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你的處境糟糕過我的。”樓歌大笑。  “我警告你一聲,在香港行事盡量低調一點,最好來暗的。別張揚地在公共場所使用槍,否則你等著全香港的警員們追著你們跑吧。”  “不用槍哪行,槍才是我們的兄弟。”樓歌皺起眉來,沒槍多不方便。要引齊寧出來,並不一定得殺人,大張旗鼓也是一種法子。  比如說打草驚蛇比如說來一個請君入甕的法子……樓歌有自己的想法:柳下溪是小陽的弟弟,真做掉吧,小陽會恨死自己的。人是不能做掉,不過利用他引進齊寧來也是好法子。雖然小陽很少提到自家兄弟,但是血緣這種東西說不好,動了他的家人小陽肯定會難受。聽說最近的日子他們兄弟走得很近。  鄒清荷拉扯著藍白相間的製服,裏麵的小馬甲很緊。鄒清荷不得不承認自己近段時間腰長圓了些。  “很好啊。”柳下溪圍著他連打了兩個圈,摸著自己的下巴道:“這酒店的製服蠻有型有款的,把你的好身材完全體現出來了。”  鄒清荷對衣著從來不上心。從個人愛好來講,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緊崩崩的衣服。太受束縛了,連步子也不能邁得太大,生怕不小心衣服就裂開了。還是寬鬆的好啊。  “放心吧,衣服不容易裂開。”看著他一臉局促的樣子,柳下溪安慰道。  這幾天,齊寧在四處搜集柳下溪需要的情報,柳下溪跟鄒清荷也沒閑著。  柳下溪請柯風的父親幫忙把他們倆安插在中餐部。連續二天強化性地學習國際化大酒店餐廳服務生必備的常識。  今天,他們總算領到了酒店服務生的製服要上崗了。  柳下溪穿著三件套的製服顯得非常英挺,他沒有清荷的不自在。從鏡子裏映出的五官是飛揚帥氣的,濃眉劍目高高的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頭上再扣著頂製服帽,平白地小了二三歲。  鄒清荷連瞟了他幾眼,從柳大哥臉上看不出半點緊張來,那神情跟自己家一樣自在。  “怎麽?緊張了。”柳下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有一點。”  柳下溪大力地拍著他的肩:“我先出去了。”長腿一抬,衝著鄒清荷的膝窩搗鼓了一下。鄒清荷沒防備,膝蓋一軟,怒:“柳大哥,幹什麽啊。”  柳下溪笑著一閃身,飄出門外。  噫,好象沒那麽緊張了。鄒清荷撫著頸部,領結束縛著頸子很難受,他咳嗽了一下,挺起了胸膛推開更衣室的門出去了。  別小看了這份工作。最初聽到服務生薪水的時候,鄒清荷張大了嘴忘記收回來了。這邊的薪水高過北京二三倍哩。酒店的服務生也是有級別的,中餐部的部長就不用說了,光領班就有很幾位。就算招聘員工,除了外貌要端正之外,在語言上也是有要求,員工必需要會講粵語、普通話、英語等等。  雖然是開了後門進來的,鄒清荷的工作隻是推著餐車收拾客人進完餐後的盤子碟子碗筷把它們送到洗碗間,非常簡單的流程。  晚上七點上下是中餐部營業的高峰期,柳下溪會的英語不多,一樣被趕鴨子上架地去給客人寫菜單去了。  柳下溪負責的窗邊雙人情侶餐桌隻有一位客人,歐係的白色人種枯黃的發質是天然卷曲的,居然在室內戴著遮掉半張臉的墨鏡,真夠有型。一身的蘭搏尼西裝裹著健碩的肌肉,是力量型的男子。  很抱歉,柳下溪聽不懂他的話。  這個人身上流露著一股暴力的張揚,柳下溪心裏升起了警惕之心。  “領班!”柳下溪轉身尋找會數國語言的領班,視線的餘角透過窗戶玻璃因燈光形成的淺淺鏡麵觀察著此人的一舉一動。一把閃著寒光的薄刃由下朝上無聲無息地朝他的腰部刺來……“小心!柳大哥!”正推著餐車朝另一頭走來的鄒清荷見到金屬光閃爍,大聲叫道。自從與柯風一起受到過尤加裏的金屬棒襲擊之後,鄒清荷對金屬的閃光特別敏感。  柳下溪左閃數步收腹扭腰,看著一柄薄薄的飛刃從他的腰際險險地掠過。那人騰身而起拳頭朝柳下溪的麵部襲來,柳下溪伸臂一擋,同時左腳踢倒桌子右腿踢向對方。  襲擊者手腕一翻刀刃劃向柳下溪的手臂,柳下溪改擋為抓勾向他的手腕,瞬息之間,你來我往過了數招,沒人敢近他們的身,一場令現場人員眼花繚亂的打鬥開始了。  柳下溪的拳腳很過硬,下盤非常穩固,那怕是金雞獨立也能保持身體平衡,能發出同樣的速度與力量。他的功夫是靠流汗練出來的。中國的武術最講究基礎了,軍隊的訓練一向是紮實的,他本人又不花竅,每擊出的一拳分配好其中的力量、角度同樣有著拳與掌的變化。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柳下溪見縫插針,一個旋風踢踢掉了對方手上的刀。對方也發了狠,拳頭跟抽風似的不間斷地砸過來。  對方源於西洋拳法,也是力量型,隻是招式粗糙,變化極少。多是直拳為主勾拳為輔。直拳的打擊麵是頭、麵、腹部,勾拳對準下巴。兩條腿除了配合上身的攻擊進進退退之外,有時會用膝蓋輔助襲擊。  柳下溪是占了上風的。他那特製的鞋踢中了對方的腹部,對方痛得口吐白沫。  如果這時柳下溪乘機再補上幾腳的話,他這邊就解決此人了。但是此刻他瞄到鄒清荷被人襲擊,一分心往鄒清荷那邊奔去,對方立即揉身撲過來……鄒清荷把餐車推到一邊,飛步朝他們這邊衝過來,一個高大的人影閃到鄒清荷麵前,一把刀朝他的臉劃過來。鄒清荷急中生智,抓住旁邊的椅子一檔。好利的刀!椅子被削掉了一處。鄒清荷把椅子朝這人身上一砸,自己橫身從另一邊繞了過去。  椅子撞在對方身上被砸爛,這個人毫無在意地緊追著清荷。臂力過人地撞開了幾名企圖捉住他的服務生。  鄒清荷仗著身手靈巧,左竄右閃,險險避開對方幾次襲擊,不時從別的餐桌上拿著盤子碟子砸向對方。  酒店的數名保全人員呼嘯著衝了進來。  餐廳大亂。  保全人員們阻住了這位陌生的行凶者。鄒清荷跑得脫力,撫著胸猛喘氣,短短的十來分鍾好象有一輩子這麽長。“你不要緊吧?”  有客人好心地為他端過一杯水來。鄒清荷搖搖頭,最嚴重的難受是裏麵的馬甲過緊。  “啊!快躲開。”客人把鄒清荷拉到一邊。行凶者已經衝出保全人員的包圍圈,現場的狀況很明顯:幾名保全人員不是這位行凶者的對手。這家夥繼續朝鄒清荷衝來,鄒清荷還來不及看清柳大哥那邊的狀況,隻得繼續亡命地奔逃。他經過擱物櫃的時候拿了折疊好的餐桌布在手上,一邊把桌布展開來,閃到一邊把桌布朝行凶者的腦袋蓋過去(類似蓋麻袋的動作)……忍著傷痛的保全人員們趕到,一陣好打。  有道是好漢怕拳多,雙拳難敵四手。  行凶者靠著力大衝開了包圍圈竄了出去。  與柳下溪膠著的那位撞破了玻璃逃了。  柳下溪沒追看著破了的玻璃窗皺眉頭,隻停了數秒他朝鄒清荷走去。  事後進了大酒店的客房,鄒清荷很不滿道:“居然給他們逃了。”  柳下溪給鄒清荷上下檢查了一遍,這孩子運氣不是一般的好。除了自己撞到桌子受的淤青之外居然沒有半點損傷。反而是他自己受了不少的重拳頭,臉上還掛了彩,嘴也給打破了。  “事情的發展很怪。他們不象是在傷人,而像是在鬧事。樓歌在搞什麽鬼?”柳下溪躺在床上享受著鄒清荷給他擦藥的特級待遇。  他的聲音很小清荷沒聽清。  “柳大哥,就這樣放他們逃了?”  “放心,後麵的事齊寧會處理。”柳下溪眯著眼睛道。  “對了,齊哥不是說他安排了人在我們附近的麽,怎麽沒見幫手的人?”一邊給柳下溪擦著傷藥一邊發牢騷。說起這個,鄒清荷大大的不滿。  “他不能隨便地暴露自己的人,他們還另有任務在身。他布的釘子還是起了作用,那些保全人員肯定是他的人叫來的。”隻要清荷沒受傷,柳下溪不計較這些小事。  “總覺得齊哥靠不住。”鄒清荷嘀咕。被聞訊來的警察們錄了口供,不好意思繼續混中員工裏頭了。得知他們在私底下辦案,香港警察對他們很客氣。  第239章 雙手-09    “嗯,真舒服。”享受著清荷雙手的按摩柳下溪舒服得有點想睡。他的傷當然沒清荷認為的那麽嚴重,以他的身體素質這些淤傷算不了什麽。當然,情人貼心的照顧是能讓男人們沉淪的。  “樓歌派兩個人來鬧是什麽意思?”柳下溪振作泛困的眼皮,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現在還不是睡覺休息的時候,直覺告訴他這事太怪了。  “他們是對付我們的啊。”鄒清荷皺著眉頭,他滿手的藥味兒很不好聞,去了洗手間清理味道之後坐回床邊搖著頭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嗯,這事是有些怪!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他也說不清。  當時事發突然,情況危急。他沒時間想東想西不覺得這中間有問題。那兩個人逃跑,柳大哥沒有追出去,鄒清荷私心來說是高興的(這隻是他的私心,如果柳大哥追了出去他也會支持的,畢竟對方是一些無法無天的人,柳大哥留下來會更安全些)。檢查了柳大哥受傷的情況,安心地發覺沒有大礙才把吊著的心放下。接著回答酒店各方麵的問話,後來警察們又到了,又是一番問話錄口供做得筆錄,忙上忙下的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時間已經來到深夜了。  現在,經柳下溪這麽一提也覺得不對勁:“這個姓樓的,的確沒有對付我們的理由。我們跟他又不認識更別說有仇了,他沒理由要置我們於死地啊。他跟齊寧之間的仇怨也沒理由衝著我們來吧?”  柳下溪挑眉:“說得對,樓歌的主要目的是解決他跟齊寧之間的私怨。事情鬧大了對他並沒有好處。他們的這次行動顯得非常愚蠢,這種公共場所鬧事是不明智的。”  “會不會是林天傑跟樓歌暗中勾搭之後要除掉柳大哥?”  “也有這種可能!但是,我目前應該對林天傑還構不成威脅啊。對付我嫌早了些。我覺得他們純粹是在鬧事!不像是想要我們的命,也許想脅持我們吧……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暗殺我們更容易得手。真要對付我們不如悄悄地乘人不備暗中進行襲擊更方便。以林天傑的為人來看,應該不會親自動手,買凶殺人才是他的風格。樓歌手裏有槍,但進行行動的這兩個人根本沒帶槍的樣子,逃跑得也很突然,有點象詐敗。”  “詐敗?”  “跟我交手的那個身手很不錯,另外那個沒理由對付不了你。”柳下溪暗中評估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方應該是那種十個鄒清荷也能抓到的高手。  鄒清荷仔細回想了一下:“有幾次差點被抓到了。可是,有人在幫我啊。”鄒清荷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差啦,是對方怎麽看也不象是有智慧的人嘛。  “很奇怪,他們居然不用槍。”柳下溪拍了拍貼身裹著防彈衣的清荷,一直嚴厲禁止他脫下來。弄得清荷渾身不舒服,就跟長了厚厚一層肉膘似的,別提有多難受了。  “他們在公共場所不敢用槍吧。”鄒清荷也不是很肯定。  “不好!”柳下溪從床上騰身躍起:“他的目的是引齊寧出來!我先前跟對方打鬥的時候把追蹤定位器弄到他身上去了。齊寧收到信息肯定會親自尋著定位器追過去。這會兒隻怕已經鑽進樓歌布的圈套裏麵了,樓歌等的就是齊寧自投羅網!已經過了幾小時……齊寧隻怕已經遇上危險了。”  “我們快聯絡齊哥!”鄒清荷也著起急來,催著柳下溪打電話給齊寧。  柳下溪聯絡不上齊寧。  “這怎麽辦好?我們能從定位器上找到對方的位置嗎?”  柳下溪搖頭:“需要有相關的儀器,追蹤人方位的事應該有專人負責。你不用著急,齊寧肯定不是單獨行動的。他並不是笨蛋。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麽事?”  “林天傑有可能會對付我們。”  “剛才柳大哥不是說對付我們還嫌早了些麽?”鄒清荷不解道。  “這事我也沒把握。我來這兒是查林天傑的事,林天傑可能有所察覺。”  “察覺?怎麽會這麽快?我們才第一天上班啊。難道你認為林天傑住在酒店裏?”他們是從中午開始上班的。  “從齊寧弄到林天傑的資料來看,近幾年來林天傑特別注重飲食的享受。還記得映月山莊的飯菜麽?很美味。林天傑在中餐部認出齊寧,那麽可以推測出這裏的飯菜很合他胃口,他最近可能常常出入這裏。”  今天的中餐是在酒店裏吃的,雖然是員工套餐,味道真的很好。  “柳大哥,你說先前我們遇到襲擊的時候林天傑有可能就在中餐部?”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知道齊寧的手下有沒有拍下當時的現場照片……如果有的話就好了。清荷!從現在開始你要跟我寸步不離。”  “要不,我到柳三哥那邊去?”  “不。留在我身邊就好,我擔心齊寧會在情況必要時利用你。”  “不至於吧?”  “他做得出來的。”  柳下溪遇襲的同時,齊寧正在看香港的地圖。  已經過了幾天,經過多渠道的搜詢還是找不到樓歌的下落。  他料錯了,原以為樓歌會藏身三教九流之中的……現在得到證實的是:樓歌沒有藏身在幫派中。  酒店旅館也找不到下落,以他們的外表與打扮,本應該是很引人注目的。到底藏在哪裏?讓人頭痛啊。  這魚潛在海底還真難找啊,齊寧感慨。  不盡早除掉樓歌這個隱患,對他後麵要完成的任務會產生非常不妙的影響。齊寧是著急的。  “報告長官。”他手下敲門進來。  “說。”  “有外國人襲擊柳下溪他們。”  “情況如何?”  “一切還在控製中。”  “繼續密切關注。隨時準備追蹤外國人的下落。”  “是。”  齊寧陰陽怪氣地敲著桌子上的地圖,自言自語道:“想不到他們也忍不住了。這就好辦了,魚兒終於要躍出水麵來了。有意思!看來樓歌也耗不起啊。也是,他家大業大,不能離開根據地太久。”見手下還在室內,齊寧收回臉上的表情問道:“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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