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絳並不會走這條路。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高處眺望著一望無際的曠野,這裏有草原,有沙漠,萬馬堂建立在這裏,就是為了逐水草牧馬,馬空群手下有許多馬師,他們一輩子都在和馬打交道。駿馬在草原上奔騰,牧馬的人吆喝著,渾厚的聲音在蒼茫的天宇下回蕩。沈三娘跟在他身後看著這熟悉的景象,這樣的風景她已經看了許多年,早些年她也會被這樣空曠遼闊的天地所打動,可漸漸的,這樣的遼闊隻讓她覺得人在不斷遷徙漂泊,心沒有可以依存的地方。風吹人散,年歲也像失去水草後的土地一樣幹涸沙化,你越是想要去抓住什麽,手裏的沙流逝得越快,最終空無一物。明明邊城就在這裏,這裏的人依舊在馬背上浪跡天涯。“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沈三娘沒有念出最後一句詩,因為她此刻倒也稱不上“斷腸人”,她含笑看向公子羽道:“公子覺得,有花滿天在,萬馬堂中人心徹底潰散,還要多久?”公子羽望著邊城的方向,沒有回答她,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西門春雖然死了,但他手下的殺手還在,他們已經去信請人來對付傅紅雪了,這個人你也許聽說過,他叫路小佳。”且不論殺手請殺手來殺人這件事有多荒誕,隻說他們重金請來的人,路小佳。沈三娘神情緊張起來,但看到公子羽八風不動的樣子,她又沒那麽緊張了,她緩緩撫摸著自己垂在身前的秀發:“三娘當然聽說過他,作為一個可以花錢收買的殺手,據說他去年一年,就殺了三四十個武林高手,已經是江湖第一流的劍客,連昆侖山神龍四劍和點蒼派的掌門都不是他的對手。”“是他。”公子羽神情有些興味,對他而言,路小佳和傅紅雪一樣,是未來可期的晚輩,所謂“未來可期”即指現在還算不上對手,他現在感興趣的是路小佳的師父荊無命,“你不必為傅紅雪擔心,他不會和傅紅雪動手。”沈三娘明眸流轉,她沒有在公子羽麵前避諱自己對花白鳳母子的在意:“看來這位快劍殺手的來曆並不一般,而公子已經知道其中隱情了。”“當年丁白雲對白天羽一見傾心,兩人在一起後,她有了身孕,她出身三大武林世家的丁家,自然不願一直不明不白地跟著白天羽,所以她要白天羽和他的夫人和離,娶她,白天羽不肯,兩人才就此鬧翻,丁白雲回到丁家後,還是生下了他們的兒子。”沈三娘渾身一顫:“那,那路小佳是?”公子羽搖了搖頭:“丁乘風那麽寵愛自己的妹妹,怎麽會讓她的兒子過這樣江湖漂泊、賞金殺人的日子?十八年前梅花庵那一日,他受了劍傷,腿上的傷至今沒有好,那傷勢出自路小佳的師父之手,從那以後,荊無命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孩子。”沈三娘蹙起了眉頭:“丁莊主如果舍不得妹妹的兒子,那”她沉默了片刻,靈心慧質如她,當然猜出了公子羽的言下之意,“那路小佳,本該姓丁?按他的年紀,他本該叫做丁靈中麽?”公子羽不置可否,沈三娘卻覺得多少有點離譜:“丁老莊主就算疼愛妹妹,那也大可以將兩個孩子充作雙生子,若是因為兩人生產的時日不同,無法認作雙生,也可以將其中一個認作義子,留在身邊教養照顧,怎麽能為了妹妹的兒子,就拋棄自己的兒子?”“你錯了,在這點上,丁乘風倒是有遠見。畢竟他疼愛妹妹,願意一直為了妹妹隱瞞孩子的身份,可他的妻子就不見得了。縱然一時間心疼丁白雲,願意作出犧牲,可親生兒子在身邊長大,日夜相見卻不能相認,反而要將小姑的私生子認作自己的親子,天長日久,丁夫人能夠一直忍受嗎?”公子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何況丁乘風與荊無命交手後,欽佩他的劍法超絕,真心認為,自己的兒子能跟在他身邊學劍,是一個極好的出路。”“荊無命當然不會隱瞞路小佳他的身世,所以在路小佳看來,傅紅雪是自己表弟丁靈中同父異母的兄弟,正是他的姑姑帶人殺了傅紅雪的父親,若非必要,他不會和傅紅雪動手。”《邊城浪子》中有兩對被交換的孩子,其中一方都是白天羽的兒子。白夫人用傅紅雪換了葉開,為的是不讓花白鳳撫養親子,可她偏偏還覺得白天羽的兒子不該泯然眾人,用白天羽當年和李尋歡的承諾,換他將飛刀絕技教給葉開,而另一邊,白天羽心疼花白鳳和生來有缺的“兒子”,將白家的神刀訣交給了花白鳳,讓她教給傅紅雪。丁乘風用路小佳換了丁靈中,為的是讓丁白雲能光明正大地看著兒子長大,為此他一直藏著自己的孩子,終於在見到荊無命後,將路小佳托付給了他,讓路小佳學會了荊無命的劍法,而丁白雲的兒子就成為了他的三兒子,在丁家過著世家子的富貴日子。白家滿門被殺後,葉開的養父也在他三歲時就過世了,從那時起,他就再也沒吃過糖,養母獨自拉扯著他長大,可這也沒過幾年,葉開就成了一個孤兒,背負著自己身世的秘密,他獨自在世上掙紮著生存,還沒學會打架,就學會了挨打,甚至去做過小和尚,就為了學點功夫。傅紅雪因為天生的殘疾和病症,在花白鳳近乎瘋狂的壓迫和灌輸中長大,自從能拿起刀,每天就要拔刀、揮刀一萬兩千次,他既然有弱點,那就用平常人三倍的努力去填補這份差距,花白鳳自己躲在黑暗的房子裏,沒日沒夜地詛咒著仇人、詛咒著世人、詛咒讓她痛失所愛的命運,如果兒子不能報仇,她甚至會詛咒自己的兒子。路小佳呢?古龍雖然沒有寫他經曆了什麽,但他自幼的經曆,都寫在了他無情的眼睛和快劍中。這三個在困苦中長大的孩子被打磨出了一身好本事,也有著傲骨和仁心,倒是在丁家長大的丁靈中,看似風流瀟灑,卻盲目聽從丁白雲的話行陰暗事,連年幼的孩子都殺;想要殺馬空群滅口,又被他口中的神刀堂寶藏吸引,反而被馬空群暗算;路小佳為了阻止傅紅雪殺他,不得已說出丁靈中本是傅紅雪同父異母的兄弟,卻被丁靈中反手偷襲,恨他說出真相。好色無膽,貪財無骨,輕狂無智,真正的“三無”公子,空有一派世家子的架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從這個角度來說,荊無命好歹比丁白雲會養孩子,路小佳沒有在丁家長大,或許並不算一件壞事。顧絳想了想這四個小孩,難免又想起了在自己身邊長大的任盈盈,真要說起來,任我行是被東方不敗關起來的,顧絳沒有放他出來,任盈盈和他也有父仇,但她在顧絳身邊是無憂無慮地長大的。日月教中人雖性情古怪,但都尊重愛護她,顧絳自己好武,卻並不勉強她也一心武學,武功能夠自保就好,他隻要求任盈盈多讀書,能自理,不要養出驕奢之氣。所以任盈盈自幼飽讀詩書,擅長琴簫,武功也不錯,進能管理日月教中事務,退能女紅烹飪打理屋子,能詩會酒,善解人意,有才有德,明辨是非,願意付出自己的情感去愛一個人,卻不會強求對方的回應,更不會為了這段感情放下自己的原則和驕傲。江湖上之所以讚揚俠義仁愛,正是因為太稀少,這個地方更多的是恩怨情仇和弱肉強食,武功高的人能夠殺死武功低的,你殺死我的親人,我就要殺你報仇,我殺死你,來日你的後人也來找我報仇,如此循環往複,各有說辭。而女子生來體力就弱男人一籌,能夠生育的天然條件更給她們帶來了許多桎梏,所以在這風雲詭譎的江湖上,女人要生存難免比男人更艱難一些,尤其是生得美的女子。連儀琳這個小尼姑都因為貌美惹來許多麻煩,林家滅門之禍的導火索,就是林平之阻止餘滄海的兒子騷擾偽裝成店家女的嶽靈珊。所以江湖中美麗還能自保的女人,都是極有本事的。任盈盈當然生得極美,她本人也很有本事。顧絳離開前將任我行放了出來,還把整個日月教都交給了任盈盈,加上令狐衝這個丈夫,足以保她一生平安。這麽一對比,在教育和對孩子的照顧上,顧絳深覺這些人加起來都比不上自己。現代教育家以及護短十級大師無法理解這些人自己做事還牽扯下一代的行為,畢竟他骨子裏就不認同封建社會“君臣父子”的那套。長年累月的相處是情,用心養育當然是恩,可要說什麽生下這個孩子,帶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恩情,那父母在決定生下他們的時候,也沒有問過孩子是不是願意來到這個世上,經受這樣的痛苦。一個人活在世上,本就不該問他的父親是誰,母親是誰,重要的隻有他自己是誰。顧絳這樣的想法在物資充裕,人的想法相對開放的現代都未必人人都能認同,更不要說是在以孝治國的古代了,說他離經叛道都是淺的,無君無父、罔顧人倫簡直可以貼在他的腦門上。所以當看到翠濃追著傅紅雪走在荒原上的時候,即便知道傅紅雪打算砍了翠濃生父馬空群的腦袋,顧絳也沒覺得這有什麽,讓自己的女兒去賣笑收集消息,這樣的人也配被叫一聲“爹”嗎?就算傅紅雪未來真殺了馬空群,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沈三娘卻驚訝極了,因為距離太遠,她沒有顧絳的眼力,看不太清,但傅紅雪走路的姿勢和翠濃的風姿都太過顯眼,她還是猜出了兩人的身份:“那是,那是翠濃?她跟著傅紅雪做什麽?”在沈三娘的眼裏,翠濃是以雅妓為身份掩飾的情報販子,在邊城裏經營著蕭別離留下的小店,雖然還是個年輕姑娘,卻已經是風月場上的老手,她有過許多男人,今天你拿錢來時對你笑,明天她心情不好就能把你拒之門外,沈三娘和她關係不錯,才更了解她煙花之地裏培養出的無情。而傅紅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這點,沈三娘也最了解,她在傅紅雪來到邊城住下後,就去陪他在黑暗中過了一夜,這一晚和感情沒有任何關係,她隻是希望借著男女之間的欲望紓解來緩和他身上的壓力,從小到大心裏隻有練刀和報仇的傅紅雪就更是什麽都不明白了。公子羽像是知道她在驚訝什麽,挑眉一笑,道:“久經江湖的浪子遊遍芳叢,還是會為天真的姑娘心動,那見慣了風月之事的美人,喜歡心如冰雪的少年,又有什麽可奇怪的?”沈三娘怔了一下,她明白公子羽的意思,可還是覺得頗為費解。而在更遠的地方,天真可愛的姑娘,正追著遊遍芳叢的浪子,來到了這片邊城。第13章 明月 8沈三娘離開了一趟,顧絳知道她是去收拾首尾了,既然她已經決定跟隨公子羽,不再糾葛於舊事,那她負責協助傅紅雪的事,以及那一晚去接頭的經曆,她都要找一個人接手,隱去自己的蹤跡,而她選擇的對象就是翠濃。對近乎沒有自我情感的傅紅雪而言,他本不會在殺人的這條路上注意到身邊的女子,哪怕翠濃再溫柔美麗,他都不會在意,是因為這場陰差陽錯的誤會,他才正視了這個身不由己的姑娘。但他會愛上翠濃,又和這段誤會沒有關係,因為當他真正把這個姑娘放在心上之後,自然能夠分辨出她不是那一晚的女人。假作真時真亦假,人心的幽微與際遇的離奇,都在真假之間,更在兩情相映,若是情意相通時,過往種種都可不必再提。然而對葉開來說,他從一開始跟著傅紅雪來到萬馬堂,就是帶著目的的,他接近馬芳鈴更是想要探知馬空群的底細,養母臨終時雖然告訴了他,他是花白鳳和白天羽的親子,但對白天羽的仇人到底是誰,他並不知情。葉開在李尋歡身邊學武有所成後,才決心回到一起的起點邊城,想要探查當年的事,卻恰好遇見了傅紅雪,看到了他手中的黑色長刀。因為傅紅雪直奔萬馬堂而來,他才確定了,他父親的結拜兄弟就是謀劃殺人的凶手。所以葉開及時拒絕了馬芳鈴,他一直都知道,馬芳鈴並不是真的愛他,她隻是害怕寂寞,害怕孤單,她隻是在沒有愛的環境中長大,覺得沒有任何人關心在意自己,所以想要死死抓住一個人罷了。他其實挺喜歡這個女孩,但這種喜歡是對她身上美好一麵的欣賞,不是男女之情,他也不會愛上仇人的女兒。他喜歡的姑娘脖子上戴著一個金圈,金圈上掛著兩個金鈴鐺,手上也戴著兩個金環,金環上也有鈴鐺,她走起路來,渾身上下叮叮當當。這個叮叮當當的小姑娘找了葉開三個月,不願意將她卷進自己身上仇恨往事的葉開到底還是被她找到了蹤跡,所以她氣呼呼地從江南一路趕到了關東。然後在荒野中見到了極為詭異的一幕。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站在一個白衣人麵前,他的臉幾乎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中變了形,她說不出那是什麽表情,隻覺得世上所有的怨毒和恐懼都凝聚在他的臉上,仿佛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他大聲嘶吼著撲向那個白衣人,就像一頭熊,一隻虎在撲向自己的獵物,下一秒就要將對方撕成碎片。而那白衣人隻是伸出了一隻手,那魁梧漢子赤紅的臉就瞬間變得慘白,渾身血肉都似乎被抽幹了一樣,從比門還高的關東大漢變成了一具枯朽的幹屍!白衣人一掌落在他肩上,翻手抽出了他的臂骨,那節較常人要長許多的臂骨,在壯漢最後一聲慘叫中化為了一柄帶血的白骨長劍。手持骨劍的白衣人用劍尖敲了敲已經倒下的屍骨,慢悠悠地道:“不錯,你的骨頭倒是比他們硬一些,還敢和我動手。”他用骨劍挑開死者的胸口衣物,在他胸口寫了幾個字,就將骨劍隨手插在了地上,跟在他身後的女子臉色煞白,卻還是保持著冷靜,抽出手帕上前:“公子,擦擦手吧。”那女子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眼神複雜。死者也是經年成名的高手,卻在白衣人手下沒走出一招。他身邊的書童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沙丘,問道:“公子,有人看見了,要去追她回來嗎?”白衣人,也就是做白天羽打扮的公子羽擦掉骨劍沾染到手上的血跡:“不必去管,通知花滿天,讓他來把公孫斷的屍體收拾了。”王書笑道:“他也是真好運氣,在這荒野上策馬亂跑,還撞到了咱們這兒來,我看他見到公子這副模樣時,好險沒把自己給嚇死。”沈三娘則歎道:“公子用的這是《大悲賦》中的搜魂手和白骨劍嗎?自離開教中後,好多年沒有見過這一招了。”“教中的高手,隻有教主兼修了化血刀、搜魂手和移穴法,其中化血刀是教主的絕技,所以當年他才會與白天羽大哥比刀法,沒想到卻輸了一招。”提起舊事沈三娘依舊對白天羽充滿了敬仰,眼中的神采都不一樣了,“可這是教主修習了五十年的成果,公子拿到《大悲賦》還未滿一年,就有這樣的成果,真是天縱奇才。”公子羽卻沒有回應他們倆的捧哏,隻摸了摸下巴,突然道:“你們看這搜魂手的效果,像不像是惡鬼索命?”王書看著全身精氣都被抽離的公孫斷,幹巴巴地回道:“確實有些像,剛才偷看的那個女子都被嚇了一大跳,我看她失魂落魄地跑了,一下都沒敢回頭。”其實王書自己都被嚇到了,在沈三娘開口後,才緩過神來,這《大悲賦》的武功當真詭異到了極點,簡直讓人懷疑,這是武功能導致的結果嗎?本來就不太喜歡《大悲賦》的小孩越發下定決心,不練上麵的功夫了。這是什麽邪門兒武功。倒是沈三娘本就出身魔教,而且這些武功的奇詭效果防不勝防,她想要學上麵的一門攝魂法來壓箱底防身,世人本就對她這樣外貌柔弱的美麗女子放低防備心,再配合攝魂法,哪怕她的功力不濟,不能長時間控製對方,也足夠她反擊或者逃走了。現在她已經不會再害怕獨自麵對江湖風浪了,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隻要能讓她找到機會逃走,她就能回到公子羽身邊,公子羽會庇護她。丁靈琳見到葉開的時候,“哇”的一聲哭嚎著撲到了他身上。她是個十分堅強的姑娘,隻是在江湖上找了三個多月,剛剛還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現在見到葉開,心中的委屈和驚慌恐懼一起湧上來,才忍不住哭了出來。葉開卻教她這一嗓子哭慌了神,剛想調侃她的話都咽了下去,抱著丁靈琳,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就像是他小時候,母親哄他一樣:“這是怎麽了?誰這麽可惡,惹丁大小姐哭得這麽傷心?”他都做好準備,被丁靈琳順著話頭罵一頓了,沒想到她抹著眼淚,給他講了一出活似見鬼的殘忍畫麵。聽到丁靈琳說被殺的漢子身材極為魁梧時,葉開隱隱猜到了這人是誰,可丁靈琳口中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又是誰呢?發泄完的丁靈琳想要像以前一樣摟著葉開的手臂,卻像是想到了什麽,渾身一顫,改為牽著他的手,細細打量了分別多日的葉開一通,才莫名地開口道:“仔細看,那個人居然和你長得有幾分像呢,果然是壞東西!居然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跑了,害我找了你好久!”“我告訴你,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的!”葉開見她能夠和自己算賬了,知道她緩過了神,心底也鬆了一口氣,笑道:“怎麽長得像我就是壞人了?那人既然能一招殺了公孫斷,必然是個絕頂高手,他能發現不了你這一身叮叮當當的聲響?說明那人根本沒動你的意思,你別怕。”丁靈琳想想也是,她又安心地抱住了葉開的手臂:“我還沒問你,你跑到這小鎮上來做什麽?”葉開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丁靈琳熟悉的、讓她聯想到小狐狸的神情來:“你來的還真是時候,幫了我的大忙了!”丁靈琳麵上警惕,心裏卻開心得很,問道:“你又要我幫你做什麽壞事?”葉開搖搖頭:“不是壞事,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