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如此,特別調查組眾人也沒有後悔,要是他們不查下去,那一共十八名受害者何時才能夠重見天日?或許就這麽長眠在五盤山上濕乎乎的泥土裏,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輩子。


    “打住!”杜天成伸出手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然後一邊撇嘴一邊掏了掏這會兒仍然嗡嗡的耳朵,嘴裏罵罵咧咧:“娘個西皮,這一家子有沒有點正常人了?兒子姑且不論,當爹的殺人、當娘的放炮?艸,老子為了這事兒生生的被罵了兩個多小時,回頭還要寫一堆檢討,此仇不報非君子,我還真就和這一家子杠上了嘿!”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把這個案子跟到底!”


    葉竹原本還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對方跟宣誓似的一番話給逗笑了,在收斂了笑容之後,她輕聲詢問了一些城陽市局領導現在的態度。畢竟這起案子還需要市公安局的全力支持,要是領導們決定半路抽手,或者是不那麽配合了,接下來的路將會寸步難行。


    好在杜天成的反饋還算可以,領導層雖然生氣,卻也沒有明確的表明任何態度。


    聞言,她稍稍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兜裏的電話震動了兩下。她掏出電話,劃開屏幕看了一眼,然後微微眯起了眼:“杜隊,咱們還是要先去技術大隊一趟,那邊興許有了重要的發現。”


    杜天成自然是應了。


    又是‘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閉合,整條走廊頓時陷入到了完全的寂靜當中。不一會兒,那扇緊閉的辦公室門打了開來,從裏麵走出了一個身著製服的五十來歲的男人,長相堅毅,有些花白的頭發工工整整的貼在頭皮上,顯得一絲不苟。


    站在辦公室正對麵的窗邊,他點燃了一支煙,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電梯的方向,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


    緊跟在他身後的一名中年男人上前兩步,試探性的問道:“田局,現在外麵輿論逐漸都在發酵,這次怕是不好弄啊……已經有好幾家記者來這邊挖門盜洞的想要得到什麽內部消息了,你看看特別調查組那頭要不然……和b市那頭商量著把咱們局裏自己的人撤回來?”


    被稱作田局的男人手指夾著煙,疲憊的抬起手蹭了蹭額頭,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暫時先不用,至於媒體那邊,你多想想辦法,先放出一些消息引著輿論兜圈子嘛……注意讓各級同誌們保持警惕,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些記者就好像吸血蟲,被盯上了非得見紅不可!再給他們幾天的時間,要是還沒有什麽進展……”


    “那就再說。”男人的聲線有些蒼老沙啞,話音落下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如此反複幾次,走廊裏就像是充斥了薄薄的一層霧氣一般。


    “好的。”另一個人中年男人應道。


    緊接著便是一陣沉默,過了好半晌才傳來了若有似無的呢喃:“十八條人命啊……咱們總是要負責任的……”


    …………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城陽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大樓內,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是神色匆匆的模樣。


    燒傷科位於10層,眼下蔣冰正保持著雙手環胸的姿勢在某間病房外的椅子上坐著閉目養神,身前還有另一名四組的同僚在走廊裏不停的來回踱步保持著清醒。算起來大家也都有超過二十四小時沒休息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處於極其疲憊的狀態。


    然而下一秒,電梯口處就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蔣冰迅速的睜開眼,凝神望過去,在看到來人之後又鬆懈了身體,跌回去繼續維持著靠著牆壁的坐姿。


    隻見杜天成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就衝了過來,走近了之後還衝著眾人招呼:“辛苦了,兄弟們呐……來來來,這是我特意從食堂給你們打包過來的酸菜餡大包子,老香了,都餓壞了吧?快吃、快吃!”


    幾個大老爺們兒聞言一哄而上,幾乎瞬間就把塑料袋裏的包子給搶奪一空,幾乎每個人都是一個模樣,嘴裏叼一個,左右手還有各拿一個。一時間,路過的行人都對這邊報以奇怪的目光,跟看猴兒似的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碗口大的大包子,基本上兩口一個,吃的飛快。


    蔣冰一邊吞著還帶有餘溫的包子,一邊探出頭衝著跟在杜天成後麵不遠處過來的言宇和葉竹打著招呼,雖然口不能言,但高高揚起的下巴和不停蠕動的眉毛仍能夠讓別人瞧出他的努力。


    “你可別噎到……”葉竹看著有點觸目驚心,不明白就那麽大一張嘴怎麽能一口就吞下那麽大的肉包子。她從杜天成另一隻手拎著的購物袋中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後遞了過去。


    “唔唔唔……”蔣冰模模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奮力咽下嘴巴裏的食物,又大口的喝了幾口水之後,頗為暢快的長歎了一聲,順勢擦了擦嘴:“頭兒,小坦克,你們咋過來了?”


    說著,也沒等二人的回應,他又往嘴裏塞了半個包子,然後指了指身後的病房:“鬱佩蘭被救護車拉回來之後,就送進了燒傷科,診斷之後確定其脖頸和手臂上有輕度燒傷,不算很嚴重了。然後臉上和手掌心有一些玻璃碎片穿刺傷,醫生說應該是在爆炸那一瞬間她下意識的拿手去遮擋了,加上她離著爆炸中心比較遠,所以才隻有這些防衛性的輕傷,並不像燒死的那位老師那麽嚴重。”


    “差不多,事故科和技術大隊的結論也是這樣的,而且根據現場痕跡做出了推測,在爆炸發生後火災蔓延之前,鬱佩蘭雖然受了傷但是仍然有意識支撐著她爬到了外麵的安全地帶,最終被消防員所營救。”葉竹說道,然後遲疑的往病房內看了一眼。


    蔣冰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含糊道:“好像是睡著呢,那個王越澤也一直在病房裏陪著沒出來。我問過醫生了,說她的狀態還不錯,不耽誤什麽事兒也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葉竹點頭表示知道了,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吃包子之後,轉身就和言宇一起走到了病房門前,並抬起手敲了敲門。


    在得到了裏麵的回應後,二人先後走進了病房內。這是一個單人間,有著獨立的衛生間,麵積雖然不大但是勝在清淨,除卻中間擺放的一張病床外,就隻有一邊的一張陪護床和靠近窗戶那邊放置著的一個單人小沙發。


    此時鬱佩蘭正緊緊地閉著眼,呼吸平穩的躺在病床上,床頭的監護儀器不停的發出‘滴滴滴’的電子音。


    王越澤本來正坐在單人沙發上閉著眼淺眠,在聽到門口的動靜之後就醒了過來,等到看清楚來人後,登時就戒備的站起了身。他的身上還穿著學校的校服,經過醫院一晚上的磋磨,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了。甚至於,他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一雙眼睛熬的通紅,再沒有了前些時日的意氣風發。


    “你們來幹什麽?”少年沉下了臉,看起來很不高興,隻是那雙淺棕色的眸子裏壓根沒有什麽屬於人類的情緒。


    “因為您母親卷入了校園爆炸案當中,目前算的上是主要的嫌疑人,她不僅僅涉嫌放置炸彈,甚至還造成了一人死亡。我們來當然是想要問她一些問題,王同學也不必過於緊張,我們也隻是履行正常的程序罷了,完全沒有為難你母親的意思。”葉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淡淡的解釋道。


    “她可是受了重傷,怎麽?警方偏偏要這麽咄咄逼人嗎?”王越澤平靜的出言反問。


    “我們可以在這裏等待她睡醒。”言宇絲毫不懼的揚了揚眉,甚至於從旁邊扯過了兩把塑料椅子,先是按著葉竹坐了下去,之後自己才慢吞吞的往下一坐,唇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不過我們恰巧也有一些疑惑想要通過你來解答,不如就趁現在好了。”


    “是有關於你的父親王雨的,你也知道警方一直都在懷疑他不是獨自作案……”


    然而他這邊剛剛開了個頭,病床上的人就嚶嚀了一聲,逐漸轉醒。在其睜開眼睛看清病房內的情景後,第一句話就是:“那個化學老師……是我殺的。”


    第220章 多屍墓(36)


    王越澤聽到床上傳來的動靜後,下意識的扭過了頭,母子二人短暫的對視了一眼,在表情上皆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言宇則是唇角的弧度擴大了一些,嘴裏疑惑道:“哦?鬱女士這算是承認罪行了,倒是很幹脆。不過我還是要勸您想清楚,實驗室裏被燒焦的那個人已經證實為宋峰,這可是死了一個人的買賣,你承認了就是故意殺人,要以命抵命的。”


    他說完這話,還似笑非笑的瞟了王越澤一眼,動作不緊不慢,剛好讓他們母子瞧了個一清二楚。


    鬱佩蘭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斷然的說道:“我知道,人就是我殺的。”


    對此,言宇的回應是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笑,隨即垂下頭去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不信?”鬱佩蘭有些著急,看動作甚至想要從床上掙紮著坐起來,隻可惜雙臂上纏繞著的紗布限製了她的行動,複又無力的跌了回去:“如果不是我殺的,我為什麽會在現場?”


    “如果是你殺的,你為什麽會在現場?”葉竹開口反問,雖然同她的話隻相差了一個字,意思卻是千差萬別了。


    不過這個疑惑很合理,除卻一些無腦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衝動犯罪,還沒見過有哪名凶手就這麽大喇喇的留在案發現場的。有的就算留在案發現場,也要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借此轉移警方的調查事件,如此急哄哄承認的,還真是不大常見呢。


    “我……隻是判斷失誤,第一次殺人沒有那麽多的經驗罷了。”鬱佩蘭垂眼,滿是細小傷痕的臉上掛著自嘲的表情:“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辯解的,我若是不承認你們就會打擾到我兒子,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而影響到他。”


    “你們……可不可以讓他出去。”她祈求道,滿眼的痛苦,顯然並不想讓兒子聽到什麽不該聽的,完全是一副慈母之心。


    言宇似乎是考慮了兩秒,然後衝著門口的方向勾了勾手,下一秒一直扒著門上窗戶的蔣冰就推門走了進來。


    “把王越澤帶出去妥善照顧,我們這兒有點事要和鬱女士說清楚。”他吩咐道。


    “是。”蔣冰應了,衝著王越澤招了招手。


    誰曾想王越澤並不領情,直直的站在原地,倔強的抿緊了薄唇。


    蔣冰見狀瞪了瞪眼,上前就是把人強硬的拽了出去,沒有很顧及當事人的意願,在出去之後還順勢把門用力的關了上,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接著病房內就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隻剩下儀器的‘滴滴滴’聲時不時的響起。


    過了幾秒鍾,葉竹輕輕的咳了咳,隨即開了口:“鬱女士,現在咱們之間的對話總算可以繼續進行了吧?”


    鬱佩蘭麵無血色的點了點頭。


    “為什麽要殺宋峰?”葉竹沒有拐彎抹角,第一個問題就直指要害。


    鬱佩蘭咬了咬後槽牙,許是因為不小心牽動了脖子上的傷口,頓時露出了痛苦麵具。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臉頰上的肌肉因為疼痛都在不停的抽動著:“因為……他、我發現他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我丈夫的同夥。”


    葉竹聽到這個理由後,並沒有很吃驚,隻是眉毛微微揚起,側過臉看了一眼言宇。


    言宇的反應和她基本一致,表情淡淡的翹起了二郎腿,若不是她離得近還真發現不了那雙黑眸裏暗藏的,淺淺的譏誚。


    她迅速的揚了揚嘴角,然後很快就恢複了原本那個嚴肅的表情:“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你在接受我們問話的時候,曾經表示過自己對於王雨的罪行並不知情,更別提知曉他同夥的身份了。怎麽……鬱女士之前是在撒謊嗎?”


    “我沒有撒謊!”鬱佩蘭急忙否定,接著支支吾吾的繼續說道:“那天我帶著孩子從公安局回到了家中,不得不承認,你們那些話在我心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我躺在床上,越想疑心越大,可以說從那一刻起,我不再信任我的丈夫了。那一夜我基本上是睜著眼睛在床上度過的,可是王雨他一直都是越澤的精神支柱和信仰,他有多崇拜自己的父親那是你們根本無法想象的到的。我不能……”


    說到這,她哽咽了:“我不能在孩子麵前表現出任何的異常,更不想在這個階段摧毀他的全世界,我隻能強挺著給他做了早餐,看著他出門上學。在兒子走了之後,我就把目光放在了家裏書房的那扇緊閉的門上,以往那裏是我丈夫的私人領地,我一向不會踏足半步的。因為那裏存放著很多公司內的資料和文件,如果被我碰亂了,他會相當的惱火。我不想見到他發火的樣子,所以婚後漸漸地我就不進去了。”


    “結果……結果……”


    女人像是因為某些不堪的回憶,顯得有些窒息,上下嘴唇都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結果我當然是沒有發現什麽,他的為人我最了解,他很在乎我和兒子,當然不會把肮髒的一麵留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於是我又去了公司。想來當初那麽多的警察去了公司,也沒有任何的發現吧?我身為老板娘,卻從秘書那裏得到了一個用秘書的名字開的銀行私人保險櫃的鑰匙。”


    “我讓秘書去把裏麵的東西取了回來,你們猜怎麽著?好多張的儲存卡,裏麵都是殺人的畫麵……鮮血淋漓……殘忍至極……”鬱佩蘭說著,語氣都開始變了調,顯得尤為的尖利和刺耳:“他們……他們竟然把殺人過程拍了下來!!!!”


    “你指的他們,是王雨和宋峰?”言宇緩緩地眯起了眼。


    鬱佩蘭眼下的心神可能都集中在回憶裏了,聽到問話胡亂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就是他!我老公和他相識是因為一直有給母校進行各種捐贈,一定是他在背後攛掇我老公實施犯罪的,不然以我老公他一個殘疾人的身份,怎麽可能?”


    “所以你在發現證據之後,不是選擇把證據交給警察,而是衝過去殺人?”葉竹表情難明的質問,這個腦回路真是神奇了:“既然你堅信王雨是被宋峰強迫的,為什麽不把重要證據遞交上來,這樣警方自然會有判斷,肯定不會冤枉了誰。如果確定了你丈夫是受到脅迫的,那麽將來法院在量刑上肯定會多做考慮的。”


    “我、我隻是氣昏了頭,當時滿腦子想的隻是要讓他承認,我發誓我隻是想讓他承認所有的事都是他主導的,沒想到……”鬱佩蘭從眼角流淌了下了兩行淚水,臉上帶著些許的悔恨:“沒想到他不僅不承認還要搶奪那些存儲卡,我一時失手這才按下了炸彈的開關!”


    “這麽說來,殺死宋峰也並非是你的本意?一切都隻是意外,你也是在對方的逼迫下才引爆的炸彈?”葉竹總結了一下她剛剛那番供述的中心思想。


    鬱佩蘭點了點頭,接著道了歉:“我很抱歉,那些存儲卡都被燒毀了……”


    葉竹隻是輕笑出聲:“你當然應該感到抱歉,因為你的一時衝動,很有可能毀了你丈夫唯一可以獲得減刑的機會。”


    女人緊緊地閉上了眼,掩去了其中略顯複雜的情緒。


    病房內再次沉寂了下來,久久都沒有什麽動靜。


    鬱佩蘭維持著這個表情和姿勢許久,耳邊隻剩下了監護儀器那略顯聒噪的電子音,漸漸地她的心頭不由得泛起了絲絲疑惑,於是乎想要睜開眼看看那兩名警察是否是離開了。未曾想一睜開眼,就與病床正對麵那兩雙眼撞了個正著,一男一女兩名警察正坐在那裏,就這麽意味不明的盯著她看。


    “你們……”她甫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隻能深呼吸了兩下,試圖穩定下那顆狂跳不止的心:“我已經把所有的事實都交代清楚了,你們現在可以逮捕我了。”


    “鬱女士。”葉竹忽而發聲,十分嚴肅的叫道,可下一秒卻笑了起來:“看來在你的心目中,公安機關就是這麽不近人情的嗎?你現在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就算是要對你實施抓捕,也要等你恢複的差不多了才行。接下來直至你傷勢好轉,外麵都會有我的同事進行看管,希望你理解,畢竟我們真的不想給你上手銬。”


    “……好……”鬱佩蘭應了,看起來相當的配合。


    “接下來呢,我們還有一些細節上的問題想要問,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葉竹抬了眼皮,等得到床上人肯定的答複後,便再次開了口:“警方的技術員已經證實,案發當時被引爆的是自製炸彈,在發生小範圍的爆炸後,又引燃了實驗室內一些化學製劑,產生了一連串的反應,所以威力才會那般巨大。”


    “我隻是有些好奇,你怎麽會製作炸彈這種玩意兒?倒不是瞧不起你,隻是從你的個人信息上來看,可瞧不出擁有這種技能。大學的專業是聲樂,畢業了之後短暫的在培訓機構任職過兩年的藝術教師,等到嫁給了王雨,就一直都是全職太太了。”她攤了攤手,話盡於此,相信對方能夠聽的明白。


    果然,鬱佩蘭下意識的就把視線轉移到了一邊,避開了她的審視:“並不難,現在的網絡這麽發達,什麽都能買到什麽都能查到。”


    “若是按照你這個說法,人人光靠在網上查都能完成這種程度手工製作,那咱們的社會安定可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葉竹不輕不重的刺了一句,並沒有在這上麵多做糾纏,而是接著問道:“這麽說來,你是承認那枚小威力的炸彈是你親手做的咯?”


    “……是。”鬱佩蘭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懸到了半空中,神情也逐漸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麽我們會在案發現場找到的那些沒有成為粉末的炸彈碎片上,發現的那個零碎的指紋,經過比對之後不屬於你啊?”葉竹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笑意不達眼底:“鬱女士,不如你猜一猜,那枚指紋是誰的?”


    鬱佩蘭頓時屏住了呼吸,整個人似乎被定住了,沒有任何的動作更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好巧啊,竟然是王越澤的,我覺得大概是有人在製作過程錯誤估量了它的威力,以為什麽都剩不下,要麽就是製作者考慮的不周全,完全忘記公安機關還有個技能叫痕跡檢測。不管怎麽說,此時擺在警方麵前的證據,好像和你剛剛說的有些出入呢?哦,忘記提了,王越澤好像還獲得過全國物理競賽的前幾名?”


    “……”女人視線飄忽,很是迅速的進行了反駁:“我就算撒謊了又如何?沒錯,那東西是我兒子平時無聊在家做的,可他並沒有拿出去傷人的意思啊!是我,是我一時衝動,拿了他的作品出去害了他……”


    對此,葉竹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沒有繼續咄咄逼問。


    反而是一邊的言宇,從兜裏摸出了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裏麵的裝著的東西很小一個,若是不認真看怕是都要錯了過去。


    鬱佩蘭定睛一看,瞬間瞪大了眼,顯得無比的震驚。


    言宇把玩著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張因為高溫炙烤而有些變了形的存儲卡,他微微一笑,玩味的說道:“想來鬱女士是覺得這些小玩意都會在火場裏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才敢信口開河,撒下彌天的大慌?很可惜你還是低估了現代的刑偵手段,我們的人雖然浪費了不少的時間,但是還是很完美的恢複了這張卡裏的內容。”


    “不得不說,剩下的那些存儲卡盡數毀壞很可惜,可光靠著這一張裏麵的視頻,已經足夠證明一些東西了。”


    “比如說,在這張存儲卡內,我們並沒有看到宋峰的身影,出乎意料的是您的兒子竟然出現在了鏡頭前。他在你丈夫的指揮下,揮舞著鐵棒眼睛都不眨的砸斷了受害者的四肢,的確同你說的一樣,畫麵血腥、殘忍而又鮮血淋漓。”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掩藏這個真相呢?為了把警方的視線從你兒子那裏轉移到別人的身上,鬱女士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鬱佩蘭嘴唇動了動,本想要開口斥責警方胡說八道,卻發現因為狀態過於緊繃,竟吐出不出半個字兒。


    “我隻是好奇。”男聲再度響起。


    她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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