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選擇了宋峰來背這個鍋。”


    第221章 多屍墓(37)……


    鬱佩蘭沉默了,好半晌才開了口:“如果這世界上凡是都能說出一個為什麽,就不會有那麽多令人費解的存在了。”


    她這話說的有點悲傷,接著又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為什麽呢?算他倒黴吧,誰讓在那所學校裏,他算是和我們兩口子比較熟悉的,約他出來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隻是為了穩妥。”她複又強調了一句,然後申請再次變得悲傷起來,眼淚從眼角不停的滑落:“越澤還是一個孩子,求求你們……我若是之前就知道……就知道……他們之間親密的父子關係竟然用這種方式來維持的,那我肯定不會……我肯定……先殺了王雨!是他!!!一切都是他!!!孩子知道什麽啊?我後悔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嫁給他……嗚嗚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因為她的情緒異常的激動,床前的儀器開始閃爍著紅燈,並出現了報警提示。沒過多久,就有一名醫生帶著護士衝了進來,上前去查看病床上女人的生命體征。


    病房的門因為外力而重重的撞在了牆麵上,葉竹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到了王越澤正筆直的坐在病房對麵的那張長椅上,而蔣冰則是在他的麵前不停的來回踱著步。透過偶爾來往的人流,她和少年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那雙淺棕色的眼,透著一股妖異至極的光。


    “病人情況還可以,剛剛隻是情緒上出現了太大的波動。”醫生在檢查完畢之後,麵向對麵的言宇嚴肅的交代著:“我不清楚她犯了什麽罪,隻是進了醫院就是病人,我希望警方在問話的時候盡量避免讓她過於激動,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承受不住太多。”


    “知道了。”言宇麵無表情的應道。


    最後,醫生在走之前似乎還是不放心,回過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隻是在看到言宇那掛著冰碴的俊臉後,還是將所有的話都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裏。他默默地把門給帶了上,阻絕了走廊裏傳進來的嘈雜聲,返還他們一室的清淨。


    門板適時切斷了葉竹和王越澤之間的對視,她收回了視線,眨了眨眼,忽而輕笑了一聲。


    言宇疑惑的側了臉,衝著她挑了挑眉。


    她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分別衝著病床的方向和門外微微揚起下巴努了努嘴,最後一個歪頭,完成了此次悄無聲息的交流。


    當看完她這一連串的動作之後,言宇便了然的垂了一下眼皮,甚至還獎勵似的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腿,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讚賞,也算是一個可以開始新一輪審訊的信號。


    此時病床上躺著的鬱佩蘭的情緒已經趨於穩定,對麵兩個人的小動作她自然是瞧的一清二楚,雖然並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無端的就從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預感如此的強烈,甚至讓她再次覺得呼吸困難了起來。


    終於,在審判一般的氛圍中,葉竹慢悠悠的開了口:“鬱女士,既然你已經將犯罪事實都交代完畢並且沒有任何的補充了,那麽我這邊也有一個不成熟的小猜測,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鬱佩蘭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卻又牽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她艱難的調整了一下姿勢,沙啞著道:“什麽……”


    “那日你帶著王越澤從公安局回了家,從王雨的書房和公司裏,你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不過你的心頭不由得暗自懷疑,警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王越澤會不會就是警方正在尋找的另一位嫌疑人,因為你心底最清楚,他們爺倆總是無緣無故的就消失,兩個人之間親密無間的就好像完全把你這個母親和妻子排除在外了。你偶爾甚至還會吃醋,會委屈,會覺得被忽視。”葉竹說的這番話顯然很有讓別人共情的能力,隻見女人隨著她的言宇,表情都憂傷了幾分。


    “可是他們兩個都藏得太好了,你想盡了辦法都沒能查到一點的消息,直到你發現了家中的一點蛛絲馬跡……”她拉長了聲音,注意著對方的反應:“你發現王越澤竟然做了一個炸彈,然後你便開始歇斯底裏的質問他,可是卻被他敷衍了回來。你更不放心了,於是在昨天一早,你發現放在他房中的東西不見了,你隻能匆匆忙忙的打車跟了過去。”


    “其實你本意是想阻止這場悲劇的吧?隻是沒想到時間來不及了,你剛剛找到宋峰,爆炸就發生了,好在當時你距離宋峰還有著一端距離,所以隻是受了傷自己並沒有什麽性命之憂。當你看著火舌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吞噬的瞬間,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你要幫兒子頂罪,不能讓這一切毀了他?”


    “可惜你到底是沒想明白,其實他早就被毀了,非常徹底的那種,就因為他有著你們這種父母!”


    麵對疾言厲色的斥責,鬱佩蘭早就從震驚轉為了徹底的麻木,隻知道不停的、無聲的流著淚。過了幾秒,她像是忽然回了魂,仰躺在那裏開始放聲痛哭,哭聲淒慘中透著絲絲絕望。但她仍然用力的搖著頭,想要以行動來否認這一切,就算扯的脖子上的傷口出血浸透了紗布,也在所不惜。


    “隻要是做過都會有痕跡,之前王雨和王越澤殺了那麽多人,那麽多年都沒被警方發現,不過就是占了天時地利,大自然毀滅了大部分的證據,警方又因為受害者身份特殊苦尋不到屍源,這才讓他們一直逍遙法外。但現在不同了,我們可以很輕易的找到購買自製炸彈材料的所有記錄,可以去從學校學生和教師乃至宋峰家人那邊去了解一下他和王越澤之間到底存在著怎麽樣的恩怨,可以調取校內監控確定宋峰在爆炸發生之前到底為何會去實驗室……”


    葉竹說到這,笑得胸有成竹:“我們更可以調取你在進入校園之後的所有軌跡,確定你是如何一路打聽著才把人找到的,怎麽?是覺得在這起爆炸殺人案當中,不管是你還是王越澤本人,都沒有任何的紕漏嗎?”


    她站起身,緩緩地走到了病床邊,居高臨下的盯著女人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稍微彎下了腰:“離開了你丈夫的教導,好像你兒子也並沒有那麽的優秀嘛,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年輕人熱血起來總是格外的令人頭疼,哦?”


    “嗚嗚嗚嗚嗚嗚……”鬱佩蘭哭的更凶了,甚至還咬牙抬起了受傷的左手臂,用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滿目的哀求:“求求你們……不要……他還隻是個孩子,都是他爸爸的錯……他那會兒才十二三歲,他明白什麽呀……”


    “他是被逼的,一切都不是出於他自願,真的……求求你們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他學習成績那麽好,所有人都很喜歡他,他馬上就要高考了,夢想中的院校還是公安大……不要剝奪他之後的人生,求求……”女人說著,加大了左手的力氣,直接把那塊衣角給攥的皺皺巴巴的。


    葉竹隻是直起了身,一言不發的抽出了自己的衣服,在對方那絕望的目光中轉過身隨著言宇一起往病房外走去。


    門被打開,病房裏傳出了一聲泣血般的啼哭,她抿緊了唇,轉身把門關上,擋住了一室的喧囂。緊接著,她回了頭,再次同坐在長椅上的王越澤對視。


    而這一次她目光堅毅,少年卻極力掩蓋著絲絲驚慌。


    “你逃不掉了。”


    清冷的女聲在走廊裏響起,蓋過了周邊所有的聲音,直直的鑽進了王越澤的耳朵裏。


    …………


    城陽市公安局,辦公大樓內,審訊室所在的樓層。


    今天隻要一下電梯,每個人都能察覺出本樓層氛圍的不一樣,不像是以往那般肅穆,反倒是透著幾分喜氣洋洋。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在於眼下正站在窗邊笑嘻嘻的杜天成和呂自白,他們甚至會和每個路過的同事熱情洋溢的打招呼,有時候情緒到了還會撲上前去來個無比親密的‘摟脖殺’。


    這種殷勤的態度顯然讓同事們都不太習慣,甚至有些在走遠了之後還會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不是……杜隊該不會是讓田局罵傻了吧?田局那中氣十足的聲音整棟樓都聽到了,辦案出現了那麽大的失誤,咋還笑成這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那十八名受害者的案子就要破了!殺了十八個人的連環殺手啊!國內都罕見吧,之前的那點小失誤和這麽大的榮譽,壓根沒有可比性吧?”


    “哦……”問話的同事點了點頭,兩個人嘟嘟囔囔的走遠了。


    杜天成豎著耳朵聽完了同事們之間的悄悄話,滿意的揚起了頭,隻覺得揚眉吐氣。好家夥,看看這回誰還能看他的笑話,這案子一破,就連田局那老頭不也得給他倒杯茶水,然後真心實意的誇他兩句能幹?一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他簡直是心裏比蜜甜。


    就在這時,電梯那邊傳來了點動靜,然後就看見言宇和葉竹從上麵走了下來。他急忙迎了上去,一張嘴滔滔不絕:“言隊,我瞧著這回指定是能把王越澤這個小變態釘死了!咱們有視頻為證,沒有比‘眼見為實’更有力的證據了對不對?就這拿到法庭上,完全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呀!”


    “對了,你們去看守所見王雨了,他怎麽說?”


    言宇臉上的神情依然是淡定的,並沒有因為案情取得重大突破就喜笑顏開,他瞄了一眼在身邊緊緊跟隨的杜天成和呂自白,沉吟了兩秒後開了口:“王雨自然是把罪責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表示一切都是他主導的,所有的罪行都是他出於主觀意願所犯下的,但因為身體上的不便,他需要一個幫手才能順利完成所有的犯罪。想要找一個親密無間的犯罪夥伴太難了,他於是才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說到這,他稍微頓了一下,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了杜天成:“要是一會兒王越澤也是這個說法,到時候他的律師再以未成年人受到控製為理由去辯護,那最終的結果可就不好說了。加上那些視頻中隻有王越澤虐待受害者的過程,並無他殺人的鏡頭,雖然他已經到了能夠負完全法律責任的年紀,但是協同犯罪這個名頭可判不了死刑。”


    “艸?!”杜天成忍不住破口大罵:“就那小崽子虐待人時候的表現,說他不樂在其中你信嗎?而且宋峰總是他完全獨立自主作案的吧?”


    “律師也可以用那顆自製炸彈的威力來辯解,若不是後續引燃了一些化學物質,宋峰不會死。”言宇也深深的皺起了眉:“不過剛剛說的也是最壞的情況,現在彭哥還在解剖室繼續分析那些受害者的屍體,保不齊就會有什麽新的發現。”


    “天靈靈地靈靈!”杜天成雙手合十舉高,開始拜起了老天爺,求各路神佛保佑:“千萬不能讓這個小王八蛋逃脫應有的製裁啊,如果隻能判個十年二十年有個屁用,這小變態這麽會偽裝,在裏麵表現好一點還能減刑,到時候出獄隻會更狡猾。咱們在他尚未成熟的時候抓到他都費了多大的力氣,等到他長成了那還了得?”


    “信天信地,就是別信這種小變態經過國家改造之後會放棄犯罪,不可能的!”


    看著情緒過於激動的男人,葉竹無奈的撓了撓額頭,試圖安撫:“杜隊,現在說這些都為時過早,咱們當然是沒人想要讓他逃脫應有的法律製裁啊。稍後你還是先和言隊進去審審看,等到審完咱們再研究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誒?我和言隊?”杜天成略微吃驚的張大了眼,伸出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言宇:“怎麽,你不跟著一起嗎?”


    葉竹笑著搖頭:“這次就不了,我連軸轉了幾天,感覺精神有些透支,狀態不好會影響工作進度的。”她其實是下意識的就做出了這個決定,倒不是因為夢魘的恐懼,而是直覺有點不對勁,想著大抵不直麵王越澤才能夠把思緒理順一下。


    “哦,那好。”杜天成應得幹脆,之後便和言宇一起走向了王越澤身在的審訊室。


    葉竹帶著呂自白跟在二人身後,在目送他們推門進入之後,便也打開了觀察室的門,進入到了熟悉的小黑屋裏。


    她定定的站在玻璃牆前,雙手環胸的盯著對麵看,下頷線微微收緊,整個人頓時處於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態。


    第222章 多屍墓(38)……


    果不其然,這場審訊就和之前葉竹等人預想的一樣,完全稱不上有多順利。


    也不知道是王雨和王越澤父子二人早就為這麽一天做了充足的準備還是兩個人心有靈犀,他們口徑相當的統一,甚至連時間上都沒有太大的出入。


    總之父子二人的供述所表達的隻有一個意思,王雨是主要實施殺人的那位,而王越澤則隻是協同犯罪,並沒有真的動手殺過人。做過最過分的無非就是偶爾虐待一下受害者,然後在王雨殺人之後,幫助他把屍體運送到埋屍地,僅此而已。


    至於有關於為什麽要殺宋峰,王越澤給出的答案是,這位宋老師在不久前發現了他和王雨之間的秘密,並以此為要挾試圖敲詐錢財。可惜,還沒等敲詐成功,王雨就被警方給控製了住,宋峰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王越澤的身上。


    兩個人私下裏曾經有過一番接觸,麵對宋峰那不太客氣的言辭及威脅,一個大膽的想法就這麽在他的腦海裏形成了。


    少年帶上了存儲卡,一方麵是想要消滅罪證,一方麵則是順便將嫌疑嫁禍到宋峰的身上。因為若是爆炸發生時現場隻有他自己一個人,配上這麽多可疑的證據,警方自然會懷疑宋峰是否就是王雨的同夥了。


    隻是,即便交代了爆炸案的全過程,王越澤仍是不肯承認自己是預謀殺人。隻是反複的強調,一切都是意外,他壓根不知道那間空置的實驗室中存放著大量的化學製劑,更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地步。


    麵對他這麽一副無辜小白兔的模樣,杜天成隻覺得牙根直癢癢。


    反觀另一邊的言宇,雖然沒什麽太大的動作,但是周身所縈繞的氣息卻也沒有多輕鬆就是了。


    觀察室內,呂自白的動作簡直和杜天成如出一轍,不過因為不用麵對嫌疑人,所以他還要放肆一些。隻見他不停的在地上轉著圈圈,一邊轉嘴裏還一邊念叨著:“葉竹,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你們特別調查組不是有很多獨特的審訊技巧嗎?全都拿出來用在他的身上呀!”


    葉竹緩緩地搖了搖頭:“實不相瞞,咱們所熟知的大部分連環殺手都沒有王越澤這份心智,那些審訊技巧放在他的身上用處不大,瞧他能言善辯的那副模樣吧……不見棺材是不會落淚的,現在警方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找到充足的證據,讓他徹底無話可說。”


    “……要是有證據,還和他在這廢話個屁啊!”呂自白有些絕望,兩條腿倒弄的更快了。


    然而葉竹沒有繼續搭理他,反而是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對麵的審訊室裏。


    那邊,言宇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開了口:“既然你如此坦誠,那麽咱們接下來交代一下你們實施犯罪過程的地點吧。那麽多名受害者,想來是一個遠離人群的僻靜地方,這樣來來往往才不會惹人注目,更不必擔心陌生人發現什麽異常,對吧?”


    王越澤戰術性的抿了抿唇,淺棕色的眸子裏透出的都是為難:“我不知道……”


    言宇意料之中的挑起了眉毛,而杜天成聞言是徹底忍不住了,幾乎從椅子上瞬間就蹦了起來,伸出手指破口大罵:“你他娘的不知道?騙鬼呢?都承認了自己參與作案,這會兒跟我說不知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覺得警察都是傻子啊,你說什麽我們就得信什麽?”


    “……警察叔叔,你嚇到我了……”王越澤縮起了肩膀,往後挪蹭了一下,整個人都窩進了審訊椅裏,麵上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隻是杜天成離他這麽近,又怎麽會瞧不出對方的裝模作樣?他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那雙淺棕色的眼底此時閃爍的挑釁的光,他不由得握起了拳頭,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脾氣,以免被激的犯了錯。


    別的不說,他幾乎可以預見日後這小變態上法庭的情景了,長著這麽一張臉又擁有如此精湛的演技,分分鍾就能把同情值拉滿。隻要這貨當場表演一個淚灑法庭的悔恨情景劇,結合他大部分犯罪都發生在未成年時候的事實,結果很有可能讓警方和檢方陷入深深的無力當中去。


    “我去你大……”杜天成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的想要掀桌子。


    然而下一秒,言宇就伸出手及時的把他按回了椅子上,力氣之大根本容不得他拒絕。後背接觸到堅硬的椅背後,他理智略微回籠,最終隻從鼻子裏擠出了一聲冷哼,別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王越澤,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們之所以選擇坐在這裏和你麵對麵靜下心來談,是因為拿你沒有辦法?隻剩下了從你這裏套口供這一條路?”言宇收回了手,微笑著開了口,他的態度自然和身邊的杜天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簡直淡定的讓人心裏沒底。


    可王越澤隻是轉了一下眼珠,然後無辜的雙眸瞠大:“這位警察叔叔你說的,我都聽不懂呢……地點我確實是不清楚,因為每次去我爸都把我的眼睛蒙上,你們想要知道的話,不如去問他啊。”


    艸!


    杜天成聽到這個回答之後,暗地裏咬牙腹誹了一句,這小變態未免太精明了,連這種十分隱蔽的坑都不跳。看來他之前那麽順利的就交代了參與虐待受害者和間接殺害宋峰,也是因為心裏清楚在這兩件事上警方都已經掌握了較為充足的證據,辯駁也是蒼白無力的,不如直接承認了到時候律師還能用態度良好來申請一波減刑。


    他若是依言供出了實施犯罪的具體地點,那將來在量刑上肯定是不一樣的,要是死咬著不肯說把一切都推給王雨,那便更是坐實了他在一定程度上‘無辜’的事實。而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王雨為了兒子,對這些指責必定是照單全收的。


    這也就是最開始,言宇他們發現有可能是父子作案的時候,感到深深頭疼的原因。這種犯罪的搭檔模式不比其他的從屬關係,外表看起來堅不可摧實際上總有那麽一兩個薄弱點可供警方利用,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堅如磐石,王雨那毫無保留的父愛,就是王越澤最好的保護傘。


    審訊室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隻能聽到杜天成那因為氣憤而難以控製的‘吭哧吭哧’的粗喘聲。


    言宇微微眯起了黑眸,就這麽同對麵的人對視著,而王越澤雖然在肢體動作上表現的唯唯諾諾,可那眼神絲毫不落下乘,兩個人好像徹底進入到了某種博弈的狀態中,端看誰先堅持不住。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十分鍾……


    就在杜天成差點忍受不住這種氛圍的時候,門口處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緊接著不等他們應聲,門外的人就推門而入了。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自然將言宇和王越澤之間的對視給打斷了,屋裏的三人不約而同的側臉看了過去。


    進來的正是彭一山和羅奇。


    羅奇看似沒心沒肺的笑著,抱著電腦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言宇的身後,好奇的探出了頭:“頭兒,你們現在是進行到哪一步了?”


    言宇瞄了一眼已經變得臉色的王越澤:“實施犯罪的具體地點,可惜咱們的這位‘小朋友’看起來並不知情。”


    “嘿,他不知情,他爹拒不交代,真不愧是一家的。”羅奇譏諷的來了這麽一句,隨後語調微微上揚:“不過這您就不用太擔心了,我又將那張修複好的存儲卡中的內容看了幾遍,那幾段視頻裏,雖然大部分時候周邊的環境都很安靜,可還是偶爾能夠聽到一些明顯的背景音的。比如我在某一段裏聽到了明顯的動物叫聲,後經過音軌比對,證實了是大鵝和山羊。又比如我還提取出了一段背景音,嘈雜的不得了,經過各種處理之後清晰的呈現出來的是火車經過鐵軌的聲音,還有一段則是比較不清晰的貨車喇叭聲,聽起來他們所在的位置應該距離公路有著一段距離。”


    “經由這些背景音,我得出了結論,這處地點臨近某種養殖場或者農場,在旁邊有著鐵路,稍遠些的地方還有公路。於是乎我調出了城陽市的衛星地圖,運用三點定位的方法,找到了唯一一處完美符合這些特征的地點。這個地方位於胡安村,在村子最南段有一處看似荒廢了很久的飼料廠,因為距離村民居住的地方還有著一定的距離,加上還是私人所屬地,所以四周空曠,鮮少有人會過去。隻偶爾會有村民去那邊放羊放牛,因為附近雜草叢生,是個很好的去處。”


    “猜猜怎麽著,這個飼料廠的正上方就是一條架在半空中的鐵路,一天到晚會有很多趟火車經過,聲音別提多嘈雜了。我估摸著這也是當地村民遲遲沒有發現異常的原因吧,那種轟隆轟隆的噪音,足以完美的掩蓋住任何可疑的聲音。”


    “哦,對了,這個廢棄的飼料廠前有著一條小路直通七八百米以外的國道,而那條國道是經常跑大車的。”羅奇補充完畢,陷入到了自我陶醉當中:“天呐,老子真的是個天才!剛剛我已經讓杜隊手底下的人帶著技術大隊過去這間飼料廠去取證了,裏麵想來一定有著這位‘小朋友’和他爹還來不及銷毀的蛛絲馬跡。到時候但凡在那些對十八名受害者造成致命傷害的凶器能夠采集到‘小朋友’的指紋,咱這不就結案了嗎!”


    杜天成靜靜的聽完這番精彩的分析,臉色一下子由陰轉晴,看向羅奇的眼神可謂不加遮掩的火辣辣,要不是場合不對他恨不得跳起來抱著人狠親上兩口!


    言宇眼底也帶上了幾分愉悅,不過嘴裏還是在說著:“羅奇,話別講的太滿,到時候人家還是可以用‘無意中碰到’來辯解的嘛。”


    杜天成一個激靈,差點條件反射般的上前緊緊地捂住他這張嘴。有沒有這樣的啊,眼看著又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怎麽還帶給嫌疑人提供新的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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