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教授和刀婆婆兩人異口同聲地噓道:“你們林家是主攻死人的,你知道什麽啊!”  林孟聽了這話一臉烏雲,差點也憑著乖張性子要加入爭吵,好在林涵在後麵暗暗拉住了他的衣角,他才算壓住脾氣,說道:“你們忘了我們林家還有招問米啊?”  “那玩意誰不會,要你多嘴?”  林孟被刀婆婆氣得吹鬍子瞪眼,挽著袖子要大吵一場。  見三人又要吵架,林涵和謝楠連忙將範啟澤鬆開,將那塊麻布拿出來,遞到刀婆婆等人麵前,刀婆婆和薑教授一臉厭惡,閃到一邊:“讓姓林的看!”  林孟看了看這塊侵染著一點黑色血跡的,又仔細聞了聞上麵的味道,說:“這的確是用來蓋橋柱子的麻布,可怎麽會到範啟澤身上的?”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披著這塊布。”林涵答道,如果這就是刀婆婆所說的裹屍布,那麽就可以從上麵找到線索,阻止七步橋的完成。即使現在自己還不會解讀,好在林孟也到了濮市,一切尚且有轉機。  不料林孟旋即將布扔給了林涵:“你去試試解讀緯語看看,上麵有一些特別的痕跡,橋柱子死後會有一段時候必須要走動,所以它們必然有一魂一魄的存留,會在上麵留下什麽的。”  林涵這下子蒙了,想不到林孟居然還是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自己,硬著頭皮的用自己的感知力去看了看這塊布,除了上麵有一些特別的能量之外,他沒法了解到成文的信息。  “我可能不行,還是你來吧。”林涵睜開眼睛,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有點太難了,還是讓林孟來比較保險。誰知林孟卻又發起脾氣,將林涵狠狠地罵了一頓:“你就是這樣,稍有難事你就逃避,二十好幾的人還是這麽不成器!”  說完將林孟雙手遞過來的布推開,氣呼呼地走到火塘邊上,點燃水煙,狠狠地抽。林涵愣住了,這老頭從來對自己要求這要求那,可還不曾吝嗇給予自己幫助,這個關鍵點上,卻撒手不管了。  薑教授拍了拍林涵,好像是安慰一般說道:“小夥子,很多事情你必須得自己去麵對,你爸他有自己的苦衷,這樣吧,你再試試看。”  林涵將布放好,正要繼續去試試能不能看到所謂的緯語。卻看到明敏正守在範啟澤身旁,勉強給他灌了一些水,範啟澤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這番情景讓林涵心裏麵百感交集,林孟的責難和這種失落感糾結在一起,讓他沒法繼續下去,隻好將布放在一邊,努力穩定下自己的情緒。  沒過幾分鍾,範啟澤卻好像突然醒了過來一般,猛地坐起來,警覺地看著這個對他來說陌生的地方:一屋子人正盯著他看,再一眼看清身邊坐在明敏,突然站起來,大聲喊著,朝她沖了過去。  明敏慌忙閃開,謝楠和林涵馬上準備製服他,誰知先是謝楠被範啟澤一撞,放倒在地。林涵飛起一腳踢過去,也被他一閃躲過,再輕輕一撞,也倒在地上。  薑教授正打算衝過去幫忙,見兩個年輕人被輕易打倒,一時不知道該後退還是上前好。他們都不知道範啟澤是一個專業的搜救隊長,身手一向不賴,就算被困了手,他們一個個地上,還是送過去給人打。範啟澤放倒了兩人,繼續往明敏那邊去,林涵情急之下,一把拖住他的腳,讓明敏先跑。  範啟澤大喊:“明敏,是你吧,你沒事吧?”  明敏聽了,停下後退的腳步,站著原地,看著範啟澤。  “你沒有死吧?沒有吧?”這些無稽的話聽起來有些搞笑,可在範啟澤口中卻是有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從他臉上的淚水中,明敏看出了一些東西,不由上前一步,讓範啟澤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  範啟澤蹲了下來,若釋重負地雙手撐地,不知是笑還是哭,發出斷續哽咽的聲音。  謝楠和林涵這時候從背後打算將他製服,可明敏卻止住了他們,謝楠不情願,還是拿著繩子要上前,林涵抓住了他的手說:“按她說的辦。”  謝楠看了看林涵,他臉上帶著一種凝重堅決的表情,隻好停下手。林涵想看看下麵還有會什麽事情發生,哪怕兩人抱頭痛哭,然後就此在一起也認了,有些事勉強不來。  範啟澤的手終於抓住了明敏的手臂,這種真實而有暖意的感覺讓範啟澤心裏踏實很多,他說道:“還以為我這一次醒來,你也死了,你沒事就太好了。”  明敏甩開他的手,喊道:“少來了,你會希望我好好的?七步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吧!”  這句話一出,範啟澤卻表現出一種毫不知情的樣子,問道:“什麽是七步橋,在哪兒?”薑教授死死看著範啟澤的眼睛,卻發現他沒有撒謊的痕跡。因為大腦的原因,一個人撒謊的時候,需要用理性思維來編造謊言,眼球會向右轉;如果講話發自內心,眼球會向左轉。而範啟澤說這話時候明顯是反射一樣的回答,可見他沒有說慌。  “那到底發生了什麽,說來看看吧!”薑教授用儺術裏麵的問話方式用一種特殊的聲調問道,他開始懷疑範啟澤其實完全是無辜的,他必須要得到真相,這個時候他用科學方式理解出來的儺術或者能起到作用。  範啟澤有點恐懼地往後退了退,將自己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當說到蘭汶的時候,他忍不住打起哆嗦來,從這裏他才確認自己可能是一個夢遊或者人格分裂殺人狂。  大家不禁奇怪起來,範啟澤言之確鑿,可要是他真的是一個分裂殺人狂的話,那林涵不能解開的殺人案、還有前麵看到的苗女的事情就沒法解釋了。  “可能真正的主謀不是他!”林孟開口了,這件事太多蹊蹺了,後麵肯定還有人在作祟,而且到此時他才想起來,薑教授的學生和長絨棉沒有回來:“林涵,長絨棉這死狗和薑教授的那個學生呢?”  “你說邵東子吧?我們在抓到範啟澤後,他說他看到了什麽,讓我們先走,自己帶著長絨棉去看看,隨後再開範啟澤的車回來。”  “要是邵東子看到的真正的主謀,那他可能就麻煩大了。”林孟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卻讓林涵心裏咚咚直跳,這兩個一個是傻大膽加沒有頭腦,一個還是四條腿不能說話的畜生,要是有什麽事,還真難想像會出什麽事。  兩人連忙要出門去找,薑教授叫住了他們,對範啟澤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也不能確定人是不是你殺的,可你和這些事情有莫大關係。”  範啟澤茫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這就走。”  薑教授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在這事結束前,你必須留在這裏,可是我們要把你綁起來。”  範啟澤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坐在椅子上,老實的讓林涵和謝楠兩人將自己綁起來,然後和薑教授以及林孟四人準備出門找邵東子回來,屋裏隻留下刀婆婆和明敏,臨走前,林涵不無深意地對範啟澤說道:“你老實在這裏呆著,要是弄清楚了,自然會放了你,我願意相信你是無辜的。”  範啟澤冷笑了一聲,看了看身上綁得結實的繩子:“這就是相信我?”  林涵也不客氣:“關鍵是你自己都不能相信你自己吧。”  四人出門上車,連夜往林場趕去,車行不到十分鍾,一輛車歪歪扭扭從對麵開過來,交叉過程中,謝楠眼尖的看出這就是範啟澤留在林場下麵的車,慌忙喊道:“掉頭掉頭!邵東子!”  林涵慌忙猛打方向盤,在路上來一個大轉彎,將後排坐著的兩位老人甩得暈頭轉向,急得薑教授忙說:“不要慌,不要慌,別連我們也出事了。”  車子掉了頭,往剛才邵東子過去的方向追過去,夜晚的鄉間公路上黑漆漆的,看到車的尾燈消失在前方,林涵一麵猛踩油門全速追趕,一麵讓謝楠打邵東子的手機,讓他停下來。謝楠連忙掏出電話打給邵東子,可電話響了半天,就是沒人接聽。  “不知道出什麽事了!他不接電話,快追吧!”謝楠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居然讓邵東子單獨的行動,就算有長絨棉,可那畢竟隻是條狗,以邵東子那種脾氣,沒準出了什麽是事情。  好在林涵開的車是越野車,在坑坑窪窪的路上也能開得快而穩當,一路追過去,發現邵東子的車並不是往刀婆婆家去,而是隨意的見路就走,而且車速有點越來越快的趨勢。  “這樣下去這小子一準撞山!”謝楠不斷撥著邵東子的電話,可就是他就是不接。“撞山還好,要是掉進河裏,那就完蛋了。”林涵也是一頭冷汗,自己可從來沒有試過在一邊是山一邊是河的小山道上飆車。  薑教授和林孟慌忙找安全帶給自己繫上,林孟嘴裏還念叨著:“這個死小子,開這麽快,趕著去死啊!”薑教授聽了,朝著林涵說道:“林涵開慢點,你爸罵人了。”林孟不滿地說道:“我說你那個學生邵東子,我兒子車技好著呢!”  林涵聽了有了得意,將油門一下踩到底,發動機轟鳴著往前趕去,林孟又大叫起來:“說的還有你,給老子開慢點!想大家一起死啊!”  邵東子開著的那輛紅色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車,車身一歪,整個打橫然後轉了一個圈,狠狠的撞在路邊的樹上。  謝楠大喊一聲不好,連忙讓林涵停車,沒等停穩就跳下車沖了過去。隻見車頭正著撞在樹上,車蓋幾乎皺成了一張紙,發動機冒著濃濃的白煙,氣囊已經彈起來,而邵東子不知怎麽樣了。  謝楠拉了下大門,車門已經鎖死,林涵從後麵上來,二話不說用石頭砸開窗戶,將門打開,將邵東子從裏麵拖出來。  邵東子象頭死豬一般躺在地上,半天才狠狠地咳嗽起來,算緩過來氣,看了一眼謝楠和林涵,想說什麽,剛剛揚起來的頭卻又掉了下去,這小子又暈了過去。林涵鑽進車裏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長絨棉的身影,一下急了。  林涵走到邵東子前麵,蹲下身子,一把抓著他的領子,大喊道:“長絨棉呢!你把長絨棉弄哪兒去了?”  可邵東子已經暈了過去,頭無力地垂著,沒法聽到他的問話。謝楠看到林涵這樣,一把將他推開,一樣大聲喊道:“你幹什麽?他暈過去了,你這樣會讓他脖子傷到的!”  林涵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揮著拳頭要朝著謝楠砸去,林孟和薑教授從後麵趕過來,大喊一聲:“住手!你想幹什麽!你這個不爭氣的玩意兒。”林涵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雙手低垂,喃喃地說道:“長絨棉不見了,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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