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圖斜倚著一根柱子,一臉揶揄地審視著我們:“這是我有史以來聽過您作出的最荒謬的決定。他如果不幹了,我們找誰頂替他的位子?那個柔弱得像隻小金絲雀一樣的真貨嗎?我們可是騎虎難下的局麵……”


    阿泰爾呼啦一聲降落下來,趴在窗台上抖擻淩亂的羽毛,顯然他們剛經歷過一場惡鬥。


    塔圖的胳膊受了點傷。他抬起一隻手,“嘶”地從衣襟咬下一寸布,利索的包裹手臂上斜臥著的一道銳器劃出的駭人裂口。


    我立即從身上的絲袍上撕下一條為他紮緊,伊什卡德則取來酒壺澆他的傷。塔圖一邊呲牙咧嘴,一邊不忘調侃我:“幹嘛浪費這麽好的布料,穿在你身上可是驚為天人呢,以前我怎麽沒發現我們的小軍長有這等姿色……”


    我渾手賞了他一記勾拳,打在下巴上:“閉上你的臭嘴!”


    塔圖換上一臉慘兮兮的神情。盡快塔圖有時非常惹人厭,我也巴不得這任務能有人替我執行,但誠然他說的“騎虎難下”並沒有錯。君士坦提烏斯已經見過我,見過“亞美尼亞王子”了,我們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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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xlii】


    君士坦提烏斯已經見過我,見過“亞美尼亞王子”了,我們沒有退路。


    “其他人有沒有受傷?核實那些與你們交鋒的人身份了嗎?”伊什卡德壓低聲音。


    塔圖聳聳肩:“我們算得上勢均力敵。那群傢夥很厲害,是百裏挑一的鬥士,但並不是皇宮裏的———”他蹙起眉頭,“原本的宮廷角鬥士已經被我們控製了,那些傢夥是突然冒出來的蠻族人,但並沒有與我們以死相搏的意思。他們就像隻是在試探我們的能耐。”


    我的心裏咯噔一動,想起與尤裏揚斯在一塊的那些身附藍紋的哥特人。他的勢力已經悄無聲息的滲入了這皇宮的各個角落,隻待合適時機便一觸即發。而我們,都是一群被他吊著繩索的傀儡,配合他演上這一出驚心動魄的戲。


    危險近在咫尺,步步緊逼,我這主角卻下不得這舞台。


    “我們得改變策略,尤裏揚斯不可信任。”伊什卡德突然開口,走到窗前,“把這消息帶給城關附近我們的人,讓他們帶著真王子回波斯稟報國王陛下。這幾天我們就稍安勿躁,靜觀其變,看看尤裏揚斯那邊有什麽動向。”


    “傳遞消息?那也許來不及了。有一件糟糕的事,我不得不告訴你,團長。”


    塔圖喝了兩口酒,哈嘶吸了口氣。”


    “什麽?”我預感到不是什麽好消息。塔圖向來喜歡故作輕鬆,但一旦他開口,一定是黃金級別的烏鴉嘴。


    伊什卡德沉了臉色盯著他,塔圖一攤手:“蘇薩出事了。”


    “怎麽回事?她暴露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蘇薩跟隨的是一位元老兼大臣,負責宮廷的糾察職務,一旦在他麵前暴露非同小可。


    伊什卡德拍了拍我的手:“塔圖,你慢慢說。”


    “她假扮侍女跟著一位大臣進宮,沒料到那大臣是羅馬皇帝的親信,他們倆關係很密切。那老傢夥不知怎麽識破蘇薩的偽裝的……大概是對近臣身邊的人非常熟悉。她被關進了地下監牢刑訊。我不想影響全盤計劃,打算嚐試自己救她出來。”塔圖無奈地苦笑,指了指自己胳膊,“但我那兒會機關重重。”


    我的心揪緊了。不知羅馬的刑罰是否嚴酷,蘇薩能在裏麵挺多久。她是個心性堅韌的姑娘,我毫不懷疑她的忠誠度,一旦完全陷入無法自救的絕境,她會選擇自殺———這也是幽靈軍團的每個成員麵對嚴刑逼供時會做出的決定。


    我萬分不希望蘇薩出事,也不希望其他人受到牽連。


    “君士坦提烏斯是個謹慎精明的人,即使蘇薩守口如瓶,他也一定會起疑。最近從外部進到羅馬皇宮的人隻有我們,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查到我們頭上。我們得隨機應變,反守為攻。要在他採取措施前把他幹掉,無論怎樣,他總是得死的。”


    伊什卡德的語氣毫無波瀾,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他在桌邊坐了下來,手指敲打桌子,思考著對策,領袖的魄力使我和塔圖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


    “你打算讓我們怎麽做?與國王陛下取得聯絡至少要七天時間。”


    我關緊窗子,檢查阿泰爾的羽毛裏有沒有隱藏的傷口,以確認它還有力氣飛越一片海峽回到波斯去。


    “要控製亞美尼亞,並非隻有戰狼軍符一個辦法。那隻是號令一個軍團的軍符,但一旦侯任者由羅馬加冕,羅馬實際上就擁有支配整個亞美尼亞的權力。這種情況下,隻要弄到一份羅馬皇帝蓋章的手諭,宣布允許亞美尼亞由其候任者自治,將它交給亞美尼亞那些真正的王位繼承人們。他們早就有心投靠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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