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香港警方吧。”柳下溪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坐在駕駛位的彭亦文回過頭來:“你們要去哪裏?我送你們過去。要不,去找我大哥讓他請客吃午飯。” “送我們去國際酒店吧。你大哥那邊我們晚上再去拜會。”柳下溪輕捶著額頭,不想睜開眼睛。國際酒店裏還有那套死了殺手的客房。柯父為柳下溪他們準備的,客房入住的時間是半個月。 “我找齊寧去。”柳逐陽打算下車。 “你跟我們一起去。”柳下溪製止他。 柳逐陽瞪他,柳下溪回瞪。難得見柳下溪用嚴厲的目光看他,柳逐陽認輸乖乖留下。 第260章 雙手-27 柳下溪背著所有的人給齊寧打了電話,足足有半小時之久。 鄒清荷好奇地問柳下溪是什麽事兒。 柳下溪告訴他:“我讓他派人把林天傑的dna資料送到香港警署去。” 柳下溪說完這話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睡覺。 “柳大哥,脫了大衣再睡。”柳下溪翻了一個身,胡亂地扯下大衣。鄒清荷看他滿臉的疲憊隻得替他脫鞋蓋被。 彭亦文詫異地瞪眼看他們。柳逐陽橫了他一眼道:“他們是情人。” “哦。”彭亦文沒多說了。 鄒清荷穿著拖鞋在室內走來走去,疑慮重重的目光一會兒放在沾枕就睡的柳大哥身上,一會兒望向坐在沙發上的彭亦文。 “下溪太累了。”柳逐陽自己動手泡了杯熱茶。香港的酒店服務真不錯啊,就算客人沒住在房間裏該有的東西一樣不會落下。 “我們去咖啡廳喝點東西吧。”彭亦文提議道,這樣幹巴巴地坐著挺無聊的。 “你們去吧,我留在這兒。”鄒清荷不放心把柳大哥一人留在這兒,畢竟在這裏曾經有人想殺他。 等他們倆人走了,鄒清荷伏在床邊看著柳下溪。 柳大哥很累,眼圈兒泛著青色,臉上被打傷的青痕還沒完全消失,一向愛整潔的他連胡子都沒時間剃。以前也見過他數天不眠不休的……一直到事情解決才會安穩地休息,這次居然發現新的案件時睡了。看來除了身體的疲倦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疲勞吧。 鄒清荷幹脆翻過身來坐在地氈上,背靠著床雙手抱膝腦袋擱在膝蓋上進入冥想中:這次連續發生的事兒挺多的,柳大哥太勞神了,算起來有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他精神上的疲勞有一部分是擔心著昨天失蹤的他跟柳三哥吧,今天找到了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今早在公園發現的屍體有可能是林天傑嗎?身高與林天傑的一樣,大中華的煙應該是北方人喜歡的吧……他死在刻有“清浦”的石頭麵前,是不是表示他跟人約好在這塊石頭麵前碰麵?那麽凶手是死者認識的人吧,顯然是一樁謀殺案。地上的煙蒂不少,死者等了很長的時間吧。迎麵被人殺死,凶手殺人的手法肯定很熟練。香港約人見麵的地方很多,為什麽選在深夜關門的公園見麵?這樁案子不知道柳大哥有什麽看法。 鄒清荷扭頭看了看柳下溪沉睡的麵容。 繼續開始自個兒的冥想:如果死者真是林天傑,他的死跟樓歌有關係嗎?林天傑……死得太容易了,不符合此人的行事作風。從柳大哥以及齊哥那邊零零星星搜集的資料裏……這個人給他的印象是老奸巨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被人殺死在公園裏?不合常理啊。是不是有人故事迷惑柳大哥的視線?柳大哥懷疑此人……此人就死了。想到這兒,鄒清荷打了一個冷噤,赤著的腳涼嗖嗖的很冷。他把柳大哥的大外套罩在膝蓋上包住腳。香港的溫度雖然比北京要高,到底是冬天,空氣中的寒意讓人鼻子喉嚨發癢,不由得咳嗽了一聲。 清荷慌忙扭過頭來,想知道是不是驚醒了熟睡的柳大哥,還好還好柳大哥繼續在熟睡。鄒清荷悄悄地起了身,盤在地上的腳發麻了,一時沒站穩往床上栽去。他啊,越想控製咳嗽,喉嚨越癢得難受。 柳下溪也沒睜開眼睛,伸出溫暖的手臂把他拖進被窩裏來:“感冒了?” “吵到柳大哥了?咽喉癢癢的。”清荷懊惱道。 “傻瓜,好好躺下。”柳下溪揉著他的頭發,起身,拿起床頭櫃旁邊的電話吩咐服務生送感冒藥上來。給清荷倒了杯溫開水讓他喝下,再用溫暖的手掌揉捏著清荷的咽喉,溫熱的掌心仿佛有安撫作用似的居然讓喉嚨不癢了也。(這個,各位親千萬別學)“柳大哥,你繼續睡吧,我不要緊了。”躺在被子裏很暖和啊,不想動。 柳下溪攬著他的肩側靠在床上:“三哥呢?” “啊,他跟彭亦文喝咖啡去了。”鄒清荷要掀被子被柳下溪按住了。 “怎麽了?” “壞了,我都忘記了最關鍵的地方:柳三哥的處境危險。我現在去找他們。” 柳下溪搖頭,臉色陰暗起來:“不用了。現在我們都沒有危險了。” “噫?樓歌不是想方設法要帶走柳三哥麽?” “……至少現在不會。”良久之後,柳下溪歎了一口氣:“從一開始我們就踏進了別人設定的圈套裏。” “啊,什麽意思?”鄒清荷有一個模糊的預感在腦袋裏慢慢形成:“柳大哥認為公園裏死的人是一個圈套?” “嗯,大圈套。對方用的是‘金蟬脫殼’。無論我或者齊寧都被套死在這個圈套裏,現在我們任何行動都是錯誤的。”柳下溪撫著額頭苦笑。 “柳大哥說詳細一點。”鄒清荷無法從柳下溪這簡單的語句裏推測出全部事實來。 “從齊寧被對方發現開始,這個圈套就啟動了。” “是針對齊哥發動的麽?” “可以這麽說。”柳下溪難過地撫著清荷的臉:“我檢查金銘的屍體時發覺了他的臉部有動過手術的細微痕跡……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齊寧從北京要來的林天傑dna必定跟金銘的dna吻合,所有的證據將證明金銘就是林天傑。林天傑若被官方論斷他已死亡的事實之後,所有追查他下落的命令將會被取消。我猜得沒錯的話,林天傑的案子將會在今天下午被北京來的人接管。同時,齊寧也會因失職將被撤職查辦。這件事已經沒有回旋餘地了,我們也要回北京了。” “我不明白。”鄒清荷吃驚地瞪著大眼:“齊哥怎麽失職了?” “金銘身上致命的傷口,是齊寧他們特別行動小組佩帶的特製軍用匕首造成的。齊寧辛苦抓獲的樓歌那幫手下已經逃脫了。除了漁村事件除了小丙小丁事件,光是抓獲的嫌疑犯逃脫他就得受內部處分。” “我們怎麽辦?一定要想一個辦法破壞對方的如意算盤!”鄒清荷焦急地抓著柳下溪的肩膀搖晃道:“我們不能什麽事也不做。” “你跟三哥被抓又平安放回來算是對方給我的一個警告吧。”柳下溪歎了一口氣:“齊寧的麻煩將遠勝過我,我甚至認為,有人會指證他是凶手。” “怎麽辦?”鄒清荷手心出了冷汗。 “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見招折招。我和齊寧都犯了急躁的毛病。”柳下溪皺著眉頭道:“林天傑派人殺我,必定以為我會看破他的偽裝。但他後來卻沒有繼續動手……為什麽?” “難道是他發覺你沒看出他的偽裝來?” “嗯……有可能我這幾天遇到的人中有真正的他。”柳下溪點頭。 “柳大哥這幾天遇到過一些什麽人?” 柳下溪苦笑:“我也記不住。我想一想……這幾天遇到的人有齊寧身邊的人、香港警署的人、酒店裏的人、彭家的人……路過的人不計其數。這其中,沒有讓我印象深刻的人啊。” “金銘的屍體運到北京,林天傑不是有親近的家人麽?他們可以從屍體上判斷他到底是不是林天傑啊。還有,金銘的家人呢他們可以斷定此人是不是真的金銘啊!” “從香港警方查來的資料來看,金銘沒家人,他是從大陸偷渡來的,無家無室白手出家,短短八九年就在香港打出一片天地來。不過最近他的公司資金周全不過來,有信貸危機。至於林天傑的家人……齊寧曾經查過,林天傑的妻子跟他貌合神離兩人從來沒同床睡過。林天傑隻喜歡男人無法跟女性在一起。” “他的小孩子從哪裏來的啊?” “收養近親的孩子。林天傑被抓了之後與他有過親密關係的男性們下落不明……林天傑被公開過的男伴隻有呂文將,他已經死了。 其他的人當然不會主動站出來告訴別人他與林天傑有過關係。”柳下溪歎了一口氣,他與林天傑關係短暫,早不記得林天傑身上有什麽特征。 “齊哥他真會被人指證麽?”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鄒清荷爬起來穿好外套:“我們得做些什麽。” 柳下溪揉著額頭,他現在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從哪方麵入手。 “柳大哥,彭家兄弟卷進這件事裏頭了嗎?”鄒清荷看著沙發……突然道。 柳下溪眼睛一亮:“沒錯!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怎麽說?” “彭家兄弟或許知道些什麽。” “可是,他們是站在樓歌這一邊的啊。” “從現在起你跟三哥呆在彭亦文身邊,我去找齊寧。”柳下溪握住清荷的雙肩,咧嘴苦笑道:“清荷,我做事顧慮太多總是束手束腳的。我相信彭亦文那天出現在中餐部不是偶然的。你少說多看,不要找他們兄弟套話,隻要緊跟著他就行了。”柳下溪振作精神穿好外套去了衛浴間清理顏麵。等他出來依舊是鄒清荷熟悉的精神煥發自信滿滿的柳大哥。 “柳大哥,呆在彭亦文身邊有用嗎?” “彭家在香港有頭有麵,他們發出話來保護你們,你們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林天傑與樓歌忌憚的是我跟齊寧。依我看樓歌來香港的真正目的還沒達到,他們必定會等我和齊寧離開香港之後開始行動。我回北京之後再悄悄來香港,你和三哥留在這裏等我。我和齊寧不在這裏,他們不會對付你們。齊寧的事你不用擔心,他有能力轉危為安的。” 第261章 雙手-28 鄒清荷去找彭亦文與柳三哥。 沿著咖啡的香味兒,鄒清荷很快找到了咖啡廳。裏麵的客人不算多,鄒清荷很快看到了兩位高格調忒優雅的男士坐在高品味的咖啡桌上下象棋。 送他們兩字“怪異!” 西裝革履的與衣服華麗的青年,伸著保養極好的手指頭掂著棋子兒毫無形象地笑著:“吃掉你的車,看你的老帥往哪裏逃。” “嘿嘿,我馬後麵還藏著一隻炮。” “馬後炮有屁用。我說彭亦文,你棋下得臭啊。” “我擅長的是國際象棋,跟這個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身為炎皇子孫把國粹給丟了。” “算了吧,沒聽說過象棋是國粹。” “你那是忘本。” 鄒清荷站在一邊沒動,仔細觀察著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彭亦文很容易跟人混熟。現在,他有些了解柳大哥認為彭亦文不簡單的理由了:跟他打交道,讓人忽略他的年齡,他太善於迎合對方了,也就是商戰中不可缺少的長袖善舞。 “清荷你來了?”彭亦文抬頭看到了他,親熱地叫道。 鄒清荷帶著笑朝他們走來:“下棋呢。” 彭亦文輸了,把棋子一堆:“你給我報仇,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鄒清荷搖頭,抽了把椅子坐下,老實道:“我不會。” 柳逐陽得意地搖著手指:“下棋得有天份,想我在這上頭少說也花了二十幾年的光陰,你們以為白混的啊。” “下了二十幾年的臭棋,終於給你撈了一個國手當當。”彭亦文挑眉弄眼,頗有捉弄人的架勢在。 柳逐陽拿著桌上的餐牌朝他丟過來,彭亦文手快一把撈住。 “啊!”柳逐陽直直盯著彭亦文,突然擊著桌子叫了一聲。 “什麽?”彭、鄒兩人好奇地問。 “我發覺你跟你大哥彭亦佳很象!” “廢話!我們是親兄弟長得像很正常啊。” “沒見過你這樣做兄弟的,你大哥累得要死,你遊手好閑。”柳逐陽不客氣道。 “你還不是一樣,你大哥經營房地產也沒見你幫過忙。” “臭味相投。”鄒清荷插了一句。 四隻眼珠子盯上了他。鄒清荷招架不住陪著笑道:“一時失言請不要計較。” 柳逐陽與彭亦文嘿嘿笑了起來,果然是一對臭味相投的損友。 “第一次見你是在聖瑪麗醫院。”柳逐陽撇嘴道:“喜歡搭訕人的痞子樣。” 鄒清荷眼睛一亮,聖瑪麗醫院他熟啊:“彭亦文,你上次去醫院檢查身體嗎?” 彭亦文招手,有服務生過來給他們倒上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