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見過她跟劉久傳在一起的相片,對她的印象不算好。見她此時的模樣,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她。她很害怕劉久傳,極有可能一直遭受對方的脅迫。想到這兒,清荷煩惱地搖頭,選美大賽存在的問題太多……最大的問題來自這些讚助商!隻有把他們清掃出門,大賽才可以公平幹淨地舉行。得想一個辦法把他們請出去……噫,柳大哥在說什麽?他對秦汝說了什麽?“……放棄你的計劃,別被執念迷惑……因一時的傷痛製造出困繞你一生的惡夢太不劃算。希望你能明白在絕望中能拯救自己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柳下溪的這番話讓清荷大吃一驚。秦汝也十分愕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你話中的意思。”柳下溪輕聲道:“我從你眼裏看到了死意……還有……殺意。你故意食用不幹淨的海鮮導致食物中毒好躲避劉久傳,想不到弄壞自己的身體目的卻沒達到……請你打消徘徊在腦中的惡念,好好地活下去。你看,海很闊,天很藍……”聽到這兒,清荷大步往前走,趕到梁醫生身邊,把他拉到一旁,低聲說:“我擔心秦汝的身體還沒完全康複,請梁醫生這幾天好好照顧她,最好把她和劉久傳隔離開。”梁醫生回頭看秦汝。她這時已經沒跟柳下溪走在一起,孑然獨行,看上去十分可憐。心生憐惜,點頭答應鄒清荷的請求。選美大賽雖說出色的美女不少,但最受男性親睞的首推長相最佳說話溫柔舉止大方得體的秦汝。可惜她在代言嘉匯公司廣告時被劉久傳看中,兩人出雙入對一點也不顧忌世俗目光,導致她的清純形象破滅。大家都知道劉久傳有家有室,花名在外,年齡跟她相差太大,當她的父親綽綽有餘。若說他們之間有純潔的愛情,換誰都不會相信。她跟著他無名無份除了圖錢還會有什麽?少不了有人暗中嘲笑她出賣身體以求上位。一位妙齡美少女為了選美大賽的冠軍跟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值麽?憑良心說,他覺得不值。但他隻是醫生,不是道德家不是社會評論家,這些事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不想摻和進來。身為男性身為醫生他為秦汝覺得不值。他認為美麗的女性如果最嬌豔的鮮花紮根在肥沃的泥士裏,得到愛情灌溉便會更加豔麗的盛開。而不是被人強行折斷花枝插在花瓶內等待枯萎,或被製成幹花徒留形體。他們將要乘坐的船不是柳下溪、鄒清荷以為的那種傳統大木船。這是船嗎?應該稱為艇吧?難道它就是遊艇?雪色的外殼上有三個大字“飛魚號”,模樣就象放大無數倍的子彈剖麵。船窗的位置很低,感覺船艙低於水平麵。艙內座位號碼到了一百,可惜超過一半的位置堆放著箱裝的食物與水。看到這些東西,清荷鬆了一口氣,有食物與清水再難的環境也不必擔心。在船艙內清荷意外地發現四位不速之客,其中一個抱著攝影機想必是頂替小文的攝影師。另外三位分別是組委會成員來自文化部門的老李,以及聶守業與張老。見他們不知羞恥地盯著女選手們的胸部(女選手的服裝在設計上為了凸現曲線美,采用的布料極為柔軟,加上簡潔的大v領開得低,領下三寸便被束腰,使她們的胸部曲線更加完美),露骨的目光令清荷厭惡地皺鼻。他覺得應該想辦法把組委會解散,聶守業、張老等人不能繼續留在大賽裏。船艙的門關上,船開動。清荷站起來清點艙內的人數,他跟柳下溪坐在離艙門最近靠右的雙人座上,他們的前麵坐著古箏與王秋楓,她們的前麵坐著範彩虹與劉琪,接下來是肖四清與伍文光,劉久傳與他們隔了一排空位獨自占據著雙人座。與清荷一廊之隔左邊的三人座坐著梁醫生與秦汝,他們前麵是嚴快與黃平海,往上數是彭緋虹與楊立行,韓導演、攝影師與老李,聶守業與張老各占據著一排。清點完畢,艙內一共二十人。船在浪上行,起起伏伏,搖搖晃晃,與飛機起落時的狀態極為相似。柳下溪靠著船窗,看著窗外翻飛的白色浪花,忍不住想這就是乘風破浪的快感吧。艙內的乘客此時的感覺與他相似,不時發出驚歎聲……他們聽到船破水的聲音,看見到窗外卷起的浪花,偶爾有飛魚躍入視線,純淨的藍天白雲似乎解手可及,露出海麵的小島由遠到近逐漸被拋在身後……此刻所有不愉快的事都被他們拋在腦後,一心領略海上風情。清荷湊過來看著要漫上窗戶的藍色海水,心想,這船窗設計得太低,隻高出水位一點點。如果窗戶能打開,別說這些飛濺的浪花就是海水也會傾注而入,到那時這船便沉了,很危險啊。敲了敲船窗,暗笑自己杞人憂天,這船窗如此設計肯定有它的道理。轉念又想此時站在船舷上領略海上風光其感覺應該更加美妙……可惜上船時被船長製止,不給上去哩。“王小姐,什麽時候能到?我們要去的是什麽島?”坐在前麵的古箏突然問王秋楓。她提出的問題也是清荷想問的,立即豎起耳朵傾聽,同時瞄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船已經開了半小時,現在是二點五十。王秋楓看了一下表,回答道:“我沒去過。是南仃英島,附近海域最大的島嶼,最神奇的是島中有島,島上有大片天然紅樹林吸引著無數的珍禽棲息。聽說坐飛魚號需要兩個多小時,是白沙度假村新開發的旅遊觀光島。基本設施已經建好還沒正式開放,為了不破壞島上的天然環境,遊客不準上島中島。”柳下溪拿出地圖很快找到南仃英島,與清荷對望,這島離度假村很遠。“噫?平哥,你看前邊的雲灰黑灰黑的,是不是要下雨了?”嚴快突然驚奇地道。柳下溪與清荷一齊朝窗外望去,是的,近處的雲雪白迷人,不遠處的雲卻是昏暗的黑色。王秋楓點頭,“肯定會下大陣雨。聽說今晚會有台風,台風與暴雨是雙生兄弟,我們即將麵臨的陣雨應該是台風的前奏吧。”柳下溪問:“為什麽選擇台風來臨前出海?”王秋楓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擺手:“不用緊張,這次發出的台風警報隻是弱台風,風力為八至十級,兩三天後大海就會風平浪靜。”船駛進了烏雲密布的海域,雨點斜斜地敲打著窗戶,一顆顆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漸漸地雨下得更急更密,窗子被潑天大水衝洗,明淨通秀。窗外灰茫,海上的波浪起伏增大,艙內搖晃加劇。清荷擔憂地看著窗外的烏雲,眉頭擰在一起希望能早點到南仃英島。柳下溪輕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看海浪沒翻卷表示風力不大。”清荷點頭,掃視了一下艙內的眾人,“還好,沒人暈船。”“放心吧,船開前大家都吃了暈船藥。”梁醫生笑道:“你們最後上船,忘記把藥派給你們了。現在是不是有點不舒服?想要嘔吐?”正在與梁醫生說笑,突然聽到聶守業輕喚,“小四,過來。”肖四清聽到這聲“小四”頭立即垂了下來,偷偷地瞄了一眼伍文光,對方側開身子讓路給她,她眼圈一紅坐著沒動。“小四,滾過來!”聶守業不耐煩地加重聲音。肖四清坐著沒動。清荷皺眉站起來朝聶守業走去。聽到腳步聲,聶守業閉著的眼睛沒睜開,命令道:“拿罐啤酒過來。”他說話的口氣令清荷反感,彎腰低聲對他說:“聶總,選手不是你高薪聘請來的,請尊重她們。”聶守業睜開眼睛,按著胸口的左手立即捂住了嘴巴。清荷一怔,發現他臉色蒼白,嘴唇的顏色呈灰青色,神態很疲倦……他暈船!“梁醫生,暈船藥,聶總暈船。”聶守業的右手抓住了清荷的衣服,衝他搖頭。聶守業暈船?坐在他前麵的張老扭頭過來看他,聶家住在渤海灣內,海邊長大的他居然會暈船。伍文光最機靈,跑到艙擱放救生衣的櫥窗前取下一個膠袋遞給聶守業。看著別人嘔吐連自己都忍不住要翻胃……清荷注意到聶守業身邊的空坐上有空的啤酒罐,沒礦泉水瓶,便走到擱放飲用水的紙箱前,拿出口袋裏的匕首劃開封膠取出一瓶水,遞給聶守業。嘔吐後聶守業精力回複了一些,不接梁醫生拿過來的暈船藥,從口袋裏掏出一模一樣的藥丸瞄了一眼隔著走廊另一側的劉久傳,笑道:“我這兒有美女發的藥丸,上麵帶有女兒香,味道肯定比梁醫生發的藥丸好。鄒總理,麻煩你拿一罐啤酒來,自家產的酒包治百病。”清荷雖然看不慣聶守業的某些行為,但念在他暈船,不跟他計較人個品德的缺失。啊,找到了,渤海啤酒一共有兩箱,擱在最上麵的紙箱已經打開過,裏麵裝著滿箱的罐裝啤酒。啤酒是不是壞了啊,有兩罐易拉罐蓋上很潮濕,色澤微黃。清荷取出紙巾擦了擦,嗯,沒事,便把它遞給了聶守業。聶守業接過啤酒,拉掉易拉罐蓋的拉環把藥丸丟進嘴裏,昂頭喝下啤酒。“想不到聶總會暈船,以前沒見他暈過。”回到座位上梁醫生隔著走廊對鄒清荷嘀咕。“可能是今天船顛得厲害。”清荷應道。柳下溪摸著下巴,靠著窗皺眉沉思。清荷用手肘挫他,低聲問:“怎麽啦?”柳下溪看了他一眼,從口供掏出紙筆寫道:“剛才你去拿啤酒有幾個人的表情令我很在意,你為什麽用紙幣易拉罐蓋?”清荷接過紙筆寫上,“易拉罐蓋上有些潮濕發黃,我以為壞了。哪幾個人的表情有問題?”柳下溪寫道:“嚴快的表情有些緊張,黃平海皺眉,伍文光眼神最複雜,盯著黃平海與嚴快不放,肖四清臉色大變全身哆嗦……”還沒等他寫完,船艙內響起擴音喇叭聲:“各位乘客,對不起,海上的風力達到五級形成四級大湧,波高為3至5米,本飛魚號無法按原定航程行走,我們將會停泊在附近的島嶼……”鄒、柳兩人立即扭頭望向窗外。天啊,海上狂濤翻滾,卷起,拋下,十分駭人……艙內響起了驚慌的交談,“台風提前來到了?”“怎麽辦?船會不會翻?”“我們會不會有事?”清荷習慣性地捏緊拳頭,柳下溪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大手包住了他的拳頭。清荷嘴角一彎,扯出一個笑意,衝柳下溪點頭。柳下溪鬆開手,清荷把拳頭打開,手心有汗。柳下溪握了握他的手掌,很涼……拿著紙筆寫道:“同舟共濟,站起來把大家團結在一起。”清荷剛想站起來說話,張老搶先他一步,微笑著麵對大家,攤開雙手道:“冷靜,大家請冷靜。相信我,不會有事。我們會遇上五級風力完全在我的預測中。哈哈,你們可能不知道,風力達到八級才算得上弱台風。上了十二、三級的強台風才可怕。‘飛魚號’遊船,不,是遊艇。各方麵性能……”他突然瞪大眼睛看著聶守業,驚呼道:“小聶,你怎麽了?小梁,你快過來看看他,他在抽搐。”清荷、柳下溪立即搶在梁醫生之前趕到聶守業麵前……聶守業雙手捂著脖子麵目猙獰,隻見他眼球突出、瞳孔放大、麵帶痙笑、麵色青紫、角弓反張,四肢抽搐,身體扭曲成蝦形……梁醫生背著藥箱趕到推開清荷與圍過來的伍文光,“讓一讓,不要圍住他……他驚厥……不要騷動保持安靜……士的寧中毒……氧氣罩……強心劑,電擊……”柳下溪戴上膠皮手套,翻看聶守業的眼睛,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再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後是心髒與小腿……搖頭道:“來不及了,他的呼吸已經停止,心髒也停止跳動……他已經死亡。死者聶守業,死亡時間是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九日下午四點零八分;死亡原因初步判斷為士的寧過毒吸入。驚厥,脖子僵硬,身體抽搐蜷縮成弓形……典型的馬錢子中毒症狀。”“可是……可是,他的身體還在抽搐,還能動應該還沒死……”清荷喃喃道:“十幾分鍾前他還活著,喝了一罐啤酒,怎麽就突然死了呢?”第225章 金粉漩渦-26柳下溪解釋道:“馬錢子(醫用名:士的寧)中毒者,死後屍體仍然會抽搐。中毒者呼吸強直性痙攣,受外界光、聲等輕微刺激即可引起上述症狀發作。興奮過後繼而出現麻痹,可因呼吸肌痙攣性收縮致窒息或因呼吸麻痹而死亡。”柳下溪指著嚇得臉色蒼白的攝影師道:“你來拍現場相片。醫生,請拍完照後再給死者作全身檢查。我是柳下溪,刑警,這是我的證件。鄒清荷,請你當我的助手,負責記錄各位的證詞。船上發生了命案,請大家保持安靜地坐回原位。”他看著眾人,離開座位來看聶守業的人不多,隻有伍文光、王秋楓、韓導演,其餘的人都坐在原位,臉色青、灰、白、黑。來自文化部門的老李,站起來哆嗦著嘴唇,艱難地說道:“我,我去問問船長,看能不能把船返航。”“不行,外麵的風浪大,艙門不能打開。”柳下溪平靜地道:“希望大家配合調查。由於天氣惡劣,船肯定不能馬上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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