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被一下弄得手足無措,慌忙圍上浴巾換了一種不可理解的眼光看著範啟澤在床上大聲地喘著粗氣。就是喘不過氣來,範啟澤盯著牆角反覆確認了幾遍,又重新拍了拍腦袋,才認定自己看到的不過是幻覺,不過這樣的舉動倒是讓翼翼十分不慡。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不喜歡我幹嘛還說什麽陪我一夜!”  範啟澤舌頭根子都麻了,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話了,隻是一副作死的衰樣,看到這個情景翼翼更是光火,操起手邊的菸灰缸朝範啟澤丟了過去,這一下正中腦袋,範啟澤悶哼一聲,倒在床上。  那個菸灰缸雖然不大,但也是用玻璃做成的重物,這無疑是一件殺人利器,不一會兒,翼翼就看到床單上慢慢染上了鮮血。她連忙上前察看,範澤死了一樣躺在那裏,不過嘴巴中還在大口喘氣,像是被掐住脖子的狗一樣,舌頭都快伸出來了。  實際上這一下讓範啟澤又一次看到了那個女人,她站在不遠處嬉笑著,就像酒吧裏麵看熱鬧的群眾一樣,血色的瞳孔中透著一股子讓人莫名的恐懼,白森森的牙齒中間那抹淺笑如同食人魚一般,誇張地咧著。  範啟澤下意識的收緊了身子,頭上傳來一陣劇痛,這種痛好像強光一樣,他一下什麽都看不見了,反射性地坐起來,這個動作剛好將翼翼挽進懷中。  翼翼正心驚膽戰地看著範啟澤,這一個本非自願的擁抱讓她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適應了這個擁抱,並且深情款款地對著範啟澤敞開自己的心扉。  “你知道嗎?你並不知道我的名字,而你也沒有讓我感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最為重要的那個男人,可是自從和你分開之後,我卻特別地想你,特別的。”  翼翼再一次淌下眼淚,今晚範啟澤的表現讓她感覺有點陌生,可是卻又充滿了好奇,他就是這麽一個人,若即若離的態度反而讓人掛心。  翼翼繼續說著:“沒有幾個男人會認真地玩我那個遊戲,猜我今天會是誰,他們都隻是在配合一場戲,可你卻相信我不同的角色……我得知你要結婚了,可是現在我想說,如果那個新娘是我,該多好!”  範啟澤緊緊地抱著翼翼,對於她說的話好像極為激動,翼翼欣喜不已,她記得範澤唱過的歌詞——和你在一起多美好,就算什麽都得不到……  該說的都說完了,翼翼等著範啟澤的回應,可半天過去,範啟澤卻恍惚地鬆開手,然後說了句:“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到。”  “我說我想要嫁給你!”  “哦,是嗎?”  範啟澤突然顯出一副無知覺的樣子,他想起了一個女人,這種感覺有點模糊,他曾經刻意去忘記,可穿上禮服麵對明敏的時候,還有翼翼跟自己談及結婚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冒了出來,酸溜溜的,透著一股子寒意,讓他的精神沒法集中,沒法投入感情。  範啟澤一副無知覺的樣子,這樣再次充分地引燃了翼翼心裏的怒火,要知道,她今天是柔道高手,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她真的會為自己的一個身份去努力許久,於是她毫不客氣地給範啟澤一個過肩摔,狠狠地將半昏迷的範啟澤徹底摔成了昏迷。  看到他那個樣子,翼翼穿好衣服,摔門離開了,留下在地上悶聲不作響的範啟澤,沒準這一下就要了他的命了。  範啟澤覺得自己特別痛,也聽到了翼翼出門的聲音,但是自己像是散了架一般,加上昨天一晚沒睡,他居然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翼翼走出賓館,茫然地站在街邊,手忙腳亂地掏出一顆香菸,點燃以後深深地吸上一口,然後靠上電線桿子,寒夜淒涼,香菸和口中的氣霧混雜在一起吐出,在路燈下顯得格外混亂。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翼翼飛快的抽完了那根香菸,將菸頭用高跟鞋狠狠踩滅,然後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回頭看了一眼依然亮著燈的那個房間,範啟澤還躺在裏麵,翼翼盡全力地笑了一聲,穿過馬路,這個地方和這個時間的車輛並不多,她快步的走到了馬路中間。  這時候一束強烈的光線打了過來,一輛仿佛脫韁野馬的汽車從不遠處的拐角殺將過來,燈光照到翼翼眼中,讓她什麽都看不清楚,但是條件反射的往後退去,腳步一亂,歪歪扭扭地站在路上。  等她的瞳孔反應過來,那輛車卻像是口中霧氣一樣蒸發掉了,路麵靜得出奇,好像從來就沒有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一般。  正當翼翼愣著神,從暗中衝出一輛黑色轎車,並沒有開大燈,冷不防地將她撞飛在幾米外,她清楚地聽到自己腿骨碎裂的聲音,劇痛讓她的瞳孔一下子睜得更大,在黯淡的燈光下,看到了那輛車。  一輛黑色的老款薩博,而車牌是範啟澤的。  難道他不喜歡到要自己死?翼翼在地上掙紮著想爬起來,這時候車裏燈亮起來,可裏麵並沒有人,也就是說車自己沖了過來將翼翼撞倒。  而且車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繼續往前開著,衝著翼翼過來,不一會兒,它就會用輪胎一點點地碾死她。  翼翼拖著斷掉的腿想爬開,可汽車比她更快,咯吱一聲,將她的腿壓在輪下,翼翼用盡全力雙手趴在車蓋上,她看到了駕駛室裏麵有一個女的,她有著灰白的臉和一副血一般的瞳仁,微笑著看著她……  汽車從容地碾過她的身體,這條街居然沒有什麽人聽到一聲慘叫。  與此同時,林涵開車帶著明敏往自己的家中開去,一路上明敏將長絨棉腿上的傷口看了又看,十分著急,林涵從車裏拿出一瓶雲南白藥,讓明敏先給長絨棉敷上,止住血再說。  “別擔心,長絨棉這傢夥比我還硬朗呢,這點小傷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長絨棉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不屑地哼了一聲,讓明敏撲哧一聲笑出來,大聲說道:“你們像是兄弟倆!”  林涵聽了這話沒生氣,反而興高采烈地答應著:“對啊,我和長絨棉就是好兄弟,老搭檔。”  聽了這話,明敏好奇地問起林涵怎麽去到gov公司上班的事情,林涵添油加醋地將那天在洞中尋人和公司拖欠報酬的事情說了一遍,也把自己家裏經營的行當說了一通,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將腹中忍了許久的抑鬱說了出來,權當發泄。  誰知明敏卻說了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爸爸怎麽能這樣呢?拖欠工資的事情都做!”  林涵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沒準這個女孩的爸爸是張主管,這樣的話自己討薪的事情就好辦了,想到這條,連忙問明敏爸爸是誰。  “我爸爸就是gov公司的總經理,明少卿。”  林涵的老爺車和他一起打了個踉蹌,想不到自己身邊就是坐著東家的小姐,怪不得她錢包裏的錢足夠長絨棉吃一個月了,這下可好了!  林涵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長絨棉,使個眼色讓它注意拍好馬屁,說不定以後的食物就會由明小姐包了,可惜長絨棉依然傻乎乎地喘著氣,全然不懂其中深意。  蠢貨,林涵暗暗地罵了長絨棉一句,畢竟是狗,還是不懂什麽叫權貴啊!  明敏問起林家的特別行當,對這個她好像十分感興趣,瞪大了一雙眼睛,小手拉了拉林涵想要問個究竟,林涵撓著頭大概說明了一下自家的來歷。  林家是漢人,但是世居湘西,在解放初期卻又背井離鄉來到城市,從事這門特殊的手藝一直到現在,至於為什麽離開,老爸從來沒有說過。  林涵淡淡地說著:“我並不想接著這個路走下,我隻是想做一名醫生,或者其他任何一個職業的正常人,我想融入這個城市。”  明敏不解地問道:“我覺得你家這個職業不錯啊,很刺激呀!”  林涵苦笑一聲,刺激要是能當飯吃,那就好了,這對於自己是一個尷尬的話題,不如引開,於是半玩笑般地問起明敏和範啟澤的事情。  明敏猛地扭過臉去,又開始查看長絨棉的傷勢,看來,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林涵隻好作罷。  “別看了,本來你就包紮得那麽爛,老看也看不好啊!”  說話間,林家的小院就在麵前,不過院子漆黑一片,看來老頭子又出去下棋喝茶了。  下車準備開門,林涵卻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門口晃動著,像極了賊,正打算溜門撬鎖一樣。  這下撞到了吧,林涵偷偷摸摸的從車裏拿出了一把扳手,慢慢地靠近,準備從後麵偷襲,正要下手的時候,那人猛地轉回頭,叫了一聲:“都像你這樣抓賊的話,連個賊毛都抓不到。”  好熟悉的聲音,不過從造型上看起來還真不認識這個人,林涵舉著扳手無所適從。那人摘下了帽子和眼睛,從口裏吐出了一片東西,重新說了一遍剛才的話,林涵這才知道,這個所謂的賊,居然就是自己老爸。  不過他這一身打扮還真是古怪,林涵收起兇器,嘴上嘟囔著:“弄成這樣,誰還認識你啊!”  開了燈,院子裏麵一片透亮,林孟在堂屋一坐,美滋滋地掏出幾百塊錢出來。  “這是哪兒來的錢?”  林涵在燈下看了看林孟的打扮,這一身太像一個江湖騙子應該穿的行頭了,那手上的錢想必就是他的贓款,想不到老爸一天到晚提什麽家族光榮史,現在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是你上次帶回家的那個同事啊,叫範……”  “範啟澤!你怎麽遇到他了?”  林孟將錢收好,然後正色說道:“不是我遇到他,而是去找他的,他遇到的事情不是一般人想像的,包括你我可能也幫不了他,不過我想提醒一下他,或者支一招。”  “你跟他說什麽了?”  “我讓他沒事去西山昌定河的不繫舟那邊放生一條魚,這樣可能會化解災難。”  林涵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林孟,這一招可能對於範啟澤這種情況來說毫無作用,因為林涵知道範啟澤可能是受到什麽強大的詛咒,或者他本身腦袋就有問題。  “我隻是再去看了看他,最後的結論就是他真沒救了,所以才瞎說的,不過他出手很大方啊!”  林孟其實真正的意思隻是找了一個藉口,至少讓範啟澤在心理上好受一點,不過從範啟澤的出手來看,他還有點想林涵一直就留在gov公司的念頭。  對老爸的這種行為林涵無奈地眨巴一下眼睛,然後說今天家裏有客人,可能要過夜,範啟澤的事情最好不要再說。  “為什麽?那個客人也是你們的同事嗎?”  “不,她是我們老闆的女兒。對了,給我一百塊吧,我給車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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