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火箭』到底是什麽?」


    繆斯:「我不知道。」


    「取得藍圖,我如何辨別真偽?」蠍子問。


    「c7會核對。」繆斯說。


    我說:「也許因為這樣,才想到以機械人代替我。」


    繆斯說:「j3,蠍子號不是普通的機械人,你不必過度自卑。」


    我說:「繆斯,我一小時前向c7辭職,c7應允,我想知道,這個行動可能引起的後果。」


    繆斯說:「我從來沒見過c7,我隻知道他是我們的老伴,j3,我不是預言家,我不能幫助你,我的資料中並沒有這樣的前例。」


    我沮喪地低下頭。


    蠍子說:「別擔心,j3,明夜我啟程到將阿姆斯特丹,不消二十分鍾我就可以打開那個夾萬,c7總要與我聯絡,到時我會問他想怎麽樣。」


    我瞠目,「你問他?」


    「為什麽不?我們的身份低微,也總有發言的資格,我認為這個人不應令你的生活不愉快。」


    「蠍子,」我被感動了,「你這麽講義氣,我很高興,可是人心險惡,事情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繆斯說:「蠍子號毫無機心,j3,你不能讓她獨自去取『火箭』,她可能遭到破壞。」


    「別擔心,辭職管辭職,我會陪蠍子上將阿姆斯特丹。」


    繆斯說:「那我放心了。」


    蠍子號笑,「你『放心』了?你的心在哪裏?繆斯,我們兩個都沒有心。」


    「蠍子號,」繆斯說:「這不是正確的,有思想就有心。」


    蠍子嘆口氣,「繆斯,有時我也很困惑,世上可以學習的東西太多——」


    繆斯如一個智慧的長者:「蠍子,別太貪心。」


    我說:「我們去看博士吧。」


    繆斯說:「j3,你當心,蠍子可以不眠不休,你當心倒下來。」


    我嗬嗬地笑,「你吃醋了,繆斯,你瞞不過我。」


    「再見,繆斯。」蠍子說。


    「再見,你們兩個。」繆斯說。


    蠍子問我:「博士的屋子,仿佛隻有鐵門一把鎖?」


    「防宵小也足夠了,要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開直升機進來,難道以高射炮對付他們?」我說,「博士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我與她並肩出鐵門,鎖好。


    天空上一輪明月,我仰起頭看,然後說:「探望完博士,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覺,然後與你到將阿姆斯特丹去。」


    蠍子笑一笑。


    博士在病床上睡得很穩。


    護士說:「別吵醒他。」


    「他怎麽了?」我問,「可有進展?」


    「沒什麽事了,但是需要好好修養,不能過勞,不能受刺激,否則難說。」護士報導著。


    我笑道:「我這就『放心』了,」我撫撫胸口,看著蠍子,「我是有心的。」


    護士以為我們打情罵俏,退出病房。蠍子瞪我一眼。


    我們還是把博士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問:「是j與蠍子?」他坐起來,張開手臂。


    我走上去,「博士。」我說,「精神好點沒有?」


    「j,你不生我的氣了?」


    「嗬,不,博士,昨天我的態度太壞,我是來道歉的。」


    「j,」他說,「我視你如親人一般。」他的眼睛潮濕了。


    「博士。」我握著他的手,側著頭,不敢讓他看見我的眼淚。


    蠍子號又開始用她那種方言與博士交談,發音雖然簡單,但是悅耳非常。


    我忍不住問:「你們在說什麽?又在埋怨我?」


    「不,」博士笑,「蠍子在表示不滿,她說她沒有眼淚。」


    我奇道:「你要眼淚幹什麽?」


    蠍子號忽然轉過頭,非常生氣。


    我說:「眼淚主要的功能是潤滑與殺菌,你身上又沒有纖維質,況且製造淚腺多麽複雜——」


    博士擺擺手,表示我不要說下去。


    蠍子悶悶不樂地說:「我到外邊去等你們。」


    等她走出病房,博士悄悄跟我說:「你有沒有覺得蠍子有點怪?」


    「早就覺得。」我笑。


    「不不,我是指最近。」


    「最近?」我益發覺得好笑,「她才『活了』二十天,我隻認識她三天,我不明白『最近』是什麽意思。」


    「j,你知道她的二十四小時等於我們的一年。」


    「這我不知道,原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十年』。」我笑。


    博士喃喃地說:「但我替她安置『腦』,不是叫她思考這種問題。」


    「她現在已不受你的控製了?」我問。


    「我都有點害怕,」博士說,「她太像一個人。」


    「我早就發覺,」我攤攤手,「她現在要求有眼淚。」


    「好好照顧她,j。」博士拉住我的手。


    「我會的。」我答應他,「我喜歡她。」


    「j,那麽我放心了。」他高興地說。


    「博士,我已有數日沒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好的,j。」博士依依不捨,「再見。」


    我到會客室找到蠍子。


    「好吧,老友,我們可以回家了。」我拍拍她的肩膀。


    我吩咐蠍子號做一連串的工作:訂機票,收拾行李,訂旅館。


    她覺得麻煩,對她來說,在公園坐一夜便可以解決住宿問題,她能夠二十四小時不停工作,她能說十種主要語言,除了『思想;太複雜,跟人類太相似外,她可以說是個十全十美的機械人。


    「你有無告訴博士關於辭職的事?」她問。


    「沒有。」我說,「他在病中,我不想他煩惱。」


    「我覺得你應該告訴他。」


    「蠍子號,」我想伸手擰她的麵頰,可是終於打消原意,「不久你就會知道我們人類雖然弱點多多,但不失是一種可愛的生物。」


    蠍子與我抵達阿姆斯特丹,是一個陽光懶懶的日子,歐洲天氣比較冷,人們走在街上,口中嗬白汽。我與蠍子自機場出來,租了一輛車,駛往酒店。


    蠍子像一個孩子,充滿好奇,目不轉睛的吸收著新事物。


    我對她笑說:「等你去到巴黎,就知道了。」


    她忽然問:「荷蘭人為什麽噴白煙?他們又不是抽菸。」


    我一怔,然後哈哈大笑,「噴白煙?啊,蠍子號,人的體溫是華氏九十八點六度,今天的溫度低,自然嗬氣成霧,你不明白?「


    她自然立即明白了,非常羨慕地說:「啊,你們身體的結構真是精妙。」神情中也不免有點黯然。


    「達爾文提倡進化論,」我笑道,「我寧願相信上帝——誰願意做猢猻的後代?」


    「但你們的思想仍然非常原始。」蠍子說。


    我又笑,「好了,別譏笑我們。」


    我發覺我對蠍子號的忍耐力好許多。


    到達酒店,櫃麵給我們兩間房間的鑰匙,我決定退一間房,跟蠍子商量。


    我說:「看,兩個人住一間房,好照顧,我保證不會對著你脫衣服。」


    我填「張三先生夫人」。


    蠍子與我上樓,我進浴室洗澡,叫她準備「工具」。


    好助手,我想。


    待我浴罷出來,她換上新衣服:蛋黃的寬身襯衫,紫色長褲,正在忙碌地準備爆竊夾萬的工具,自橡膠炸藥至記錄號碼電子儀器,鑽,鑿,一應俱備。


    我對她先吹一聲口哨,然後解釋:「這是男人看見漂亮女子的激賞表示。」


    她笑一笑。


    「還有,我以為有你在,我們不需要這麽多的工具了。」


    「你以為什麽?」她白我一眼,「你以為我隻要對夾萬叫一聲『芝麻開門』,它就會自動開啟?」


    「啊,」我說,「你看過《一千零一夜》這本書了。」


    她問:「皇室大廈那個保險箱,是什麽種類的?」


    「我不知道,」我說,「去到才算。」


    「幾時行動?」她問。


    「今夜。」我說,「如果有隱行儀器就可以了。」


    「我看過一本小說,」蠍子號忽然說,「講到隱行人一點也不快樂,因為他們不能穿任何衣服。」


    我大笑。


    蠍子號拿起一把槍,裝上滅聲器,向窗外瞄準。


    「蠍子,」我說,「我情願任務失敗,也不願開槍。」


    她點點頭。


    「這是什麽?」我指著攤在床上的長型盒子。


    「這是我的私人武器,」她打開盒子,「輕型迫擊炮,有自動追蹤儀。」她雙托起來給我看。


    「這東西可以轟掉整個軍隊。」我吃驚,「你為什麽需要這樣強有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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