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軍被逼入絕境,發起反擊,潮水般的肉搏近戰兵挺著斧槍衝了出來,明軍竟一時應接不暇。張水子正在裝填彈藥,便瞧著烏壓壓一片波軍躍出陣地,居高臨下的衝了下來,他戰場經驗何等豐富,立知不


    妙。


    瘋狂的波軍冒著排銃火力,不時有人失足栽倒,卻打著滾,連同山石積雪一起滾了下來,一輪齊射,前排後退,後排前進,占據了上風的明軍橫隊便被石塊,積雪,洶湧而來的波軍衝垮了。


    “走!”張水子見勢不妙一聲怒喝,敗局已定,保命要緊,身側身經百戰的散兵們紛紛起身,連滾帶爬的脫離戰場,邊打邊撤。張水子回身時剛好瞧見左前方數十步外,張進魁梧的身影倒了下去,一遲疑時返身想


    要再戰,卻被部屬慌忙拽著走了,一個踉蹌滾下山坡。


    波軍陣中此時一片大亂,一個年輕的軍團長接替了元帥的指揮位置。


    “開炮,開炮!”


    前線的慘重損失讓年輕的軍團長喪失了理智,下令開炮,數發碩大的鐵彈從山峰上衝天而起,帶著尖銳的破空聲落在半山腰,山腳下,碩大的石彈劃過詭異的弧線,數輪炮擊後瓦解了明軍的進攻。明軍大營,將帥們看著前線進攻不利,敗了下來,臉色俱是一片鐵青。群情激奮,眾將紛紛請纓再戰,李爭鳴心中卻有些焦灼,瞧著十裏外那連綿不斷的矮山,那巨大的壓力便如同一顆巨石,壓在他的肩


    頭令人喘不過氣。


    大明新軍尚且是首次遭遇如此強硬的對手,竟功敗垂成。


    百年積弱的大明如今煥發了新生,卻仍是難以撼動最精銳的歐洲軍團,起碼在如此不利的局麵下做不到。


    “混賬,誰下令撤的,殺頭示眾!”


    “險險便要攻上去,那些炮還在半山腰。”憤怒嘈雜的議論聲中,李爭鳴瞧著尚未抵達攻擊位置的大量輕炮,炮手,在從天而降的碩大石彈轟擊下高高的飛了起來,麵色難堪,積弱這個字眼讓他全身上下的難受,不痛快。屢次欲下令揮軍猛攻,作


    為統帥的理智卻都讓他強忍住了衝動。


    良久,方很恨咒罵道:“鳴金!”


    一片嘩然,將領們雖憤憤不平卻隻能遵令,南線明軍蓄謀已久的進攻無果,損兵四千,大營中一雙雙眼睛紅了,響起一片咒罵咆哮聲。


    數日後,外興安嶺行轅。


    南線戰事不利,李爭鳴正在整頓兵馬,打算再攻,連麾下將領們的血書也送到了大都督行轅。其時馬城正與陳演,孫元化兩人商議換裝,用銃管更長,射程更遠的步戰火銃,取代現有的短火銃。


    此一時,彼一時也,明軍裝備的短火銃在中原,遼東多山的地理環境下性能卓越,到了空曠的西伯利亞卻水土不服,急需改進。於是孫元化便隻能再將截斷的銃管加長,以應付一時之需。


    此時南線進攻失利的軍報到了,孫陳兩人竟麵麵相覷。


    這戰果不出馬城的預料,隻是心疼那四千陣亡的精兵,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支精銳的大軍試圖攻打防禦森嚴,形成了體係的堅固陣地,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明軍自然也逃不出這個規律。


    良久,孫元化方瞧著前線將領的血書,抽搐道:“哀兵之勢,士氣可用!”


    陳演則在撓頭,喟然道;“此番竟是咱們小瞧了這些生番北夷,李帥怎的不肯全力猛攻?”


    馬城坐的端端正正,一言不發,這一仗打成了反麵教材,成了曆史上眾多攻堅失敗的戰例之一,非他所願。


    沉吟良久,馬城方悠悠道:“凡兵法,以正合,以奇勝。”


    孫陳兩人微一錯愕,低頭沉思,孫元化尚且有些愚鈍。


    陳演卻是心中有數,慌忙頷首道:“大都督所言甚是,當敵為正,傍出為奇,就是這麽個理兒。”


    枯坐片刻,馬城便施施然長身而起,低喝道:“傳令,自南線各軍抽調精兵,再攻!”


    同一時間,烏拉爾山南段,蔓延起伏的丘陵地帶。這起伏不斷的狹長山脈,中段是難以逾越的高山險峰,南段卻是平緩的山麓,高度不過數百米,騎兵從東側鬆林中攀上山頂,前頭便是一馬平川,平坦寬闊的山麓長達數百裏,山腳下便是廣袤的哈薩克草


    原。這一段極利於騎兵穿行的山麓,長三百裏,寬百二十裏,自然便是兩軍騎兵縱橫馳騁的主戰場。


    明軍啃不動波軍的正麵防禦,便派出鐵騎穿越南烏拉爾山,直欲繞擊,包圍波軍側後。風雪中,鐵騎披著厚實的鬥篷,牽著戰馬沿山勢蜿蜒前行,穿過大片的落葉鬆林,這便是陳演所謂的傍出為奇。


    馬燦奮力登上一段緩坡,身後戰馬奮力的扒拉著四蹄,登上封頂。馬燦眼前一亮,前頭竟是一片積雪覆蓋的開闊地,那皚皚白雪中還有幾串清晰的馬蹄印,放眼望去,雪白積雪下還能瞧見僵硬的馬屍,那棕色的,紅色的馬鞍露在雪外,十分刺眼。此地經過明軍偵騎與哥


    薩克人,波蘭人多次爭奪,不免隨處可見戰死的騎兵。


    刷!兩個明軍一抖雨布,擋住寒風,隨軍參謀官便取出地圖,細細觀察,不多時參謀官來稟報,此地應是處於南線主戰場以南五十裏的山頂上,再往南可就是大草原了,這地方也就是哥薩克人時常出沒的危險


    地帶。馬燦自然不會將危險當回事,他親率兩萬鐵騎走南線,繞擊,就是衝著哥薩克人來的。此時他尚且不知五十裏外的友軍進攻受挫,再往前他可就是一支孤軍了,就算曉得了又能如何,他是不會退兵的。馬


    六爺胸中憋著這一口悶氣,被算計冤枉,被兄長誤解的悶氣。


    此行他便是尋人晦氣,找哥薩克人拚命來了,這還真是個軟柿子。哥薩克人大名鼎鼎,縱橫歐洲無敵手,然而傾巢進入西伯利亞之後的表現卻十分拙劣,幾乎是每戰必潰。這自然是和哥薩克人的組成有關,個個都是殺人犯,亡命徒,打家劫舍,滋擾地方都是好手,對上遼東鐵騎那便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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