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哥們兒我上去就把那倆孫子給分開了,可沒想到,最後哥們兒被那黃鱔給咬了一口……」


    劉一手一邊說,一邊給我展示手指頭上的傷痕:「好在我對這事兒早就司空見慣,所以當時就處理好了傷口。」


    「黃鱔會咬人?」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劉一手問道。


    「媽的,是我眼花了,那哪裏是黃鱔啊,根本就是一條水蛇,可把老子給氣壞了。水蛇竟然到裏邊去吃魚,老子辛辛苦苦養殖出來的魚,能被它們給隨便吃嗎?」


    我笑了笑,心想這兄弟的確是夠倒黴的。


    可就在這時,我忽然注意到,劉一手的胳膊似乎一點事兒都沒有了。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劉一手:「不對啊劉一手,你的胳膊不對。」


    劉一手納悶的問道:「怎麽不對了?」


    「你的胳膊昨天不是骨折了嗎?怎麽今天一點事情都沒了?就算身體再好的人,自愈能力也不能這麽強吧,除非你不是人。」


    劉一手就笑了:「傻了吧!哈哈,哥們兒我最自豪的就是這點了,甭管啥傷,隻要呆一晚上,第二天保管全好。」


    「少得瑟了,這小子是古今三大奇命之一:不死僵蠶命,天生挨打,處處倒黴,就是怎麽打也打不死。」說到這,馬道長瞪了劉一手一眼:「今天的早課做了嗎?」


    劉一手聳聳肩:「師傅息怒,這就去做。」


    馬道長轉過身之後,劉一手小聲嘀咕了一句:「老東西,整天背那個鳥的《三官經》有個屁用,瓜批的。」


    「你說什麽?」


    「我說師傅您通天曉地,日理萬機。」劉一手笑著說道,這貨撒謊一點都不帶臉紅的。


    劉一手忽然想起了什麽,對我說道:「對了大強弟弟,你不是說今天要去看明月嗎?怎麽還不去。」


    我知道劉一手這個時候提這事到底是什麽意思,明擺著是不想做早課,想跟我下山去。


    我說道:「我剛想跟馬道長說呢。」


    馬道長回頭看了看我們倆說道:「那好吧!你們兩個速去速回,大強,那兩樣小食品我都已經打包放在門口了,待會去的時候捎過去,別忘了跟人家客氣客氣,回家裏來坐坐。」


    聽到家裏兩個字,我還是蠻感動的。


    這裏也算是我一個臨時的小家嗎?


    至少現在算吧!因為若是離開了這裏,我真不知道要去哪兒了。現如今六姥爺行蹤不明,好壞不定,父母那邊,姥姥也交代我毋須擔心,不許回去,似乎也隻有這裏能容得下我。


    我帶著那些小食品,讓劉一手在前邊帶路下山去了。


    離開了竹林之後,原本有些壓抑住的劉一手,徹底樂瘋了,時不時的吼一聲山歌,興高采烈的給我介紹山上的各種植物,摘些野果給我吃,完全就像是一條自由自在的魚。


    我覺得劉一手挺樂觀的,至少活的比我輕鬆。


    很快我們便翻過了幾座山,來到了明月所在的村莊。


    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火明月。


    這裏的村民看見我之後,竟跟不認識似的,根本看都不看我。我之前的擔心平復了一大半,我之前還真擔心他們會因為王屠夫的事,跟我沒完沒了呢。


    畢竟在他們看來,死人是不會自己再上吊自盡一次的,我這麽做,純粹是褻瀆死者亡靈。


    當我小跑到明月家的時候,徹底呆住了,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的眼前的這一幕。


    明月的家不見了,現場是一片平整的地,甚至還長出了嫩嫩的豆芽,哪裏有半點蓋過建築物的跡象。


    這到底怎麽回事兒?我愣了好半天時間。


    劉一手也小聲的問道:「大強,怎麽回事兒?」


    我手指著這片空地:「不對……不對啊,這裏應該是我朋友的家。」


    劉一手道:「可能你朋友搬走了吧!」


    我搖搖頭:「搬走也沒辦法把整間屋子都搬走啊,還有那些豆芽,不可能一晚上就長出來的,莫非是……」


    一個古怪的想法在我腦海中逐漸成型:「莫非這個地方,壓根兒就沒有什麽火明月,一切都是虛幻,是假的?」


    這想法太荒誕了,我可不會相信。


    「去問問老鄉。」我當即打定主意,跑到隔壁的房子,敲響了老鄉的訪問。


    開門的是一個老大爺。


    「大爺,您隔壁的火明月去哪兒了,您知道嗎?」我問道。


    「火明月?火明月是什麽人?我們這兒沒姓火的啊。」那老大爺疑惑的說道。


    「沒姓火的?不對啊。」我愣了:「那火江南您總應該知道吧,就住在隔壁的。」


    「隔壁?娃子,你沒事兒吧,隔壁是我家豆芽地,什麽明月江南的,我隔壁從來都沒住過人。幾十年前就是一片老地了……」


    老頭兒一番話帶給我極大的震撼,我甚至都有點不敢相信我所聽到的是真的,那麽兩個大活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我又接連問了幾家,他們的回答竟驚人的一致,村中從來都沒有火氏母女,甚至那片地也從來沒住過人。


    我絕望了,腦海中是一個個的大問號,這些大問號在我腦子裏邊橫衝直撞,讓我感覺挺頭疼的。


    劉一手也有些不耐煩了:「我覺得是不是這幫該死的村民串通好騙你的啊,要不咱們抓來一個老鄉痛扁一頓,那樣他們肯定說實話!」


    我想了想,這些人根本沒必要騙我,當即搖搖頭,否定了劉一手的說法。


    「對了,王屠夫,他們一定知道王屠夫的吧?」我說道。


    王屠夫是賣豬油的,幾乎和他們的生活連為一體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王屠夫。


    我這次直接找到了那個小賣部裏,吃屍油的白麵老人:「大爺,打聽個人,王屠夫您知道嗎?」


    「王屠夫?沒聽說過。」白麵老人搖頭。


    「怎麽可能?給你們送豬油的王屠夫啊。」我說道。


    那白麵老人搖頭更厲害了:「什麽送豬油的王屠夫?我們這兒沒姓王的啊,我也不認識姓王的。」


    「那你們的豬油都誰給你們送的。」


    這個問題直接問的那老人卡殼,那老人看看我,又看看身後的一桶桶豬油,小聲的嘀咕道:「誰給我送豬油來著?誰給我送豬油來著?我得好好想想,我怎麽給忘了呢,這裏豬油都快供應不上了。」


    失憶!


    我一下聯想到這個可能性,瞬間臉色蒼白,他們可能是集體性失憶了。


    可是,那一夜之間長出來的豆芽又是怎麽回事兒?這個問題困擾著我。


    我又多問了幾個村民,他們的回答竟和屍油老頭兒一模一樣,根本不知道王屠夫這個人。可當我問他們吃的豬油是從哪兒來的時候,他們立刻就魔怔了,艱難的思索著這個問題。


    可偏偏沒有一個人能想起王屠夫來,哪怕我給他們提示了。


    折騰了一整天時間,我將四周都給找遍了,也沒能找到火明月,甚至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她的蹤跡。


    我身心疲憊的往回走。


    劉一手估計也知道我心情不高興,回來之後並沒有再唱歌了,隻是悶頭悶氣的在前邊帶路。


    回到了竹林之後,馬道長正在焚香打坐。看見我們之後,招手邀請我們過去。


    「見著人了吧?」馬道長問道。第五十七章 硬客  我說道:「馬道長,我覺得山下的村民們可能集體失憶了,他們竟然想不起火江南和火明月兩個人了。甚至連明月的屋子也一夜之間消失了,地上竟還長著綠油油的豆芽,就好像真的從來沒有這兩個人一樣。」


    馬道長摸了摸亂糟糟的鬍子,嘆了口氣:「我昨天悄悄的幫你算了一卦,發現你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存在,至少不是咱們這邊的人,不過又不是很確定,這才是讓你下山去看一趟。現在看來,我昨天卜卦是沒錯的。」


    我心中大驚:「我要找的人不存在?怎麽可能會不存在,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和她一起經歷過很多的事……」


    馬道長說道:「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人我算不出,一種是已經死掉的人,另一種就是不是咱們這邊的人,根據你的描述我大致能推斷,你所說的那個人,可能不是咱們這邊的人。」


    「不是咱們這邊的人,那又是哪兒的人?」我好奇的問道。


    當時我還沒有世界觀的大概念,單純的認為火明月是外地人。既然是外地人,那的的確確就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了。


    「跟你一樣,是從西邊來的。」馬道長說道。


    「跟我一樣從西邊來的?」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以前沒見過她啊。」


    馬道長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兩個趕緊去練功吧!」


    劉一手不情願的撅嘴離開了,我則是心事重重的走進自己的房間,沒有一點練功的興致,我一直都在擔心火明月去哪兒了。


    那小丫頭沒有爹媽,在外邊是不是會被欺負啊?


    還有那個巧兒,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了。還有葉姐他們,哎,我這毒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作。


    想著想著,我大概是太累了,竟躺在床上呼呼睡著了。


    接下來幾天,日子過的還算平靜。我在馬道長這裏安頓了下來,我覺得還是先把引派的本事學個紮實,這樣走入社會之後才不至於總被動挨打。


    還有姥姥許諾我說,一旦我本事到家,那就會是我們兩個見麵之日,這也是刺激我學本事的動力之一!


    原本我認為我會安安靜靜的休息一段日子,過段日子再為自己的以後行程作打算。可沒想到,這種平靜隻是持續了幾天時間,便被一個不速之客給打亂了。


    那天晚上我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迷迷糊糊之中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時斷時續的敲門聲。


    我皺了皺眉頭,不明白深更半夜的是誰在敲門,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誰啊。


    沒有人回答,我還以為是劉一手或馬道長呢,就哈欠連天的去開門。


    可還沒去開門,卻忽然被馬道長給喊住了。


    馬道長聲音很輕微,生怕驚動了外麵的那個人:「回來,別過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馬道長,心想外邊應該是劉一手在敲門吧,這小子深更半夜的跑出去幹嘛。


    可沒想到劉一手竟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同樣是一臉的恐懼表情,發現我要去開門之後,瞬間嚇的臉色蒼白,連忙招呼我過去。


    我當時就傻眼了,外邊敲門的不是劉一手,也不是馬道長,那會是哪個不速之客呢?貌似我們這個地方很少會有人來啊,而且還是深更半夜的。


    從兩人的恐懼表情上,我就知道肯定來者不善。


    我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門口的敲擊聲依舊在響個不停。


    馬道長一隻手搭在了供奉著的桃木劍上,手臂被神龕上的紅色燭火照的通紅,目光死死的盯著那扇被敲打的門,緊張的手心都冒出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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