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放開唐果!以大欺小,不要臉!」唐淒抽出映雪殘,冷冷的瞪著人,雖然早知道了真相,但他仍將唐果視做親妹子。那句不要臉讓溫亭目光一寒,他整張臉讓顧迎秋毀了,還能要嗎?衣袖一抽,唐果哭得更大聲。


    唐果悽厲的哭聲中突然夾雜了扣動機簧的聲響,溫亭心一驚,冷冽的刺痛感自斷臂中透入,不敢置信的惡瞪著唐果,那個小姑娘雖然還是滿臉淚花,但眼神狡獪,嘴角更是微揚。


    「我是吃不得的糖果,我的毒就是我的人。你不也仗著自己天真可愛到處害人?我也是,不過我比你更高明些,我都信了自己真的天真可愛呢!」唐果嘻嘻的輕笑兩聲,除了溫亭之外,其餘人隻見得到唐果的背影,渾然不知這位小姑娘才是站在上風者,仍替她的安危提心弔膽。


    「溫亭,你真是個傻子!要是你由始至終都這樣天真爛漫,小七他爹才不會撇下你不管!」唐果壓低音量哼哼兩聲,說完眼神瞟了瞟唐淒,她的好兄弟不就會一生一世照顧她,說什麽也不會撇下她不管?那種人的個性就這麽單純到近乎傻氣!


    溫亭不知是讓她的斜風細雨重傷,還是讓她的話氣到,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發顫,唐果見耍他耍夠了,深吸口氣尖叫一聲,果然唐漠、唐淒雙雙飛至,一扇一劍逼退溫亭,唐果委屈極了的撲進唐淒懷裏大哭,當中還不忘偷瞄溫亭冷笑兩聲。


    那是毒,唐果的毒,唐門的暗器上從不餵毒,除了唐果,所以她毒。


    溫亭咳了一口濃血,怨毒的瞪著唐果,他竟然栽在這個小姑娘手裏?事實上,唐果從來都不是小姑娘,她甚至還比唐淒大上幾天,隻是因為她個子小,所以眾人就當她長不大,天真,正是她的毒,沒有人會防著這樣一個既天真又長不大的小姑娘,即使,她從來都不是小姑娘。


    「大哥……溫家的事得由溫家來處理,你們先走吧!我得替我娘執行家法。」溫開拍了拍唐漠,使了個眼色,尉遲娉婷忙著安慰唐果,接下來的事,實在不適合讓兩個小姑娘看見。


    「我留下陪你。」唐淒戒備的瞪著溫亭,那人詭計多端,他怎麽放心讓溫開自己一人對付他,溫開長嘆忙向唐漠使眼色,後者了解的拉走唐淒。


    「前輩……對不住啦!」溫開笑了起來。


    唐漠他們在前頭廢棄的茶亭裏等著,唐淒頻頻探頭探腦,他還是很放心不下,別看溫開長得高大,其實還隻是個半大不小的小鬼而已。


    「我回去看看。」唐淒想走,唐漠先一步的拉住人。


    「我去,你陪著尉遲小姐跟唐果,不準亂走!在這待著!」一旦端出兄長的樣子,別說向來就不敢違逆他的唐淒,就連唐果也跟著噤聲。眾人常說唐漠像極了唐隆月,這真的不是說說而已,別瞧他平日一副好大哥的模樣,動了真怒挺有手段,唐門未來掌門不是說著玩的。


    唐漠才走回幾步路,就嗅著噁心的腥臭氣味,溫開不知在溶著什麽,玩得挺高興。


    「你不會是活生生的就溶了他吧?」唐漠嫌惡的撇了撇嘴不肯再靠近,溫開想裝得很無辜,隻是他做事沒分沒寸慣了,怎麽也不像個無辜的人。


    「到手了?你溫家的典籍?」唐漠揚揚眉,溫開立刻變臉。


    「不是隻有你對我唐門瞭若指掌,我對你溫家也下過一番苦功。」唐漠似有若無的回答,溫亭被逐出溫家時,盜走了溫家至高無上的典籍,溫開想真正當上掌門,必須親自取回這部寶典。


    「這麽說,你這個掌門是當定嘍?」唐漠的語氣聽不出是恭喜還是嘲諷,溫開先是看了他一眼,跟著再展露開朗無比的笑臉。


    「說真的,我比較想接掌的是溫家大嬸的溫吞吞小麵館啊!」溫開伸伸懶腰。


    「我不會輸你的,唐掌門。」溫開眼神一亮,一個姓唐、一個姓溫,即使是親兄弟也註定是對手。


    「彼此彼此。」唐漠拱了拱手。


    「你們說完沒?天快黑了。」唐淒拚命招手,唐漠、溫開對望一眼急掠上前,三兄弟又湊在一塊兒繼續前行。


    祭天大典到了,事情終於到了必須了斷的時候。


    「沒什麽好說的!就痛快的幹掉這杯酒!」尉遲冬隱豪氣的笑了起來,他召回了所有死士,唯一的目的便是不讓臨安城真的亂起來,六千府兵,他還不看在眼裏!


    「好!事成之後咱們再來好好喝一場!」戚夏歡陪他幹了一杯,就他們倆在對喝,顧迎秋和虞明彥的那杯酒,全不在他們自己手上。


    「戚夏歡,你們自己小心,若有什麽事,先走別管我們!到前頭的小鎮會合,管槐世讓孩子們在那兒等!」虞明彥提醒一聲,戚夏歡點點頭,背起那張比他人還高的弓離開文武英傑。


    太華寺是臨安城內最高的寺廟,戚夏歡和顧迎秋兩人一前一後的掠上塔頂,祭天是何等大事,慶典自然不會少,臨安城內的居民全被吸引過去,太華寺這裏反而冷清。


    戚夏歡拆開布包,架起金弓,弓身雖然漆成金色,卻是一張不折不扣的鐵弓,弓弦粗硬,戚夏歡深吸一口氣,這一箭射出,就真的沒辦法回頭了……


    太子的人馬到了,祭天台四周擠滿了護衛,太子身畔則全讓身背長弓的箭手們圍得密不透風,尉遲冬隱和虞明彥隱在人群裏,等得不禁焦急起來,為什麽還不動手?


    另一頭,戚夏歡和顧迎秋則嚐到苦頭,他們一個傷了右肩、一個傷了左臂,就算兩人都完好如切,隻怕也拉不動這把見鬼了的金弓。


    「不會吧……因為一把破弓而輸得一敗塗地我會很不甘心……」戚夏歡泄氣,他們倆試了半天,就是無法拉開弓弦,就算金弓能射到南天門也無濟於事了。


    「自己不會用就不要怪兵器不好!」袁萊冷哼兩聲,搖著團扇踱了上來,戚夏歡和顧迎秋對望一眼又是一愣。


    「想射哪個混帳?」袁萊眯著眼瞄了瞄,戚夏歡很猶豫的看了看顧迎秋,後者點點頭。


    「太子!如果能一箭雙鵰連相爺也一併射死更好!」戚夏歡直言不諱。


    「再多話,我就一箭三雕,連你也補上一箭?」袁萊瞅了他一眼,取下腰上掛著的酒壺,噴了一口水酒在弓弦上,一個跨步,抽了一根長箭,彎弓一射。


    神弓門的金弓一出,果然非同凡響,那嘯聲尖銳得快震襲戚夏歡的耳朵,這麽大的聲響,底下的人怎麽可能沒聽見?就看到祭天台亂成一片,又是喊刺客、又是喊護駕,箭雨齊飛,幾名護衛推開太子,讓長箭串成一塊兒。


    「神弓門可從來不做暗事!」袁萊哼了一聲,知道戚夏歡想問什麽,又取出一根長箭,神弓門的響箭,彎弓又是一箭。


    袁萊前前後後射出九根長箭,九根箭不急不徐,一根接著一根,算準似的在最後一箭牢牢的釘死耶律榮,祭天台前爆出了一聲悽厲的號叫,震得戚夏歡耳朵發疼、顧迎秋心口抽痛,兩人對看一眼,這麽遠、這麽深的功力,還會有誰?


    相爺的六千府兵和尉遲家的死士紛紛亮了兵器,箭陣和神弓門的人馬張弓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戚夏歡、顧迎秋,你們謀刺太子,還不束手就擒?」袁萊突然變臉,戚夏歡愣了一下,顧迎秋卻緊盯著人。


    「老姐?」戚夏歡叫了一聲,會拉弓射箭就已經夠嚇唬他了,現在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袁萊究竟是什麽來頭?


    「我是公義城的捕頭……也是神弓門的大弟子,老弟!」袁萊笑了兩聲,她其實不怎麽美,但彎弓射箭那一刻,有著發自內心的聖潔。


    「你真的挺能瞞的……我該叫你什麽?後萊?」顧迎秋苦笑,難怪公義城能請動神弓門的人馬來幫忙,難怪管槐世、安映春他們進出文武英傑跟自家廚房一樣,水芙蓉才不是公義城第一位女捕頭,後萊才是!


    「你是那個女捕頭後萊?那個追著大盜遠走高飛整個武林到處跑,後來還把自己追不見的後萊?」戚夏歡瞪大眼,他自己也是那種整個武林到處跑的人,自然能聽到很多消息,後萊這個神弓門大弟子當捕頭的日子不長,生平追捕的第一個盜賊就把自己追不見了。


    「這種你追我跑玩出火的又不隻我跟袁飛。」袁萊嘿嘿的笑了兩聲,表情一變又恢復嚴肅冷靜。


    「你想怎樣?」顧迎秋冷冷的盯著人,緊扣飛刀,戚夏歡趕忙湊到他身按住人。


    「不怎麽樣!我神弓門還有事,得去處理一下,你們倆乖乖站在這裏別動,等我回來捉人!」袁萊眨眨眼,背了弓嗖的一聲躍下塔,戚夏歡和顧迎秋對看一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太子遇刺身亡,祭天台附近亂成一片,不論是府兵、尉遲家死士、箭陣跟神弓門全都箭拔弩張,公義城的人馬則在當中戒備著,誰都知道,隻要一點風吹草動,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可全都是宋朝子民,也都知道這場仗一旦開打,無疑是便宜了外人,隻是立場都不同,沒人找得到台階下,隻能彼此幹耗著。


    「哈哈哈哈——管槐世,管二爺!虛驚一場,隻是虛驚一場。」相爺朗朗的笑聲傳來,抬手撤下了府兵,在暗處的尉遲冬隱一見,和虞明彥同使了眼色,悄悄的帶走尉遲家死士隱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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