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敏一把接過,大聲朗讀起來:“山地鎬、強光電筒、gps定位儀、強力尼龍繩……” 林涵將紙條奪過來,不解地問道:“我這是去求救還是去喜馬拉雅山啊?這麽些東西,別說買了,就是不要錢我也搞不定啊?” 說完林涵伸手向老爸要錢,就單子上這些玩意兒,隨便一件就得花不少錢,而且林涵最為痛心的還是自己的老爺車,像是一條皺了皮的狗一樣,極為悽慘的停在院子外麵。林孟不理不睬地繼續抽著煙,這些東西都是必要的,但是要錢沒有,要命也是沒有的。 林涵見老爸沒有反應,賭氣的將單子一扔,不滿地說道:“算了,我死了倒好了,免得成天受老爸這種氣。” 說著領著長絨棉往車上一跳,打了半天火也不見動靜,更是心火上升,將車鑰匙扔在地上,回屋睡覺去了,開始做一個極為難受的夢,自己開著皺鼻子的車回到老家濮市,然後被大一群糙狗在後麵追趕,長絨棉嘻嘻哈哈地朝著自己怪笑。 就在他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他發現門口停了一輛嶄新的吉普車,不由得使勁揉了揉眼睛,這個夢還沒有醒,還要變出一輛新的jeep牧馬人來氣自己,轉身打算繼續回到床上睡覺的時候,長絨棉從新車裏麵冒出頭來,大聲地叫喊一聲。 “慢著,這好像不是夢!”林涵回頭看了看這輛漂亮的新車,副駕駛位子上還坐著一個明敏,正微笑地看著自己。林涵慢慢走到車前,碰了碰車窗,涼涼的,好真實的感覺,車窗落了下去,明敏和長絨棉的臉一同出現在裏麵,明敏更是興奮地喊了一聲:“我們出發吧!” “我們?這個車是怎麽回事?” “我買的啊!送給你怎麽樣?” 林涵連忙退後兩步,仔細端詳了一下汽車,好傢夥好幾十萬的東西就放在自己麵前,而且明敏竟然輕言一個送字,要是她和老爸達成什麽協議的話,老爸足以因為這幾十萬而出賣自己。 這個中肯定還有別的原因,林涵端詳著一邊陽光燦爛的明敏,心頭有些猶豫。 林涵磨磨蹭蹭地上前,朝著明敏說了一句:“這麽大的禮,我可受不起。” 明敏嫣然一笑,跳下車來,拉著林涵的手說道:“別美了,隻是借給你開啊,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必須帶我去濮市。” 林涵抽出手來,嘟囔著說:“你以為這回去是好玩啊,按老爸給我的單子上開出的那些東西,我八成得上天下地,才能搞到救命藥,你去幹嘛?” 明敏笑笑,拉著林涵看了車上已經裝好的東西,都是林孟單子上麵列出的玩意兒,一件不差的擺在後備箱中,不過這樣反而讓林涵更加侷促,一覺睡過,這傻丫頭已經準備了這麽多,看來她是吃定自己了。 “這可得花不少錢啊!” “沒事,我刷卡,我爸爸付錢就得了。”明敏在這方麵有絕對的自信,為了這一次旅行,她已經花了一上午的時候去準備,即使時間倉促,可隻要有錢,事情並不是很難辦。 下麵要等的就是林涵的答覆了,箇中的唯一隱情就是自己收到的一條簡訊,這條簡訊是範啟澤發給她的,內容很簡單——“我去湘西了,沒事不要聯繫。” 沒事不要聯繫,這句話反而讓林涵徹底確定下麵會有什麽節目出來,不論是不是出於巧合,剛好林涵要回湘西,一切都順路得不像話,於是就有了這部新車,有了明敏所準備的一切,不過明敏不知道這到底是自己是基於什麽,為了範啟澤還是林涵,或者都有吧。 林涵上了車,試著用鑰匙發動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澎湃的發動機音,這種聲音比起自己的老爺車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就連長絨棉這傢夥在後座呆著也顯得順眼多了。 可這是讓人糾結的一刻,林涵的心七上八下起來,世上沒有不要錢的午餐,誰知道明敏會提出什麽要求來。 “那還磨蹭什麽,開車吧!”明敏一下坐上了副駕駛室,興高采烈地喊起來。 林孟走上前來,將一個紙條交給了林涵,讓他按照這個地址去找,上書:“濮市鎮東山廟刀居士”。 “怎麽,你不打算一起去嗎?” “你們小年輕的事情,我還是呆在家裏就好。” 林涵收起紙條,衝著林孟擠擠眼。 一輛新的jeep牧馬人衝上了高速公路,往西南方向,一路開去。 林涵有些小心地開著這輛自己夢寐以求的好車,明敏和長絨棉在自己身旁,這是何等愜意,林涵甚至有點得意了,直到明敏磨蹭了半天,終於讓他看了那條簡訊,這才暗叫聲不好:果然,這一次還得牽扯上範啟澤。 本該猜到的,這個混球範啟澤,居然也跑去湘西了,他真是人生上的一個坎。 車身搖擺了一下,林涵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將車停在路邊,認真地對明敏說道:“你還那麽在乎他?難道他傷你還不夠?你買車買東西的唯一目的是讓我去幫他?” 明敏被林涵突然的發飆驚了一下,她沒想到林涵會有這樣的反應,看到林涵這個樣子,她倒是有些後悔將簡訊拿給林涵看,其實林涵有自己性命攸關的事情,也沒有必要為範啟澤的事情而去浪費自己最為寶貴的時間,但是也正是因為這個簡訊,讓她覺得自己和範啟澤始終脫不了幹係。 “我不知道,如果說我隻是想去了結一些事情,又或者隻是想和你呆在一起呢?” 林涵盯著公路前方,自顧自地說道:“其實你要是還那麽在乎他,我都覺得為你不值,我可以幫你去找他,可這並不是為了你們之間的事,我有我要解決的問題。” “你們不會為了我決鬥吧!” “別美了,我在gov公司的薪水要他簽字才能領呢!” “……” “這樣吧,我還要加一個條件。” 明敏忙問道是什麽條件,林涵搓了搓手,淡淡地說道: “由於我該死的薪水還是沒有領出來,這回的油費也得由你來出!” 這更多是像是玩笑話,林涵看著明敏又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心裏說不上來的一種酸楚,即使不善言談和遣詞組句,可他也有種為別人做嫁衣裳的感覺。 林涵莫名地想岔開話題,想了半天他終於找到了一個交流的新突破口——長絨棉。 這條大狗不討很多人喜歡,它太大了,包括它的個頭和食量,最為惱火的就是自己的爸爸,當林孟發現長絨棉吃的東西比他們爺倆加起來還多的時候就一直很不平衡,於是就給長絨棉多加刁難,可關於長絨棉和自己的際遇,這倒是真的值得一說。 更為難得的說,明敏這女孩和長絨棉倒是相當的熟絡,簡直可以說是一見如故。聽到林涵要主動爆料往事,連忙端坐起來聽。 長絨棉也得意地抖抖毛,像是看林涵能說出什麽來。林涵伸手拍拍長絨棉,重新發動汽車,開始講述他短暫的人生中卻驚奇的一段: 幾年前,林涵參加了國家某個單位組織的搜尋一隻失蹤的勘探隊伍的小組,這也是年僅18歲的林涵的第一次業務,經過幾天幾夜的折騰,他來到了戈壁,那是秋天,沙漠還沒有那麽熱,而新疆的長絨棉正在採摘。 那時候來自全國各地的采棉工在火車站擠滿了,林涵和工作組下來的時候,整個車站有如集市一般,熱鬧非凡,而林涵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自己的工作的。 經過幾個小時的汽車顛簸,站在四顧無人的戈壁前,林涵傻眼了,即使跟著林孟學了幾年,但是麵對這種浩瀚的現場卻沒人教過到底該如何開始。 戈壁的生活枯燥而單調,而且那個小隊失蹤已經近一年,任憑隊伍那些人使盡渾身解數也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明敏聽到這裏連忙打斷了話語,她沒有想到林涵也有慌張的時候。 當然有過了,那時候的林涵看著風獵獵吹過荒原,空曠的大地和天連成一片,烈日當空照下,自己的心裏頭同樣空空如也,常常是仍憑旁邊人員怎麽拍他,都回不過神來。 從這一天開始,林涵覺得自己老爸其實是一個嚴酷的資本家,而且是一個失敗的嚴酷資本家,派給自己的第一個活就是這樣。 實際上那一次他根本沒有排上用場,隻是在烈日下曬了一天,探雷一般在沙子石子堆裏麵轉悠著,卻毫無線索。 在傍晚的時候,他們進了戈壁深處,接近沙漠的邊緣,很不幸的第一次來到沙漠的林涵就遇到了傳說中的流沙,更倒黴的是,這時候離他最近的一個隊員起碼也有七百米。 “那時候我以為我完蛋了,除非那邊的工作隊員丟掉眼鏡,然後撕開襯衣,飛快的把紅內褲穿在外麵。不過這不可能,我就那麽一點點下沉。”林涵咋咋舌,那一刻還真是頭髮倒豎。 然後長絨棉這傢夥就來了,天知道它是從哪兒來的,就這樣跑近了林涵,然後盯著林涵看著。 “它救你出來了?” “當時我都絕望了,因為當時長絨棉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呆,十足地呆,好像是欣賞著我一點點下沉,卻無動於衷。”林涵有點無奈,瞟了一眼長絨棉:“呶,就是這個樣子。” 明敏轉頭看看伸長舌頭大口喘氣的長絨棉,這個樣子挺像在傻笑,明敏嘻嘻哈哈地笑起來,長絨棉不知是否聽懂了,也興奮地叫了一聲。 可在當時,長絨棉盯著埋了半身的林涵,突然明白了什麽一般,一口咬住他的衣服,開始猛地外拉,它的大肚皮讓它不至於隨著林涵一起沉下去,就這樣,長絨棉一直拉著他,一直到隊友趕過來。 “我這條小命算起來還是它救的,於是就給它取了一個配合當時季節的名字,而且帶它回了家。”林涵不由得笑了起來,當初長絨棉回家的時候差點沒讓老爸給趕了出去,這麽大的身子當然要配合相當的食量,即使知道了它還有特殊的能力,但是長年沒有什麽活可做的林孟還是對這頭相當於兩人飯量的大狗惱火不已。 “但是它畢竟救了我一命,於是它還是順理成章的是我們林家的一員,我爸打算給它重新取名叫林富貴,不過它好像不樂意,第一次我獨自去做事,卻落了個這般失敗的下場。最後還是得老頭子親自出馬。” 明敏不曾想這狗還是林涵的救命恩人,被林家父子的事情弄得樂嗬嗬的,一路笑著。林涵有點得意的跟著笑,一時間好像陰霾盡散,忘了前麵的路還有很多事情即將發生。 入了夜,兩人找了家旅館休息,林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睡,範啟澤身上肯定有很多事情發生,單從那張cd上來判斷,就讓人頭皮發麻。這不是自己輕易就能對付的事情,如果讓明敏知道這件事情,或者能夠阻止她去找範啟澤,可萬一這個傻妹妹不聽,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