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來,大致觀察了一番內裏的環境,靠著窗戶的兩邊擺放著兩張上下鋪,而靠著門的兩側擺著的則是那種上麵是床鋪,下麵是書桌的鐵管床。在東西兩側那兩張床的中間分別塞著兩個鐵質的長條櫃,應該是供員工平日裏儲存一些私人物品的地方。


    門後麵是一間小小的衛生間,裏麵有一個簡單的蹲便和一個洗手盆,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了。


    宿舍四周的牆壁上貼著幾塊不同顏色的壁紙,看起來跟打了補丁似的,應該是原本生活在這裏的幾個人各自在各自的領域上貼上了自己喜歡的顏色和樣式,所以看起來有點奇怪。雖然現在宿舍裏除了床和櫃子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但是根據一些小細節還是能看出來獨屬於女性的柔美風格,處處彰顯著曾經有五個年輕的姑娘短暫的居住過。


    蔣冰本來想跟進去,然而在邁出步子的前一秒,後脖領就被人揪了住。他利落的收回了右腿,狐疑的扭過頭,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言宇的臉:“頭兒?”他不解。


    言宇鬆開了對他衣領的鉗製,微微揚了揚下巴:“就站在這,葉竹和她性別一致,讓她們兩個人待在一起對方會比較舒服。”


    蔣冰聞言點了點頭。


    就這樣,葉竹在稍微等待了兩分鍾後,開口問道:“鍾倩倩,折騰了這麽一大圈,現在你總該準備好交代了吧?”


    “……”女人聞言身子輕輕一顫,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旋即用上牙齒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開了口,然而語氣卻是輕到不能再輕了,就好像怕驚到誰似的:“我、蘭蘭和季迎幾乎是同一批入職的,恰好又都在三廠區,所以關係一直都挺不錯的。”


    “後來人員調整,關娣就從別的廠區調了過來,我們四個人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裏。翟煢是假期工,第一次來還是那年的暑假,當時她才大一,是我們當中最小的。因為我們宿舍人少,所以就把她分到了這裏,她性格開朗嘴巴又甜,很快就和我們四個打成了一片。”


    “後來開學,她自然回去上學了,不過過了幾個月的寒假又來了。她說自己家裏條件不好,為了生活費隻能留在這邊打工,這回她沒分到我們三廠區,不過經由蘭蘭出麵,還是分到了我們宿舍裏。一切都好好的,直到……”鍾倩倩說到這,垂下了眼皮,雙手不安的攪在了一起:“直到季迎交了一個男朋友。”


    第169章 自殺的藝術(28)……


    葉竹眸光閃爍,但是並沒有出言打斷對方的話。


    鍾倩倩像是徹底陷入了回憶中,表情和方才相比都有些不一樣了:“季迎是我們幾個當中年齡最大的,她平時對待我們幾個就跟照顧妹妹似的,我們自然和她親近。她的長相想必你們也都見過,身材也好,臉蛋也漂亮。”


    這點葉竹倒是不否認,季迎長得的確很惹眼,要不然也不會把楊世龍迷成那樣。


    “不過可惜的是,我們這個廠女工多,流水線上的男人少的可憐。所以即便她長的再好看,也是拖了好些年才遇到了一個合心意的男朋友。”女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上了些無奈。


    “她的男朋友也是你們廠子裏的員工嗎?叫什麽?現在還在不在本廠工作?”


    “當時的確是廠子裏的員工,還是個坐辦公室的,叫田子晉。年紀不大,三十歲出頭,個子中等長得不錯,關鍵油嘴滑舌的會說漂亮話。”鍾倩倩點了點頭,隨即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他們兩個是在食堂認識的,這男人一眼就相中了季迎,緊接著沒幾天兩個人就在一起了。說實話,像是我們這種女工能夠遇到條件好的男人的幾率太低了,所以季迎很開心能夠遇到田子晉,幾乎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對方的追求。”


    “女人嘛,有點炫耀的小心思很正常。他們兩個在一起後濃情蜜意的,我們打趣她難得回宿舍睡一宿,她便主動提出讓田子晉請我們吃飯。我記得當時去的是一家火鍋店,大家都很開心,日子本可以這麽過下去的。結果過了沒多久,忽然有天關娣請了一周的假,說是老家有事。”


    顯然,此刻她終於說到了正題上,剛剛才鬆快了的臉瞬間又緊繃了起來:“那周季迎也從田子晉外邊租住的房子回到了宿舍裏住,我們問起她的回答都是田子晉家人生病住院了,兩個人畢竟還沒過明路,隻能先回來住一段時間。一周後,關娣回來了,當天晚上我記得我和蘭蘭下班之後第一個回的宿舍,看到關娣還挺吃驚的。”


    “我們仨正在閑聊呢,忽然季迎帶著翟煢氣勢洶洶的就推門進來了,二話不說扯過關娣的頭發就開始扇巴掌。我和蘭蘭都懵了,回過神自然是要上前勸架的呀,那會兒關娣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挨了好幾個嘴巴。等到我們兩個勉強把她們拉開之後,我手臂上都挨了好幾下,蘭蘭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說著,鍾倩倩似乎仍然能夠感受到手臂的疼痛,下意識的抬起左手覆蓋在了右手臂上,看起來心有餘悸。


    “季迎是停手了,卻接著破口大罵,我和蘭蘭這才知道了,原來關娣請了一周假是跟田子晉出去旅遊了。真是一對狗男女,一個腳踏兩條船,另一個明知道是室友的男朋友,還巴巴的往前貼!這事兒還是翟煢發現的,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我和蘭蘭當然也站在季迎這邊,不過打人肯定不行,那可是犯法的。”


    “於是季迎想要把事情鬧大,沒想到田子晉過了幾天就拍拍屁股跳槽了,隻剩下她和關娣在廠子裏遭受著知情人的議論。好在知道這事兒的人不算多,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回到宿舍後……”她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


    葉竹歪了歪頭,頗為肯定的開了口:“你們四個人抱團,孤立了關娣?或者再說的嚴重一些,你們霸淩她了?”


    鍾倩倩聞言連連搖頭:“我沒做過,我隻是跟著孤立了她罷了,可是季迎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蘭蘭和翟煢一向都挺季迎的,所以……”


    “你們都做了什麽?”


    “是她們。”對方反複強調,然後才吞吞吐吐的開了口:“不過就是一些言語上的譏諷罷了,還能有什麽?”


    聽到這個回答,葉竹會信才有鬼,是以雙手環胸站在原地,就這麽淡淡的盯視著她。


    “……”鍾倩倩被看的後背發涼,掌心也是一片冰涼粘膩,可想而知是出了多少的冷汗。她狼狽的將視線移到了一旁,到底是頂不住這種壓力,說出了實情:“她們幾個曾經趁著關娣在廁所洗臉的時候,把人按在了洗臉盆裏,害的關娣嗆的半天沒能緩過神來。有一次她們還把關娣衣服帽子上的線繩拴在了機器上,機器一運作差點把人給勒死,還有……把關娣治療內分泌的藥換成了安眠藥……”


    葉竹的眉毛越皺越緊,等到對方供述完畢,她緩了好幾秒鍾的神,不可置信道:“你們這是謀殺!”


    女人被嚇到一縮脖子,帶著哭腔回應:“是她們!再說了,人不是沒死嗎?”


    “沒死?”葉竹幾乎被氣笑了。


    “那……那她從樓上跳下去是她自己願意的呀,又沒有人推她!”鍾倩倩鼓起勇氣,用最快的語速反駁道,隨後慫兮兮的再次縮成了一團,。


    懶得在這種已經發生了的事實上繼續浪費時間去糾纏,葉竹接著問道:“關娣就沒想辦法脫離你們?”


    “她有什麽辦法呢?本來性格就是內向的,就因為這樣我們才想象不到她竟然會搶別人的男朋友!她家裏很窮,在省內有名的貧困縣,父母還都一身病,兩個弟弟在念書,全家上下就靠著她這一份工資活命呢。所以她是說什麽都舍不得另外花上幾百上千的出去租房住的,也不敢辭職,因為以她的學曆出去根本找不到比這裏工資更高的工作。我們這種廠妹說起來的確不大好聽,但是比別的能做的正經工作,賺的要多不少。”


    “事情發生之後,關娣也想過調換寢室,反正廠裏就那麽回事兒吧,季迎比她吃得開,她的打算最後也落空了。”鍾倩倩說完之後,抬起眼皮瞄了對麵的人一眼,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恢複了原狀。


    “把人按在水盆裏的是翟煢?”葉竹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這個話題也是夠跳躍的,鍾倩倩用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接著輕輕的點了兩下頭。


    “那麽將關娣衣服上的帽繩纏進機器裏的自然是高冬蘭了,季迎則是把對方的內分泌藥物換成了安眠藥?”這個規律其實相當的明顯了,翟煢被發現溺死在龐山水庫裏,高冬蘭吊死在自家的桌腿上,而季迎就吞了大量的安眠藥,死在了出租屋的床上。


    葉竹說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思索再三還是開了口:“那麽你呢?你當初到底做了什麽?”


    鍾倩倩愕然抬頭,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她用力的搖著頭,極力否認:“我什麽都沒做,我隻是孤立她而已,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她們都辭職了我卻好好的呆在這裏的原因,沒做虧心事自然是不怕的。所以我肯定不會死的,肯定不會死的……你們還不快點去抓人?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了!”


    女人的否認在葉竹的意料之中,她也沒有繼續逼問,因為如果對方鐵了心的不想說,再問下去隻能是浪費時間。想到這裏,她扭過頭看了一眼一直在門口處站著的兩個男人,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他們是否有什麽想要說的。


    言宇適時的上前兩步,終於踏進了這間宿舍內:“我現在隻有最後一個問題,湯山和綠湖到底是什麽地方?”


    鍾倩倩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目光越過了眾人,直接落在了門外正對著的那扇玻璃窗上。


    言宇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除了有些反光又有些髒的玻璃,沒能發現什麽貓膩。接著,他沒有遲疑的邁開一雙大長腿走到了窗邊,向外看去。宿舍樓後是一片未經開發的小樹林,樹木很是稀疏,能夠清晰的看到有些微禿的草坪上已經被人踩出來幾條清晰的小路。


    那些小路都通往一個方向,盡頭是一處不算大的死水水塘。最近一段時間溫塔市的氣候比較幹燥,並無降水,所以眼下水塘裏的水位很低,露出了周邊的淤泥。因為是死水,水質不算幹淨,有些發綠上麵還飄著一些白色垃圾。


    在池塘的南側,地麵上有一高約兩三米的小土包,應該是之前蓋樓的時候留在這邊的沙土。長年累月的堆放在那裏,上麵長滿了野草,相較於周圍平緩的地勢,的確像是一座小山。


    一邊湊過來的蔣冰不由得咂舌:“就這?湯山和綠湖?怪不得在地圖上找不到呢。”


    隱藏在忠瀾電子廠宿舍樓後麵,雖然看起來一無是處,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是個飯後遛彎的好去處。最起碼從那些踩出來的小路來看,很多廠內員工都是這麽想的。


    搞清楚了事件的來龍去脈,也找到了綠湖和湯山,今天這趟算是沒白跑。蔣冰眼珠子一轉,詢問道:“頭兒,你覺得時隔一年多,誰會按捺不住那顆仇恨的心,過來複仇?剛剛鍾倩倩不是說,關娣有兩個弟弟嗎?要不要查一查?”


    “回頭跟羅奇說一聲就行。”言宇回道,語氣有些漫不經心,顯然覺得並不需要將重心放在那兩個弟弟身上,不過是按照流程走一走罷了。


    這時,葉竹也從宿舍內走到了門邊,隨口分析道:“順便還要讓羅奇查一下當初關娣自殺一案的相關資料,畢竟在這間宿舍發生的種種還是挺隱秘的,外人未必能了解的這麽清楚。要是關娣家裏人知道內情,會隱瞞警方嗎?”


    應該不會,把人逼死也是犯法的,關娣那兩個弟弟要是知道些什麽,必定會追究所有人的法律責任。


    蔣冰覺得有道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瓜頂,愁眉苦臉的。


    既然不是關娣的親屬,那又會是誰?


    第170章 自殺的藝術(29)……


    言宇在不久後終於收回了一直在宿舍樓後盤旋的視線,稍作考慮才開了口:“找找田子晉這個人,看看他現在在哪裏,如果還在溫塔市,咱們先去會一會。”


    蔣冰十分同意的拍了一下手:“對哦,還有這貨呢,當年他可以為了關娣不顧女朋友的臉麵,那知道關娣身亡之後為了她報仇似乎也說的過去?”


    葉竹則是對此持不同意見:“當初他腳踏兩隻船東窗事發,可是走的幹脆利落的,半點沒有心疼關娣的意思。他要是真有那個心,關娣也許不會死呢。”


    “不管怎麽說,得先找到人。”言宇下了最後的結論。


    其餘二人自然是同意的,葉竹一邊跟在兩個男人的屁股後麵,一邊掏出電話聯係羅奇那邊,正在此時,一直呆在宿舍裏的鍾倩倩忽然跑了出來:“喂!你們就這麽走了?”


    葉竹停下了腳步,恰好耳邊的電話也接通了,她隻能匆匆的和對麵說了兩句之後便掛斷了電話,不解的看向了追上來的女人:“你還有事?”


    “你們說的,要救我的,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麽會說那麽多?現在可好,你們得到了想要的,就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萬一凶手過來殺我怎麽辦?”鍾倩倩下意識的揪住了自己衣服的胸前的布料,顯得萬分緊張。


    這邊話音剛剛落下,還沒等葉竹開口呢,身後就傳來了冷淡的男聲:“你交代實情,警方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才好順著新的線索去追蹤幕後黑手。等到嫌疑人正式被抓捕歸案之後,你自然是安全的,這還不叫救你嗎?況且你剛剛不是一直強調,當年所有的事情和你無關,那麽你在擔心什麽?還是說你仍舊有事情在隱瞞?”


    言宇一雙眸子裏閃爍著逼人的光,說出來的話像是刀子似的直往人心窩子上紮:“若是你還有隱瞞,那麽真的恕我們無能為力,你所提供的一年前的線索哪怕有一點點的偏差,也會幹擾到警方最後的調查方向,能不能成功的找到凶手,誰也不敢保證。”


    鍾倩倩隨著他的話語,臉色愈發的蒼白了,原本就不壯實的身軀有些搖搖欲墜。幾步開外的郭文福見狀有些不忍心,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支撐點。


    “我沒撒謊,剛剛說的也都是事實,我從未做過害人的事,更沒有欺負過關娣!”她在堪堪穩住了搖晃的身子後,語氣顫抖的回應著。


    “既然如此,你怕什麽?通過之前另外三人的相繼死亡,可以看出這名凶手對當年發生在這間宿舍裏的事是相當清楚的,他這麽有原則想來應該不會傷害無辜的人。退一萬步說,這名凶手有著一定的作案規律,季迎才剛剛發現死亡沒多久,你大可不必太擔心。”言宇神情依舊淡淡,嘴上絲毫不饒人,說出來的話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雖然說他說的並沒有錯,翟煢、高冬蘭和季迎三人的死亡時間都相差了一個月左右,凶手在短期內再次作案的可能性非常的小。但這種交流方式顯然就讓人難以接受,對麵的鍾倩倩雙頰甚至開始透著些微紅,看起來像是氣的狠了。


    在雙方矛盾徹底尖銳化之前,葉竹反應極快的橫在了二人中間,俏臉上的表情不見得太溫和,可再怎麽都比男人那張冰塊臉強上了百倍。她語氣平平,不卑微也不銳利:“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願意的話可以隨我們回局裏,那邊肯定可以確保你的生命安全。實際上我們隊長剛剛話糙理不糙,若是你不願意去公安局接受保護,那你平時多多注意一下,避免獨自外出,在廠內也盡量不要落單。”


    實際上在廠區內還是相對於安全的,忠瀾電子廠出入園區都有著一定的安保措施,居住的也是六人間的集體宿舍,凶手想要找到合適的機會下手並不容易。


    她說完之後,郭文福也低頭勸說:“鍾倩倩,你要是真的害怕,我讓你們一個班的幾名同誌多照顧你一些嘛。人家警察同誌每天都這麽辛苦,就不要麻煩他們了。”


    鍾倩倩兀自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從方才開始就一直靜默著,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最後在郭文福不停的催促下,終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他們的提議。


    言宇見狀,帶著蔣冰利落轉身,走的絲毫不留戀。


    葉竹則是衝著郭文福友善的笑了笑,也扭頭追了上去,等到了樓梯口開始步行下樓的時候,她加快了腳步與蔣冰在同一水平線上,緊接著小聲問道:“言隊被當事人投訴過嗎?”


    她原本以為男人的臭脾氣隻是針對油鹽不進的同僚和嫌疑人的,萬萬沒想到他對著暫且算不上嫌疑人的當事人也沒什麽好臉色。


    “投訴過嗎?”蔣冰失笑搖頭:“你應該問,沒投訴他的當事人有幾個。他剛當上組長那兩年,一天都要被投訴八百回,那會兒部裏都開會研究想要把他擼下來了。奈何破案率節節攀升,換了另一個人特別調查組怕是又要恢複到以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樣。最終部裏的幾個領導在死人和活人之間選擇了為死者討回公道,畢竟活人也隻是被不輕不重的刺了幾句,在那些大案要案麵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你不知道吧?咱們頭兒檢討寫的可好了,那詞兒怎麽說來著?筆下生花!”


    “說來也奇怪,你之前在的封河市,那是咱們組第一個沒遭到投訴的地界兒,後來你來了b市,投訴他的才幾乎沒有了。”他說到這,抬起手拍了拍葉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投訴率的下降,你居功甚偉啊,答應哥,這輩子都別離開特別調查組,你可是個福將!”


    “……”


    葉竹頓時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而此時走在最前麵的言宇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側過臉瞄了他們一眼。蔣冰即刻收斂了神情,屁顛屁顛的跑了上去,那張明明很剛毅的臉上掛滿了討好的笑。


    在心裏哼哼了兩聲,葉竹想著可不是沒投訴了嗎?現在的投訴差不多都集中在她的頭上了,也不知道那些嫌疑人怎麽都這麽不禁摔打,明明是個罪犯還如此嬌氣,隨隨便便就骨折,要麽就是重度軟組織挫傷。真不知道就這身體素質,哪裏來的自信還去犯罪?


    一邊背地裏吐槽,一邊重重的一步一步的踏在了樓梯上,三人很快就出了這間宿舍樓。一出門兒就看見那輛警用麵包車停在外麵的空地上,羅奇坐在副駕駛將車窗搖下,把胳膊伸出來衝著他們招了招手。


    待到眾人回到車上坐穩之後,羅奇迫不及待的報告:“頭兒,名單我已經導入電腦裏用程序開始排查了,你們這邊有什麽進展嗎?那個鍾倩倩怎麽說?”


    言宇便將他們此行的發現挑著重點大致複述了一下,隨即補充道:“你稍後根據從人事那邊得到的員工信息,結合多方了解的情況,再進一步的核實一下,雖說這種全廠都知道的事兒應該做不得假,但還是保險起見。”


    “成。”羅奇幹脆利落的應了。


    “龐樂,你過後聯係一下這片的派出所,讓他們幫忙注意一下鍾倩倩的動向。”言宇吩咐。


    “是,言隊。”龐樂點頭記下。


    “羅奇,再查一個一年多以前曾在忠瀾電子廠任職的、名叫田子晉的男人,過往員工信息裏麵應該有他。看看他在不在本地,聯係上讓他到塔濱新區公安分局一趟協助警方調查。”他接著布置了任務。


    少年正擺弄著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眼睛抬都不抬的‘嗯’了一聲。


    隨後,麵包車再次啟動,以最快的速度駛離了忠瀾電子廠。坐在最後排的葉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逐漸遠去的宿舍樓,深灰色的牆麵襯的建築物好像是一隻蟄伏已久的巨獸,張大了深淵大口,隨時都能將人吞噬。


    …………


    當天下午他們返回到塔濱新區分局後,因為得到了新的線索,加上張亮幾人,很快就都忙活了起來。葉竹在辦公室、技術大隊和法醫實驗室間來回穿梭,覺得自己就像個陀螺,連喘口氣都成了奢侈。


    外麵的天色漸暗,她快步行走在走廊裏,此刻她剛剛從羅奇那邊確定完工作進展,想要前往法醫實驗室尋找彭一山的路上。下到二樓的時候,正好經過了那間局裏用來臨時羈押未送進看守所人員的屋子,便扭頭順著門上的玻璃向裏麵看了一眼。


    屋內有用黑色鐵欄杆隔出來的‘籠子’,裏麵牆壁都是軟包的防止嫌疑人撞牆,而楊世龍正耷拉著腦袋坐在裏麵,旁邊隔著一米多遠還有另外一個別的案件的嫌疑人。籠子外則是坐著一名看守民警,不錯眼的盯著裏麵的兩個人看,正是因為這種盯視,籠子內的人才不敢輕易有什麽不該有的動作。


    葉竹沒有在這邊耽擱太久,隻是匆匆的瞧了瞧,便急哄哄的直奔著法醫實驗室去了。等到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在外間先穿戴妥當,然後進入到了解剖室,繞過前麵的綠植屏風,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電腦前觀察著什麽的彭一山。


    “彭哥!”她叫了一聲,不過很快就把嘴巴閉了個嚴實,蓋因走近了才發現那個叫陸雪的女法醫正趴在旁邊的桌子上沉睡著,顯然連軸轉了兩天,堅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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