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南北,千萬雙眼睛都眼巴巴的等著,第三份律政司刊印的報紙出爐。


    報紙,周刊,這玩意一弄出來,就發揮了它無比巨大的宣傳作用,這樣的效果,讓這份報紙的創造者吳英,也始料未及。萬眾矚目下,七天後,第三期的律政司周刊出爐了。律政司對過的書局裏,人滿為患,真比早些年科舉放榜還要熱鬧,幾百人站滿了書局內外,眼巴巴的瞧著對麵的律政司衙門。有起哄的,有看戲的,也


    有操心身家性命的,不一而論。


    天將將亮,對過的衙門大門敞開了。


    一群府學生也同時排著隊,從街角走來,走進衙門抱起一堆堆報刊,領取一點微薄的報酬。


    “看報了!”


    幾個寒門出身的府學生,將散發著墨香的報紙抱進書局,幾百人翹首以待,嗡的一下就炸了。


    那幾個府學生似有些不悅,嘟囔著:“瞧見不花錢的東西,瘋了麽!”這時候也沒人顧得上,幾個府學生的怨言了,幾十雙手搶了報紙,有的三五成群湊在一起,搖頭晃腦的念叨起來。有的搶到了,往懷裏一塞低著頭匆匆離去,不一而論,卻折射出這報紙的受歡迎程度,史


    無前例。


    半個時辰後,宮中。初冬天氣有些陰冷,崇禎帝越發慵懶了,抱著薄被斜靠在龍床上,床邊早早生起了炭盆,寢宮裏溫暖如春。一大早,宮裏也派人取了一份報紙回來,尚未成年的二皇子端坐在榻前,逐字逐句的讀給崇禎帝


    聽。


    少年清朗的聲音,念出來的文字,卻讓人觸目驚心。這第三期的律政司周刊,翔實的描述壽山,金山等寺的重大案情,區區幾座寺廟以威逼利誘,蠱惑等手段,兩百年間侵占的土地有多少呐。達到了驚人的三百萬畝,橫跨江南六省數十府,佃戶莊客數萬之


    眾,僧兵數千之眾,這還了得麽。砰,崇禎帝氣的狠狠一巴掌,拍在龍床上,狠狠將報紙奪了過去,眼睛裏噴火。他是真不知道這些事情,他主政大明的時候,也沒人告訴他這些事情呀,問題是誰敢說呀,誰敢招惹這些信徒無數的佛子,


    崇禎帝氣的險些吐血了,身體不受控製的哆嗦著。


    “哈哈哈哈,辦的好!”


    很快,皇宮裏響起崇禎帝有些癲狂的大笑聲,笑聲中竟十分暢快。


    同一時間,總理通商衙門。


    總理大臣孫傳庭手中,也捧著一份報紙,孫大人一邊翻看著報紙,一邊揉著酸痛的額頭。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知道了又能如何,曆任地方官員但凡不想激起民變的,哪個敢管,就隻能裝聾作啞了。翻看著這份散發著墨香的報紙,孫傳庭打心裏痛快,拍案叫絕了。這東西一弄出來,就顯示出它強大的威力,如今大江南北人人都在抄錄,傳揚,這東西可比清議厲害多了。主事吳英,這是個大大的人才


    呀。微微一笑,孫大人將報紙翻到了第二版,這第二版可就更有意思了,耐人尋味。這一版寫的什麽呐,寫的是定國公徐允禎涉壽山寺一案,因為這位國公爺認罪態度好,有悔過自新的表現,於是律政司決定


    法外開恩,寬恕其罪,隻是令其繳納罰金了事。罰金,可也不是個小數目,五萬龍元的巨額罰金。


    自然,五萬塊龍元對定國公府來說,九牛一毛耳。這樣的事情堂而皇之的刊印出來,這可就耐人尋味了,此事,竟然是孫傳庭這個總理大臣也不知情的。是誰給了吳英這樣的膽子,私自處置,連他這個總理通商大臣也瞞在鼓裏,自然是北邊那位攝政王了


    。


    孫傳庭心裏稍有些不舒坦,卻還是氣定神閑,將報紙擱在一旁。


    同一時間,定國公府。府門打開,一幹婦孺家眷哭哭啼啼,將逃脫生天的國公爺迎回府裏,哐當,府門重重的關上了。這位國公爺被關了這些天,人都瘦的脫了形,還是靠著魏國公一張老臉,才算把他撈出來了,他自己也覺得


    沒臉見人。


    府中,丫鬟,下人忙忙碌碌的奔波著,為國公爺預備香湯沐浴。正堂裏,定國公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被家中老母親,魏國公徐宏基數落,真是什麽臉都沒了。好不容易將老母親安頓了,又沐浴更衣去了晦氣,兄弟兩人才進了靜室書房,將下人都趕走了,房門一關


    誰也不許打攪。


    書房裏,魏國公瞧著這位不學無術的堂弟,也懶得再數落他。


    人倒黴喝水都塞牙縫,他這個堂弟就是倒黴催的,成天東遊西逛的,竟然險些逛進陰曹地府了,這上哪說理去。


    安撫了幾句,魏國公正色道:“那些個田畝,地契,賣身契,都齊了麽?”


    定國公微微一愣,忙道:“哪有這樣的快法,幾十萬畝良田,怎麽也得張羅十天半月,才能妥當。”


    魏國公臉色一寒,訓斥道:“你手腳快些,遲了,本公也救不了你!”


    “是,曉得了。”


    堂兄這一發怒,還真把定國公嚇了一跳,趕忙唯唯諾諾的應了。


    過了一會,他又糊塗問道:“弟有一事不明,這案子,這案子到底怎麽回事兒?”


    這回魏國公沒生氣,反倒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昏花老眼裏精光一閃,有些當年執掌南省兵馬的氣魄了。


    一咧嘴,魏國公傲然道:“開城的手段,又豈是你這庸人能揣測的,三歲看到老,開城這孩子,我是看著他長起來的!”


    “是是,兄長說的是!”


    定國公隻得唯唯諾諾應了,在堂兄麵前他可不敢擺國公的架子。


    魏國公老臉上神采奕奕,走到床邊看著東北邊的天空,低沉道:“造勢,借勢,這都是尋常手段,鬧不清的,可就要和榮華富貴無緣了。”


    定國公正糊塗呢,徐宏基已經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不隻你一家,這回咱們大明勳貴,都要出力,在天下人麵前做個表率吧。”不幾日,第四期的律政司周刊出爐,以魏國公為首的南京勳貴,率先發起廢除佃戶製度的行動,還得到了律政司的大力嘉獎。大明勳貴,這個幾乎快要被天下人遺忘的群體,又粉墨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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