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營地真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天然露宿之處,平地非常大,周邊的雜草很少,現在這個季節也沒什麽落葉,可以清楚地看清岩石的紋路。左邊還有一條溪澗,飲用水也一並解決了。“這裏好象是被人工鑿開開的。”喬治若有所思道。“被人鑿開?哪有可能,除非開山劈地。”趙警察搖頭,“得多少來鑿開它啊。”“難說,聽說古代的時候為了穿越太行山就有人在陡峭絕壁上開鑿的古棧道。”黃警察道。“這裏可以容納上千人居住。古代某個時期,有人為了在附近建造某一個大工程,開鑿一個讓人住宿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喬治語出驚人。“岩石又不是泥土,哪有這麽容易鑿開。”趙警察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人工所為,除非是神話裏不存在的大力士。他寧願相信這是地質變化造成的結果。梁教授洗完手,把香、燭插在拾來的果子上,倒了一杯酒擱在地上,姚風過來把香、燭點燃,從身上掏出一包香煙,點了一支插在擱在酒杯上,認真地跪下來拜了拜。“老褚,一直沒來看你,很寂寞吧。請你保佑劉老師安全歸來吧。”梁教授喃喃低語道。鄒清荷非常震驚地看著他們,想不到堅持曆史唯物主義的考古學家們也會跟普通人一樣認真拜祭亡靈。路上,老費仔細地跟柳下溪說了案發現場的事。當聽到凶器是青銅香爐時,薑文菜全身一震。被柳下溪察覺,他冷冷地盯著薑文菜,“薑文菜,為了破案,為了文教授,請你跟我們合作,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薑文菜遲疑了一下,在數雙眼睛的逼視下,略帶痛苦神色地扒著頭。“文教授把青銅香爐帶出來,打算買掉,這是他私人藏品不是去年從墓裏找到的東西,文教授最近缺錢。”“據我所知,從墓裏挖掘出來的青銅器不能買賣。”“這隻青銅香爐,文教授擁有合法的證書。”薑文菜分辯道。柳下溪沒出聲了,他前天進過文教授的房間,搜查過他的行李並沒有看到青銅香爐,當然也沒看到所謂的合法證書。他搜查的幾間房都沒找到文物。“他把香爐賣給了誰?”薑文菜搖頭,“我不知道。”“文教授昨天沒跟我們一起出發,是不是酒喝過量了?”“是的。”“奇怪,文教授不像是一個不自律的人啊。明知道第二天清早要出發,他還喝酒過量。”柳下溪皺起眉頭,彭亦文喝酒過量,他能理解,文教授沒理由喝酒過量啊。難道……有人在他的酒裏動了手腳?柳下溪趕到藍縣城裏已經下午五點多了,氣也沒喘一口直接衝進了賓館。屍體還在原處,為了不讓屍體變壞,他們把空調開得很低,窗戶也關了,還在屍體周圍加了冰塊。作為凶器的青銅香爐也放在原來的位置,柳下溪戴上手套,從褲袋裏掏出放大鏡,拿起香爐仔細檢查。突然一怔,湊在香爐的一隻腳仔細地察看著。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仔細觀察洗衛間的門。“讓人把屍體送去屍檢,看看他的血液裏是不是除了酒精還含有其他的成份。”他回頭吩咐老費。“好的。”老費一招手,他的下屬立即行動起來。第112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14柳下溪小心地推開了洗衛間的房門,洗衛間不大,一眼可以看完裏麵的結構。他眼睛一亮,看到一條黑色方條的牛皮筋靜靜地落在洗手台下的角落裏。柳下溪彎腰撿了起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搖頭低語:“就這麽簡單的作案手法卻輕易地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跟在他身後的老費看到柳下溪手裏的牛皮筋,突然明白了,凶手設了一個小機關,人雖然不在卻一樣能殺死人。凶手企圖模糊死亡時間給他自己製造不在現場鐵證。想到這兒老費的老臉都紅了,一開始他認定凶手從門口進來直接拿著凶器砸死了死者。根本沒進來搜查洗衛間,接著又受令去尋找柳下溪了。老費掃了一下自己的幾名手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端正嚴肅目不斜視。唉,指望不上他們,這個案子上麵太關注,大家打起精神反而不敢放開手腳來處理。“不知道這個機會怎麽設置的。”老費看著柳下溪手裏大約超出一米長的牛皮筋,再看了看門框與青銅香爐,覺得用這幾樣東西殺人偶然性太大了。“這個小機關非常簡單,我示範給你們看,你們就知道了。”柳下溪指了指門框上的一條淺淺的痕跡道:“你看,這裏就是牛皮筋彈過的痕跡,洗衛間在進門的左手邊,死者從床上起來,象我這樣貼近站在洗衛間的門口,轉動門把打開門,身體的右邊對準門開的位置。從門裏飛出來的香爐順著彈性直接砸到死者的右太陽穴,死者受到突然撞擊,他的身體根據慣性產生了逆反旋轉往內倒下。”柳下溪拿著牛皮筋丟過門頂,順著門縫落到最上麵的門頁處,這裏有很明顯的壓力痕跡。再把牛皮筋拉長從門後穿過來在門把手上打了一個活結。再把牛皮筋在香爐的肚子上纏了二個圈,另一頭在香爐的腳上打了一個結,這時的牛皮筋差不多達到韌性的極限,沿著門上的那條痕跡再把香爐推到門後關上了門。“大家散開!把外邊的門關上。”老費看了看柳下溪,忍不住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誰去開這個可能會打死人的門?柳下溪從他眼裏看出疑懼,知道這個老費不敢來開門。輕輕地一笑,站在門前,左手擰住門把,道:“你站到床邊去。”等老費躲好,柳下溪身子弓了下猛地打開門,“砰”的一聲,香爐已經從上麵掠過砸在門框上。柳下溪迅速伸出右手抓住了要往下墮的香爐。牛皮筋“啪”的一聲彈回洗衛間,落在地上。這一切在幾秒內完成。老費拍著自己的大腿,“原來如此!”這位來自北京的刑警真的很曆害!不過,雖然知道作案手法,卻不能斷定誰是凶手。“誰是凶手?應該是死者的熟人吧?”柳下溪點頭,“費隊長,調查一下,出事前一晚死者吃過什麽喝過什麽以及他說過一些什麽。”“好。”老費已經決定全力配合他了,吩咐手下去把那天晚上的餐館相關人員帶來。他手裏有的是警力,縣領導授權給他,隻要是調查此案,全縣的警力都在後麵支援他們。“柳刑警,我想不通當時的窗戶為什麽開著。”老費問。“這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柳下溪無可奈何地搖頭。柳下溪打開門,看到彭亦文正倚在姚風的房門前往這邊張望,看到他麵露喜色。“柳下溪,你終於回來了。”柳下溪訝異地看著他,才兩天沒見他,仿佛脫了一層皮,憔悴得不象樣子。“你怎麽了?”“拉了兩天肚子。”彭亦文苦著臉,再也瀟灑不起來。在這種處境看見柳下溪仿佛見到了自己的親人,特別感到親近。“拉肚子?沒吃止瀉藥?”柳下溪朝他走去,羅歐跟薑文菜都在他的房裏,有兩名警察靜靜地守著。“我想看看文教授的遺體。”薑文菜抓著頭發,表情很痛苦。“屍體先送到醫院去了,你去通知文教授的家人吧。”柳下溪進了洗衛間,清洗自己的手。彭亦文跟在他身後,小聲道:“查出誰是凶手了嗎?”薑文菜由警察陪同著離開了。柳下溪拿毛巾洗臉,回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現在隻知道作案手法,還不能判定誰是凶手。不過,現在的嫌疑人數擴大了,你不是唯一的嫌疑犯。”彭亦文冷哼,“我怎麽可能殺文教授,跟他無怨無仇,殺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這些警察居然把我當成犯人,不準我走出房間一步,買回來的止瀉藥過了期,一點藥性也沒。你說會不會是凶手嫁禍給我,故意在茶裏放了瀉藥?”“嫁禍給你?”柳下溪吃驚地看著他,“你怎麽有這種想法?”“打死文教授的凶器青銅香爐,是我的。文教授在來藍縣的路上已經買給我了,我有他的親筆轉讓書。這本來是我跟文教授私下交易,沒有人知道。我一直把它鎖在行李袋中,沒拿出來看過。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不知道怎麽一回事,第二天居然是在姚風的房間裏醒來的。”“什麽?”柳下溪皺起眉頭,想了一下,道:“去你房間。”有柳下溪在,其他的警察沒有阻止彭亦文離開房間。走到門口,彭亦文攤著雙手道:“我的鑰匙不知道掉到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