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荷的目光落在金大鵬持著槍的右手上,立即推測出金大鵬在會客室內藏有第二把槍。當他被齊、柳二人聯手擊倒後趁著服務生要挾自己時偷偷地尋找藏匿的手槍,可惜還沒來得及開槍就被齊寧搶先一步擊斃。清荷沒在這件事上多想,他擔心柳大哥。此刻,柳下溪微睜著眼睛,瞳孔呈擴散狀,軟綿綿地倒臥在沙發上。清荷走過去輕拍他的臉頰輕聲喚道:“柳大哥,醒醒。”柳下溪沒有任何反應。齊寧歎了一口氣道:“逐陽,你和清荷扶柳下溪下去,會有人在門口接你們。”“你呢?”柳逐陽擔憂地看著他。“我已經通知人過來處理發生的事,我必須留下來善後。逐陽,盛世皇朝開地下賭場的事不能隱瞞,娛樂城會被關閉。不能讓人知道是你捅穿的簍子,你在娛樂城有熟人不能讓你露麵。我想,這兩個人應該是在停台偷襲你們的槍手,他們現在一死一傷威脅不了人。”齊寧的下屬開車把柳下溪載到軍區附屬醫院,經過檢查柳下溪沒有生命危險。聽了醫生的話後清荷懸著的心才安穩地放下來。他有了一個心願,但願以後不要再遇到這種事。柳下溪醒來已經是中午了,跟醉酒後醒來一樣糟糕,頭痛加全身泛力。這是哪兒?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睜開眼睛掃了一下四周,白與藍相間的房間……嗯,應該在醫院。他小心地動著軟綿綿的手臂,想掙紮著坐起來卻撐不住身軀。他觀察著房間,可以確定這裏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是單人病房。床邊的椅子上有毯子,清荷在椅子上過了一夜?撫著額頭,漸漸地記憶回來了,賭場,酒,後來怎樣?記憶模糊了,對,槍聲!啊,清荷他們怎樣?重新回想了一下,三哥、齊寧還有清荷,他們都沒喝酒,隻有自己太大意。可能是因為賭場的氣氛烏煙瘴氣不適合他,覺得太無聊,突然想喝酒……愚蠢啊,明知道非常時期偏偏中了不入流的手段,太難看了。有齊寧在,清荷他們應該沒事。唉,太大意了。“你醒來了。”柳逐陽從洗手間出來,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柳下溪看出來了,一向講究的三哥還是昨夜的那身衣服……難為他了,守著自己過夜的是三哥啊,難得他如此有兄弟愛,看他的表情,賭場的事應該被齊寧擺平了。“清荷回去做飯了。”柳逐陽打了一個嗬欠,覺得自己身上一股餿味很難受隻有等著清荷帶衣服過來洗澡。柳下溪皺眉,現在是非常時期……“齊寧跟他一起走的?”看出他的不安,柳逐陽解釋道:“齊寧還在娛樂城,肖大力陪清荷回去的。放心吧,齊寧告訴我服務生已經招供了,他叫金元寶。在停台偷襲我們的就是金大鵬和他。金大鵬已死金元寶被抓,沒有人威脅清荷了。”“金大鵬對付我們的理由是什麽?”柳下溪問。柳逐陽遲疑了一下,托著下巴坐在椅子上,歎了一口氣:“你跟清荷被我和齊寧累了。金大鵬是第三代華裔,樓歌的手下。一直暗中替樓老大管帳,他是文職人員從來不露麵,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一直在追查樓老大的下落,認為樓老大的失蹤跟我有關係,他找人調查過我,知道你是我弟弟,也知道清荷跟你我的關係很親近。他認為把樓歌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是齊寧,他還認為樓歌被秘密地關押在某個地方,除了想找齊寧報仇外還想抓幾個人質換取樓老大的自由。而金元寶是金大鵬在美國收養的孤兒連樓老大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樓老大下落不明後,他搞的黑幫解體了,金大鵬在美國呆不下去,帶著金元寶潛到深圳躲進盛世皇朝。樓老大沒出事前在娛樂城擁有股份,金大鵬來深圳是頂著他的身份,娛樂城的人讓他參與了經營。他把美國賭場的那一套管理模式帶進了娛樂城,聽說成績斐然,以利字當頭的管理層讓他出任總經理把江胖球給擠掉了。哦,你不知道江胖球是誰,他就是我要找的朋友,我跟他聯絡上了,這事還是他告訴我的。娛樂城現在出事了,江胖球被家人禁了足。他今晚會溜出來跟我見麵。金大鵬雖然是總經理,但指揮不動江胖球的那票兄弟,除了有錢卻沒人手,什麽事兒都得自己親自上陣。江胖球被他擠下來,還時不時暗地裏給他小鞋穿,聽說他也頭痛哩。”原來如此。“春風呢?”“金元寶不知道春風的事,隻知道金大鵬出高價請人調查我們。昨晚在賭場見到我們,金大鵬很意外,覺得機會來了,想了法子對付我們。他讓金元寶在酒裏加料,誰知道隻有你一個人喝了酒。他沒把握能對付我們幾個,但如果就那樣放走我們,你在賭場喝了加料的酒必會暴露他藏身的據點。畢竟你與齊寧都有官方的身份,隻要有一丁點兒線索就可能會追查到他的身份。倉促間,他決定挺而走險。當然,最後的結果是他失敗了。”“他給我喝的是什麽?”“好象是他從美國弄來的,醫生說了一長串聽不懂的字符。好象是那種能導致肌肉鬆馳,讓人陷入昏迷狀態的混和劑,如果量再大一些……”柳逐陽說不下去了。齊寧跟醫生通完電話告訴他這種藥劑可以要人命,唯一慶幸的是這藥劑不是靜脈注射進入體內的,要不柳下溪會更慘。表現的特征是肉體死亡,肌張力消失,肢體變軟,全身呈遲緩狀態,而且副作用很大。醫生說了,柳下溪至少得在床上躺二、三天,而且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全身使不出力氣……“你不用擔心,齊寧已經找到餘下的藥劑送去化驗成份了,應該能配出解毒劑的。”大約過了半小時,清荷與肖大力提著飯菜來了。看著清荷那雙紅腫的大眼睛,柳下溪心裏非常愧疚,責備自己太不小心了。“清荷……”他歎息地喚道。清荷擠出笑容道:“嗬嗬,這次輪到我來照顧柳大哥了。”把柳下溪扶起來,端著湯坐在床邊一匙又一匙地喂食著。第184章 番外 大危機-11門開了,鄒清荷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表。進來的人是齊寧,時間是下午四點十三分。齊寧進來之後跟他點點頭,隨即目光停留在柳逐陽臉上,而柳逐陽此刻正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睡覺,可能是累了吧,嘴唇微張嘴角潮濕。齊寧走過去擰著他的鼻子,被他鬧醒的柳逐陽氣憤地把他的手打開,惱道:“你幹什麽啊。”本來緊崩著一張臉表情嚴肅的齊寧見他那充滿怒意的俏麵孔,麵部表情不由得柔和起來,帶著笑道:“你來照顧病人卻在一旁睡著了,真替你臉紅。”柳逐陽皺起眉頭,不高興道:“有清荷在啊。”他好不容易才睡著哩。有清荷在弟弟身邊細心照顧著,他這個做哥哥在病房裏隻是件擺設。齊寧拍拍他的頭不再跟他爭執,走到病床旁坐下問柳下溪:“身體怎樣?能動了嗎?”柳下溪苦笑,現在的他跟廢人一樣,全身無力,手指雖然能動了卻抬不起手臂,擦身以及上廁所甚至吃飯都得靠清荷。雖說兩人是情侶對彼此的身體極為熟悉,沒有什麽不能見人的。習慣讓清荷依靠的他對於自己突然處於弱勢,事事依附清荷,內心升出各種複雜的情緒。就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麻等等知覺一齊湧上心頭。有些難堪,有些怪異,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特別是察覺到清荷能毫不費力地打橫抱起他去廁所,這才陡然發覺清荷已經成長為有擔當的大男人。他的不自在沒被清荷瞧出來,還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對待他越發小心翼翼起來,恨不得替他承受身體上的痛苦。見柳下溪臉上閃過難堪的紅暈,捕捉到這縷異樣色澤的齊寧立即明白柳下溪的心態……試想一下,象柳下溪這種大男子主義者被年齡小過自己的情人當成嬰兒般照顧著,肯定是百種滋味湧上心頭。換成是他齊寧得到情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定美到心裏去了。柳下溪啊柳下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惜福啊。瞧瞧,從他進到房間起就看到清荷一直給柳下溪捏腳,手都沒停過一下。唉,柳下溪,你並不是癱瘓,隻不過是肌肉暫時失去功能全身麻木,你應該告訴清荷,捏腳是白費力氣你根本沒知覺。想到這兒,他轉過臉憋住笑伸手拍拍柳下溪的肩膀道:“對不起,柳下溪,你受的這個罪我有責任。唉,都是我的錯。不過,我也沒想到你會大意到中了別人的暗算。”鄒清荷聽出齊寧話裏有揶揄打趣的意思,抬頭看到他那副想笑的模樣,心裏不高興起來冷冷道:“齊哥,醫生為什麽不給柳大哥打針緩解藥性?”齊寧歎氣,搖頭道:“專家們還沒把藥劑的成份分析透徹,在不完全了解藥性的情況下醫生們不能隨便給下溪注射藥物,怕引起其他的副作用。”“副作用?”“比如說痙攣。”“齊寧,下溪中招的事你幹嘛要說對不起?”柳逐陽歪著頭,沒有好好睡覺的他覺得兩條腿不舒服便站起來走到齊寧身邊,上半身靠在他背上用力地往下壓,鼻子靠近他的頭發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異味兒,仔細一看,原來齊寧沒洗澡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兒。他立即跳開,用力拍著齊寧的背道:“去洗澡!”齊寧攤開雙手,看了一下病床上半身枕著棉被的柳下溪,再看了看坐在柳下溪腳邊的清荷,無可奈何道:“我沒換洗衣服可穿。”逐陽啊,你就別在這些小事上計較好不好……“這裏有你的衣服。”柳逐陽扁嘴,等齊寧進了洗手間,他低聲問柳下溪:“你和齊寧隱瞞了什麽?他為什麽要向你道歉?”清荷詫異地看著柳氏兄弟,眉頭微皺……想起昨天齊寧和柳大哥把自己與三哥支開了,獨自在客廳商量什麽事,難道柳大哥被人暗算也是他們計劃內的事?柳下溪再次苦笑,落到如此境地,有他自己的負責。沒錯,昨天他和齊寧擬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簡單計劃。計劃是,他們跟柳逐陽一起出去找道上的朋友,如果從柳逐陽的朋友那邊得不到襲擊者的情報。那麽,柳下溪將故意與人發生衝突,然後受傷住院,齊寧會在醫院布下人手,等著襲擊者自投羅網。同時,為了鄒清荷與柳逐陽的安全齊寧會把他們秘密送走。前晚柳逐陽想偷偷溜出去被周正製止。周正搜尋過他的行李,知道他有一張盛世皇朝娛樂城的vip卡,周正派人調查過娛樂城,隻知道那裏是高消費的娛樂場所,並沒有不合法的地方。唯一可以讓人詬病的隻有某些客人與服務員私下的色情交易。一開始,他們並不知道柳逐陽想去哪兒找朋友打探消息。當齊寧故意穿著一套上不得台麵的衣服被柳逐陽挑剔,他們確定柳逐陽要去的地方是高消費的盛世皇朝。齊寧乘柳逐陽不注意的時候暗中下令派人先去娛樂城,可惜他沒想到柳逐陽帶他們去了頂層的賭場。進入電梯後齊寧立即發現身上攜帶的電子儀器受到幹擾,通訊不良。他借口送被非禮的少女下樓,重新布署了一下人手。可是,他當時也不知道樓上有賭場。信號被幹擾的事並沒多想,以為是娛樂城的保全係統發生了作用,再加上他發現走廊裏有監視器,也就沒跟柳下溪提起信號被幹擾的事。齊寧洗完澡打開門卻見柳逐陽左腿橫在門框上堵著出口。“你怎麽啦?”齊寧一邊擦著濕頭發一邊問他。柳逐陽抱臂橫在前胸,氣勢洶洶地問:“你隱瞞了什麽?”“逐陽,事情還沒結束。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金大鵬花錢請了凶手,哪怕他死了凶手也會繼續要我們的命;另一種可能是,另外有人想要柳下溪的命。”齊寧把毛巾隨意地搭在柳逐陽肩上,伸手彈了彈他腿上的麻筋,柳逐陽的左腿立即失去知覺,身子一歪斜靠在齊寧身上。他本來要衝著齊寧發火的,但他卻近距離地看到齊寧泛著血絲的眼睛與烏青的眼圈便閉上了嘴由他摟著自己。攬著柳逐陽的腰,齊寧的目光落到柳下溪臉上:“今天上午有一筆數額不小的款子匯進了杜進情婦的帳號。收到錢後,情婦立即通知了他。我讓周正故意泄露你受傷住院的事,杜進為人小心不相信周正的話,等他看到清荷紅腫著眼睛回去收拾衣物才相信你是真的受傷住院。清荷做好飯菜來這兒的路上他偷偷地跟著。不過,他並沒有進醫院,隻是打了一通電話通知對方你受傷的事。下溪,我準備施行下一步計劃。”“下一步的計劃準備怎麽做?”柳逐陽與鄒清荷異口同聲問。“請君入甕。”齊寧嘴角帶著冷冷的笑意,柳逐陽覺得他攬住自己腰身的手硬得象鐵。柳下溪沉吟了一下,讚同齊寧的話:“行。清荷跟三哥不能留在這兒。”“不行,我要留下來。”鄒清荷固執道,不盯著柳大哥他不放心。他很後悔自己的粗心,柳大哥在自己身邊居然沒察覺他身體的異樣……如果柳大哥不喝自己手上的那杯酒就不會變成這樣的,自己不想喝酒可以把酒擱在一邊啊,為什麽蠢到一直端在手上呢?看出他的懊惱,柳下溪動著手指朝他笑著說:“清荷,你坐過來。”“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聽的,我要留下來跟你共進退。”鄒清荷坐過來緊握柳下溪的手,籍此傳達他的決心。“清荷,有件事你得幫我。”柳下溪輕聲道:“我來深圳另外有事需要處理。”“什麽事?”鄒清荷想了一下:“難道是高立業被殺的案子發現了新線索?”“沒錯。”柳下溪讚許地笑了,清荷的思維越來越敏捷。“負責重新調查高立業被殺的邢隊長等一下會來醫院看我。我想讓你跟他一起去拜訪林向榮和高小虹的母親,你可以用探望高小虹受傷的病情為借口去林家。”這個請求鄒清荷雖然很難拒絕,但衝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句話:“三哥去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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