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光搖頭,“不,有人拜托我照顧她。”清荷追問:“拜托你照顧她?誰?”伍文光審視他們良久,緩慢地陳述道:“攝影師助理小文。小文和我合作暗中收集證據,打算披露組委會某些成員借選美大賽汙辱女選手的真相。我們找上肖四清……請她幫忙提供證據對付聶守業……想不到小文突然出事了。我覺得肖四清應該把我們私下調查的事告訴了聶守業,本來想找機會問她的……但一直沒辦法跟她獨處。”柳下溪問:“女服務員丁采是你讓她離開度假村的?”伍文光點頭。柳下溪垂下眼瞼沉思,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下巴,心想,有胡碴冒出來了。過了一會兒,抬眼直視伍文光,“你不是主動肯做這類事的人。”伍文光嘴角一歪,嘲笑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柳下溪嘴角一翹,露出淡淡的笑意,“聽說你和劉琪曾是室友,你們也是同鄉,感情應該不錯。劉琪因範彩虹牽連無辜被組委會開除大賽資格,你心中不平對組委會有意見,稍稍用心調查發覺不少女選手被聶、張等人欺負,想報複他們吧。”伍文光臉色一沉,冷笑道:“胡說八道。”清荷微笑著接口:“男選手中,楊立行、劉琪的表現一直很搶眼,被眾人斷言冠亞軍不二人選。你呢,其實各方麵都不差,卻一點壓抑著不露出半點光芒。等劉琪、楊立行離開,你才逐漸浮出水麵……”伍文光不高興地打斷清荷的話:“你們自己是這種關係,別隨便懷疑別人關係曖昧。”清荷驚訝地看著他,“我們沒有認為你和劉琪關係曖昧啊。劉琪喜歡範彩虹,誰都可以看出來。你跟劉琪如果不是朋友,怎麽會在度假村時選擇同住一室?”伍文光被清荷的話卡住了,不甘心地點頭:“我們算朋友吧。選區預賽時認識的。聽劉琪說過,他以前見過你。說你長著大眼睛,有一個女人用的名字,不容易忘掉。”清荷呲齒,他是覺得劉琪有點麵熟,一直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湖北人……數年前去過……劉琪……“他哥哥是警察,聽說因傷退職了。”伍文光提示到。警察的弟弟……啊,那個劉琪!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疑惑地問伍文光:“他怎麽變成這個樣子?記得他以前開朗又多話的。”伍文光看著他,回答道:“誰知道,也許是倒黴的事遇多了。”“……”清荷無言以對。柳下溪看著伍文光,問:“你呢?為什麽來參加選手大賽?以你的能力養活自己並不難。”伍文光五官絞成一團,古怪地笑了起來,“我從精神病院出來,沒有單位肯收我。”這個答案導致清荷嘴張得大大的合不攏,柳下溪果斷地撕了塊麵包堵住他的嘴。“呯,呯”有人敲門。伍文光去開門,門口站著韓導演。“我來的不是時候?”韓導演見伍文光在,打算離開。“來得正好,我剛準備走。”伍文光把他扯了進來,手勁很大。韓導演皺眉,用力掙開他的手。等伍文光出去,韓導演立即把門拴上,回頭坐在椅子上,滿臉痛苦,雙手絞著自己的短發。柳下溪倒了杯熱水給他,溫和地道:“不急,有話慢慢說。”韓導演雙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情緒緩和了一些才開口:“小虹,彭緋虹,我恨過她,曾經希望她去死。我沒殺她,我不是殺人凶手。我擔心,凶手想殺的下一個目標是我。”第238章 金粉漩渦-39柳下溪上前彎腰打量韓導演……臉上、脖子上沒有抓痕。“請把衣袖、褲腳卷起來。”韓導演的手指粗大與彭緋虹脖子上的捏痕不相符……卷起衣袖上麵沒有抓痕。柳下溪想,韓導演不是殺死彭緋虹的凶手。他們發現屍體時,屍體有些僵硬與肖四清的相似……她們兩人的死亡時間接近。從時間來看,韓導演不在嫌疑名單內。韓導演害怕柳下溪不相信他,拚命搖著頭,雙手繼續抓扯自己的頭發,連聲分辨道:“柳刑警,真的,我不是凶手!她敲詐過我,以前敲詐過,這次人還沒回來就打電話找我們要錢,說我們欠她的,欠她的就得還。我們三個,我、聶總、張老……”柳下溪問:“欠她的?你們欠了她什麽?她為什麽要敲詐你們?”韓導演停住扯頭發的動作,雙手捂住臉,“是她自己找上我的,我沒抵得住誘惑。她想當演員,要我給她角色。我跟她說過,想拍好電影、好電視劇,需要有影視公司、出品人大力支持投資,需要有好劇本,需要有商業價值。沒有好劇本,沒有雄厚資金在成片之後的轟炸宣傳,就算片子拍出來也不一定有機會麵世。在中國,每年有上千部的片子殺青,有機會跟觀眾見麵的不到三分之一,獲得好評的給觀眾留下印象也就二三十來部,甚至更少。想當演員,想一炮走紅談何容易?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哪能明白其中的嚴酷?她不懂,一味胡攪蠻纏。相處沒多久,我便煩了她。就在這段時間她跟聶總糾纏在一起,她不知道聶總底細,被他闊綽的出手迷住。我警告她離聶守業遠一些,她以為我在嫉妒,說話很難聽,我們一拍兩散。那時,聶總同時跟幾位女選手不清不楚,張老看不過眼,出聲警告他收斂一些,別敗壞大家的聲譽。聶總對張老心懷不滿,認為他怕老婆不敢在外麵鬼混,見不得別人在女人堆裏如魚入水。找我商量,想把張老一齊拉下水。我們商量一番後把小虹找來,給她開出條件,隻要她成功誘惑張老拍下證據,以後有機會一定讓她出演女主角。結果,她成功了。張老最初不知真相對她百依百順,送她首飾送她財物。聶總見張老陷進去,很得意把偷拍的相片亮出來,狠狠地敲詐了張老。為了銷毀聶總手上的證據,據說張老付了一筆巨款。張老氣憤找人教訓小虹,不巧被楊立行遇到救了她。想不到沒心沒肺的小虹對楊立行動了真心……後來,找到機會取消小虹的選手資格,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無視她臨走時甩下的狠話。”見韓導演不再往下說,清荷追問:“她臨走時說了什麽?”“欠她的,她會回來討還。”一直保持沉默的柳下溪直視著韓導演,見他一直把臉埋在手中不肯正視自己。推敲了一下他話中的意思後緩慢開口道:“你想告訴我們,張老有除掉聶守業、彭緋虹以及你的動機。由此推斷你認為自己是他的下個目標吧。”聽了柳下溪的話,韓導演立即抬頭,他的表情很沉重,他的眼眶在發紅。他點頭:“嗯,我聽說張老很怕他老婆永恒集團的肖董事長。把持著永恒集團是肖氏,他外遇一旦被肖董事長知道很有可能失去現有的財富。”清荷搖頭歎氣,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太難看、沒道德、沒羞恥心。“啤酒……渤海啤酒,除了聶總愛喝,我也喜歡那個口感。聶總放在度假村的啤酒喝完了,帶上船的那兩箱是他侄兒帶來的。”“冬少?”柳下溪摸著下巴……沙洲機場劉琪坐上冬少的車……他跟冬少很熟悉?冬少與他的狐朋狗友在半途中阻住他們的去路是什麽意思?韓導演遲疑不決,有話想講的樣子,“有件事不知……跟現在的案子有沒有關係……”“什麽事?”柳下溪問。韓導演端起茶杯,一口氣喝光,放下杯子,調整身姿,道:“我是導演,沒有機會執導大製作,混了十幾年也拍了十來部片子,在國內小有名氣,常常會收到一些自薦的劇本。有寫得不錯的會薦給公司的領導看。當然,至今為止沒有一部自薦劇本拍成片子的。大約在半個月前,我們回到白沙度假村的第二天,服務員給我送來一封信。服務員說這封信不知是誰放在櫃台上的,因寫了收信人是我,她就直接拿過來給我了。信封很厚,我撕開一看,是用文稿紙寫的一部腳本,標題是‘孤島海嘯’。腳本寫得很不錯,屬於懸疑推理類,大約寫十幾張紙,沒寫結局。我經手導演的片子主要是生活文藝片,懸疑類型的沒接觸過。看完之後我心動了,腳本雖然簡單,但故事思路簡潔清晰,從字行之間可以看出編劇者極具有才華。我心動了,想改變自己導演風格拍一部能留名的好作品。修改一番把原稿燒掉,找來李又漢商量。他看過後對腳本評價很高,說此腳本與英國作家阿加莎·克裏斯蒂的《十個印第安小人》有相同的味道。如果成功拍成電影有可能成為95年美國出品《無人生還》之二。我和他很興奮,連著兩天沒睡覺商討細節。李又漢認為成功機率很大,我們占據天時地利。選景便利,這裏臨海,有許多美麗的海島。人員充足,至於演員方麵可以先請參賽選手試拍,拍攝不成功損失也不會太大,就當成正式拍片前的試拍,以後再找機會與名演員合作。為了炒作,為了話題性,我們決定挑選仿照《無人生還》挑選十位選手試拍“孤島海嘯”。我們打聽過,度假村正在開發南仃英島的旅遊資源。度假村提供了島嶼的風景相片,李又漢決定先來島上看環境,而我負責找資金。我找上聶總,聶總沒有足夠的資金,便找上了張老,張老在我們的遊說下點頭同意。服裝方麵,由我出麵找上王秋楓,她同意讚助拍片。我認為寫出‘孤島海嘯’腳本的人就在選手中,一直想找出對方。到現在,我沒找到。”柳下溪問:“‘孤島海嘯’的腳本呢?”韓導演遺憾地回答:“放在行李袋中,離開飛魚號時沒帶上救生艇。”柳下溪追問:“故事的梗概是?”“一群青年男女各懷心思坐船出海,在船上一位青年被人毒殺,人心惶惶,一位自稱私家偵探的青年站出來穩定人心。但毒殺還未偵破,船卻出現故障,他們隨救生艇飄泊到無人孤島上,沒多久台風海嘯降臨,而第二樁凶殺隨即開始。第二位死者是女青年,她腦後被人重擊推下山坡倒在灌木叢中,第三位死者被人用刀子劃破了喉嚨。餘下的人驚慌失措,各自找地方躲藏起來,卻被凶手找到個個擊破。腳本沒寫結局,沒寫出誰是凶手。”清荷倒吸一口涼氣,追問:“腳本上寫的第一位青年被毒殺,死於什麽毒藥?”“馬錢子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