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轉換器出問題了。這是百鳥腦海之中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審神者不在。這個本丸的刀劍……百鳥目前並未發現別的問題。審神者不在本丸……在見證過那些暗墮本丸的資料,百鳥從不吝嗇於對人類惡意以及刀劍執念的思考。他看過類似的情況,資料中有一個審神者看起來老老實實,但是在某一天很突然地鎖住了自己的本丸,將本丸摧毀,根本不給刀劍逃離的機會。事後,因著那個審神者的操作,時政也差點被蒙蔽,認為隻是意外,還打算給審神者賠償。等真相被揭露,審神者卻依舊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說他們是他的刀劍,他怎麽處理那些家夥是他的權力吧?還是那句話,過去時政對審神者的審查太少,權力太大了。若非要出陣和遠征、以及前往萬屋外,本丸的刀劍很少會離開,所以難以察覺到時空轉換器的問題。百鳥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無害,這幾天也從未經過時空轉換器的位置。他需要調查。百鳥認真地想。時空轉換器如果真的出了問題,那麽導致這個出現的因素、以及事後的結果都會很糟糕。百鳥放下茶杯,對著兩人說道:“我再不回去,光坊會擔心的。”石切丸立刻笑著應聲:“我回來的路上在廚房附近看到了燭台切。”“謝啦。”百鳥擺了擺手,轉身後臉上的表情立刻冷淡下來,化為了執法者的嚴肅認真。時空轉換器附近沒有人,時空轉換器是非常精密的儀器,萬一打鬧間導致損壞,修複起來也很麻煩。所以不需要出陣和遠征,大家也不會往這邊走。這讓百鳥的行動變得相當簡單,他甚至算得上正大光明的走到了時空轉換器的麵前。然後百鳥就看到了對他來說相當熟悉的東西。他算是玩陣法起家的,時政的一些防護陣還都是他幫著加固的,所以他對於陣法非常熟悉。所以哪怕隻是看到一個邊角,百鳥心中就浮現出了它的作用。但是陣法總歸是複雜的,在沒有看到完全體的時候,百鳥也有判斷錯誤的可能。反正三日月宗近已經看到過了?那麽多暴露一點也是無所謂的。百鳥的表情足夠冷靜嚴肅,他做出判斷之後,二次劃破了手指,血液滴入眼睛。於是在隻能看到黑暗和靈力走向的左眼之中,一道複雜的法陣被激活,填在時空轉換器之下。而這道法陣,恰好的作用就是封印和禁錮有人封印了出入本丸的隧道,而唯一能做到這個的,隻有審神者。“你在做什麽?!”壓切長穀部的聲音從百鳥身後響起。而百鳥卻是抬頭轉身,用著不對焦的目光看向他,平靜說道:“這就是你取消出陣遠征的原因?“我認識這個。 有著異色雙瞳、被鎖鏈禁錮的白發付喪神語氣平穩、卻帶著明顯的漠然,他說道:“你確定你們的審神者是好人嗎?第18章 被我嚇到了嗎。在聽到百鳥的問話後,壓切長穀部根本來不及去管百鳥那特殊的眼睛,近乎本能一般開口反駁,像是說著什麽必然的事實:“主人當然是最好的!”百鳥本就帶著突然試探的意思,他的目的就是觀察壓切長穀部立刻的當下反應。刀劍向來是忠誠的,而壓切長穀部是其中的佼佼者。原本作為刀劍,他們的行動往往是當時主君的選擇,他們自己隻是一把武器而已。無論心中如何想,他們到底是染血的刀劍。不過有了靈魂之後,有的刀劍厭惡過去血腥的生活,也有刀劍認為自己本就是武器,斬殺敵人是理所應當之事。壓切長穀部在其中、因著過往織田信長的關係變得非常矛盾。他的忠誠帶著一點愚忠的意思,隻要是主人要求的,他都會做。但是不代表他會看不出其中是否存在問題,心甘情願和主人強製要求,顯然會是兩個態度。壓切長穀部的回答之中沒有絲毫不願,他信任自己的主人,並且其中毫無怨意。五虎退看似幼嫩脆弱,但是他的敏感也是最好的判斷天平如果五虎退感受到了不舒服,百鳥在之前的試探暗示時定能發現其中的勉強。更別說三日月宗近麻煩歸麻煩,但是他的眼光和視角極具參考性,也證明了在這位平安時期的刀劍眼中,本丸的審神者不是壞人。那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若是審神者並非壞人,刀劍之中沒有出事,過往的記錄有跡可查,百鳥未曾發現多餘的差錯。所以到底是哪裏出現問題了,如果沒有問題,審神者為何不在本丸,為何要偷偷離開而不上報時政?為什麽會一直安靜從不出現直到被其他審神者發現不對從而被舉報?這就像是朋友送的一副拚圖,在你拚前朋友就說路上顛簸,似乎掉了一部分碎片。於是你在拚圖的時候思索著到底那塊消失了,卻在完成前如何也未發現哪一塊缺少了。知曉有問題,可一直找不到問題所在,就像是懸在腦袋上的石頭,似乎一輩子也不會掉下來,又好像下一刻就會落下。“不過什麽叫你認識這個?”證明了自家主人絕非奸惡之輩後,壓切長穀部才反應過來百鳥剛才說了什麽,眼裏透出懷疑和警惕。“字麵意思。”百鳥指了指時空轉換器的位置:“或許你可以找藥研,他能幫我證明。”“找我?”藥研藤四郎語氣平靜地從角落裏走出,而與他一道的是宗三左文字。除卻第一天見麵後,百鳥基本就沒有怎麽看到過宗三左文字,就算看到,粉發的付喪神大多時候都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神情寧靜而不帶著太多憂愁。“你們怎麽過來了?”壓切長穀部皺眉。“當然是因為你的反應。”宗三左文字垂著眼,眼尾帶著繾綣的綺麗。“我可不記得最近有什麽活動需要取消出陣,原本想提前問問你,現在看來……的確出問題了?”藥研藤四郎接上。織田組的關係相當複雜,和明顯親近的伊達組不同,他們之間平日裏很少會主動湊在一起,偶爾還會開點嘲諷,但也不能說關係差。就像是此刻,他們比本丸的任何人都先意識到壓切長穀部的隱瞞。宗三左文字在這個過程中觀察了一下百鳥此刻相當顯眼的異色瞳孔,三日月宗近說紅色不適合白色的鶴,但是當白鶴染上紅色,的確更容易讓人產生將純粹染上其他色彩的欲丨望。雖未刻意避開,但是宗三左文字的確有意無意減少了近幾天出門的行動。“鶴丸國永”過去也在織田手中待過一段時間,同樣知曉宗三左文字所糾結之事,看到他必然會聯想到籠中之鳥,宗三無意引起他人負麵的思緒,不碰麵自然是最好的。可惜現在依舊湊在了一起。和最初不同的色彩,以及原來這位“鶴丸國永”並未表現出來的不同,在此刻透過雙眼展現。顯而易見,問題就出在此時此刻,有什麽東西引起了他的本能厭惡。鶴丸國永很少會對什麽表現出過於緊張的態度,千年的時光同樣在他身上顯現出痕跡,他熱愛驚嚇,但是他的對生活的態度卻不激進。但是唯一讓鶴感到不滿的,就隻有自己的自由被禁錮。再配合上剛才隱約聽到的對話,藥研和宗三基本上也就明晰了情況。“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呢?”宗三左文字用著他往常的語調開口,少見的透露出了平日裏冷嘲熱諷下的鋒利。壓切長穀部的工作涉及到了這個本丸的方方麵麵,審神者不在之時一切內務外務都是由他兼手處理的。所以他必然有其他刀劍或許不知曉的信息。看著藥研和宗三的態度,再加上太鼓鍾貞宗一問三不知甚至沒有見過審神者的情報。百鳥挑了下眉,在一旁抱起手臂,再度確定了這個本丸之中信息並不是所有人都共享的。至少別的不說,太鼓鍾貞宗肯定不知道這可能和太鼓鍾貞宗被召喚出來的時間比較晚有關係。過去大家或許不在乎隱瞞了什麽,但是當這份隱瞞涉及到了他們的安危時,哪怕不在乎自己,他們也會在意自己的兄弟是否安全。甚至不用百鳥強迫,他們的態度也會讓這份答案出現在百鳥麵前。而且百鳥並不算緊張,這種程度的封印,他用不了幾秒就能斬開。壓切長穀部看了眼百鳥,百鳥很自覺後退了一步:“我不會要求你們必須告訴我答案,但是你們也無法阻止我察覺到問題之後的行動。”說完,百鳥就先一步離開了這個位置。在他轉身離開之後,藥研的行動力很高,確定時空轉換器上出現了限製,當即將主表拆開,觀察著上麵過去被刻印的痕跡,意識到了其中些微的共同點和百鳥腳鐐上刻畫的封印有些許類似。藥研發現了,也就說了。壓切長穀部抿住了唇瓣,拳頭緊握,在自我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做下了決定:“召集大家吧,我會向你們解釋前後緣由的。”另一邊,百鳥在聽到本丸召集大家的鈴聲響起時,刻意避開了往著大廣間方向走去的刀劍付喪神,回到房間拿出了被他藏起來的本體刀。本丸的其他人認為他放在了伊達組的部屋,伊達組的成員沒有看到也未曾提起。畢竟百鳥身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傷口,不用通過本體刀來修複。要求別人將本體交給自己,信任值不夠的情況下沒有人會這麽做。他們原本就是這麽相安無事的互相包容默認的。但是現在,百鳥覺得是用到刀的時候了。這是他多年行動擁有的天然直覺,第六感可是救過他不少次命的。他的邏輯還未得到答案,可是大腦已經先一步發現了問題在向他警告。或許這個本丸沒有壞人,但出意外是肯定確認了的。他得做好所有準備。恰好現在左眼的法陣還在奇效,當本丸所有刀劍都前往大廣間之後,整個本丸就空了下來。失去了刀劍散發出來的靈力光源,百鳥此刻的視角也就更加明晰了。他和本丸的刀劍付喪神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不論本丸會發生什麽意外,如果不是外部的攻擊,那麽最先出問題導致導致影響的肯定是審神者所居住的天守閣。去哪都沒有去天守閣來得直接。之前是沒有撕破臉,百鳥不至於這麽直接,現在雖然同樣沒有到達這個程度,但到底還是戳開了一部分的紗窗,透露出了真相的一角。所以,當百鳥踩在了天守閣的木欄上,目光透露出一點驚奇。已經提過無數次了,他就是玩法陣起家的,對於常人來說精力有限,對其精通往往最後會變成輔助,然而百鳥反其道而行,不僅不是輔助,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戰鬥外勤人員。他在精通法陣符咒的同時,戰鬥直覺並不薄弱。前一天晚上時空轉換器上的封印未被激活,天守閣之中的法陣自然也沒有被激活。所以百鳥除了確定審神者不在外,沒有發覺任何任何問題。但是此刻,之前看過的檔案浮現在腦海,百鳥忍不住“哇哦”了一聲。果然,多看資料就是有好處,否則他也不會立刻聯係起相應的案件。在左眼之中,浮現著的是一點一點被補全的靈力陣,效果是……自毀。就像是戰鬥機和防護基地在自我保護隱藏的同時,同樣準備好外敵入侵時候的最後一擊無法存活時就拉著敵人一起死。為了避免被時間溯行軍入侵本丸後無力抵抗,這是每個本丸都配備的標配。但是激活要求非常嚴格,按理說,防護陣沒有被破壞時,根本不可能起效。但是事實就在百鳥眼前,雖然不知緣由,本丸天守閣之下的自毀程序被開啟了,現在時空轉換器也被封印,如果百鳥不在這裏,那麽這個本丸的結局顯而易見。百鳥不是很急,雖然解除這個自毀陣需要足夠的時間,他肯定沒辦法在陣法啟動前一筆一筆解除。可是除卻一步一步毀陣,還有一步到位的方法,百鳥同樣擅長後者。現在百鳥唯一疑惑的就是,這個陣法是怎麽開啟的,為什麽會被開啟。白色的靈力在此刻斬破天守閣的防禦,百鳥輕盈地踩在了之前一直未曾進入的天守閣之中,不曾在意這一刻響起的警報。開啟自毀陣要求嚴苛,將其解除的要求同樣如此哪怕百鳥可以略過無數也無法駁回這個法陣最基礎的要求那就是審神者的靈力。畢竟這是審神者孤注一擲的行動萬一被敵人輕易解除那就是個笑話了。百鳥坐在陣法中心天守閣之中用於聯係審神者的通知屏幕亮了起來照亮了半個房間。屏幕中出現了一個黑發棕眼的女士留著長發麵容姣好可愛然而杏眼中卻透著驚恐慌亂但是當看到天守閣之中的場景黑發女士愣住了。而百鳥看著這張不屬於檔案上的麵孔嘴角勾起。最後一塊拚圖總算是落地了。因著警報趕到天守閣的刀劍付喪神們此刻恰好見證了這一幕。在天守閣昏暗的光源之中白衣白發的付喪神卻有著一雙不同以往的異色眼瞳。房間中原本完好的建築被破壞像是被小型龍卷風席卷。付喪神那一頭白發此刻淩亂露出半邊前額臉頰側邊帶著透著血的傷口他席地而坐滿不在乎周圍的混亂而他的本體刀此刻卻穿透了原本由燭台切光忠交給他的、據說是審神者送他壓製暗墮的禦守豎立在房間中央。雪白的刀刃上帶著道道碎痕卻並未碎裂在裂縫之中對外透出白色的靈力光源。百鳥就在這片混亂中對到來的付喪神以及隔著屏幕的審神者擺起了手眼睛彎彎:“喲怎麽樣被我嚇到了嗎?”第19章 他曾見證過一個本...天守閣的範圍不如大廣間,因著時空轉換器的情況,審神者也無法來到本丸,隻能隔著屏幕和大家麵麵相覷。一群刀劍圍在這裏太過不像話,壓切長穀部確定情況後,幹脆把大部分人遣散,隻留了最關鍵的幾人和審神者交流。黑發杏眼的女士垂著眼,神情之中滿是歉意和慶幸:“您就是長穀部提過的那位鶴丸先生吧?”“比起這些,我現在更想知道真相哦?”百鳥笑眯眯說道,順便阻止了那些想要問他問題的人。而他剛剛算是拯救了這個本丸,黑發審神者根本無法拒絕他的要求,更別說這是相當合理的。黑發審神者跪坐在屏幕前,聲線又輕又柔,顯得格外溫柔:“好的,我會和您解釋的。”“我、您可以稱呼我為鳶尾……我並非這個本丸的審神者。”鳶尾握緊了拳頭,在太鼓鍾貞宗錯愕的“啊?”的反應裏,低著頭說道:“這個本丸真正的審神者,代號為麗。”“麗、她的靈力並不足以支撐一個本丸消耗,原本她不該成為審神者的。所以她是借由了家族的關係,通過我的靈力補充來支撐本丸……”“但她的性格……無法安定下來,本丸的生活並不適合她,所以她幹脆將本丸交給了我,並不在乎本丸後續如何發展。”鳶尾將真相緩緩說出了口,百鳥用自己的邏輯翻譯了一下這個情況。假設這個本丸是個遊戲,真正的審神者麗就是號主,她高高興興創建了個號,玩了兩個月之後嫌棄無聊,而自己又太非了,於是就丟給了代練鳶尾。但是這個遊戲官方不允許代練存在,所以代練鳶尾小心翼翼地偷偷上號,從來不搞事,不開掛,也就沒有被官方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