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激的偽革命,錯誤的極左派,擾亂交通秩序,違反社會治安規定……其中非法聚眾、非法集資和鼓動暴力,富酬聽了漸生疑慮。


    看守人員帶來奧田,二十出頭,長著張好看的滿懷意氣的臉,和想像中的有誌之士、激進分子大相逕庭,表麵沒有受過私刑的痕跡,來時還一派天真的哼著歌。


    「while some lone woman stands,empty heart, empty hands,when the time came to part……」


    富酬向他了解情況,沒提他媽媽,奧田也不問,富酬問的問題他有時心不在焉的回幾句,有時不回,喉嚨裏斷斷續續的發出些曲調。


    問到最後,連監管人都看不慣奧田吊兒郎當的樣:「他們這幫學生就是有毛病,不在大學好好學習,等學成好腳踏實地的改變國家,偏偏鬧事,我看就是想逃課。」


    「嗯,腳踏實地是對的。」奧田忽然轉過頭來,年輕的臉上顯現出戾氣,「問題是現在正在地震,等學成就錯過時機了,再無出頭之日了。駛在錯誤的岔口前你他媽不去扳閘,走上錯路後在前進的火車上推車廂後車皮,要麽去掀火車,要麽去發明時光機,我有病你有病?」


    他一口氣說完,然後緊閉雙唇,再不開口。


    出來的時候監管人臉麵有些掛不住,說:「他們跟著他起鬧也不是反對官老爺和有錢人,我看他們恨不得自己是官老爺和有錢人的親兒子,你聽那小子嘴裏哼的什麽淫詞艷曲!」


    富酬附和他的話,監管大爺吹著保溫杯的熱水,不管自己和對方立場幾何,說到興起還跟富酬約了下次,富酬為了從內部人員口中挖到證據滿口應承。


    雖然富酬對奧田的觀感也不怎麽樣,即使沒有監管人說壞話,他不甚贊同其處世為人,然而卻未曾一刻動搖為奧田辯護的決心。


    正義的客觀指向跟富酬個人喜好沒關係,他們的人身權利受到了損害,富酬就要為其爭取合理的判決。


    這個國家的法庭是陪審製度。


    專業審判員和群眾陪審員組成合議庭,歷史悠久的陪審製度的起源和發展伴隨著鬥爭和演進,定位由集權到民主,如今又於其間徘徊。


    在證據收集之外富酬還是有些可發揮空間的,前檢察官大江幫富酬拿到了陪審團名單。


    當然,法律規定陪審員和法官、律師、原告、被告等在庭外不能有任何私下接觸,有的世界嚴到不能有眼神接觸。


    富酬隨便走進拘留所不遠處營業的酒吧,要了度數低的紅酒沖了包紅糖。


    之前他在療養院備考和翻人權相關案宗,許久沒熬夜,乍一恢復以前的作息,他差點倒在法考考場,起身快了也頭暈的厲害,醫生說他貧血,沒事多整點補血氣的東西。


    喝著糊弄的紅糖酒,富酬把名單和筆拿出來。


    名單隻有名字和寬泛的職業,不按地位或資歷排序。要根據情況製定策略需要更多信息,隻需運用網絡和花錢,是富酬做熟了的事。針對棘手的秘密人物也不難,他以前在這個世界的信息渠道和情報網絡還剩一點。


    裁定被告是否有罪的十人陪審團中有商人、醫生和手工業者等大小有產者,農民和工人階級等無產者,有青年、婦女代表也有神職人員。


    單首的兩位姓須王和鳳,兩家相識,皆為經營家族產業的商人,富酬把這兩個名字劃了,表示不可爭取。


    有些力量不能爭取,爭取不來。盡管有消息稱其與黃金之王手下的兔子衛隊有往來,資本的本質有奶就是娘,軍權政府能給那些資本寡頭減稅和利銷的政策,資本則帶動經濟發展生產力,他們強強雙贏,平民隻有給政府填稅款、被資本壓榨收割的份。他們的立場傾向不言自明。


    往後,木之本滕隆,教育行業從事者;


    毛利蘭,民間公益組織委員;


    丹尼爾.狄更斯,醫生;


    一岐日和,中產婦女;


    平和島靜雄,工人;


    禦阪美琴,學生;


    八軒勇吾,農民;


    角田哲,神父。


    需要對以上幾位逐一調查,旁敲側擊,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程序上的證據鏈補充同樣不能落下,法律工作正經做起來就是這麽繁瑣,富酬不確定自己便利的路子走慣了,還能不能實事求是的查證。


    沒化開的紅糖粘在杯底,像粘膩半幹的血液,酒吧的電視放送新聞,上麵封了近一個月的世界井和海關,滯留了些異界人,造成了不小的社會動盪,目前正在逐一解禁。


    「又解禁了?」櫃檯酒保笑了笑,「朝令夕改,兒戲一樣。」


    「關鍵時刻行政司法外交全都亂七八糟。」因為酒精,富酬也有了點情緒,「王權世界以往單靠王權者成立小集團以力壓人,本來就有軍閥割據性質,王權者還全是石板選出來的,說好聽點叫輪盤賭,說難聽點,這難道不是過家家?」


    富酬連神都質疑,何況一塊莫名其妙的花崗岩。


    「政體一片混亂,全靠被選王權者的人品和自覺,外部對王權者的監督措施幾近於無。這些個王權者頭上的力量來源達摩克利斯之劍還會壞,同樣的應險措施也不怎麽樣。」


    酒保望了望富酬身後,跟富酬使勁兒搖頭。


    「怎麽?又不是沒發生過,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一座城毀了,經濟危機也是那時候爆發的,然而災後重建異常緩慢,至今那裏仍然廢墟一片,就算已經發生的過去了,結果以後該做的準備還是不做,接著靠王權者的人品和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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