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提烏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腳步聲接近我的床邊,綴滿寶石的手指拂過我的臉頰,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


    “啊……真是像天使一樣漂亮的小子,連聖父看了也難免想要染指吧。你說,我應不應該原諒提利昂呢?”


    顱內正兵荒馬亂,聽聞這一句,我不由驚得呆了一呆。提利昂?


    “當然不能。”漫不經心的輕笑,語氣全無那種蠱惑,如霜降似透著森森寒意,“他連亞美尼亞進獻給您的珍寶都敢觸碰,那麽您的威嚴何在呢?記得他在晚宴上,怎樣出言冒犯阿爾沙克王子嗎?他那時是否顧及您的存在了?提利昂就如加盧斯一樣狂妄驕縱,若坐視不理,也許他就要得寸進尺,染指您的金交椅了。”


    加盧斯?狂妄驕縱?


    我的心凝在喉口,大腦嗡嗡轟鳴,思維幾乎就此停轉。


    “是嗎……”君士坦提烏斯大笑了一聲,“我真沒想到,尤裏揚斯,你能這樣中肯的評價你的親哥哥,實在讓我意外。我一直以為,你為他的死而記恨我呢。畢竟你們父母雙亡,他自小與你相依為命,死後還為你留下修復身體的聖藥………”


    “當然不,我尊敬的堂兄。加盧斯不死,我又怎能頂替他的地位呢?”


    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笑話,甚至透著幾絲玩味。


    “很好……我的堂弟,你可真像我。我很高興你看得透,一顆幼苗要長成參天大樹,就是要砍掉所有會阻礙它生長的枝椏的。”


    手指落到我胸膛,身上的綢布被掀開一角:“你可以出去了,我的堂弟,我想嚐嚐我可愛的供品。”


    綢布被掀到腿間,一根手指狎昵的掠過我的大腿內側,“嘖…看看,真是一片誘人的風景。堂弟,剛才你看見了嗎?”


    我忍無可忍的睜開了眼,就在這一瞬間,一聲嘶嘶細響驟然響起,隻見君士坦提烏斯趔趄地退後了幾步,一道黑影高竄而起,閃電般的襲上他的喉頭。而一剎之後,又如被焯燙似的落到了地上,抖動了幾下便蜷成了一團。


    “來人,這裏有魔鬼的出沒!”君士坦提烏斯震駭的盯著地上驚叫,幾個修士模樣的人沖了進來。一個人撿起地上的蛇扔出窗外,另一個解開他胸口繁瑣的金紐扣檢查他的身體,我一眼看見,他那生著一層淡淡絨毛的胸膛上,赫然有一道暗紅色的羽翼型刺青,一個純金的十字架在刺青當中灼灼生輝。


    那也許就是一種護身的符咒,能令他抵禦邪物的攻擊。假如沒有這個,也許他早死在了尤裏揚斯的手裏。


    我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君士坦提烏斯背後隱在暗處的人影,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覺得一陣陣的天旋地轉。我從未想過,命運之神在對我施以生命中最殘酷的懲罰之後,又會給予我這樣一個不可置信的恩賜。


    一時間我有些恍惚,幾乎懷疑自己又在做夢,心瑟縮著,退而不前。


    “阿爾沙克王子……你沒事吧?”


    一個聲音驟然將我拽回現實。那麵具離得很近,薄薄紅唇微啟。


    那雙狹長的美目凝視著我,透過深深眼底,我能窺見裏麵的自己。我的神色是破裂的,泫然欲泣,像是當年初遇他的那個孩子。


    他的睫羽低垂,瞳仁裏湧動著什麽,如經年蟄伏終要破繭的蛹,振翅欲飛。


    我伸出手去,觸碰到他的臉頰,隻想抓著他問個所以然。無數的話噴湧到喉口,又被我生生咽下肚去———我看見了背後君士坦提烏斯的臉。


    也許是因為有人替我頂了罪,又顧慮羅馬與亞美尼亞間的關係,尤裏揚斯離開房間後,君士坦提烏斯沒有繼續為難我。一番虛偽的噓寒問暖之後,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個令我措手不及的邀請。


    ———今夜,在臨海的皇宮裏將舉行一場隆重的晚宴,為我帶著侯任者的頭銜踏上返回亞美尼亞的旅程踐行。當黎明時分,晚宴結束,便乘遊船巡迴泊在港口,他便要在民眾前,為我施以昨夜在競技場未能完成的加冕禮。


    我隱隱有一種風雨欲來的預感,思緒心神卻都係在另一處。


    行屍走肉似的穿戴好衣物,一起身,一種鈍麻的疼痛便自下半身襲來。


    我忙走到窗前,扯開腰帶,才注意到這身羅馬式無袖長袍有多麽過分。它簡直就是一層輕紗,腰間綴著一圈孔雀翎勉強擋住了下半身。


    強忍著撕去這身衣服的噁心感,我掀起了衣擺。


    大腿上艷色紋身映入眼底,糾纏的蔓藤間隙裏,依稀可辨幾處斑駁的紅痕。似被咬吻造成的,一直沿至臀部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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