計可能是個修仙求長生的,他是怎麽死的不好說,但此人沒進地仙村古墓,肯定是被這道無影無形的天險嚇住了,甚至猶豫徘徊了許多年都沒敢下決心闖過去。」  胖子說:「胡司令經你這麽一分析,我覺得我十分能體會這位同誌的心情,這條路……真他媽不是給人過的,眼看著寶庫就在眼前了,硬是不敢過,雞蛋不能碰石頭,換了誰也沒脾氣了。」  我說:「我不是讓你們體會那位探險家當年的感受,我的意思是說讓你們設想一下,那個人是被天險嚇走的,還是……被那座橋嚇走的?我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咱們一路上沒見到封團長的屍體,但他馴養的巴山猿狖始終在附近徘徊,這說明他當年一定是已經逃到清溪了,而且很可能進了地仙村古墓,可是……為什麽巴山猿狖沒跟他一起進去?」  孫教授若有所悟:「噢……你是說巴山猿狖和殘碑前的無名死者一樣,沒敢冒死踏過那座仙橋?而封團長膽子大,知道祖宗留下的暗示可信,就闖了過去?可你們看看這深峽絕穀一覽無餘,嚇魂台前哪有什麽橋啊?」  孫教授隨即表示,要說藏風之地中,有氣流形成的旋渦,這可以相信,因為這是特殊的物理現象,但「仙橋無影」就絕不可信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看不見的橋樑?光學作用?視覺盲點?不太可能,正確客觀的對待事實——是原則問題,絕不妥協讓步。  他又引用當年某位權威人士批判他的原話——這類民間傳說極不可信,是源於「缺乏知識、過度迷信、癡心妄想」而產生的原始奇思怪論、簡直是難以形容的幼稚想像,誰相信誰就是徹頭徹尾的神經病。第十五章 嚇魂橋  shirley楊和麽妹兒也連連搖頭,沒辦法相信會有一座看不見的橋樑,shirley楊說:「在能量高度集中的區域,人類的物理常識都會失去作用,隻要條件允許,甚至就連時間和空間都會扭曲變形,但山穀交匯處形成的特殊氣流,還不至於有如此之高的能量場。」  我苦笑著說:「孫九爺不愧是老同誌,貫徹領導的批示很徹底,shirley楊呢,也不愧是美國海軍學院的高材生,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我這輩子雖然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說實話我也不相信有看不見的隱形橋樑,但我相信咱們麵前的深淵就是一座橋……嚇(讀音hè)魂橋。」  孫教授立刻批駁道:「簡直是亂彈琴,你難到想讓大夥踩著風眼走過去?山間的亂流雖然能吸住石子,但它最後被卷到哪去了?你有沒有算過,咱們這些人的自重,加上所負裝備,總共要有多沉?別說一步登天了,邁出半步就會墜入深澗,我們要嚴謹,要務實!」  我搖了搖頭,我可沒說要踩著空氣過去,既然觀山指迷賦中提到——「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岩捨身,一步登天」之語,按先前的經驗來看,必然有其對應之處,而且龍門前的這條「t」字型峽穀,是華山路一條,所以我相信前邊應該會有座所謂的無影仙橋,隻不過咱們要想辦法把它找出來才行。  shirley楊說:「話是不錯,但就算發現了無影仙橋,咱們能不能過去也不好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隧道入口的無名死者身懷道藏,可能是位前朝求真之人,他如果找不到路進入地仙村古墓。原路回去也就是了,可看他死亡的方式,好象是已經找到了無影仙橋,卻沒膽子通過,又不甘心離去,最終在隧道裏徘徊而死。」  我聽了shirley楊所言,立刻想起以前在前線,許多戰友都是被「詭雷」炸死炸傷,那情形極是慘烈,有許多戰士不怕衝鋒陷陣,卻唯獨怕那些五花八門、明鋪暗設的「詭雷」。  正所謂「兵不厭詐」,隧道中的無名死者,死得莫名其妙,身上除了幾卷道藏,就沒任何多餘的東西可以讓人窺其身份。歷代布置周詳的古墓中,多有疑陣防盜,說不定那死屍和觀山指迷賦都是「餌」,是觀山太保將盜墓者引上絕徑的「詭雷」。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直覺告訴我「這些跡象太不正常了,千萬不能大意!」  我想到此處,就對孫教授和shirley楊說:「無影仙橋也許不難找,但我估計即便找到了,也必然要冒天大的風險才能過去,現在的問題是,這風險能不能冒?萬一是有去無回的陷阱呢?咱們怎麽判斷隧道中的觀山指迷賦是真是假?」  孫九爺胸有成竹地說:「此事極易,隻要你能想辦法讓無影仙橋出現,以我參與考古工作多年的豐富經驗,自然可以考證出它是真是假,假橋可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精,不過看後半段觀山指迷賦,內容多與我調查的結果吻合,所以我相信,隻要真有無影仙橋存在,碑上的石刻就有八成是真。」  我微一沉吟,覺得是這麽個理兒,說別的沒用,眼下應該先想辦法把「無影仙橋」找到,我和shirley楊商議了幾句,但誰也想不出一座什麽樣的橋是肉眼看不到的,shirley楊推測說或許是另有隱意亦未可知。  我心想:「落岩捨身,一步登天,落岩捨身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指抱著石頭往半空裏跳下去?」靈機一動:「不對,落岩在前,捨身在後,如果是指不要命地抱著岩石往下跳,應該是捨身落岩,落岩捨身也許是說首先推落岩石,然後才能做出捨身之舉。」  我用眼一掃,見隧道裏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碎岩,如此站著胡思亂想,哪裏能得要領?管他如何落岩,先撿塊大石頭推下去探探,於是招呼胖子幫忙,二人來到一塊幾百斤的山岩邊上,先推了兩下,巨石微微搖晃,料來可以推動。  其餘的人也要過來幫忙,胖子一擺手:「各位,都甭過來,就在邊兒上侯著吧,趕緊給胖爺騰塊地方出來,別壓壞了你們的腳巴丫。」說罷先把皮帶鬆了兩扣,他是擔心一使勁把皮帶給繃斷了。  胖子有心逞能,把我也推在一旁,我擔心他用力過猛,跟著岩石一塊被亂流捲走,那可就真成了「落岩捨身」了,就拿「飛虎爪」將他肩上的承重帶掛住,和其餘三人在後扯著加以保護。  胖子挽起袖子,往手心裏吐了兩口唾沫,拉開弓箭步,以肩頂住巨岩,深吸了一口氣息,運在丹田,晃動一身健子肉,霹靂也似喝了聲:「開呀!」  就見那塊大岩石轟然前倒,由於自重極大,又接近隧道出口,並未被「龍門」前地亂流吸住,撞擊著峭壁翻滾落下滿是迷霧的深澗。  由於山澗兩側距離極近,岩石翻翻滾滾地往下墜落,在峭壁間來回碰撞,發出轟隆隆的沉悶迴響,我們在隧道洞口裏聽起來,隻覺峽穀深不可測,好半天也沒聽見巨石落地之聲。  眾人見胖子推落了山岩,可「嚇魂台」前並無隱形橋樑,也沒任何異常跡象出現,不禁有些沮喪,正要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卻忽然在耳底感覺到一陣陣嘈雜的動靜。  此時山岩仍未落地,山壁上除了轟然不絕地迴響之外,仿佛還有千百鍋熱水同時沸騰起來,隨即沸水之聲又轉為爆炒鹽豆似的噪動,密密麻麻攪得人耳骨隱隱生疼,我心道不好:「落岩落出麻煩了,如何是好?」  孫教授和麽妹兒,也多被那嘈雜密集的紛亂響動驚得惶恐不安,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shirley楊把金剛傘擋在他們麵前道:「別慌,恐怕是無影仙橋出來了。  耳中繁雜密集的聲音驟然而緊,這感覺就好象是站在鬼門關前,麵對無數從冥府中掙逃出來的惡鬼一般,驚得人心旌神搖,手足無措,我收回「飛虎爪」,交還在shirley楊手中,隨後暗地裏握緊了工兵鏟,心中極是不安:「難不成嚇魂台前的仙橋是陰兵搭建?地仙村古墓的布置,果然是神仙也猜它不到……」  胖子也是臉上變色,拉開架式,舉著連珠快對準半空,管它是什麽上來,先射它幾十枚透甲錐再說。  正當眾人惶惑畏懼之際,驀地裏一股黑煙自穀底沖在當空,我大吃一驚之餘更是出乎意料。叫道:「這是什麽?」仔細一看,覺得連眼都快看花了,竟然是無數巴掌大小的金絲雨燕,受驚後從山崖底下飛出,當即就被峽穀間地亂流裹住,成群成群地混雜做一團,數量多得令人眼花繚亂,怕是不下十萬之眾。  金絲雨燕善於在絕壁危崖之間營巢,而且它們屬於集群生物同,的時候一個金絲燕子洞內,可以有數十萬隻金絲雨燕,其被用唾液凝結成的金絲燕窩極為珍貴,由於金絲燕子洞大多位於地形絕險之處,所以採金絲燕窩的人都要會攀岩登高,付出的風險和回報收益都很大。  原來在「嚇魂台」底部的峭壁上,藏有許多金絲雨燕築巢的洞窟,胖子推下去的岩石驚得大群金絲雨燕傾巢而出,雨燕在民間有個俗稱,喚作「風裏鑽」,最是善於隨風飛舞,甚至有傳說說它們能夠在風中睡覺,而且速度驚人,飛掠之際快似閃電,此刻,烏泱泱的數萬隻飛燕沖天而起,到得峽口,頓時都被「陰河」的無形氣流捲住。  金絲雨燕性喜集群,被渦流卷得紮作了一團,一時吸在風眼裏掙脫不得,燕子群中密集得幾乎連間隙都沒有了,峽底飛上來地更多雨燕群,還再源源不斷加入燕陣。  原本從三麵深峽高空匯聚過地氣流,當即都被大群金絲雨燕阻塞,無形的橫空「陰河」被頃刻間就被填滿了,而數萬隻燕子也讓從幾個方向湧來的亂流所擋,將「t」字型峽穀龍門前的區域填得嚴密無間,形成了一條匪夷所思的「燕子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無影仙橋……是由大群金絲雨燕搭成的!」眼見麵前那翻飛糾纏數萬隻金絲燕子,仿佛停留凝固在了風中,粹然所睹,簡直難以相信目中所見的奇景。  但我知道,這一奇景僅僅能維持短短的一瞬間,隨著峭壁洞窟中湧出的金絲雨燕越聚越多,燕子們很快就能衝破亂流,各自隨風飛散,那「無影仙橋」也就會再次變得無影無蹤。  再想等到所有的金絲雨燕回巢,能夠重新組成橋樑,其間還不知要有多少時間,要想捨身求仙,此時就要把生死拋在腦後,豁出性命踏上這座「燕子橋」,踩著飛燕直闖烏羊王古墓地宮前的「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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