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該趕緊離開這這詭異的地方。這時恰巧一陣大風颳來,將祭壇裏的霧氣吹得稀薄的不少。這下我得以看清,血池中站著幾個赤著身子的人,手裏都捧著一個白森森的盛滿血的球形容器。那竟是人的頭蓋骨。


    但這並不是令我最吃驚的,而是被他們圍繞在其中的一對男女。


    男人低著頭,髮絲浸滿了鮮血,猶如一叢荊棘纏繞在他赤-裸的蒼白身軀上。他的身下,一個少女舒展著她豐盈的軀體,纖細的腿緊緊勾著他的腰,一條通體雀藍的蟒蛇盤踞在她陰間,正隨著她的起伏扭擺頭尾。


    我瞠目結舌的望著那兒,耳根轟地一下熱了。


    明明是在進行這樣一件事,他麵具下露出的那半張臉卻猶似冰雕,紋絲不動的半跪在血池中,與身下女人迷亂的神情截然不同,仿佛那耳喀索斯1絕美無儔的雕像那般禁慾而冷艷,隻有微微滑顫的喉結,泄露了他仍是血肉之軀的事實。


    我能分辨這不是尋常的yin景,而是某個教派的生殖崇拜的儀式。


    我曾在皇宮的藏書閣裏翻閱過一些教典,看到過相關記載。生殖崇拜是一種特殊祭祀,不為繁殖也不帶情慾,隻是為了召喚神靈,汲取神力。通常由祭司選定祭品來進行。傳說生殖即為死靈轉世成人而再生的過程,生殖崇拜的儀式則具有令屍體死而復生、令衰者延續壽命的力量。


    隻是………用鮮血輔助的儀式,所召喚的,必是邪神。


    腦子裏盤亙著那些晦澀複雜的古波斯文,我著魔似的盯著尤裏揚斯霧氣中的身體,挪不開雙眼,周身發燙,心髒狂跳。我不可否認我被這一幕激起了強烈的窺視欲。我被吸引了,卻不是被男女媾和之景,不是被那女人,而是被尤裏揚斯————我竟覺得他的樣子散發著十足的魅惑。


    阿胡拉神一定會為此懲誡我。


    我犯了色戒,對一個男人,一個異教徒。


    我心神不寧的大吸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我看見一直紋絲不動的尤裏揚斯忽然抬起手來,擒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極快的抹過了身下女人的脖子,她即刻在他身下痙攣起來,濃稠的鮮血汩汩從她天鵝般纖柔的脖子上湧出。她目呲欲裂的仰著頭顱,麵上卻詭異地帶著一種滿足的癲笑,如入仙境。


    旁邊的一個男人跪下去,將血呈到手中舉著的人頭骨裏,遞到尤裏揚斯嘴邊,他一仰脖,飲了下去。


    血線沿著他幾近雪色的修長頸項肆橫而下,宛如隱形的巫師之手在一匹羊皮紙上用鮮血繪出的詛咒圖騰,瑰麗得致命。


    這一幕似乎有種無形的魔力,讓我看得近乎癡了一般呆住。直到尤裏揚斯將那頭骨裏的血飲盡,又擒著刀子劃開了那女人的胸口,伸手將血淋淋的心髒掏出來的時候,我才被驟然駭得清醒過來。


    接下來的一幕血腥詭異得令我這在戰場上經歷慣了廝殺的軍人也有些噁心。


    祭壇裏的幾個人竟然將那女人的心髒分而食之。尤裏揚斯食得最多。難以置信他騎在一具屍體上做著如此駭人之事,姿態卻優雅自得,慢條斯理的細嚼慢咽,仿佛是在宮廷裏參加一場貴族宴飲,連半點鮮血也沒從嘴裏溢出。


    我忍著強烈的不適轉過身去,正撞見阿泰爾凝視我的一雙銀瞳。它尖銳的鷹喙幾乎要戳到我鼻尖上來。我被嚇了一跳,頭撞身後的牆壁上,它重重的啄了一口我的鼻子。實在痛極了,我簡直懷疑它想把我的鼻樑一口咬掉。


    但阿泰爾是在救我,它比我更敏銳的感知到一種邪惡的氣息縈繞在這塊地域。我遭到了迷惑,阿泰爾則受到了驚嚇,可見這力量有多麽邪異,必須趕快離開。


    而就在我挪動腳步的一瞬間,一個冰涼的物事碰到了我的後頸,嘶嘶的細響鑽入耳膜。


    tbc


    ☆、第16章 【xv】落入陷阱


    我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


    那是一條蛇,也許是尤裏揚斯脖子上的那條。這種情況下暫時不能輕舉妄動,一動就容易遭到襲擊。無法看見這蛇的七寸,不能急於出手。我按兵不動,一手則摸出了腰間的日曜之芒,但阿泰爾即刻被激發了一隻猛禽的本能,它閃電的一伸脖子,鳥喙就咬住了蛇身。


    我暗叫不好,雙手一撐地麵,半跪著抽身滑開,那蛇果然猶如離弦之箭那樣朝我咬來。我眼疾手快手腕一旋,日曜之芒的鋒刃削向它張大的血口。啪嗒一聲,蛇頭就掉在了我的腳下。濃稠的鮮血直朝我麵上噴來,我甩開被無頭蛇身,卻感到腿肚突然襲來一道劇烈的刺痛,使我雙膝一軟。


    阿泰爾向我撲來,將那襲擊我的東西一口叼住,甩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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