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溵水防線如枯葉般崩潰瓦解,叛軍的鐵蹄轟鳴著跨越了寧靜的淮河,仿佛冬日裏一股不可阻擋的寒流,侵襲了這片沉睡的土地。黃焯率領著他的隊伍,以一種近乎儀式感的莊嚴,自淮河之北整飭軍容,浩蕩前行。他們不取分文,不掠寸物,唯有那些被迫卷入戰火的壯丁,被無奈地編入行伍,成為了這場亂世洪流中的一葉扁舟。


    申州,這座曾經繁華的城池,在叛軍勢如破竹的攻勢下,如同易碎的瓷器般轟然倒塌,塵埃四起中,宣告了它的淪陷。叛軍的鐵騎並未在此停留,而是如同狂風席卷,長驅直入潁、宋、徐、兗等州,留下一路荒涼與驚恐。所經之處,昔日井然有序的官府衙門變得空無一人,官吏們或倉皇出逃,或藏匿無蹤,整個大地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籠罩,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場動蕩的序幕下,每一座城池、每一條街道都成為了曆史的見證者,記錄著亂世中的人性光輝與陰暗。而黃焯與他的叛軍,雖以“大將軍”之名行於世,卻也在無形中編織著一張錯綜複雜的命運之網,將無數人的命運緊緊相連,共同演繹著一段段波瀾壯闊、又令人唏噓不已的傳奇故事。


    當叛軍的鐵蹄即將跨越淮河的天塹之時,朝堂之上,一場關於權謀與智勇的較量悄然上演。宰相豆希真,再次挺身而出,力陳大計,欲授黃焯以天平節度使之重任,並密謀待其赴任之際,暗中調兵遣將,一舉拔除這亂世中的隱患。然而,另一權柄在握的宰相盧綃,卻如磐石般固執己見,他堅信,隻需固若金湯地守住泗州要塞,叛軍便如困獸之鬥,難越雷池一步,最終隻能被迫轉向江淮之地,自尋末路。


    時光荏苒,叛軍的陰影迅速逼近淮北,戰報頻傳,皆是告急之聲,如同冬日寒風,刺骨而凜冽。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危機,盧綃,這位出身範陽盧氏之人,終是難掩心中的惶恐與愧疚,竟以病體為由,避而不朝,將滿朝風雨獨留給了那搖搖欲墜的皇城。京師之內,人心惶惶,夜色似乎也格外沉重,每一縷風都似乎攜帶著不安,悄然在街巷間穿梭,將恐懼的種子深植於每個人的心底。


    此刻的皇城,不再是昔日繁華安寧之所,而是成為了權謀鬥爭與生死存亡的角鬥場。豆希真與盧綃的智勇交鋒,不僅關乎個人的榮辱,更牽動著整個天下的命運。而在這動蕩不安的背景下,黃焯的命運,天平節度使的權柄,乃至整個國家的未來,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懸於一線之間。


    ......


    “嫂子們,你們看看,皇上用的是這兩位宰相,都是什麽人!特別是那個盧綃,還範陽盧氏傳人,真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國家大義麵前,他還有心與豆希真爭權奪利,於為國家安危於不顧。真真嫂子,還有安瑤,你們是不是寫信給皇上,勸勸他用好人,不然,不然,這安家王朝可要快了,哼!”樂樂憤怒地說道。


    安真真輕輕瞥向安瑤,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隨後緩緩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那歎息聲中蘊含著無盡的無奈與惋惜。“我曾與安瑤妹妹修書於陛下,字裏行間,皆是勸諫四哥應獨倚賢能,以一人之力掌舵相位,怎奈,那信箋如同石沉大海,未曾激起絲毫波瀾。此中滋味,實乃言語難以盡述,隻覺我二人之諫,終是徒勞無功。”


    安瑤聞言,麵容上掠過一抹超脫世俗的淡然,仿佛已洞察世間萬物之興衰更迭。“安家的興衰榮辱,乃至這片天下的存廢,或許真的已非人力所能全然左右。一切,且看天命如何安排吧。”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透露出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靜與釋然,仿佛已將個人情感融入了更為廣闊的天地之間。


    樂樂見二人似乎心死,自己一想,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家的天下,嘿嘿,這樣挺好,安朝亡了,那自己可就有機會當女皇嘍!


    開心的樂樂來到了哥哥的書房,此時的於樂盯著輿圖,似乎在想著什麽。


    “哥哥,我來了,哈哈!告訴你個好消息,安真真與安瑤都對安嘉傑失望了,而且對安朝的未來不是很看好,應該心裏都有準備了。”


    “這是什麽好消息?你想什麽呢?”於樂還是盯著輿圖沒有看樂樂。


    “如果你起兵的話,二位安家的公主應該不會反對的吧!”樂樂說完伸了伸舌頭,雖然有些調皮,但也有些羞澀。


    “安家不亡,不逼我,我是不會主動起兵造反的。你就安心吧!”


    “哥哥,我要當女皇,你可是答應我的!這安朝如今之勢,早晚要亡,你看看那些刺史、節度使都在幹什麽!再加上安嘉傑昏聵用人,不亡才怪呢!隻是天下的百姓可要遭殃了。”樂樂歎息道。


    ......


    十一月的寒風,攜著幾分肅殺之氣,悄然侵入了汝州古城。叛軍的鐵蹄踏破了寧靜,黃焯以一紙檄文,悠然傳至官軍陣前,字裏行間透著不容置疑的霸氣:“爾等固守壁壘,勿輕犯吾軍前鋒之銳!吾將直取東都,直指京師,自問其罪,多數蒼生,實乃無辜被卷。”此言一出,朝廷之內,人心惶惶,仿佛天塌地陷,眾說紛紜。


    有人急呼,應速調關內諸鎮精兵,扼守潼關天險,以阻叛軍北進之路;宦官小高子更是挺身而出,自請纓帶神策軍精銳弓弩手,誓守關隘,其誌可嘉,卻也透露出幾分急切與不安。然另有一派,冷靜分析,叛軍六十萬眾,如潮水般洶湧,而潼關之地,兵力單薄,恐難長久抵禦其鋒芒。


    在這緊要關頭,皇帝安嘉傑,端坐於龍椅之上,他沉吟片刻,終是做出了決斷,命小高子率部東進,鎮守潼關,以期能在此咽喉要地,築起一道堅實的防線,為朝廷爭取轉機。這一決定,既是對小高子勇氣的肯定,也是在這風雨飄搖之際,對國家命運的一次重大賭注。


    如此,一場關乎社稷安危的較量,便在寒風凜冽中悄然拉開序幕。叛軍的號角與官軍的戰鼓,在遠方的天際交織成一片,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將是一場血與火的試煉。


    寒風凜冽的十一月十五日,天際初露曙光之時,黃焯麾下的雄師鐵騎,宛如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緩緩逼近了洛陽城那巍峨的城牆之下。城牆之上,風卷旌旗,而城下,則是士氣如虹,戰鼓未鳴而威勢已顯。


    泰寧軍節度使齊科穰,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大軍壓境,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無奈,最終下令全軍撤退,撤守至天險潼關,意圖憑險據守,以待時變。這一退,不僅是軍事策略的調整,更是命運天平的微妙傾斜。


    與此同時,洛陽城內,留守劉潤彰,身著一襲朝服,神色凝重中不失從容。他深知,此刻的抉擇,關乎洛陽乃至天下的安寧。於是,他毅然決然,親率一眾分司官員,步出城門,迎著晨曦,踏上了那條通往未知的道路,隻為迎接那位即將改寫曆史篇章的將領——黃焯。


    黃焯大軍入城,卻並未如世人所料那般,帶來戰火與硝煙。相反,他們紀律嚴明,步履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覷的威嚴,卻又有著難得的克製與謙遜。他們“供頓而去”,即在城中稍作休整,補充給養,卻未對無辜百姓造成絲毫侵擾。坊市之間,依舊是一片寧靜祥和,仿佛這場軍事行動,隻是冬日裏一陣短暫而清涼的風,拂過之後便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此情此景,不僅讓洛陽百姓心中暗自讚歎,也讓那些原本對黃焯抱有疑慮的人們,開始重新審視這位叛軍將領。黃焯以他的行動證明,真正的力量,不在於征服與破壞,而在於守護與尊重。而這,正是他即將在這片土地上書寫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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