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取下來。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耳飾尤其適合你,就好像,我見過你佩戴它的模樣。”


    想起那時在羅馬皇宮獻舞後他的舉動,我不禁一怔。難道這就是他當初咬下來的那個?不會的,他怎麽會一直隨身帶著它?明明記不得我了……


    “這是我偶爾在自己的房間找到的。覺得它一定屬於某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所以隨身帶著。它的主人是你,是不是?”耳畔的聲音暗啞深沉,讓人骨髓發軟。感到他的手撫摸後腦,我淪陷在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裏,一時不能自拔。


    即使有心隱瞞,我卻無法開口否認這句話,伸出一隻能活動的手,環住他的腰,與他唇齒相依,緊密糾纏,手爬上他頸後,蓄積著將他一下擊暈的力氣。


    空氣中的香味愈發馥鬱,似有麻痹人心的作用。我竟成功的完成了平日裏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隻是一下,弗拉維茲的身體便軟下來,伏倒在我身上。一瞬之後,他又抬起頭來,我鬆開手,盯著他的臉。


    他的雙眼迷濛,眼底是一片無意識的黑暗,宛如一泊沒有波瀾的死水。


    ———被催眠了嗎?


    即使失去記憶了,還是愛著的麽?


    我不自禁的抬手撫摸他的臉頰,苦笑起來,吻住他的嘴唇。在他腰際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了開鎖的鑰匙。


    “別走,阿硫因。不管你是誰,別離開我。”


    耳畔忽然傳來的喃喃聲將我嚇了一跳。


    我站起來抓住門拴,卻感到身後並無動靜。我回過頭去,昏暗的光線映出他蒼白的麵孔。我的愛人茫然若失的坐在那兒,朝我伸出手,神情像個孩子。


    心像被狠狠咬了一下,手腳都驀地顫抖起來。我跪下來擁住他的身體,像最初他遇見我,像冥府中我遇見他。我將頭埋在他胸前,深嗅他衣襟裏的氣味,連肺腑像被安神液滲透,頃刻犯了癮。我剝開他的領口,嘴唇印上他的胸膛。


    有那樣一瞬,我幾乎想趁這機會將他占有,在他身上留下屬於我的痕跡。可我不能。手在光滑似緞的皮膚上流掠過,我摟住他修長的脖子,在他肩頭重重咬下了一口。


    興許是我咬得太深,弗拉維茲的身體顫了一顫,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唯恐他突然清醒,我緊張的看向他的臉。


    他怔怔的望著我,濃黑的眼睫下暗影沉沉,仿佛是在流淚。


    我脫去他的外衣裹住身體,打開車門上的鐵栓,弗拉維茲卻仍不放手。外麵站著一隊步兵,防守很嚴密。


    “我們出去走一走,好嗎?就我們倆。”我有點無奈的向他試著請求。


    弗拉維茲很乖的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頭撞到車蓋。


    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額頭,牽他下了車,像個真正的寵奴一樣依偎在他懷裏。“我不想讓其他人跟著我們。”我輕聲道,弗拉維茲也依言下令。沒有衛士來阻攔我們,我引著他穿過巨大的拱形廢墟,走進陰影裏。背後是茂密的森林。


    明明是春日,地上卻積滿了冬日留下的落葉,踩在腳底,發出細碎的、令人憂傷的聲響。


    我們的影子溶於遺蹟的暗影裏,仿佛與這亙古的生命合為一體,成了永恆。


    “我要走了,弗拉維茲。”我半跪下來,親吻他的手背。黎明將至之時,夜色未褪,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有勇氣向他道別。


    “但願下一世,我不會再錯過你了。”


    ☆、第110章 【cx】


    也許是托光明神的福澤,在我們沿底格裏斯河岸逃入波斯邊境時,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幫我們擺脫了追兵。


    追加而來的羅馬騎兵不熟悉地形,又沒有得到弗拉維茲的指令,很快就被我們誘入危險的濕地,設下埋伏殺了個精光。傍晚時分,沼澤裏已堆滿敵人的屍體,伊什卡德在附近的河流洗淨身上的泥沼。


    不願被其他人看見身體,我靜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清點人數。


    即便我們剿殺了追兵,這次也是毋庸置疑的慘敗。倖存下來的隻有幾十人,就連幽靈軍團的核心十人也都受了些傷,最嚴重的是塔圖,他險先被狼咬斷了一隻胳膊。在驛站弄到馬匹後,所有人沉默不語的朝城門行進,伊什卡德與我走在前麵,阿爾沙克緊隨其後。


    “你不該來救我,伊什卡德。”


    我咬咬牙,低聲道。


    “那是唯一的機會。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布米耶告訴了我你的遭遇……”伊什卡德勒緊了韁繩,沉聲道,“況且,這也是國王陛下的旨意。”


    我頓時一驚:“你說什麽?國王陛下?這不是讓你們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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