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睡覺嗎?”季言之懶得跟褚飛這個鐵憨憨一般見識,很淡定的道:“正好你醒了,換你來開車。”


    褚飛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好像做了夜間那顆最閃亮的電燈泡。


    不過褚飛是誰,那就是個鐵憨憨,而且還是根本就不會認為自己有啥毛病的鐵憨憨。


    季言之讓他來開車,他居然雙眼一閉,就倒在了小隔間鋪著厚棉被的‘床’上,將薄被子一蓋,甕聲甕氣的道:“我睡覺了,晚安,你們繼續聊。”


    褚燕:“……”


    季言之啞然失笑,也沒管褚飛又在賣蠢了,真的和褚燕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妮子的家在c市下屬的吉祥縣勝利生產三隊。那個地方很窮,如果說季言之口中所言窮山溝子一樣的石頭溝村多山林,開荒得來的田地種植的糧食隻夠溫飽的話,那麽吉祥縣那就是標準的吃了上頓沒下頓,而且那上頓還是野菜團子糠占主要。


    妮子的爸爸,也就是季言之的老隊長,當初之所以會當兵隻是因為當兵能夠吃飽,並且還有津貼讓家人跟著吃個半飽。這是最真實的樸實,沒什麽冠冕堂堂。可恰好就是這樣的人,在敵襲的時候,推開了隊友。


    可以說季言之不是他直接救的,但他能撿了半條命活著退伍歸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老隊長將生的機會給了他們。所以季言之一接到老隊長嫂子的來信,他就下定決心收養妮子。這不是他的責任,但他仍然願意背負,心甘情願。


    經過差不多一天兩夜的車程,季言之終於抵達了吉祥縣。他將卡車停靠在了吉祥縣,囑咐褚飛好好守著裝載滿了物資的卡車,便帶著褚燕離開了縣城,坐牛車走山路,磕磕碰碰的來到了勝利生產大隊。


    剛巧老隊長的家正熱鬧著。老隊長那個重男輕女的老娘雙手叉腰的站在老隊長家門口破口大罵。那汙言穢語連季言之聽得直皺眉頭,更別說姑娘一個的褚燕了。


    褚燕一張臉羞得通紅,但更多的是氣憤。


    她看過那封寄給季言之,請求他收養妮子的書信。明明是這位破口大罵的大娘不準老隊長嫂子帶著妮子改嫁,怎麽到了大娘的嘴巴裏就成了老隊長嫂子騷得沒邊,寧願拋棄親女也一日都離不得男人。


    老隊長嫂子都快被胡攪蠻纏的婆婆給氣死了。


    對,她是不怎麽想帶著女兒改嫁過去,是自私隻考慮到了自己。


    可這一切是誰造成的?


    她怕帶著女兒改嫁之後,她這位盯著大兒子吸血的婆婆打著妮子是她大兒子留在人世間的唯一骨血,對她胡攪蠻纏,讓她日子繼續不安生。索性她就狠心一把,將妮子送人。


    她相信既然那位姓季的小夥兒,能在參加工作後就不間斷每個月寄五塊錢給她,那心就是好的。妮子跟著他,至少比跟著重男輕女的阿奶,也比跟著她這個阿娘強。


    “娘,你到底想鬧什麽?”老隊長嫂子也算被大娘的汙言穢語給罵惱了,直接回嘴道:“既然你不願意我丟下妮子改嫁,那我帶著妮子改嫁行了吧。”


    大娘愣了一下,顯然以前罵不還口打卻還手的大兒媳婦突然吭聲懟她,很出乎大娘的意外。大娘很快就回過神,惱意更加上臉更顯猙獰。


    “好啊,俺就知道妮子那個丫頭片子是野種。你想趁機賴給俺老於家是吧。”


    老隊長嫂子也不惱,很平靜的問道:“娘不願意俺帶走妮子,又不願意留妮子在老於家,到底想幹嘛?”


    第45章 被篡改的人生(18)


    “你這壞心眼的婆娘, 不是給妮子找了一戶好人家嗎?聽說還是個端鐵飯碗的工人。”長相刻薄的大娘也就是於大娘, 總算表露出了她今天鬧這一場的緣由,突破下限的繼續說道。“你讓那戶好人家給五百塊錢, 或許一塊兒收養鐵柱, 俺就應了你另嫁他人的事情。”


    老隊長嫂子都快被氣笑了:“你要點臉吧。你那寶貝幺兒隻是大貴的兄弟,可不是大貴的兒子, 憑啥讓大貴的戰友收養他?他死了爹還是死了媽?”


    “你這賤蹄子才死了!敢罵老娘, 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口中說著胡攪蠻纏的話語, 於大娘當即就想動手打老隊長嫂子, 不過被早就已經看不下去了季言之給攔住了。


    於大娘那一巴掌直接落到了季言之的手背上。由於大娘估計是抱著趁機抓花老隊長嫂子臉的念頭,所以直接就把季言之用以格擋的手背抓了幾條血印子。


    不過季言之絲毫沒有動容, 他甚至沒有改變臉色,就將準備辱罵他是不是老隊長嫂子相好的大娘給拎開了。是真的拎, 而且還是老鷹拎小雞,拎開就直接摔到一旁的那種。


    於大娘直接就被摔懵了,再加上褚燕掏出手帕遞給了季言之,隨即卻問老隊長嫂子有沒有事,大娘就更加懵了,而且還感覺很不好, 隱隱約約覺得她怕是破壞了她家幺兒當城裏人的機會。


    “你誰啊你。”回過神的於大娘麵色極度不好看的開口道。“敢出手打老娘, 簡直不是個東西。”


    季言之沒有理會於大娘的罵罵咧咧, 他徑直看向了老隊長嫂子,一開口卻是做起了自我介紹。“嫂子你好,我是小季。”


    老隊長嫂子有些拘謹的理了理著裝, 臉上更添歉意。“不好意思小季,讓你看笑話了。”


    季言之搖搖頭,卻是直接問起了妮子的去處。老隊長嫂子回答道:“在屋裏睡覺呢,昨晚…太熱鬧了,妮子大半晚才睡著。”而且也是習慣了於大娘時不時的來這一出,所以妮子一旦睡下就睡得很沉,不管於大娘怎麽吵怎麽鬧,都不太容易醒。


    不過,那句‘昨晚太熱鬧’,真的是深意滿滿,不光季言之、褚燕,就連聽到動靜跑來看熱鬧的村裏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意味來。這不,一旁看戲的村民就有人支吾起來。


    “昨晚葛春花那老娘們又是摔盆,又是爹啊娘的媽,鬧出的動靜差點驚動了半個生產隊的人。今兒一看葛春花這中氣十足的樣兒,可見昨晚被惡毒媳婦逼得要喝農藥自殺的話又是說笑的。”


    “你才發現葛春花說得比唱的好聽啊。這麽久了,俺就沒見她喝過農藥。”


    “這回她又鬧啥?不是我說,大貴走了黃秋英守了三年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這膝下沒有個兒子傍身,不趁著年輕改嫁再生個一兒半女的,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旁觀看熱鬧的人說著冷言冷語,看似一副為老隊長嫂子可憐,實則抱著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


    女兒怎麽了?


    女兒就不能養老嗎?


    人如何在於天性,不孝就是不孝,關~性別什麽事。


    就季言之知道的,男人不孝順打老人的事兒多了去,反倒是女兒,除了個別被家庭重男輕女現象寒了心的女孩子以外,基本都貼娘家。不然咋那麽多扶娘家魔、扶弟魔的稱號出現呢。


    季言之懶得理會這些人的嘰嘰喳喳,他直直的看著老隊長嫂子,徑直問:“我直接抱著妮子走?”


    “小季領養的手續辦好了吧。辦好了就直接抱著妮子走,大隊上我已經開好了證明,到時你直接帶著證明給妮子上戶就是。”


    老隊長嫂子話語有點兒迫不及待,但眼中隱隱的淚光卻證明了她其實並不是那麽迫不及待。她隻是迫於身處的環境更愛自己罷了。


    季言之點點頭,然後看向了褚燕。褚燕會意,知曉他是不好走進寡居的老隊長嫂子房間,所以便衝著季言之寬慰的笑了笑,然後走進去將睡得很沉妮子抱了出來。


    妮子很小一個,三歲多將近四歲的年齡看起來卻大概隻有正常兩歲孩子大。小小的一隻窩在褚燕的懷中,就像奶貓兒一樣。


    季言之敏銳的注意到妮子手臂上沒有被衣服遮掩著的地方有掐痕,結合老隊長大嫂眼中的眷戀不舍以及於大娘接連一串兒的汙言穢語,以及憤恨像看仇人的視線。季言之便知道妮子身上的傷是誰造成的。


    季言之冷冷的看著於大娘,聲音如冰渣子似的道:“於大貴是軍人,是得了一等功勳章的英烈。大娘,你可知侮辱英烈家屬虐待英烈後人的下場是什麽?你信不信,你再敢撒潑在那兒汙蔑我和嫂子的關係,我就算不讓你吃槍子,也會讓進牢裏好好的反省?”


    季言之本身是軍人,再加上臉上那占據了幾乎半張臉的疤痕,那股肅殺彪悍味兒直接撲麵而來,讓仗著自己長輩身份撒潑耍葷慣了的於大娘駭得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然後於大娘反應了過來,覺得自己被個小輩兒威脅了,頓時拿出了她辱罵大兒媳婦時的噴糞氣勢,罵罵咧咧的道:“憑啥這個騷蹄子不能罵,還辱罵英烈家屬呢。俺可是大貴的老子娘,俺憑什麽不能罵黃秋英這個不守婦道的賤蹄子。”


    褚燕沒有遇到這種胡攪蠻纏的潑皮婦人,不過卻也知道不能讓她這麽辱罵下去。當即就幫著老隊長嫂子,也就是黃秋英說話道。“老大娘,你怎麽翻來覆去就罵人呢,我們按照正規渠道來收養孩子,孩子母親同意,你又罵孩子是野種。有……什麽資格阻擾我們收養孩子?”


    褚燕試圖講理,可惜不講理的於大娘可不吃她這一套,還是舀著‘我是於大貴的老子娘,我就有資格阻撓收養妮子’的事,末了還越說越來勁的把收養於鐵柱的話兒說了出來。


    黃秋英真的被於大娘這婆婆給氣笑了。


    “求你給大貴留點名聲行嗎。你這樣成天到晚的亂噴糞,隨便侮辱我也就算了,現在還這麽不要臉的開口讓小季收養小叔?小叔一個十多歲的大小夥兒,又沒死爹娘要改嫁…”


    “你他媽才死了男人,你個騷~蹄子竟然敢詛咒自己的公公,俺非…撕了你這騷~蹄子不可…”


    於大娘仗著矮小的身材優勢朝著黃秋英衝了過去。不過衝到一半的時候,整個人就僵直不動了。


    這是因為季言之的關係。


    季言之打人不分男女,但是不打老人。


    所以他沒有選擇跟於大娘動手,而是摸出那把從老領導那兒順走用以‘防身’的手槍朝天開了一槍。


    普通老百姓誰見過這種陣仗啊,即便撒潑耍渾如於大娘也是被唬住了,整個身子不光僵直住了,還吧嗒一聲整個的摔到了地方。


    季言之眼中閃過譏諷。


    他收了手槍,轉而對黃秋英道:“嫂子,送送我們吧。”


    黃秋英好像才回過神一般,連連說了句好,然後就轉身跑回了房間裏,從裏摸出了自己藏得好好的、生產大隊上所開的收養證明。


    “走吧。”


    從房間裏走出來的黃秋英眼睛紅紅,她看著褚燕懷中的還在熟睡的妮子充滿了不舍,但卻說:“讓我最後抱抱她吧。”


    褚燕什麽話也沒說,就把妮子小心翼翼的遞給了黃秋英。然後就跟著不知怎麽變得異常沉默的季言之,跟著抱上妮子的黃秋英慢慢的走出了丁家的範圍。


    黃秋英沒有給妮子收拾什麽行李,除了妮子根本就沒什麽行李外,黃秋英也想留一兩件的屬於妮子的衣物作為想念。


    一路上,黃秋英也把妮子沒啥子的緣由說了,季言之一直都沒有吭聲,反而是很快就進入了‘後娘’角色的褚燕和著黃秋英搭著話。


    不過走到村口的時候,季言之開口了。“嫂子,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他從衣服兜裏摸出用手帕包得嚴嚴實實,很大一疊大概有三百來塊的大團結和一堆各種票證。並且在黃秋英錯愕的眼神下,很懇切的道。


    “嫂子,你就把這看成嫁妝。我知道有那樣的老人在,你能夠將當時剛剛出生的妮子奶大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


    “不不不,我不能收,我收了我不是賣女兒了嗎。”


    黃秋英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季言之微微皺眉,下一刻就把手帕包著的錢和票都塞到了黃秋英的懷中。並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隻希望嫂子改嫁之後日子過好一點,免得隊長在地下也不安心。”


    “而且我給嫂子錢,也不是買妮子。我不會給妮子改姓,以後…嫂子也是知道我在a市的地址的,要是想念妮子了,嫂子隨時可以過來看。”


    褚燕也在一旁淺聲的勸說黃秋英收下錢。黃秋英沒法,又被褚燕那句‘女人總要有嫁妝和私房錢傍身,才算有後路’的話打動,忐忑不安的把錢收好,然後在妮子被季言之接過去的時候,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謝謝你們,以後妮子就拜托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黃秋英就決然的轉身就走。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跌跌撞撞跑回家了後才放聲大哭起來。卻不知這時候季言之站在村口,盯著丁家的方向久久不語。


    “走吧。”


    季言之一手抱著妮子,一手牽著褚燕,坐上了早就等在那兒的牛車,就這樣回到了吉祥小鎮。


    此時天已經黑了,妮子卻還在睡。這時褚燕才隱隱覺得妮子的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對勁,不免有些遲疑的開口。


    “季哥,妮子她……”


    季言之知道褚燕是想問妮子這樣子是不是被喂了藥,但根本不是,在某個位麵做過醫生的季言之猜測妮子或許有嗜睡的毛病,所以搖著頭道。“不是,你不要亂想,嫂子除了比起妮子更愛自己以外,不會對妮子做什麽的。”


    褚燕有些汗然:“那妮子這樣?”


    “聽說過嗜睡症沒有?”季言之解釋道:“一種很罕見的病,如果不睡夠十六個小時以上的話,人一天都沒什麽精神。我懷疑妮子就是得了這種病。”


    “那…怎麽辦?”已經進入了好後娘角色的褚燕開始焦急起來,“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危害吧。”


    “讓妮子睡好睡飽就是,能怎麽辦?”


    季言之並不覺得得嗜睡症有啥?隻要妮子身體健康,就算要一天睡個十六小時又怎麽樣。憑他的能耐,還嬌養不了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公主不成?畢竟他家可沒有什麽事,需要一個小丫頭做的。


    第46章 被篡改的人生(19)


    由於回到吉祥小鎮的時候, 天色已經大黑。季言之也就沒急著走。


    他們三人外加一個小妮子, 在小鎮上休整一夜,然後天剛蒙蒙亮, 便從招待所出來並在小鎮上的國營飯店買了點包子饅頭熟雞蛋, 開著卡車裝載著慢慢的物資,離開了吉祥小鎮。


    他們大概是兩天一夜到的駐紮在南方遼闊邊防線的邊防部隊。比原定計劃晚了一兩天, 不過不礙的, 一路上小妮子安靜依偎在褚燕的身邊, 不管褚燕去哪, 都像一條小小尾巴的模樣兒,讓季言之感觸頗多。


    季言之很懷疑小妮子知道她的母親已經‘不要’她了, 害怕再被拋棄,所以一路上都緊緊黏著自己的新媽媽。


    她甚至沒有問她原來的媽媽在哪, 總是怯生生的看著季言之,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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