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了一驚:“可是……國王陛下並沒有在世的兄弟,這月星兩把不是應該作為殉葬品了嗎,怎麽會現世,又在羅馬人手裏呢?”


    伊什卡德神色複雜:“我在動身前聽到了一些相關的消息,說當年的二王子霍茲米爾並沒有死,而是在當年沙赫爾維大祭司篡權的時候逃到了羅馬避難。去年我們的使者前往羅馬談判,在回程的路上,有一位神秘人偷偷交給了他一份當年先王的遺囑,並出示了霍茲米爾王子的遺物以證明這遺囑的真實性。那個遺物,就是這把月曜之刃。”


    “那神秘人難道就是尤裏揚斯?”我頂著匕首上閃閃發亮的寶石,心裏湧出一股不知名的異樣感。霍茲米爾……這個名字,像是在哪裏聽見過似的。


    “我猜也是。”伊什卡德點了點頭,“不過他的手裏肯定握著什麽比月曜之刃與遺囑重要得多的籌碼,否則國王陛下不會大費周章的派我們幹涉羅馬內政。你要小心這個人。我的手裏有一個認識尤裏揚斯的人,他曾經是他的教父。據他所說,尤裏揚斯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怎麽說?”仿佛被那雙妖冶惑人的眼瞳注視著,我心神不寧的追問。


    從伊什卡德的敘述中,我了解到,從尤裏揚斯少年時起,羅馬宮廷裏凡是跟他有過節的人,都先後死於非命,其中包括他的幾任教父與老師,但又沒有證據表明這些人是被他害死,因為他們悽慘可怖的死狀根本不像一個還是孩子的皇子能造成的。


    後來羅馬皇宮裏謠言四起,說是尤裏揚斯遭到了撒旦的詛咒,以至於身為尤裏揚斯堂兄的皇帝君士坦提烏斯隻好將他送出了羅馬,將他軟禁在雅典,命富有名望的聖徒們清除他身上的邪力。


    但是隻有真正接觸過尤裏揚斯的人才知道,他的危險並不來自於那存在性真假難辨的詛咒,而是他深不可測的城府與煽惑人心的魅力。


    那個教父原本是向尤裏揚斯傳授聖經,卻遭到了還是少年的尤裏揚斯的詭辯的蠱惑,幾乎完全沉淪在他那一套歪門邪理裏,聽從他的誘導進行自焚,結果將自己燒得半人半鬼,隻為一睹尤裏揚斯口中“光明”的樣子。


    令伊什卡德無法理解的是,當敘述著這段話時,那個教父的眼裏並不存在恐懼,而像是看到了神詆一般充滿了崇拜,似乎恨不得謳歌這個將他害得生不如死的惡魔。假如尤裏揚斯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伊什卡德說他毫不懷疑這個教父會跪下來舔他的腳。


    除此以外,少年時的尤裏揚斯擁有著驚世駭俗的美貌,幾乎沒有哪位見到他的人不為之驚艷傾倒。隻是據傳,他的臉在一場火災裏被燒毀了,從那以後便戴著麵具示人,但性格與手段卻愈發可怖了。


    聽到這兒,我已經有些神誌恍惚,伊什卡德後麵說的什麽我好像盡數聽不見。他們有著驚人相似之處,而我卻這樣清楚他們絕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弗拉維茲死了,就死在我的麵前。我親眼看見他在火裏瀕死掙紮,化為焦炭,在傾盆暴雨裏露出他枯木般的骨骸。我親手把他葬在神殿後的山上,離開了雅典。


    所以弗拉維茲怎麽可能再出現在我麵前,又變成性情與外表都大相逕庭的另一個人呢?


    一種莫大的恐慌與渴念同時溢滿胸腔,讓我喘不上氣來,心髒狂跳得似乎要躥出喉頭。我咬住牙,閉上眼睛,壓抑心中激烈的情緒,眼眶卻發起熱來。


    “你怎麽了,阿硫因?”伊什卡德的低呼將魂遊體外的我拽回了現實。他難以置信地敲著我的臉,有些慌亂似的,“你…哭什麽?”


    我被嚇了一大跳,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流出了幾滴眼淚。我連忙胡亂用袖子擦拭幹淨,繃緊了臉,不敢與伊什卡德對視,感到尷尬極了。從七年前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無論受多重的傷,遭到怎樣的侮辱。


    然而,弗拉維茲就好像是我心中唯一僅存的柔軟,隻要被戳到,就能輕而易舉的,讓我露出脆弱的破綻。


    “我從來……沒見過你流淚。”伊什卡德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很艱難才說出這句話。我想要找個什麽理由搪塞過去,卻啞口無言。忽然又聽他壓低了聲音:“難道是……那個尤裏揚斯對你做了什麽嗎?”


    他的語氣中含著明顯而急劇的殺意。我急忙皺起眉頭否認:“你別誤會,我隻是眼睛不舒服。”


    這個藉口太假了。我心虛的掃了他一眼,立刻撞上他投過來的異樣的目光,我才一下子想起來,祭壇裏發生的那一幕,伊什卡德是看到了的!他一定看見了我跟尤裏揚斯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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